诗友们的聚会是在薛源他们放假前的一个星期六举行的,在筹备开幕的前几天,孟括每天像只跟屁虫似的跟在苏方佳琪的身后,苏方佳琪和薛源在台上对着主持的台词,他就坐在台下点了一杯绿茶,慢慢地喝着,静静地听着,细心地观看着。这让讲台上的两个人都很不自在,苏方佳琪也下台催促着他离开,而孟括则搬出了身后的靠山,以手捧的上方天子剑相威胁,这让苏方佳琪也没有了脾气,只能让他在下面慢慢地观看。陈璐丽送茶的间隙也会有理无理地携风带雨地损上几句,都被孟括装作耳聋似的敷衍过去,最后搞得她也没有脾气,只是私下里骂他厚脸皮的龟儿子。
苏方佳琪很是苦恼,仿佛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一条尾巴,就连冲澡的时候也不禁地回头去看,以至于眼前都花了,每时每刻那个身影就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去图书馆看书,突然间面前会伸出一瓶饮料,而后就是那条甩不掉的阴影,笑盈盈地坐在自己的对面,随便地翻着一本图书,不管看得懂亦或者不懂。餐厅里吃饭也会突然间在对面多了一道菜。薛源也像有意地疏远自己,他们的约会也不过在对照主持台词的刹那间,也是在那双目不转睛的注视中,苏方佳琪感觉到了薛源的逃避,是自己对着孟括的不作为,所以苏方佳琪一直处在深深的自责之中。
哦,老天呀!救救我吧,让我尽快甩掉这个魔鬼吧!苏方佳琪心里对着天空许诺着。
孟括这些天得到了靠山的指示,以前膨胀的心慢慢地失落下来,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策略,为了不在听到父母的责骂,为了家族事业的繁荣,他此时看到苏方佳琪每个地方都是优点,就连她的责骂听起来都是那么地顺耳。孟括顺从着苏方佳琪的任性,尽管他看到苏方佳琪和薛源那超出友谊的默契,他依然坚信着自己的选择。此时的公子哥一下子变成了乖乖哥,时光尚早,等待自己把生米煮成熟饭,再去任性一把不迟。
此时的薛源也在深深的苦恼中,他对苏方佳琪隐瞒了关于程小英的事情,为了这个谎言他不得不编织另一个谎言来掩饰,所以他还是有意地躲避着苏方佳琪。而父亲介绍的程小英的心灵一旦被人闯入,就迫不及待地释怀,她每天抽出时间来就会打电话给薛源,为他讲述今天的所作所为,所有兴趣的事情,然后在薛源疲倦的时候,又会突然间提到薛源父亲的病情,这个让薛源关切的话题,让他不得不再次打起了精神,就连到了嘴边准备拒绝或者分手的话语都顿时哑在喉咙里。这是不是虚伪呢?薛源禁不住地有时会联想,肯定是,他随着就给出了答案。薛源有时候挺感激孟括,在自己窘迫或者需要下台接打电话的时候,自己会有个理由,尽管这理由有时会很牵强,让苏方佳琪看着台下沉静观看的孟括一脸雾水。
年轻人呀!多愁反感的季节一旦发了芽,便会滋滋地生长,不可抑止。
周六下午两点开始,聚会的诗友们开始络绎不绝地到了茶店,他们从四面八方地驾车、坐公交,亦或者步行者来到聚会的茶店。奶茶店上午就停止了营业,艾晴又带来几个学校报社的同学打扫、检查了一遍,直到没有问题,就电话向林锐副校长做了汇报。
举办时间刚好定在周末,道路上的车辆很少,时间还没有到开幕的时间,茶店里就挤满了人,薛源抽空去签到处看了签名,发现竟然比预定的参会人员还多了二十多名,幸亏提前做了预备,桌椅从仓库里提了出来,茶具对这个差点来说不成问题,所以这样匆忙的操作让这个聚会不会显得尴尬。
林锐点手叫来忙碌着的薛源和苏方佳琪,对着他们介绍身边的一位老人说:“你们两位今天请到大神了,你们知道这位老人是谁吗?就是本省大名鼎鼎的诗歌协会ZX北海先生。”
北海,这是他们如雷贯耳的名字,外语学院的门口还镌刻着他题写的诗文:“花一样的季节,翌指间盛开——”,这样哲理性的诗作让他们咋舌,薛源顿时激动起来,羡慕地看着眼前这位笑容可掬的老者,他踏着布鞋,怎么看都不像那些传说中的诗人。
“很高兴见到你,老人家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倒是身后的苏方佳琪紧走了几步,向老人伸出了手。
“现在的年轻人也学得虚假起来了,我倒希望听到讨论点评里谈论的事,大家无所拘束,可以畅所欲言,”北海的声音很是随和,尽管话语中有点批评的味道,让人听起来也十分地舒服,他接着问,“你们谁是逃离事实?”
