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所谓武林

老人回首往窗下看去,却见烟雨楼外,有一个人正在和四五个伙计吵架。

那人手里牵着匹瘦得皮包骨,毛皮脱落,一块黑一块黄的老驴子,自己穿一身已经被灰尘染得只剩下灰黑黄三色,再也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服,本来应该梳理得十分整齐的头发上也满是灰尘和草屑,这副样子,整个一落魄飘零,有上顿没下顿的穷小子,倒也怪不得这座非达官贵人不敢踏入,贵得离谱的烟雨楼不肯让人进去了。

最奇妙的是,那人暴跳如雷,跺着脚喊:“你们搞什么鬼,连我的丫头,你们都前脚放进去了,竟然还来拦我?”

“哪来的小子,敢到我们烟雨楼来蒙人?”

“你骨头太痒,要咱们给你捶几下是吗?”

几个小伙计挽起袖子,杀气腾腾的围过来。

容若气得七窍冒烟,同样捋胳膊挽袖子:“打就打,谁怕谁?”

“公子。”清清柔柔的叫声从楼中传来,美丽的侍月快步出来,也不理旁边几个小伙计目瞪口呆的傻样了,对容若盈盈一礼:“公子怎么还不进来,主子都等急了。”

容若冷哼一声,骄傲地抬起下巴,用不屑的眼光一扫四周几个变成木头人的伙计,大踏步进了烟雨楼,身后却又传来大声笑语:“苏良,你知道为什么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可以白衣不沾尘,翩翩天外仙吗?”

“因为他们有钱?”

“错,因为他们不但有钱,更加有本事,有毅力,不会晕船晕马晕车,更加不会懒到一身脏乱,居然还不换衣服。这种天生的懒人,就算随身带三千件白衣服又怎么样?”

侍月垂首窃笑,容若的左边眉头跳三下,右边眉毛接着跳三下,然后旋风般转身:“你们两个不守着马车,跑这里来做什么?”

苏良和赵仪,一人抱着小兔子乖乖,一人胳膊上停着小精灵,身后跟着摇摇摆摆的唐老鸭,汪汪叫的小叮当和大雄,还有一只脚步轻轻的杀手,那架式还真像大将军带着他们的千军万马,得意洋洋,胸有成竹。

“马车已经赶进后院,烟雨楼的人会守着的。”

“我车里全是宝贝,没有人守着,会让人拿光。”

“我们在车门上加了玄铁锁,车窗上下了精铁栅,整个车厢是用铁和铜混铸的,谁能打得开?”

赵仪对答如流,苏良冷笑声声,容若却眼珠乱转的还想找藉口为难他们。

侍月看不过眼,在旁低唤:“公子,凝香已经打好了水,备好了衣裳,等着公子呢!”

容若这才乘势收篷,乘机下台阶,悻悻然哼了一声,跟着侍月往里走。

烟雨楼一楼坐满了客人,人人衣衫华丽,可见身家不菲,更有许多佩刀戴剑之士,目光炯炯,神采非凡,唯有容若衣服脏污,样子平凡,完完全全和大气氛格格不入,往厅堂一站,就异常扎眼。

好在容若也习惯了别人的异样眼神,跟着侍月进了雅间,在净盆里清洗一番,又换上一身清爽漂亮的衣服,这才转出来,进了隔壁楚韵如等人安坐的雅间。

楚韵如正倚窗眺湖,目光迷离。

容若凑到她身边望去,见美丽的月影湖中心株株残荷,几处画舫,随水飘流,夕阳正慢慢沉入湖底,远处水天相接之处,飞鸥点点,正值暮色四合之时,晚霞在天边敛起了最后一道红色,空气中忽然充满了水草和荷花的香味。

容若忍不住低叹一声:“真美啊!”

“这月影湖是济州一景,传说早上在烟雨楼上看湖,一派烟雨朦胧,如在仙境。暮色中看湖,暮云合璧,更觉美丽。若是晚上,乘月游湖,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沏,更是仙家影致。春游湖,夏赏荷,秋纳凉,冬弄雪,四季如画。湖上画舫如云,美人如织,更引得天下人纷纷而至。”性德带着清冷嗓音的解说,给这满眼的烟波湖景凭添了一种风致。

楚韵如满目神往之色:“以前我就在书中听过济州城,听过月影湖、烟雨楼。烟雨楼头飞烟雨,月影湖中映月影,是济州最美丽的景观。但济州城出名的却又不止于此,城外的曲江水、落雁塔、望青山、杏花园,皆是美景,城内的更有狮子园、锦江园等处,极尽园林之美。而盐茶商贩云集,丝绸布匹如云,商贾来云不绝,市井繁华之至,实是人间胜地,我们倒是在此处多多游玩些时日为好。”

容若笑着点头:“既然这里这么好,咱们干脆买一所别庄,长住一段日子,就当我们的行宫好了。”

萧远在旁冷笑:“离开宫廷,手无权柄,还想摆你的皇帝架子。”

容若叹口气:“我的三哥三祖宗,这一路上,你不停地跟我作对,怎么也不累啊!”

