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凶宴

接下来几天,吴忧和穆恬商量好了行动的细节,穆恬分别给将军石勒和长史蒲山去信,让他们同来黎城迎接灵州使节,商量和灵州结盟一事。黎城太守裴烈名义上是石勒的人,实际上他早已投向了穆恬。柴州城城卫军和城外驻军都掌握在石勒手里,可以说柴州城已经成了石勒和蒲山两人的老巢,所以穆恬将行动地点定在了黎城。

柴州城,石勒府邸。

石勒和蒲山密议。

蒲山留着山羊胡子,脸上满是精明的神气,石勒膀阔腰圆,行止都是一派军人风范。

蒲山道:“石将军如何看穆恬请咱们去黎城一事?”

石勒道:“那小子整天游手好闲,不知道都在干吗,以前他都不管这种事情的,也许那灵州使团里边有美女吧。”

蒲山道:“咱们不可小视了这人,我看他虽然不务正业,却暗地里拉拢了不少人。”

石勒失笑道:“你是说他结交的那些所谓游侠豪杰么?咱们又不是没有查过那帮人的底细,一群地痞无赖罢了,这个穆恬,跟他的父兄差远了,要不咱们也不会选他做傀儡,不是吗?”

蒲山摇头道:“人是会变的,这一两年咱们好像对他太疏忽了,我听说他在屏兰的两个表兄妹投奔他来了,这两个人的底细也要查一查。若让他们连成一气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石勒道:“这事以后再办也不迟。依我看来,这小子没什么大折腾头,就算有什么诡计,我手握柴州兵符,柴州就在咱们两人控制之下,还怕他翻出天去?”

蒲山道:“那你的意思是去?可是咱们两人都出去了,如果穆恬在咱们背后搞什么动作怎么办?”

石勒道:“先生就是太多疑。这样吧,我让我弟弟石欣在我不在的时候代我掌握兵权,同时通知黎城裴烈,让他也做些准备,哼哼,就怕穆恬他不动,要是他有所举动,正好给咱们一个借口。”说着凶狠地挥了一下手,做了个斩首的姿势。

蒲山道:“如此甚好,不过那裴烈能信任么?”

石勒怒气冲冲道:“先生今天是怎么了?捕风捉影,疑神疑鬼,要是谁都怀疑的话,那我们还要不要信人了?这裴烈是我在军中一步步提拔起来的,怎么会背叛我?”

蒲山忙道:“将军不必动怒,最近我总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似的,还……还总梦见穆杰父子向我索命……我,我怕……”

石勒怒道:“胆小鬼!早知道怕当日就不要怂恿我去做那事。现在咱们是拴在一个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还有,那两个人已经死了,我再说一遍,他们已经死了!与其担心那两个死鬼,不如好好想想眼前的事情吧。”

蒲山诺诺不敢再说什么。一想到穆杰父子那死不瞑目的眼神,他就一阵心惊肉跳,对着石勒这个军人他也有种战战兢兢的感觉。他一直没敢说,自从谋害了穆氏父子后,他就没有一夜是安心睡觉的,求医问卜,驱魔避邪,能试的手段都试过了,可是近来症状更加恶化了,他简直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人也变得更加疑神疑鬼。石勒这个粗人哪能知道他遭的罪。就说这次去黎城会见什么灵州使节吧,干吗非要两人一起去,这里面难道就不会有什么阴谋么?蒲山现在不敢相信任何人,他恨不得这一辈子就这样龟缩在柴州城里,可是现在他不得不陪石勒去黎城。石勒是一定要去的了,他不敢跟石勒争,因为石勒是他最后的依靠了,如果没有石勒的军方势力支持,他早就溜之大吉了。