“我,我是!”薛源从失态中脱离出来,赶紧走了过去。
“逃离事实?!”林锐不解地问。
“是网名,这小伙不错,诗文很有见解,内部涵养让我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没想到如此地年轻,现在年轻真好呀!”北海夸着薛源,接着客套地说,“按照事前约定我们此次聚会也不要说出真名来,倒是我第一个破了戒,真是罪过呀!”
“那也是我的引导呀!真正的罪人应该是我。”林锐拱着手,然后回头对着薛源两人说,“等会介绍,你还是按照你们的约定去走流程,把我们看作一个普通的诗作者就行了。”
“好的,那我们就开始吧!”薛源引导着他们坐下,就走向主持讲台。
“读诗赏词,对人生而言,是一种滋养,是一股围绕在文学殿堂里升腾了千年的香气,有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人生与诗词相遇是一种幸福,”薛源在主持讲台上敲响了钟声,等周围的人寂静下来,他开始主持起了聚会,他接着说,“今天我们相聚在此,将踏诗歌之旅,流连于亭台之上,徜徉于河海之滨,以金戈铁马,看江山如画,悟相思乡愁。大家好,我是此次召集和大会主持人薛源。”
“处于殿堂之上的李白,写诗不是为了成仙,而是为了抒发国家的壮丽山河,激昂文字;处于江湖之远的杜甫,写诗不是为了封圣,而是为了疾呼生灵涂炭的家国情怀,人生体会;漂泊的现在歌者,写诗也不是为了糊口,而是为了寻找知己,抒发人生境遇。今天我们相聚在此,不管别人如何看,只需举杯,庆祝我们是诗歌的宠儿,”苏方佳琪接着薛源的话题,按着稿件接着说,“大家好,我是大会主持人苏方佳琪!”
“好!”桌前的人群同口异声地大声呼叫起来。
“诗歌是一种用语言来表达思想情感的文章样式,按照一定的音乐韵律,表现社会生活和人的精神世界,中国古代把不合乐的称为诗,合乐的称为歌,而到了现代才统称为诗歌,所以在此我要纠正这一点,”北海待他们相互介绍完毕,话题进行到了下一项,就率先发了言,“当代诗歌一般指在20世纪的下半个世纪创作的诗歌作品。与古典诗歌相对而言,当代诗歌一般不拘泥格式和韵律。自上世纪八十年代来说,主要诗歌流派和代表诗人有以下几个:1980年代: 新边塞诗派、大学生诗派、第三代诗群(新生代诗群、新世代)、莽汉主义、整体主义、海上诗派、圆明园诗派、撒娇派、他们诗群、丑石诗群、非非主义(红色写作)、神性写作、新乡土诗派、知识分子写作诗群,主要有名气的诗人代表和他们的代表作比如:80年代早期于坚 的《作品111号》,王小妮的《青绿色的脉》,韩东的《沉默--歌词》,骆一禾的《诗歌》等,而80年后期的诸如孟浪的《连朝霞也是陈腐的》,西川 的《把羊群赶下大海》,海子的《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和《春天, 十个海子》等等;1990年代: 网络诗歌(网络诗人)、民间写作、第三条道路写作、中间代、信息主义、70后诗人,主要有名气的诗人代表和他们的代表作比如:90年代早期诗阳 的《人类的宣言(长诗节选)》和《致半岛与太阳的影子(散文诗)》,马永波的《日子如一对沉默的僧侣》,桑克 的《漫长与不可以的狂欢节》,安琪的《第三说》等,90年代后期主要有:朵渔的《我的厨子,我的下人(组诗)》,巫昂的《到处都是孤寂的生活》,廖伟棠的《夏天,神秘主义的失败之歌》,宋非的《轮回(节选)》;随着进入到21世纪,随着诗歌形式的进一步开放,又产生与诗歌同时而语的几个形式,诸如散文诗,自由体、网络体诗歌等,我们经常在网络上讨论的大多都是自由体与网络体的结合,这时诗歌形式更开放,作为诗歌的前人,我们看到如今的诗歌欣欣向荣,我们也是很欣慰。