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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风,絮雪纷荡如尘。

抬眸凝悌着长春宫的匾额,只一年,却似隔沧海桑田,物是人非,韶华已逝,人心不在。苦忆,当日不过一念怜惜,谁曾想醒黛竟成了自己今后唯一的依靠,牵挂。

谱一场风花雪月,却叹重花已凋,云烟空寂寂。

“醒黛,去给你额娘上柱香吧。”她拍着女儿的肩,瞳眸依旧淡然澄彻。可又有谁知,她是经过了怎样一番彻骨的挣扎,才将这一切默默咽下。

景娴立在女儿身后,惊觉内室似有响动,侧目倏见人影一闪而过。不详之感油然而生,玉手轻挑纱帘,募的背脊瑟瑟生凉,转头之际,只觉肩上骤然吃痛,身子已被一人死死的按在怀里,喉上匕首的锋刃散着阴凉,缓缓渗入她脆弱的脖颈。

“皇后娘娘,别来无恙!”身后传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震的她单薄的身子徒然一颤,杏眼猛地放大,是他!

“良工?你怎么会在这!往事已矣,你还要怎样?!”她语气不改的清冷沉着,薄唇微动,宛若珠落玉盘。掷地有声,身后的男子亦是一愣,本以为她定早已被后宫磨去了棱角,成了一名妒妇也未可知。他要看的就是乌拉那拉景娴狼狈不堪,惊慌失措,跪地求饶的场面。不想她与从前不改分毫,依旧那么清傲,即便是被挟持亦是临危不惧,语气竟是半分也不忍让。

仇恨填满如鹰的眼眸“想不到娘娘还记得草民!哈哈,我要做什么?我要做什么,你会不清楚?!”良工一手持刀,一手遏住她的胸口,力道之大,极尽窒息。

“至于我怎么会在这……”他笑得人毛骨悚然,是景仁宫的腰牌!她身子一僵,为什么他会有景仁宫的腰牌!难道……

“你杀了侍卫?!”她不由的惊呼出声,当年的良工虽年轻气盛,却也是个正人君子,怎会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娘娘有怎知他不是心甘情愿给我的?”良工在她耳边狠狠的说着,杀气翻腾,景娴心下暗叹不好,此人已因仇恨失了心智,怕是再难周旋。

“皇额娘?去哪了?皇额娘!你在里面吗?”醒黛起身却发现身后的皇额娘不见踪影,开口便唤了起来,说着便要进来。

“醒黛!”突如其来的大喊不禁让醒黛顿住脚步,不等醒黛开口“你先回去,皇额娘这里还有事!回去!”她从未这样怕过,即便是刀抵上喉咙的一瞬,亦不曾如此的害怕。心急如焚,有口难言,自己怎样又有什么所谓,只怕女儿一个莽撞进这内室,便是生死由天。慌乱之际竟是忘了,醒黛是慧妃的女儿,良工又怎会伤她。

听得一声门响,她才有些许的放心。

“良工,你到底要怎样!”她实在不懂,事情过去了这么些年,况且当日弘历已饶过了良工,他到底还有什么耿耿于怀的。

“爱新觉罗弘历加诸在我与慧儿身上的痛苦,我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做梦!”她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的迫切想要阻止良工,终究,还是放不下的的吗?

“有你在,我不怕他不来!”脑中霎时混沌,到底不知,自己于他孰轻孰重。或许自己于他,就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消失了,亦不会在意。

“你当真高估了我……”她的声音微不可闻,不知是说给谁听。一滴酸涩的泪,沿着匕首的锋刃碎的不着痕迹。

她被压到屋外,站在寒风飞雪之中。醒黛被碧荷牢牢的按在怀里,景娴只觉寒气透骨,昏昏欲睡。弘历得了信儿便不顾一切的奔了过去。

“景娴!”一声呼唤生生扯回她迷离的意识,见他来,她不知自己是喜是悲,眼泪却是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