“你嫌我,那我出去,自开一房。”

“免了免了,只要你离开我的视线,就有本事惹来各种各样的纷争麻烦,最后倒大霉的总是我。”容若咬咬牙:“我不喜欢威胁人,不过你最好不要太过分,逼急了,我写信回去,只怕大哥和贵姨娘,还有姐姐又要为你操心了。”

萧远冷冷瞪着他,眼中杀机毕露,却又抱臂而坐,一语不发。

容若见他终于屈服,这才高高兴兴坐好,扭头又问性德:“对了,我一路上走了这么多地方,也没见什么人拿着刀和剑,怎么这一楼里的客人,有一半身上带着兵刃啊?”

“萧逸自掌国以来,对于民间的武装力量、不受官府控制的江湖势力加强了管理。毕竟楚国所占领的大部分土地都是旧梁国的领土,为防民间作乱,萧逸对于户籍制度进行严格的限制。普通人无故离家乡百里以上,就要受到拘查,商人来往各地,以路引为号,书生游学四方,以功名为证。为了制止民间私斗,更不让人随便带着刀剑走动,可以明着带刀佩剑四处走的,除了官方的人,就只有有功名的书生以及镖局的护镖队。镖师是非带兵器不可,而书生则因为朝廷鼓励他们文武兼修,强身健体而被允许佩带武器。其他的商队为了安全,也带着兵器,不过往往要用布帛包住,然后在出入各方关卡时送些银子,守卫们才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们蒙混过去。其他人则不得佩带兵器,影响治安。武林人虽然可以私造路引,也不怕官兵捉拿,不过走到哪里,都有官府的人跟着追问、登记、调查、问话,甚至拘捕,也让人受不了。还记得上次遇到的那个女子吗?她手中用的刀又轻又软又短,是可以藏在袖中的柳叶刀,所以才能带着到处走,不怕被人看见,否则也会遭到盘查。”

容若连连点头:“对对对,应该这样,刀啊剑啊都是凶器,我以前就奇怪,故事里,随便什么张三李四都可以拿刀拿剑满街横着走。官府干什么吃的,看来,萧逸果然还是有眼力的。”他心中犹自补了一句:“美国就是因为枪枝管理太滥,才造成那么多恶性枪击案啊!”

“不过,济州却是个例外。济州富庶,商人云集,经常有商队出出入入,难免就会引来宵小之辈,所以需要大批的武人、护院、保镖。楚国最大的神武镖局就开在济州,用极高的酬劳收纳天下英雄,给各大商队保镖护行。苍道盟的总坛也在济州,苍道盟广开武馆,收纳弟子,教导武功,而其中许多人被选入军中,或考上武举。百姓要从武术之道而入仕,必选苍道盟;朝廷要在民间选拔可用之才,也要通过苍道盟。又有着刺杀组织日月堂在济州,日月堂,半明半暗,日者,明着开办商行,用强大的武力保证各处商业顺利进行;月者,暗蕴死士,专门刺杀对头,也接收各种生意。虽然是犯法的生意,但济州城如此富有,各处的明争暗斗自然也多,总会有人忍不住请动刺客的。难得他们办事,不但十拿九稳,而且绝不会把雇主的消息泄露半分,最重要的是,即使是杀人,他们也可以做得完全像是意外身亡,无疑可查,既不会造成骚乱,也可以免掉官府的麻烦。大家都知道日月堂经营刺客生意,却没有人拿得出实在的证据,也没有哪一桩死亡可以明确指控日月堂,就连官府也乐得清闲,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济州的武人如此之多,要完全控制自然不便,所以官方的法令对他们宽松许多。这样一来,天下各处的江湖人,闲了也爱往济州跑。在济州,不用藏头露尾,不用遮遮掩掩,可以大碗酒大块肉,舒服自在。有钱的人倍受礼遇,没钱的人,只要有名声有武功,往济州各处晃一圈,各处的盐商茶商、有钱商家,自然如飞来请,你就算不给他看家护院,只要点点头,认了和他们的交情,自有大笔的银子送上来。就连那飞贼强盗,到了济州,不用动手,也有商人把银子送上来,恭恭敬敬请你笑纳,你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动手去抢去夺。济州商人富甲天下,对于他们来说,用九牛一毛来保证财产的安全是最好的生意,而对那些武林中人来说,轻轻易易得到财富,还交上有钱的朋友,受到各种礼遇,同样是好事。”