所以在此我也即兴写了几句,希望大家多多指正:我是诗歌的宠儿,在里面自由地徜徉,就像在母亲的ZG里一样,在这世间贪婪地允吸着营养——”
在北海开局之后,后面的人们开始跟随着对自己诗文或者别人的一些著名诗句的朗诵:
“好!”周围的人又大声鼓掌喝彩起来。
“我裂着半只眼睛,只为这城市里的一只蚊虫,
自卑、贪婪和孤独经不起它跳跃的轰鸣,
为了这次睡眠,用刀枪寻找到东方启明,
浓烈的药让房罩内的鼻腔失聪,
冷漠、忍耐、挣扎、裂变、重复活生,
让我头颅低垂,眼睛迷失、书籍冰封,
我裂着半只眼睛,尸守着腐败和黎明,
殊不知世间种下的恶果需要余生理清,
英雄的膜拜、狼性的图腾,
都逃不脱念力和金钱、语言与思想漫长的遥控
——”
“让我睡吧,把冰冷的思想放在碉楼或者城市倒塌的古墓里,头枕着一块秦汉的古砖,拉着狼狈的阴云盖在我发霉了的躯体上,让土壤里的蛆虫尽早地钻进我的头颅,看我的思想是否还在,是都还能读出语句,省去你虚假的赞歌吧!因为我的躯体能够滋养身下的土壤,那就不枉我来到这个人世一次——”
“寂静发霉了天空里没有雨,
失落的我不能遨游,
只能在这寂静的夜里,
咀嚼自己即将衰老的器官,
——”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者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你又把静的雾辉,笼遍了林涧,我灵魂也再?回融解个完全;我遍向我的田园轻展着柔盼,像一个知己的眼亲切地相关。我的心常震荡着悲欢的余音。在苦与乐间踯躅当寂寥无人。流罢,可爱的小河!我永不再乐:密誓、偎抱与欢歌皆这样流过。我也曾一度占有这绝世异珍!徒使你满心烦忧永不能忘情!鸣罢,沿谷的小河,不息也不宁,鸣罢,请为我的歌低和着清音!任在严冽的冬宵你波涛怒涨,或在艳阳的春朝催嫩蕊争放。幸福呀,谁能无憎去避世深藏,怀抱着一个知心与他共安享。那人们所猜不中或想不到的??穿过胸中的迷宫徘徊在夜里。——”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在剥蚀的廊柱之下,在梦和虚无之间,你的名字的声音穿插进我不眠的钟点。你那浅红的长发,是夏日的闪电,以甜蜜的强暴的力量起伏于黑夜的脊背。 梦里的黑暗的流水在废墟间涌淌,从虚无中构成了你:痛苦的发辫,已经遗忘。夜色中湿润的岸边,横陈着拍击着一片梦游里的海洋,一无所见。——”
“我的爱情并不是一只夜莺,在黎明的招呼中苏醒,在因太阳的吻而繁华的地上,它唱出了美妙的歌声。我的爱情并不是可爱的园地,有白鸽在安静的湖上浮游,向着那映在水中的月光,它的雪白的颈子尽在点头。我的爱情并不是安乐的家,像是一个花园,弥漫着和平,里面是幸福,母亲似的住着,生下了仙女:美丽的欢欣。我的爱情却是荒凉的森林;其中是嫉妒,像强盗一样,它的手里拿着剑:是绝望,每一刺又都是残酷的死亡。——”
