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无衣

五姑娘道:“大军讲究令行禁止,我希望各位能够毫不迟疑地服从我发出的命令。我军目前处境险恶,稍有差错就是兵败如山倒的局面,各位务必认识到这一点。吴忧并不好对付,燕州也指望不上,我也只是尽力而为,如果最后还是免不了失败的话,各位也不要怪我。”

淄州众将一齐应诺。这个五姑娘身上自有一股叫他们慑服的气质。虽然她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保证,但是不知为什么,这群粗莽汉子就是相信这个他们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女子会带领他们走出绝境。

他们没有注意到五姑娘的眼中分明掠过一丝不忍的神情。这些人也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在斗争,他们被人称为叛军,没人愿意收留他们,他们死去了也没人会为他们树碑立传,甚至得不到军人的体面葬礼。因为他们是叛军,天下人人都不齿的叛军。我要尽我所能把他们带出去。五姑娘暗自下了决心。

吴忧接到探子回报,包围灵州城的叛军已经撤围,他们分散成了无数的小股部队,杂乱无章地向四面八方逃窜。而且叛军的营地里发现了几千具尸体,据打入叛军内部的探子回报,叛军内部起了内讧,这些尸体就是他们自相残杀之后留下的。

“这么快就完了?”吴忧本来以为叛军至少还应该再撑几天的。他们败亡得这样快倒真是出乎意料。

于成龙道:“兄弟,我们出击的时候到了,再晚一些的话,叛军逃散了可不好收拾。”

吴忧道:“也好,纳兰庆也要调回来,我想封锁已经没有必要了。”

吴忧边说边看着地图,手中的令箭却迟迟没有发出。他又犹豫了。万一敌人只是做出一个假象迷惑他呢?趁靖难军部队调动的间隙,他们完全有机会穿过靖难军的包围网的。封锁几条道路做得到,但是要完全封锁住长达几百里的漫长战线,凭着纳兰庆的那点儿人马显然有些捉襟见肘。

于成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吴忧道:“确实有些不对头,不过我还没有想到,只是一种感觉,老哥哥你少安毋躁,命令部队随时准备出发,我再想想。”

吴忧再次凝视着地图,敌人如果不是单纯的溃散的话,那么他们做这么多迷惑性动作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突围。现在叛军处于靖难军的三面包围之中。南边有宁宇的水师封锁,所有的船只都被宁宇收拢到了南岸港口,叛军过不了清水河,西边有吴忧的纳兰庆和于成龙军团,挡住了西去燕州的道路,北面飞云关扼守着通往淄州的关键道路,东面则是茫茫的大海,叛军也不可能获得海船出海。四散逃亡的叛军以灵州城为中心,逃跑路线向外发散,没有重点,路线也很随意,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吴忧的眉头越锁越紧,越想越觉得叛军行动诡异而不合常理。除非是所有叛军头目都发昏了,否则的话,他们应该知道这样分头逃跑的结果就是谁也逃不了。

吴忧摇摇头,不禁怀念起宁雁来了,说到急智,没人比宁雁更加擅长,如果宁雁在的话,应该一眼就能看穿敌人的企图吧。

这时候一个风尘仆仆的传令兵走进来,吴忧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道:“怎么你来了?”来人正是本应在阮香那里听命的卢笛。

卢笛取出一封信来道:“郡主差我给军师送信来的,另外郡主交代,小人今后就在军师帐下效力。”

吴忧接过信,飞快地看了一遍,忽然大笑道:“好!好!太好了!”

于成龙忙问何事,吴忧道:“我想我抓住狐狸的尾巴了。命令部队,立刻开拔。目的地灵隐屯。”他指了指地图上清水河边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

不顾于成龙和卢笛那诧异的眼神,吴忧又飞快地签署了三条命令,叫进传令兵,分别快马加急送给纳兰庆、宁宇和远在南方的方略。

于成龙道:“兄弟能不能解释一下我们为什么要去灵隐屯?”