“就这样,济州出入的武林中人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不过大家都守足规矩,很少有人惹事犯案。私底下当然也有些江湖争斗,不过,只要签下生死状,甚至可以请官府或苍道盟这样的大门派来主持他们的生死比武。若是两大帮派互斗,也尽量不选在闹市进行,不伤及无辜。打完了,胜者敲锣打鼓,败者甘心认输,绝无苦主去告状,给官府增添麻烦,事后还会把基本的情形通报官府,让官府可以做最好的善后处理。若是有人在闹市或酒楼打起来,也一定会小心,绝不伤及旁人,打完之后,必有人赔偿别人的损失。所以济州武林人虽多,却绝不混乱,和官府相处得不错,百姓们也看多看惯,并不排斥他们。”

容若初时听得十分有趣,渐渐神色竟黯淡起来了,小说里那些轻淡王侯、笑傲云天的英雄人物在这太虚的世界里,竟然并不存在。那些看书时的憧憬、遥想,顿时化做现今的一片冰冷:“看起来,那些江湖英雄,大侠奇人,如今,也不过沦为官府或富贾的工具罢了,为什么没有人可以我行我素,不受拘束呢?”

“在一个安定的国家里,一个舞刀弄剑,动不动打打杀杀的人,要太我行我素,不受拘束,就代表普通人受到更多的困扰伤害了,以律法控制这些武人,也没有什么不对。”

萧远漠然说。

“武林人也是人,也想过好日子。如果甘心一辈子又穷又脏又孤单天涯飘零,在官府的限制下躲躲藏藏,他们就不必去守规矩。若是想生活好些,就要有钱,若要有钱,必须有产业,有田有地有庄园有下人。试问那些庄主、堡主、局主、馆主们,不和官府合作,他们的产业随时会被封,家人随时会被锁拿,日子还怎么过?”

容若不服地抗声:“不是还有黑道人物吗?”

“在济州这么富有的地方,只要有一技之长,就可以过得舒舒服服,只要武功高,人家就拿你当太爷供。既是如此,为什么要把脑袋扎在腰带上混黑道,一辈子不能抬头挺胸做人,随时要应付官府围剿。萧逸是什么人物,国内要是有什么流民悍匪,什么大规模的民间武力不受朝廷管制,他会立刻用雷霆手段将之击得灰飞烟灭,在这种情况下,哪个敢自找死路?”

萧远冷冷道:“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楚国的皇帝,连这些基本的国策都不明白。”

容若郁闷的灌了自己一口酒,喃喃道:“是啊!历史告诉我,所谓的武林,所谓的侠客,本就是不过如此。”

早在春秋之时,那些留名后世的侠客,大多是各方势力私蕴的刺客,到了汉代,朱家郭解之流,亦不过是地方豪强。唐代的所谓剑侠,如聂隐红线,空空精精,同样为各大节度使所控制,再往后,侠客们就沦落到供人差役的地步,那些个施公传、包公传,名臣身边总带着保镖,七侠五义,英雄豪杰混到头,得的也是五品四品的护卫前程。

事实就是这样的吧!新武侠小说中的天风海雨,波澜壮阔,美酒名剑,纵横天下,不过都是梦幻而已。而在这太虚的世界里,程序员居然连梦幻都不肯为人设置个美丽一些的梦。

容若心念一动,又说:“也还是有甘于贫穷的吧!比如丐帮。”

“丐帮?”萧远瞪着他:“你发什么疯,这种无恶不作的无赖混混,连我都还看不上眼呢?”

