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件。”
随手指了一件黑色礼服,她脱掉身上外袍,任由侍女为她穿戴。
这一件衣服,并不似她往日衣服一般华贵张扬,反而内敛朴素不少,就是材质和裁剪都比昔日差了许多。
但胜在裁剪贴身,勾勒出他的好身材,花纹简单。一袭黑衣的他,沉稳之中,霸气侧漏。
站在水盆前,她看着水盆中倒映出的人影,打开首饰盒为自己带上一枚黑色耳钉,水面上映出的人影。
眉眼精致,肤色白皙,眼神沉静,有一股独属于文官的俊秀文弱,礼服裁剪合身,他宽阔挺拔的身体并不如脸一样文弱,反而在一身黑衣下有无法忽略的霸气与高贵,内敛的沉稳优雅,这样好的气质就是宗室子弟也难以找到几个。
怪不得王都中最近他也被列为了青年才俊,有时侍郎府还能接到不少贵女送上的宴会请帖。
“那边传来消息了么?”
水尧合好衣袍。
“今晚木家小姐也会参加宴会,怡语会跟着。”
申安躬身小声回答。
水尧点头应了。
一路两人再无言语。
东宫这些个日子倒是来的挺熟了,水尧自己走都可以说是熟门熟路。
不过一进宫便被储君身边的太监给截了胡说是储君有请。这一拐便先拐去了储君寝宫。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水尧一进来便看到燕安引正站在房间中间,伸展双臂等待侍女为他穿衣。
在这满屋子的繁忙侍女中,水尧不禁抽了抽眼角,这个时候找他来,难不成还要让他帮忙宽衣不成?
她当公主的时候,朝服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繁琐无比,看今日这个储君的礼服恐怕也是不多让。
“这些奏折你先看一下,等下跟我说说。”
燕安引在百忙之中抽出了一个眼神,指向桌案上的奏折。
“是。”
果然,他就知道绝对没有好事情。
“今天晚宴上宾客众多,你武艺高强,便贴身护卫本王吧。”
淡淡的话语传来,水尧手一抖,差点奏折脱手而出,他这还没开始喝呢就已经大了?不动声色的斜去一眼,那人神色镇定,仿佛自己说得没有分毫不对,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身边明里暗里的高手无数,轮的着她一个外臣来贴身侍卫?莫不是,他这是在试探自己的忠心。
收了心思,继续看奏折,这些奏折明显都是他已经分好的。
这些奏折无一都是有关于商业的,而且不光光如此,这些折子或多或少都提到了两个字,那就是海禁。
水尧大概明白了燕安引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又为何会让她看这些折子。
很久之前,贤王想要干掉燕阳公主,一家独大,当时安锦君的反应是支持贤王,意图干掉公主。
在她当时看来,他支持贤王的唯一原因是开放海禁,而现在来看,当时他会那样动作的原因并不只是开放海禁,还要多
一条,那便是铲除冒牌货。
无论燕安引究竟知不知道她是燕阳公主,无疑当时作为冒牌公主而存在的她已经威胁到了燕安引。
燕阳不死,燕安引这个身份就永远都摆不上台面。
燕安引未出现之前,燕阳是燕王唯一的子嗣,还是嫡系长女,如果当时燕安引出现,他虽然是男子的身份,可他不是嫡系更不是长子。
燕安引的出现可能会分去一部分燕阳的风头,如果两人对上,胜算也不过五五之数。
只有燕阳这个身份真正的消失在燕国,燕王只有一个子嗣,燕安引才能说是毫无顾忌。所以在一开始,她作为燕阳进宫之时,走得便是一条毫无生机的死路。无论如何挣扎,也不过是拖延死亡的时间罢了,燕安引从未想过让她活着走出燕宫,在享受过燕阳公主的一切权势富贵之后。
水尧想到这里,心中便又开始抽疼,这一次,星魄珠的反噬并不是十分强烈,是以这疼,便跗骨之蛆,细细密密的疼着,并不强烈。
一口一口的血涌上喉头,她背对那人,一点点的咽下去。
可她并不知道,昔日还是安锦君的燕安引费尽心思囚禁她在宫中,用了无数珍稀药材吊着她的命,饮食都由他亲自照料,那时他所想的也仅仅是,哪怕拼上自己精心经营的一切势力都要在安锦的手下保住她一命。
一开始便如水尧所料想的那样,燕安引根本没有让她活着走出燕宫的打算。
可到最后,他却是亲手推翻了自己所有的计划。
燕安引想做的事情是开海禁,既然是上面想要做的事情,作为一个把佞臣当做终身奋斗目标的蓝戈,当然要强烈赞同。
事实上,开海禁对于如今的燕国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