“我生长起来只是为了你。砍下我吧,我这棵合欢树需要你这般殷勤。我长成了一朵鲜花只是为了你。剪下我吧,我这株百合不知是含苞待放,还是长成了花朵。我是碧波一泓也是为了你。饮下我吧,连水晶都忌妒我的水儿是那么清莹。我长出了翅膀也是为了你。猎取我吧,我是那灯蛾围绕着你的激情烈火翩翩飞翔。为了你,我甘愿受苦你的爱情损伤了我,而又使我甘甜!斧头和猎网也使我幸福剪刀和渴饮也使我喜欢!倾全身的血液奉献给你,我的爱人。这血凝成鲜红的伤疤什么钮扣也比不上它美,有什么首饰能比它漂亮?我把七根骨刺别在头发上以此代替水晶发卡。我的耳边用烧红的火球代替玛瑙的耳环。看着我忍受这般煎熬,你却嬉笑。你将会痛苦的,到那时你不再是我的心上人!——”
“我刚刚欢笑着和你说了再见,可我转身就忙着拭去悄悄淌落的泪珠,当你刚刚迈步离我远去,我就慌忙计算起你的归期。尽管这别离仅仅两天,却使我如此心烦意乱、坐立不安,像忘记了什么,像丢失了什么,又像缺少了什么,在喧闹的人群里仿佛置身荒漠,宛如月亮抛弃了群星把自己藏匿。这两个昼夜的每一瞬间都如此令人厌恼,就连时间也疲惫不堪地走着,原本美妙的歌曲竟也如此令人烦躁,宛若鲜花凋谢只剩下带刺的枝条。——”
“无论是你面容的亲切光彩如一个节日,无论是你身体的恩宠仍然神秘而缄默,一派稚气还是你生命的延续,留在词语或宁静里,都比不上如此神秘的一个赐予。像注视着你的睡梦拢在我怀抱的守夜之中。奇迹一般,又一次童贞,凭着睡梦那赦免的功效沉静而辉煌,如记忆所恢复的幸福,你将把你生命的那道岸滨交给我,你自己并不拥有。投身入静寂,我将认清你的存在那最后的海滩,并且第一次把你看见,也许就像上帝必将把你看见,被摧毁了的时间的虚构,没有爱,没有我。——”
“如果是爱情使我赌咒发誓,我又何能誓绝爱情?啊,一切誓言都是空话,只除了对美人的誓辞;虽然我仿佛言而无信,我对你却永远是一片真心;那一切,对我是不移的像树,对你却是柔软的柳枝。我要把他当一本书来仔细阅读,研究其中的字句,那里贮藏着一切具有深意的、人世少有的欢娱,如果说学问重要,我要求的学问就是完全了解你;没有学问的舌头,就根本不可能有赞颂你的能力;只有冥顽无知的人,有缘见到你会全然无动于心;我是这样从心里崇拜你,为此我感到无比骄傲。你的眼神是宙斯的闪电,你的声音是他的雷霆,但如果你声音里不带怒气,它却又比音乐更美妙。可是,你是天人,当然不会喜爱这人世间的浮辞,这尘俗的辞句,不管多美,也不配用来赞颂天使。——”
“多少个夜晚,我听到大海的轻涛细浪拍打柔和的海滩,抒出了一阵阵温情的轻声轻语。仿佛从消逝的岁月里传来一个亲切的声音,掠过我的记忆的脑海,发出袅袅不断的回音。仿佛海鸥悠长低徊的啼声;或许是鸟儿向平原飞翔迎接旖旎的春光婉转的欢唱。你与我??在那难忘的年月伴随这海涛的悄声碎语曾是何等亲密相爱。啊,我多么希望,我的怀念的回音,像这茫茫黑夜里大海的轻涛细浪,飘然来到你的身旁。——”
——
他们争相地朗诵着自己和别人的诗作,这些诗歌有些很熟悉,被别人谱上了曲,现在在大街小巷里传唱,这也是一种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