蒲山灰溜溜地离开了石勒的府邸,回到了他装饰豪华的家里。他的小妾已经为他整治了一桌酒菜。蒲山看着这个一年前刚纳的小妾,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亲近过她了。加上喝了一点酒,慢慢有了一点儿兴致,可是蒲山没有动那个美貌的小妾,他找的是他十分宠幸的一个俊俏的娈童。他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女人已经不感兴趣,却对那些俊俏的男子情有独衷。现在他就想在那个娇俏的娈童身上泄泄火。可是天不遂人愿,他忽然感到肚子痛得要命。他扶着门慢慢坐下了,小妾关心地想过来扶他一把,蒲山示意不用她帮忙。

“我休息一下就好了。”蒲山喘息着说,可是他没办法自己站起来了,他感到浑身无力。他这才觉得不对,不但是肚子绞痛,好像五脏六腑都要翻过来了,现在他浑身上下都如同着了火一般热起来,同时感到十分口渴。

“水,水,给我水——”蒲山的意识还比较清醒,他向小妾伸出了手。但是他的小妾没有递给他水反而笑吟吟地看着他,门帘掀开,是他宠爱的娈童,两人笑嘻嘻拉了手,就在他的面前肆无忌惮地搂抱亲吻。

“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毒!是毒药!报应啊,报应啊!”蒲山现在已经只能发出咝咝的抽气声。不一会儿猛烈的抽搐了一下就不动了。他的小妾走过来踢了他一脚道:“呸,死老头子,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就知道妨碍人家的好事。”已经不动弹了的蒲山忽然伸出一只僵硬的手,紧紧抓住了小妾的一只脚。小妾吓得尖叫一声,急忙抽脚,却抽不出来。忙叫道:“玉郎,来帮忙,老头子抓住我脚了。”

那叫玉郎的男子忙跑过来,两人费尽力气,将蒲山的手指掰断了才把女子的脚从尸体早已冰凉的蒲山手中拉出来。两人都惊魂甫定,再也不敢去看那尸首一眼。小妾和那叫玉郎的男子收拾了大笔财物,急急忙忙出了蒲山府邸的后门,那里早有一辆马车在那里等着了,玉郎赶车,那小妾就躲在车里。因为玉郎是蒲山的男宠,柴州城里很多人都认识他,因此也没人阻拦,很顺利就出了城。

直到晚餐时分,蒲山家里人才发现蒲山身亡,急忙派人报了石勒,一面也派人出去追辑逃走的两人。次日,在离柴州城四十里外的荒地里,发现了被人缢死的蒲山小妾的尸体,马车也丢弃在那里,所有财物不翼而飞。甚至那小妾身上所佩戴的首饰都被扒个精光。可以断定是那个玉郎谋财害命,杀人逃亡去了。柴州官府发下发了通缉令。

石勒想不到蒲山居然这么窝囊就死了,想起那天蒲山颓丧的样子确实一脸死气。尽管他不大瞧得起这个胆小的家伙,但是总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这趟黎城之行,从一开始就蒙上了阴影。蒲山的死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不过石勒很快就摆脱了这烦人的想法。蒲山的死一定是意外。石勒是一个军人,他相信手中的宝剑胜过相信那虚无飘渺的鬼神。若是疑神疑鬼,不就要变得跟蒲山一样窝囊了吗?石勒不信邪,所以他按期启程往黎城出发了。不过和原计划不同的是,他随身带了一万人的精兵护驾,浩浩荡荡开赴黎城。

在黎城外迎接他的是老部下裴烈。看到熟悉的面孔多少让石勒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说实话,这大热天赶路实在很累人。

“城里情况怎么样?”石勒问道。

“唉,别提了。那个穆恬放着正事不做,整天和那个什么灵州使节花天酒地,又纠结了本地一批无赖,成天赌博,我管又不是,不管又不是,都快把我给烦死了。幸好将军及时到来,也管管他。”

石勒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心道:虫子就是虫子,永远也成不了龙。不禁感到自己的小心翼翼实在有点儿太多虑了。

裴烈又道:“这许多军队城内驻扎不下,恐怕不大方便,还请将军指派一人在此领军,将军就随我进城吧。”

石勒想了想道:“好吧,我就带五百人进城,其它部队就先驻扎在城外好了。”命令副将王广留下扎营,只带着五百人的卫队进入黎城。

晚上石勒接到了穆恬的邀请,请他到太守府参加迎接灵州使节的宴会。石勒不疑有他,带着卫队前往太守府赴宴。一路上除了站岗的黎城士兵没有别的行人。石勒的卫队长名叫王英,和城外驻防的王广是亲兄弟。他对石勒道:“将军,有点儿不对头,怎么一个行人都没有?而且这些士兵的神情都很紧张,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石勒召来裴烈问道:“这些士兵怎么回事?”