于是乎当燕安引穿好衣服和燕安引走向宴会地的一路上便听到蓝戈用着一本正经诚实脸滔滔不绝的说起海禁的诸多好处,拐弯抹角的热烈夸奖燕安引的英明决策。
燕安引的感觉可谓是心神舒坦,虽然这话说的人不只有蓝戈一个,可这话从蓝戈嘴里说出来就是比别人都让他开心那么一些。
他也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似乎有点不对,这一点不对便是从那一日看蓝戈撑着红伞之后,满心的厌恶便变了味。分明是个男人,他却是觉得,这人比他曾经找到的那些个女人都要更像是燕阳。无关于容貌,只在于气质。
他察觉到了,却并不准备把自己的这个心思禁锢住。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思念那人几欲成狂,找一个替代品,无关情爱。
幸好的是,宴席中,两人坐的不远但也不近,各自吃各自的东西,各自喝各自的酒。倒是相安无事,水尧席间一边跟几位权贵攀谈,一边又忍不住往女客那边看去。
无他,一位姑娘处在人群中心,这世家贵女隐隐以她为中心。
一袭深蓝色华服,上绣斑斓墨竹,腰带束出一段纤巧合度的纤腰,长发半挽成鬓,只斜插一根白玉簪,眉间坠了一枚深绿色翡翠。无论背影亦或者侧影都足够动人,单
单站在那里,便自有高贵气度。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打量,那姑娘歪了头,斜来一眼,眸若寒潭,长眉斜飞入鬓,妆容柔婉,抹去几分凌厉之色。
“又见面了。”
他眨了眨桃花眼,眼底荡漾水光,潋滟动人,横生出一股子妖魅惑人来,他做了个口型,虽未笑,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可郑澜却觉得脸上一阵子烧红,恶狠狠瞪来一眼,深感自己被调戏了。
这边的人一双桃花眼眸光流转的越发动人起来,虽然依旧是面瘫脸,可不止怎么就给人一种满脸笑意的感觉。
郑澜垂了眼,嘴角溢出一点甜蜜笑意,只觉得满心慌乱,匆匆从人群中脱了身。
水尧收回视线,捏了块糕点,察觉到一个角落里另有一道火热视线定在她身上,回头看去,正看到怡语满脸春情,淡淡收回视线,咽下口中的糕点。
“呦,这不是蓝大人。”
来得是个熟人竟然是王一,是了,最近储君正跟大商家打得火热,准备为开海禁铺路。王一作为大商人之子,会出现在这里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不过王一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孙云必定不会远,这两个人简直就跟连体婴一样。只要看到一个,那么另一个必定在十米之内。若不是知道孙云已经有了婚约,她说不准还会考虑等登基了就开同性婚姻法案,第一个为这两人赐婚。
视线稍稍移开,果不其然看到了孙云那张老实的淳朴脸。
“哈哈,蓝哥啊,你这个官升太快了,以后兄弟就靠你罩着了。看看我们这些人,还在苦兮兮的上课,兄弟你都已经五品大员了。前途无量啊前途无量,我家里还有几个妹妹,各个都肤白貌美,有没有兴趣啊?”
王一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虽然他没有蓝戈高,但是这也一点都不妨碍他给蓝戈一个熊抱的热情。
“没有兴趣。”
水尧遇到王一这货就深感头疼,不过这么些日子没见,被他这么抱一下还是能忍受的。这货并无坏心,虽然是太过热情了点。
不远处跟几个世家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的容墨是一直用余光注意着这边,看到这个情形,当场就想过来把王一给拧下来,好歹是想起来水尧千叮咛万嘱咐在明面上要保持距离,才把持住了这股子冲动。
而燕安引现在已经是被灌了不少杯,眼光迷蒙,一边应着大臣的话,一边忍不住把眼神放到水尧身上,看到这个情形,心里还没觉出什么,一个杀气满满的眼神便已经递了过去。
察觉到背后的诸多道目光,水尧好歹是把身上这狗皮膏药的一样的少爷给撕了下来。
“这真是太遗憾了,其实我的妹妹虽说长的没有我漂亮,没有我有才华之外,还是挺好的。而且保证嫁妆丰厚。”
王一少爷不死心的企图用金钱劝诱水尧,那嘴脸就跟抗战剧里企图动摇人民做汉奸的汉奸头子一样。
“哼,你妹妹的嫁妆再多,还能有我的嫁妆多?”
一道女声盛气凌人的插了进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