吴忧道:“咱们其实一直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清水河并不能和富水河相比。不论是河宽还是河水的深度都远不及富水河,因此除非是雨季,清水河上不能走特别大型的战舰,我们一直在淄州打仗,倒是忽视了这一问题。直到小香写信提醒我,近日天气可能骤然大寒,让我注意士兵和战马防寒的问题。

“问题就在这里,富水河又阔又深,长年不结冰,也因此成为郝萌的屏障,但是清水河河面窄处不过十几米,也就是灵隐屯附近。在这里河道因为地形的缘故被切割成了几条水流平缓的支流,只要天气寒冷,这里是会结冰的。如果叛军指挥官够聪明的话,他们可以选择从这里渡河,然后趁我们还在河北搜索他们的踪影的时候,翻越山区,出其不意出现在烽火城后方,一举突破我们的包围网,进入燕州。”

卢笛道:“恕小人多嘴,叛军要是照此计划行动的话,至少要奔袭七八百里,这其中还有半数是难行的山地,他们无衣无粮,在这种严寒的天气里他们能支撑多久?我想或许不用咱们动手,他们行军的过程中就会尽数冻毙在路上了。”

吴忧赞赏地看了这个有头脑的年轻人一眼,道:“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叛军只在清水河以北肆虐,北方很多难民除了逃入城池中的以外,其他人都被我们疏散到了清水河以南的西柳城附近安置,若是被叛军过了河,即使只有一小部分,也势必造成另一次难民潮。灵州刚从战争中走出来,刚有点儿稳定的气氛,实在经受不住另一次打击了。为了确保清水河南岸民心的稳定,即使叛军不走这条路线,我们也必须防患于未然。”

于成龙道:“若是他们果真不是走这条路线,而是趁我烽火城防线空虚冲破封锁,跑到燕州去怎么办呢?”

吴忧微笑道:“那正是我求之不得的,这么一支鱼龙混杂的部队,就让苏平头疼去吧。”

吴忧作为主官,其实不用这样费神给下属解释自己的意图,他这么详细地解释,主要还是为了卢笛,因为他发现这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青年确实很有头脑,只是缺乏一些经验,阮香派他过来的意思估计也是想让他跟着自己多历练一下,所以吴忧才费一番口舌点拨他。

卢笛自也明白这个道理,对吴忧施礼道:“军师思虑周全,非我辈能及。”

吴忧摇摇手道:“这没什么,以后见得多了,你也可以做到的。”

另一边,叛军从“无影”那里得到了详细的灵州地图,那位五姑娘也开始积极谋划出路。

“现在唯一的出路只能向南。”五姑娘看着地图陷入沉思。

地图上蜿蜒的清水河在一个叫灵隐屯的小村庄附近分成了几股支流,再加上天气马上又要转寒,河面应该会结冰,到时候灵州水师鞭长莫及,其他部队也来不及完成围堵,应该有很大的成功机会的。五姑娘最终下定了决心。

五姑娘派出了整个军队的五分之一的士兵做迷惑敌人耳目的工作,她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只要灵州军有几天的犹豫时间,她就有机会渡过清水河。

现在她手里只有三万人左右的部队了,那些惑敌的部队她根本就没有指望过他们还能回来,其实不用装,那些缺衣少食的士兵们是真正的溃散。五姑娘发出了残酷的命令,那些遣散的士兵不给任何粮食。叛军军官们虽然不忍心,却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至少留下来的士兵又多了几分生还的希望。

几天内,气温如同预计的一样,又降低了不少,几场大雪下过,叛军的主力部队终于出现在了灵隐屯。这趟从灵州到灵隐屯的行军可以说是一条死亡之旅,越来越低的气温不断夺去士兵们的性命,这一路上,留下了一具具淄州叛军的僵硬的尸体,除了冷和饿这两个敌人,更让五姑娘烦恼的是,军中开始有士兵感染了伤寒,虽然一发现就隔离,尸体也都烧毁,但是得病的士兵越来越多,因为饥饿和寒冷,衰弱的士兵们对疾病的抵抗力极低。死于疾病的人数大大增加了。