裴烈道:“最近屏兰军不时有小股部队窜犯黎城,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调动了城防部队警戒。昨天就发布了宵禁令,防止有人暗害将军。”

石勒道:“做得好,不过你也太小心了,当今世上能害我的人恐怕还没出世呢。”说罢哈哈大笑。

行至太守府,裴烈请王英带卫队去偏厅喝酒,要亲自陪着石勒去正厅。王英道:“护卫将军是我职责所在,不敢擅职守。”说罢按剑跟在石勒后面。裴烈没办法,只好让他继续跟着。

参加宴会的人不多。灵州方面有吴忧、杨影、纪冰清,柴州方面有穆恬、石勒、裴烈,还有黎城几个职位较高的文武官员作陪。那天吴忧在太守府门口见到的守门的两个人就侍立在穆恬身后。穆恬为主宾双方做了介绍。

石勒指着穆恬背后两人问穆恬道:“这两人是谁?”

穆恬道:“这两位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这位是神拳无敌盖霸盖大侠,这位是闪电腿封君武封大侠,他们两人武艺高强,威震四方……”石勒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了穆恬的介绍,再也不屑朝那两人望一眼。反倒是王英细细打量了两人一下。

众人分宾主落座完毕,裴烈吩咐开席。侍女们端上酒菜。

酒至半酣,裴烈道:“最近黎城内从西方的奇娜国来了一支表演歌舞的团队,颇有情趣,大异于咱们平时所观看的歌舞,现在就让他们为大家表演一番助兴如何?”

石勒点头应允。穆恬等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不一会儿,只听一阵刀剑铿锵的声音响起,一队奇装异服的男女全副武装走了进来。王英大惊,拔剑立在石勒身前,喝道:“将军在此,何人如此大胆,竟然佩带武器上堂?还不速速退下!”

裴烈忙道:“王将军听我说,奇娜国有尚武之风,他们的舞蹈多是战舞,执戈披甲,是多数舞蹈中经常见到的,你看他们的乐器不是铜鼓就是号角,不信一会儿你再听听他们演唱的歌曲,多数都是慷慨嘹亮的战歌,奇娜人风俗就是如此。而且石将军出身军旅,百万军中都夷然不惧,还怕这区区战舞么?你今日三番五次阻挠将军兴致,莫非是对将军有什么不满不成?”

石勒见这王英今天数次无礼,总是不问自己的意见就抢在自己前面说话,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裴烈讥笑自己胆小,虽说是自己的卫队长却也不可原谅。冷冷对王英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王英急忙跪下道:“末将负责将军安全,不敢擅离将军身边,凡是有可能对将军不利的事情,末将都有权查问。”

石勒厉声道:“你没有听见我的话么?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卫队长了,你可以走了!”

王英叩头流血,大呼道:“将军不可被小人蒙蔽,末将一片赤胆忠心全是为了将军着想啊!将军——”

石勒怒道:“反了,反了!把他乱棍打出去,打出去!”

