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生 (五)

“二哥,帮我把这小子也拎进去!”宁子明被看得老脸微红,用脚踢了踢昏死过去的李顺儿,果断“祸水东引”。

“还不如一刀杀了干净,他刚才差一点儿就坏事儿!”赵匡胤的眉头迅速皱起,对宁子明的妇人之仁依旧难以释怀。

他先前的确答应过李顺儿,只要此人在指点寨子里的关键位置时不撒谎,就会饶其不死。但那不过是权宜之计,没有必要信守承诺。自古成大事者皆不居小节,连楚汉之盟都能说推翻就推翻,更何况自己当时只是随口一说。

“咱们不可能把整个李家寨都屠了!”宁子明快步绕向议事堂的侧面,头也不回,“这小子只要挺过了今晚,就是最好的寨主人选。否则,死了一个李有德,还会换个李有财、李有志上来,相当于换汤不换药。而咱们兄弟三个,又不可能一辈子都盯在这儿!”

“嗯——?此言有理!”赵匡胤眉头猛地向上一跳,看向宁子明的目光充满了诧异。虽然古人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自家三弟的成长速度也忒快了些,仅仅一个晚上的光景,便与先前判若两人。若不是自己这些日子几乎跟他形影不离,自己真的会怀疑他此刻被一个千年老鬼给上了身。

不过,老三能快速成长起来,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坏事。所以赵匡胤惊诧归惊诧,心里头倒没任何抵触情绪。迅速弯下腰,像拖死狗一般单手将李顺拖起,快步追向宁子明和陶三春。转眼间来到议事堂的侧面窗子口,微微吸了口气,胳膊和腰杆同时发力,“呯!”地一声,将李顺丢进了屋子内。

兄弟两人先目送陶三春跳进了屋子,随后也相继翻窗入内。找到木制的插销,迅速从里边将窗子全部插死。紧跟着,又借助窗口透进来的火光,检视整个议事堂的格局,为下一步行动做切实准备。

待一切都忙碌停当,外边已经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昼。粮仓、马厩、草料场、辎重库,还有几处临近草料场的铺面儿,都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火把。无数人从睡梦中被惊醒,无数牲畜遭受了池鱼之殃,无数看家狗被吓得魂飞胆丧。哭喊声,悲鸣声,咆哮声,此起彼伏,将绝望和和恐惧,以最快的速度四下蔓延。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半夜里忽然受到刺激,还有发生“营啸”的风险,更何况是没经过任何严格训练的李家寨百姓?大多数男女被火光惊醒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收拾家中的细软,扶老携幼准备逃命,根本没有勇气去查看粮库、草料场和辎重库等关键位置,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更没有勇气去考虑,此刻还存在不存在将火头扑灭的可能!

极少数寨子里的“乡贤”,倒是远比普通人镇定。然而他们在仓促之间,能组织起来的,只有各自的家仆。带着这点儿人手去救火,等同于去看热闹。十几桶好不容易才打来的冷水泼到火堆上,非但未能令火势变小,反而溅得红星乱窜。落到人衣服上,就是一个红彤彤的窟窿。落到人的手和脸上,就是一大串水泡。将救火的“勇士”烧得焦头烂额,鬼哭狼嚎。

还有些被冷水激起的火星,则被夜风带走,落上了临近民房屋顶。有钱有势的乡贤们讲究风水,不会住在粮仓、草料场和库房附近。没钱没势的普通百姓,自然也住不起瓦房。屋顶上多年未换的茅草,早就干得通透。被飞溅而来的火星一点,立刻东一处,西一处冒起了青烟。

茅草屋的男女主人,立刻哭喊着将家中的老人和孩子赶出院子外,自己则拎着水桶试图保住仅有的栖身之所。然而,更多的火星却被夜风送了过来,在屋顶上点起更多的青烟。茅草屋的男女主人们,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家房顶上的青烟,迅速变成了一处又一处暗红色的火苗,跳跃,翻滚,不可收拾。无可奈何之下,嘴里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丢下水桶,冲进屋子里捡出最值钱的家什,仓惶逃命。

当火场周围的十几棟茅草屋,都变成了“火炬”之后。带领家仆努力控制火势的乡贤们,只能果断选择放弃。水火无情,如果再不走,他们就会被烈火困住,彻底变成一团焦炭。他们追随李有德是为了荣华富贵,可不是为了稀里糊涂地去做“壮士”!