幸存的士兵们麻木地挪动着脚步,他们既不知道要去哪里,更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他们只知道,要活着,就要走,不停地走,他们饥肠辘辘,衣衫褴褛,他们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走路和找吃的。他们早就不指望能有冬衣和药品了。

军官们不得不留起了最后一点儿粮食。饥饿的军队走过的地方,草根、树皮,一切能吃进肚子的东西都被士兵们吃进了肚子。每天都有逃兵,但是他们的运气并不比那些留下来的士兵好,夺走他们的生命的不是军法队,而是寒冷、饥饿和无形无影的伤寒。

“到了!”前面的一个将领惊喜地喊了一声。

清水河就在眼前了,士兵们茫然地止住了脚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是很快又被军官们踢了起来,这种天气,坐在地上等于找死。但是饥寒交迫的士兵们实在是太累了,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军官们踢起这个,那个又倒下,一些人则是一坐下就永远都起不来了。这两天,这种现象已经屡见不鲜了。

五姑娘和潘金龙等几个领头的叛军军官来到了河边,河里已经结冰了,一个军官取过一柄长矛,一下子就插进冰层下,随后又拔了出来,他们看了一眼,冰层并不是很厚。

“是不是再等等……”陈青看着不算厚实的冰层,担心地问道。

五姑娘皱着眉头,几天的行军下来,她清秀的额头始终笼罩着阴云,几条细微的皱纹悄悄爬上了她的额头。她仍然没有摘下她的面纱,她的声音依旧坚定有力。

“我们不能等,时间有限。让部队分批渡河。还有,告诉大家,只要过了河,粮食、衣物,都会有的。”

命令还没等传出,潘金龙从后边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造反啦,造反啦!”他隔着大老远就喊道。

五姑娘两步就移动到了他的身边,问道:“怎么了?”

潘金龙道:“那个郎枫,郎疯子,他原来是个奸细,亏我一直还把他当心腹。他教唆了五六千人,劫了蒋俊,把所有的粮食都抢走了,跟咱们对上了。”

五姑娘蹙眉道:“他怎么说?”

潘金龙道:“他说不干了,反正不是冻死饿死就是病死,还不如去投奔灵州军,还有一条出路。很多士兵都站到了他那边。”

五姑娘冷冷道:“咱们还能控制多少人?”

潘金龙道:“不算跟着郎枫造反的,还有一万四千多人。”

五姑娘道:“这一路非战斗减员居然有一万多人么!”

潘金龙道:“是啊,逃兵、掉队的、冻死的、饿死的,病死的,很多。”他的声音黯哑了。

五姑娘道:“带路,我去和他们说。”

郎枫当初带着淄州士兵到了训练营地不久,淄州军的叛乱就爆发了。郎枫虽然外号叫郎疯子,但是碰到这种大事脑子倒是很清醒,眼见一些不肯附逆的士兵被杀害了,郎枫没有轻举妄动。他甚至主动和潘金龙合作,把自己这支小小的人马归入了叛军中。潘金龙得到这员勇将的支持很是高兴,对他委以重任,让他掌管为数不多的粮食。

郎枫这一路上冷眼看着叛军士兵们一个个倒毙在路边,但是士兵们仍然麻木地服从军官们的命令,饥饿和寒冷已经消磨了他们反抗的意志。

时机还不成熟,他暗暗告诫自己。同时他也和吴忧安插的探子接上了头,他暗中联络士兵,准备在灵州军到来的时候发难。

但是如同头脑还算清醒的几个叛军军官所看到的,过了河,他们可能就有了活路。灵州军又迟迟不至,郎枫并不知道吴忧的计划,他心中越来越急,决不能让淄州军过河,终于决定提前发难。

士兵们分成了不是很明显的两个阵营,他们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个骨瘦如柴的士兵对峙的情形甚至有些可笑。但是当事人心里可没有一点儿可笑的念头,郎枫把自己掌管的那一丁点儿粮食都分给了部下的士兵们,也因此而增加了不少拥护者,但是拥护五姑娘的士兵数量还是很可观的。