“无恶不作,无赖混混?”容若脑子里开始浮现出洪七公、黄蓉外加萧峰的形象,然后用力晃晃脑袋,看来这里的丐帮和一般人的认知同样不相同。

“哼,有手有脚有力气的大男人,整天不干活,就想着讨饭,已经够让人恶心的了,他们为了聚财,经常拐带小孩,把小孩手脚打断,骨头弄软,做出残疾的样子,骗善心人的钱,又逼迫小孩们学习偷窃,暗中为非作歹,这种人,你说他们甘于贫穷?谁不知道,家中出一名乞丐,家里建起万丈楼。白天破烂出门去,夜晚笙歌尽逍遥。”

容若连连干咳,一语不发。

事实上,即使在现实世界,这种用凌虐小孩来骗钱,或借控制小孩偷窃敛财,在外头破破烂烂当乞丐,在家里花天酒地享富贵的多得很。只是他受武侠小说影响太深,总觉得丐帮就应该像小说里那样义薄云天,不过真要仔细想,一大堆武林高手,整天不干正事光讨饭,然后再去管天下的不平之事,还真不太可思议。试想想,萧峰、黄蓉他们要饭的样子,容若就有点脑袋发晕了。

萧远听他咳来咳去,冷冰冰瞄着他:“你喉咙有事?”

容若干笑:“没事。”

“那就是肺有事?”萧远慢悠悠地说。

容若还要接着干笑,幸亏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侍月推门出去看,见楼下一老者一少年共占一桌,一个中年人独踞一桌,一个青年人站在角落里,正在大声地吵闹着什么,把桌子都拍得震天响了。吓得小叮当和大雄汪汪叫,小兔子乖乖直往侍月怀里缩,唐老鸭的翅膀拍得呼呼响,杀手满房间蹿来蹿去,小精灵更是满房乱飞地叫着:“风云变色,英雄出世。”

容若大声问:“怎么回事?”

“没事,客官别担心,不过是有人要打架而已。他们不会伤到别人,楼下的人也都散开了,事后还会有赔偿,客官只当看戏就成。”房外的小二回答得无比轻松。

二楼、三楼各个雅间里都涌出不少人,或携美人,或挽酒壶,说说笑笑,倚着栏杆往下瞧,倒真似看戏一般。

“为什么要打架?”容若皱眉问。

“谁知道呢!江湖人就爱打架,学了武功,拿了刀剑,不打打杀杀还干什么?”小二不以为然地回答。

容若心中又是一阵郁闷,身后性德淡淡道:“在济州,武林人动辄喜欢交手,不过,有的时候不是为了寻仇争意气,往往是藉着交手显示一下功夫,只要武功够高,自然会有商人、镖局来重金礼酬,从此可以不再天涯飘零,可以吃香喝辣,好好享受了。”

容若心中黯然,那些传说中的英雄侠士,如今出现在眼前,竟是只如演猴儿戏一般供权贵富豪们取乐罢了。

他意兴消沉,懒得多看,闷闷坐着不动,楚韵如本来就对这打打杀杀没兴趣,也不出去,倒是苏良和赵仪眼睛发亮,一齐扑出去,倚着栏杆细瞧。

楼下已然呼喝声起,刀光剑影闪个不停,晃得人眼发花,听得人耳发麻。

性德对侍月和凝香道:“你们也出来,多看看江湖人的交手,对你们也有益处。”

二女低声应是,跟着性德一起出了房,倚栏细看。

楼下呼喝声不绝,一老一少持刀,舞得虎虎生风,那中年男子眼神阴沉,十指如鹰,每一划出,便有呼啸风声不绝,还有那个青年,竟然舞了一杆红缨枪,晃出了满眼眩目的艳红。四个人战做一团,打得好生热闹。

楼下的桌椅杯盘早就在混战中变成了一片狼藉,其他人纷纷退出店外看热闹,楼上也高高站了许多人,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真像是在看猴儿戏一般。

侍月看得明眸流转,忍不住低声问:“那使刀的老人,刀砍出来的样子好吓人,不过,为什么要左一晃,右一晃再砍出来,我觉得要是直截了当一刀砍过去,应该更加难以应付。”

凝香也低声说:“那个男人的手指好可怕,居然像是铁做的一样,可以硬接人家的刀,不过刚才那一招,他为什么同时要攻人家上中下三路,指上劲气不凝,杀伤力大减呢?”