裴烈叫人进来把王英架出去,王英还在喊叫,石勒命塞住他嘴,不一会儿王英的叫喊声就听不到了。

王英被架出去之后,气氛有点儿冷落,裴烈举杯道:“各位大人,莫要被这不识相的家伙搅了兴致,咱们为了柴州、灵州联盟,满饮此杯!下面我们一起欣赏奇娜的歌舞表演吧。”

裴烈拍了拍手,那些艺人走到厅堂中央开始表演。

随着乐声鼓点,八个表演者分两列站定,每人都一手执武器,一手执盾牌,伴随着或急或缓的音乐,时而砍刺,时而防守,乐声悲壮,舞步粗犷,大有肃杀的战场气氛。随着鼓点紧催,演员们的趋退也越来越快,最后一阵让人气血沸腾的绵密鼓声响过,所有人都停在了在离石勒不到两米的地方,有两个甚至紧贴这石勒的身边站着,望着眼前寒光闪闪的刀枪,石勒终于发现情况不对。鼓声甫止,穆恬大喝一声:“动手!”同时在大厅隔壁的屋子里阮君等三名法师刚好完成了气缚术的咒语,齐声喝道:“气缚!”

石勒刚想起身,就感觉到三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住了他的手脚,就像三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他的浑身上下,让他行动受到了极大的约束,这种束缚甚至暂时阻碍了他的真气的正常运转。几乎同时,八件锐利的兵器已经刺到了他的身上各处要害。

石勒如受伤的豹子一般大吼一声,刺在他身上的兵器有四件没有刺进去,兵器划破了他的外袍,露出里边一件金色的背心。“金蚕丝甲!”吴忧在京城见过一次同样的背心,那是他们挑了黑龙佣兵团之后得到的战利品,后来送给了呼延豹,也是这种金灿灿的颜色。石勒勉强把脸转开,但是他两腿各中一枪,还有一剑差点儿就割断了他的气管,一个使单刀的杀手则在他脸上豁了一个大口子。

石勒身上受伤的地方鲜血狂喷,他的上半身有金蚕丝甲的保护所以没受什么伤,而且金蚕丝甲还有抵消部分法术效果的作用,所以他的双臂还没有被法术完全锁死。石勒双臂用力,“喀喇”一声压碎了椅子,整个人落在了地上,让那八个人的第二次合击都落在了他的金蚕丝甲和腿上,他的左腿几乎要和身体分家了,又被一个流星锤击中了前胸,一口鲜血直喷在一个离得近的杀手脸上。趁他一愣神的功夫,石勒的双手已经插进了那个杀手的胸膛,硬生生捏碎了那人的心脏。这个杀手只发出了半声凄厉的惨叫。

清风和鸣凤还是首次参加实战,被那杀手濒死前的惨叫吓了一跳,两人施法都中断了。阮君急道:“不可以中断,继续施法!”两人手忙脚乱重新开始准备,却被外边不时传来的惨叫声扰得心神不宁,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这给了外边的石勒一个喘息的机会,他感到身上的束缚忽然减轻了,身上的压力骤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没有浪费时间,他艰难地挪动身子,任凭几件武器落在不是要害的部位,右手抓住了一柄想斩断他手腕的长剑,同时用几乎全断了的大腿关节夹住了一柄单刀。他的表情无比狰狞,满脸是血的他现在就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他甚至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因为他把那个没有及时撒手的使长剑的杀手拽了过来,左手用力一扳,就扭断了那个杀手的脖子,吓得那个使单刀的杀手急忙撒手后跃,不过他也没有摆脱厄运,石勒将手中滴血的长剑掷出,剑柄撞入那人前胸,又从后背穿出,那杀手带着一蓬血雨落地,顿时气绝身亡。

剩下的五人脸上都露出畏惧的神色,这时候的石勒浑身浴血,宛如战神。五人对视一眼,再次扑上。石勒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随着鲜血的大量流出而逐渐消逝,他知道今天自己是走不了了,他信错了裴烈,错怪了王英,对蒲山的提醒没放在心上,太小瞧了穆恬这小子……他犯了太多的错误,也许真的是气数已尽,报应终于来到了。不过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要战斗到底。

扑上来的五个杀手又死了一个,石勒的右手还有双腿都已经完全废了,只有左手还能动弹。石勒勉强坐在地上,伸出还能动的左手,冲着其他杀手勾勾手,喘息着道:“来啊,接着上啊。”杀手们虽然还有四个,却没人敢再上前了,他们畏缩地向后退着,就像石勒正在步步紧逼一般。这时候穆恬身后的两个汉子走上前来,对幸存的杀手斥道:“退下!丢人现眼。”那四个杀手如逢大赦一般,长舒了一口气,匆匆逃离了这个噩梦一般的地方。