五姑娘很快就来到了两军对峙的现场。

她的锐利的目光扫过郎枫的面庞,郎枫毫不客气地回瞪着她。

“不知郎将军想怎么样啊?”五姑娘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郎枫道:“我们受够了,这一路上多少兄弟死于饥寒交迫?你给我们领的是一条死路,我们不走了!我们就是当靖难军的俘虏也比冻死饿死强!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所谓的屠杀根本就是为了欺骗弟兄们制造的无耻谣言,究竟是谁在把我们往死路上带?是你们!从头到尾你们都是在欺骗我们。”

五姑娘好像没有听到郎枫激愤的声音一般,她的眼睛掠过郎枫部下的士兵们那一张张茫然的面孔。

五姑娘的声音沙哑而忧伤,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她缓缓道:“不管我们起事的理由是什么,这些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也不愿意为了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多费口舌,那已经没有意义了。关键是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回头是必死,不回头却不一定死。

“大家推举我做首领,这是大家对我的信任,因为大家相信我能够带领你们走出困境。不错,多少弟兄死了,多少弟兄再也回不了家乡,他们为什么死去?他们是为了我们更多的人能够活着回到家乡!

“你们往前看,前面过了河就是富饶的西柳城,那里没有多少兵,却有粮食、有衣物,还有能躲避寒风的温暖的房子,你们不想看看么?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就不能再多走几步?如果前面没有我所说的东西,我情愿自杀以谢诸位弟兄。郎将军,你若是心中无愧,就和大家一起往前走,若是我扯谎,随你处置如何?”

她的语调低缓,最后那请求的语气十分委婉诚挚,令人忍不住生出一股怜意,即使为了她赴汤蹈火也不得不答应她的请求。

郎枫见属下一些士兵已经动容,只怕真被她给说动了。郎枫自忖口才绝对不是她的对手,不敢让她继续说下去,当下厉声喝道:“妖女!休要在此妖言惑众,我们已经被你欺瞒得太久了,废话少说,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五姑娘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和不忍,幽幽道:“郎将军,我本敬你是一条好汉,不想你死心塌地为灵州卖命,居然一点儿都不为手下弟兄考虑,今日为了这些被你迷惑的弟兄我也容你不得,不杀你,我就对不起将性命交给我的这数万弟兄,也对不起那些为了让这些弟兄存活而牺牲的人们。你拔剑吧。”语气之中自有一种令人无法质疑的强大的自信,就好像郎枫已经是一个死人,只等她去结束他的性命。

说着她缓缓抽出腰间的宝剑,朝郎枫庄重地行了一个礼,道:“请!”

郎枫感受到了五姑娘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气,竟然激伶伶打了个寒战,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是他生平罕逢的对手,他也收摄心神,面色凝重,抽出宝剑,对五姑娘施了一礼道:“得罪了!”

两个人的剑刚一交击,还没等正式交手,就被远处士兵们惊慌的喊叫声打断了,在叛军们的身后,靖难军的大旗飘扬,烟尘起处,靖难军先锋部队已经迫近。

五姑娘眼睛里厉芒一闪,恨声对郎枫道:“这下你的目的达到了!”

她再也顾不得郎枫,转身就走。郎枫也没有追赶,事实上单挑的话,他确实没有胜过这位五姑娘的把握。靖难军出现得太及时了。

潘金龙、王灵和阚寿等一众将领如惊弓之鸟,都聚到了五姑娘的身边,陈青则不知去向。

王灵看着靖难军前锋扬起的烟尘,颤声道:“咱们怎么办?往哪里逃?”

阚寿则道:“现在渡河么?”

忽然士兵们又是一阵鼓噪,河对岸又有靖难军的旗帜出现,旗帜上是一个大大的“方”字。是方略的南方军到了。

一众叛军军官面如土色,现在北、西、南三个方向上都有靖难军,只有向东边的路上还没有军队,但是那是通往海边的道路,没有海船接应,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潘金龙道:“只有先向东撤了。”

五姑娘没有看那些面露畏惧之色的将领,她看的是手下的那些冻得发抖,面带菜色的士兵们,他们一些人惊慌失措,更多的人却是一副听天由命的颓丧神气。

五姑娘叹了口气,要想鼓动起这些士兵的战斗意志,恐怕比登天还难。

不过她还是举起宝剑,大声疾呼,希望激励起这些士兵战斗的勇气来。

“将士们!敌人人数并不多,我们只要打败了他们就有回家的机会了!为了你们家中的妻儿老小,为了你们死去的战友,冲啊!”