二人这样轻巧巧地说,引得站在二楼不远处的一老者一青年,祖孙二人不断用异样的眼神看过来。

楼下老者与少年的刀法如风雪纷飞,翻滚不绝,每一招出来,都伴着三式虚招,让人虚实难测,手忙脚乱。那中年人的十指更是如风似雨,每一式使出来,都兼顾别人数处要害,定要叫人心胆俱寒。

这些都是人家武功的特色所在,不过,真正高明的人物却可以一眼看出,这样的武功,最强之处,偏偏也正是破绽所在,只是,为什么这两个下盘虚浮,怎么看都与高手无缘的小丫头,竟可以这样随便地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日子,一路行来,性德就教导凝香、侍月修习武功,虽然时日尚短,不过,性德是天下最好的老师,因材施教,教的是最易速成的心法。凝香、侍月虽不像苏良、赵仪一样得性德打通经脉,轻易拥有较高的内力,不过,也悄悄打下了基础。

平时性德向众人闲说天下武功的长处,又常让苏良、赵仪示范。性德教的,全是天下最精微最高明的招术。凝香和侍月平时看得多了,再看这些普通的武功,自是随随便便,就看出一大堆问题来。

性德淡淡道:“那老者与少年的刀法,都是原楚国旧址苍州的莽苍风雪刀,这一路刀法,在楚国相传也有十三代了。本来刀发如风雪,森寒彻天下,不过,代代相传,每代藏私,精华已失,到如今的所谓风雪,只见其形,不见其神,却多了许多无用的花俏,武功低的,看来以为是虚招,武功高的看来,却不过是个笑话。”

“那中年人使的是漠北苏苍凉自创的撷鹰指,以阴力为主,施阳刚之指,招如鹰击,却优美绝伦。每一击攻击多处要害,如撷花散叶,飘零多处,却又如雄鹰搏兔,必尽全力。可惜传到现在,招术只重阴狠凌厉,其从容自若,优雅高华处,再也难寻。”

他这般淡淡道来,如数家珍,言若无心,却叫旁边听者有意的老少二人,眼中异彩更炽。

凝香和侍月连连点头,细细铭记。

性德又随口发问,或问凝香,若被楼下人围攻,会如何应付,又问侍月,怎样找出楼下诸人的破绽,加以制衡,甚至问到,如果是她们用力出指,会怎样出招。

凝香、侍月细细作答,平时性德教她们武学时,也是这样发问,让她们自己去思索,不拘成法,自创一格。两个小丫头也习惯这样的问题,答来竟也从容迅速,竟是早就胸有成竹,将天下各派武功,皆纳于胸中一般。

他们只当这是在上普通的武功修习课,却叫旁观的有心人,震惊之下,徒然出了一身冷汗。

性德问过凝香和侍月,转而又问苏良与赵仪:“你们看,下头四人,谁最出色?”

“那使枪的。”苏良大声说。

赵仪没说话,只是伸手往下一指,指的也是双手持一杆红缨枪的青年。

那青年正好大吼一声,长枪一抖,如流星般向那名使刀的少年扎去。那枪忽扣忽扎,忽劈忽挑,忽锁忽点,忽缠忽带,红缨翻飞如红云蔽日,寒光点点如雨打梨花,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性德点点头:“他使的不过是普通的暴雨梨花枪,这种枪法,就是一般的武师也都会耍一路,难得他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必是已苦练过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把最普通、最简单的枪法,使得威力倍增,纵应付那些世代相传的名门武功,也不见败象。”

“所以,武功一道,其实取不得半点巧。唯有苦练苦练再苦练,练熟了,就算是黑虎掏心这一类的武功,也能发挥超常威力。若是好逸恶劳,只求速成,纵有名师教导,学最精微的武功,也难成大器,对不对?”苏良扯直了喉咙,拖长了声音,慢慢地说。

可惜他固然意有所指,被他冷嘲热讽的对象,微服私访的皇帝大人,却好像一个字也没听见,正躲在房间里头,高高兴兴的拿着随身带的鸟食、小鱼、肉块等等东西,喂他可爱的小宠物们,时不时侧头和楚韵如说笑几句,满脸的幸福满足,反而把一心一意想气气他的苏良气个半死。

萧远也见不得容若这般高兴的样子,冷哼一声,慢步从房间里踱出来,倚着栏往下望,大声说:“这等下三滥的功夫,还有脸在这里丢人现眼,你们不怕丑,我还嫌被吵得烦呢!”

楼下老者发出一声怒啸,舍了中年人与青年,拔身而起,一刀劈向萧远。

少年紧随在后,人在半空中,刀已舞得虎虎生风。

中年人脸色更加阴沉几分,足尖一点,身形似电,竟是后发先至,抢在老少二人之前,十指箕张,竟将萧远胸前数处大穴拢于指下。

只余那刚才还把一杆枪舞得像条龙的青年傻乎乎的拄着枪,一个人站在楼下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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