“去议事堂,去议事堂,这场火来得太蹊跷!”乡贤当中,从来不乏头脑清醒者,放弃了无效的救火努力之后,立刻察觉到了李家寨眼前所面临的巨大危机。

“去议事堂,议事堂。请李会主立刻调兵遣将,以免被贼人所乘!”临近的巷子里,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几个联庄会下属庄主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衣衫不整。

无论火头因何而起,如今最要紧的事情,是把几个庄子的庄丁都组织起来,统一调遣,以备不测。否则,大伙群龙无首,各自为战,即便人数再多也不顶用。

“李寨主有令,放弃救火,去议事堂,去议事堂!”数名精英弟子,敲着铜锣,在街巷中大声叫喊,每个人的面孔,都被火光照得分外狰狞。

他们都是李有德的心腹,彼此间生死荣辱早就牢牢链在一起。李有德如果能占据一州一郡,位列诸侯,他们也跟着一道鸡犬升天。李有德如果不幸身败名裂,他们当中每个人都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几伙人汇聚成一团,如暴风雨之前的蚂蚁般,熙熙攘攘朝议事堂跑。每个带头者,都把最后的希望,押在了联庄会的会首,李家寨寨主李有德身上。只有后者,曾经当过军队的教头,知道怎么应付眼前的危机。也只有后者,才有资格把各位乡贤、精英和庄主们召集到一起,对着他们发号施令。

被寄予了厚望的李有德,则在吩咐心腹弟子们去四下传令的同时,就赶往了议事堂。粮食被烧光了,可以再去周围的庄子里“借”。草料被烧没了,可以逼迫庄稼汉们去割。钱财被烧成灰,可以向临近那些不肯加盟的庄子去收!唯独联庄会的控制权不能丢,否则,他和他周围亲近的人,都必然会粉身碎骨。

还没等跑到议事堂的门口,借着火光,李有德重金请来的四名护卫,就发现了台阶上的尸体。“有刺客!”其中一个脑门上点着香疤的男子大声示警,迅速从腰间拔出了军中专用的横刀。另外三个带着金箍的头陀,则默契地排成一个品字型,将李有德牢牢地护在了身后。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凭借多年江湖上摸爬滚打的经验,他们及时且老练地,为李有德提供了保护。然而,令他们非常失望的是,预料中的偷袭,迟迟未至。议事堂附近的安静,与周围的混乱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此地与李家寨的其他地方格开了一般,熊熊大火,未能对这里造成任何影响。

“刺客来过这儿,但是又走了,大门上的锁还好好的,没有人动过!”借助熊熊的火光,脑门上点着香疤的假和尚迅速做出判断。

几名在议事堂门口值夜的家丁,都是被一刀夺命。报警专用的铜锣都在台阶上摆得整整齐齐,他们腰间的钢刀,也都未曾离开过刀鞘。

刺客可能不止一个,并且都是杀人的行家。并且极有可能出身于军旅,出手便是杀招,不给对方留任何反击的可能。

“从他们腰间找到钥匙,把门打开!”李有德早年是在银枪军中做过教头的,无论是胆气,还是眼力,都不比他花重金请来的四名家将差。抬手推开三个头陀,沉声吩咐。

“大人稍待!”假和尚答应一声,随即迈步奔向台阶。左手持刀继续戒备,右手迅速在几个尸体的腰间摸索。很快,就把一串铜钥匙翻了出来,冲着李有德高高地举起。

“最大的那个,开门!”李有德悄悄松了口气,继续大声吩咐,从头到脚,看不出任何紧张。

见到他如此镇定自若,三名头陀打扮的家将,也纷纷放松了精神,缓缓收回举刀的手臂。无论刺客是一个还是几个,杀人放火之后,也该早就趁乱逃之夭夭了。断然没有留在作案现场,准备硬扛整个联庄会,数百名青壮的道理。

作为所有外来家将的领军人物,假和尚比其他三名同行又多了几分谨慎。大声答应着走向议事堂正门,先用钥匙开了锁,拔出外边的铁门闩。随即,迅速后退数步,弯腰捡起一具尸体,狠狠地砸向了门板。

“咚!”门板被砸得向内四敞大开,尸体上的余力未衰,继续向内飞了半丈远,才落在了议事堂正中央,污血到处飞溅。

天空中的火光,瞬间将整个议事堂照得通亮。没有人,桌案和交椅都在远处,摆得整整齐齐。整个屋子干净整洁得可怕,除了刚刚被丢进来的尸体之外,什么异常都没有。

“胡闹!”李有德心中最后一丝警惕彻底放松,狠狠地瞪了假头陀一眼,低声呵斥。“赶紧把尸体拖出来,把血迹擦干净了。等会儿其他几个庄主赶到,看见这血肉淋漓的模样,成何体统!”

“是!”假头陀像狗一样抽动着鼻子四下闻了一圈儿,最终确定没有危险,俯下身,托着尸体退出门外。

“你们几个,把台阶也顺手收拾一下!”李有德摆出一副大将风度,朝周围缓缓挥手。不能乱,哪怕心里再紧张,他也不能表现出来。当家的不能哭穷,如果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先被吓懵了,联庄会就彻底完蛋了,这辈子都别想再翻盘。

迈步走上淌满鲜血的台阶,走过高高的门坎儿,他倒背着手,缓缓走向摆在屋子最里头正中央位置的那把金交椅。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位置,此刻虽然还不起眼,但早晚会万众瞩目。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七十余年来,草莽中英雄出了无数,他李有德未必不是其中一个!

眼看着金交椅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的心里就越来越安宁,越来越安宁。坐上去,摆出点儿天子气度来,今天这点儿挫折不算什么!汉高祖被人追得掉过裤子,刘备未入川前,不止一次被杀得单骑逃命……啊!

忽然间,他感觉到头顶上好像有一道闪电落下。“喀嚓!”眼前的金交椅和心中的美梦,同时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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