她站得笔直的纤细身躯如同女神一般,喊完了这句话,她身先士卒,冲向靖难军的先头部队。

潘金龙也大喊道:“你们难道还不如一个女人勇敢么?在战场上看着让女人冲在你们的前面,你们还是男人么?给我冲!”士兵们被两人的话所鼓舞,呐喊着冲向靖难军。

不可否认,士气有时候是决定一场战争胜败的关键,但是那仅适用于双方各方面比较接近的情况下,而当天时地利人和等各方面因素对战争的一方绝对不利的情况下的时候,士气所能够起到的作用就十分有限了。现在叛军们就面临着这种情况。

虽然一些士兵被所激励,勉强挪动着沉重的脚步,进行了英勇无畏的冲锋,但是他们的勇气很快就在迎头的一阵箭雨之中丧失殆尽,靖难军的弓箭优势再次展现,上千名最英勇的冲在最前面的士兵中箭栽倒在地。

五姑娘武功再高,面对这密集的箭雨也仅能勉强保身,没等她组织起第二次进攻,对面的靖难军忽然停止了前进,他们用地道的淄州方言整齐地喊道:“靖难军军师吴忧令:叛军士兵降者免死!降者免死!降者免死!”

几千人齐声喊出来效果十分惊人,特别是最后那句“降者免死”,反复重复,传出老远,这支部队正是于成龙的部下,他们一边喊着“降者免死” ,一边踏着整齐的步伐逼近过来。

潘金龙见有的士兵已经放下了武器,不禁大怒,吼道:“不要相信他们,不要相信他们!他们在骗人!”说着挥剑砍翻了两个刚放下武器的士兵。

但是听到了熟悉的家乡话令不少士兵犹豫了,这时候郎枫在后方大喊道:“大家不要管那些军官了,靖难军要杀的只是那些叛将!不要给他们陪葬了!”

士兵们还在犹疑,不知道到底应该听谁的,靖难军于成龙军团的骑兵部队已经冲到了跟前。那些还手执刀剑的叛军士兵立刻就被闪亮的马刀砍翻在地,骑兵强力的冲击很快就把叛军切成了几段,随后跟进的步兵则开始对那些仍然不肯投降的叛军进行分割歼灭。

至此五姑娘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她和几个叛军将领在一些死党的拥簇下奋力冲杀,乱军之中什么高妙的武功都用不上了,只有简单的劈砍,每一次出手只有两个结果:杀与被杀。五姑娘本来是个很理智的人,她所受的教育也反对无谓的牺牲,内心里一个声音反复提醒她:该撤退了,该走了,不要理会他们了。但是她仍然不肯退,周围都是陌生的淄州士兵的面孔,他们都在为她而战,她只是舍不下这些信任她的士兵们。

不知道已经是砍倒了第几个敌人了,宝剑也已经缺了口,五姑娘觉得周围忽然静了下来,无数的鲜血和尸体让她脑子有些迷糊,久战脱力的感觉也逐渐涌上来。她一把甩开已经显得很碍事的面纱,露出了一张苍白秀丽的面孔,她拄着剑,喘息着看向周围。

在她的周围,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叛军士兵。几百个靖难军的弓箭手张弓待发,寒光闪闪的箭头随时能把她射成一个刺猬。

“结束了吗?”她喃喃自语,抬起头来看向天空,天空中阴云密布,马上就要下雪了。她无限留恋地看了看这个世界,忽然拔起宝剑,割向自己的咽喉。

“扑——”一声闷响,一支长矛反着飞过来,矛柄打在五姑娘的后颈上,五姑娘手中宝剑“呛啷”落地,她大睁着眼睛,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吴忧走过来,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女人,挥手叫来两个士兵,道:“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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