盖霸取出一柄钢刀,对石勒道:“按江湖规矩,你已受了重伤,我本不该向你出手,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就给你一个痛快了断吧。”

石勒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也不知道这番话他听到没有。

盖霸钢刀挥出,取的是石勒的咽喉,刀法轻灵优美,确是一派高手风范。石勒没有反应。盖霸心中一喜,暗道这斩杀石勒的大功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突然石勒猛一低头,一口咬住了刀尖,盖霸大惊回夺,石勒咬住不放,两人较上了劲,盖霸忽然想到石勒现在已经不能移动了,自己随便出一招他就没法躲避,正欲变招,不想石勒“嘎崩”一声竟然将刀尖咬断了。盖霸身子不稳,晃了一晃,就在这一瞬间,石勒口中的刀尖脱口飞出,正中盖霸眉心,盖霸一脸不能相信的神情,慢慢跪下,前扑倒地。

石勒咝咝喘着气道:“生死相搏,偏有这种伪君子!活该!”又对已经变了脸色的封君武道:“大个子,你还不上?你家主人养你不是让你在一边看热闹的。”

封君武心中害怕极了,他行走江湖多年,还没见过这样悍不畏死的打法。盖霸的武功他很清楚,还在他之上,可是一个照面就被这样一个只剩半条命的人给杀了,而且这个人好像永远都杀不死一样,怎么叫他不怕?不过想到这里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呢,他要是不上,这辈子永远也别想在人前抬起头来了。封君武把心一横,慢慢走向石勒。

石勒道:“好嘛,这才像点儿样子,我的脑袋就交给你吧。”

封君武不敢走得太近,用他最擅长的闪电腿一腿将石勒从地上踢飞起来,在空中又是一番连踢,石勒落在地上的时候,全身骨头已经几乎找不出一根完整的了,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死了么?”封君武敢保证,挨了自己这么多脚还能活着的人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多了。这个半死的石勒会不会是那不多的几个呢?封君武第一次对自己的武功没有了信心。不过这回石勒好像真的死了,因为他全身就像一滩烂泥,一动都不动,手脚都呈一种不自然的形态扭曲着,可以肯定他现在浑身的骨头都碎了,封君武总算放下心来,他把石勒的上身翻过来,虽然很不愿意,但他还是看到了石勒那张已经支离破碎的脸。这是封君武看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因为石勒现在浑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头猛地甩了一下,无数头发如钢针一般扎进封君武的脸上,然后石勒的嘴就死死咬住了封君武的咽喉。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封君武临死前发出的“嗬嗬”声。

纪冰清已经开始呕吐,吴忧转开了脸。裴烈脸色惨白,正要招呼人,杨影道:“不必了,他已经死了。”

穆恬脸色也很不好,眼前满地的血腥,让他胃里直翻腾,虽然没有像纪冰清那样呕吐,不过显然,报仇的滋味不像想象的那样美好。

黎城太守府展开刺杀行动的同时,黎城外的军营,王广还没有收到消息,一个军官骑马赶到军营,带来了石勒签发的手令,命令王广进城,军队就暂时交给前来传令的军官统领。这军官正是破军牙。王广虽然有些疑惑,但核对命令没有错误,就交接了部队,自己进城。不过等待他的不是石勒,而是黎城的大牢,那里还有他的兄弟王英。石勒带来的五百人的卫队早就被裴烈专门安排的人灌得酩酊大醉,加上群龙无首,很快就全都被穆恬的手下士兵制服了。

柴州城。石勒去黎城,将柴州军队全都交给了弟弟石欣统领。石勒已经两天音信全无了。石欣不断派人打探消息,但是派往黎城方向的探子都如石沉大海,没有一个回来,现在他正在焦急地等待最近派出去的探子回报。终于,看到了马匹狂奔扬起的烟尘,一个探子回来了,不过他带来的消息却是石勒在黎城被杀,现在各城军队都已向穆恬效忠,穆恬率领大军正向柴州城杀来。石欣只感到天旋地转,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众将忙把他扶起来,石欣哭道:“天亡石家!如今大哥被害,诸城皆反,如之奈何?”

部将石勇道:“不如整顿柴州兵马,和穆恬决一死战!”

主簿田廷敬道:“不可,柴州城原有四万多兵,石勒将军带去一万精锐,柴州其它各城兵马加起来有十万人以上,硬拼是下策。我看应该固守城池。”

石欣道:“没有外援,守城只怕也难逃一死。”

石勇道:“将军和蒲山先生经营柴州多年,军中多有亲信,我就不信穆恬有那么大的本事在短时间内将所有人都收服。相信只要将军登高一呼,必定有人响应,这柴州还不是将军的囊中之物?”

这时候穆恬派来的使者到了。正是跟随石勒去黎城的一名军官。石欣得知石勒带去的一万士兵已经被穆恬所控制的消息之后,不禁长叹一声,道:“穆恬能轻易控制我大哥直系的一万部队,其它各城那是更不用指望了。”

那军官也带来了穆恬的条件:只要石欣投降,可以保证石家家人的安全,其他人也可以宽大处理,以往的罪行可以不予追究。此外,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各城的军队正向柴州城集结,两天后就将会师于城下,到时候就不是现在的条件了。

可以说穆恬是恩威并重,双管齐下,不怕石欣不接受。石欣犹豫再三,不能决断。石勇急道:“请将军杀了使者,速速整军,和穆恬决战,若是投降,我等都死无葬身之地啊。”

田廷敬道:“不可,投降或许还有一线生路,若是作战,我军必败,到时候将军一家绝无幸免。还有柴州百姓会如何看待我们?为了一己私利就让柴州军自相残杀,会留下千古骂名的。”

石勇拔剑怒视田廷敬道:“你莫不是穆恬安排的奸细?为何处处为那厮说话?”

石欣喝道:“不得对田主簿无礼!田主簿说得有理,我们不可能打赢的。与其让柴州百姓受苦,不如让我们石家自己承担这苦难吧。大家都不要多言,我决定交出柴州兵权,向穆恬投降。”

石勇急道:“将军三思啊。一旦没有兵权在手,我们就只能任凭别人宰割了。”

石欣道:“我自问心无愧,穆恬若是毁约,便是他对不起我们石家,是他理亏。为了柴州百姓不受战争之苦,我决定牺牲我自己。”

接下来的工作就变得简单多了,穆恬率领军队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就大摇大摆地进了柴州城。原本石家派系的军政要员被隔离监视起来。其实穆恬说各城都已归顺效忠是大言欺人。穆恬虽然在各处都安插了人手,但除了黎城,他并不能保证一举将所有城都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各城确实都派军队向柴州城进发,但这些军队到底支持谁就很难说了。穆恬实际上能调动的只有黎城的两万人的军队,刚刚收编的石勒那一万人他还不敢完全信任,向柴州进发时,穆恬还得派人监视着这支部队,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进了柴州城,穆恬的心才算是放在了肚子里。各城派来的军队从几千人到上万人不等,见石欣已经投降,局势已经明朗,石家在这场夺权的斗争中已经一败涂地,各城马上见风使舵,纷纷上书揭发石勒、蒲山等人的罪行,表示效忠之意。穆恬让各城派来的士兵都留下来统一整编,派自己的亲信掌握军队。

接下来几天,柴州一片腥风血雨。穆恬经过周密准备,在各个城都对石勒、蒲山余党进行了清洗,柴州文武官员被满门抄斩者五十余家,牵连获罪者上千人,石家首当其冲,满门八十六口,尽数斩首。石欣这时才后悔没听石勇之言,不过他永远也没有机会反悔了。

柴州军政体系基本上全部换了一批人。穆恬彻底铲除了异己势力,现在柴州没人再敢把他看作是只知道玩乐的纨绔子弟了,现在的他有一个新外号——“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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