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用一种所有人都未意料到的速度迅速席卷了燕国,关于容卿儿和燕王之间三两事,大众对其表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
至于其内容更是走向了一个超乎寻常无法想象的方向,比如,容卿儿早和燕王缘分天定,燕王在容卿儿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对其一见倾心。
比如,其实燕王和容卿儿早已情定终身,容卿儿已经珠胎暗结。
容卿儿作为这个流言的主人公之一,已经悲痛到了没有感觉,这种事情被说多了就好了,习惯了。
燕王更是对此保持了诡异的缄默。
可是,万万没想到,最近言官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听到这个流言,顿时觉得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距离上一次燕王选秀,已经过去了五年时间,当初那些青葱美丽的小姑娘已经变成了美丽的妇女。
虽然大家都已经对燕王老树开花不抱希望,但是,后宫之事关系前朝势力平衡。
总结来说就是,燕王该选秀了。
于是乎,言官们请燕王选秀的折子便如雪花一般一封封的摆在了燕王的眼前。
第一天搁置不理,可是耐不住言官们的热情似火,坚持不懈,当同一封折子上了十三遍的时候,燕王终于有了回复,只有两字,准奏。
一场轰轰烈烈的选秀活动拉开帷幕,王都中适龄的贵女们,有摩拳擦掌的,也有避而称病的。
有人欢喜,当今圣上正值壮年,若是能诞下一儿半女,便可一步登天。君不见,燕阳公主何等威仪,若是真有人能生个皇子,燕国还能容她燕阳公主这等猖狂?
想来,一众有理想有追求的贵女们不禁摩拳擦掌,可是,这么些年,燕王后宫里的美人来来去去多少位,也没见有一个能诞下一儿半女,这皇子可不是那么好生的。
可是保不准有那么一个‘万一’呢?
至于避而称病的,自家的姑娘自家心疼,那种生不出儿子的老男人,干什么把自家如花似玉的闺女送进去,白白赔上一辈子。
而大众更好奇的是容卿儿的态度,说不准,这一回便是燕王专门为了容卿儿开的选秀,接她入宫。
大跌眼镜,被怀疑已经与燕王山盟海誓珠胎暗结的容卿儿,居然称病拒绝了选秀邀请。
一众野心勃勃的贵女们松了一口气,宫中的各位娘娘也松了一口气,大家都很高兴。
宫里的几个老人当初是见过容芊璇的,那等倾城绝色之人,这一辈子恐怕都难忘怀,帝王宠爱,权势出身,一切都是无可挑剔。至于那个人的手腕,现在回想起来都当真是个噩梦。
若真是再来一个当年的容芊璇,想一想便是后怕不已。
至于那些没见过容芊璇的新人,容卿儿的绝色姿容便已经是个噩梦。
“称病?”
水尧倚在镂空雕花靠椅上,放下手中的小册子,不辨喜怒。
“容小姐最近未出园中一步,一直在抚琴。容家的各位族老也都没有反应,容墨好像对您很不高兴。”
跪在书案前的女子当然知道她想要知道些什么,一股气的说
道,声音不急不缓,吐字清晰。
“真是有趣,容家可别让本宫失望。你下去吧,今日该做些什么,你是该知道的。”
水尧翘着尾指,看指甲上昨日才新涂的丹蔻,浓郁鲜红的一片,似是由血凝成。薄唇微勾,笑意凉薄,艳色流转在眉目之间,美艳妖娆。
“是。”
那人深深叩了个头,便转身离去。
一直在暗处保护水尧的一众暗姬,视线在空中交汇,有一人悄悄撤离。
于此同时,容墨撑手坐在书案前,眉心微皱。
挥退暗姬,他立在书房中,沉默不语。
书桌上刚倒好的茶水还冒着热气,照例燕阳公主赐下的东西便已经进了府,他起身恭恭敬敬的去迎接,还没到近前便已经看到一群人围在礼物之前。
燕阳公主给容府送东西已经成了司空见惯之事,府中奴仆早已失去了围观的热情,这一次却是有所不同。
不同到连容墨看到这些东西时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十几抬的贵重珠宝,五光十色的耀人眼目。
让他吸了一口气的当然不是这些东西,而是这些珠宝上那一把不起眼的剑,那把剑,是圣上钦赐公主的宝剑,剑身血红,剑名旒渊,天下名剑榜上的第三位,自小便放在公主身侧。
这把剑当然不可能是送给容卿儿的,稍后便要送还回去。
这一把剑的意义才是最让容墨心惊胆战的。
“她应该是已经没了耐心。这一次是最后的赏赐,剑和珠宝,其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安锦君听着属下的禀报,淡淡一笑。
已经四月,天气转暖,满池春水里碧绿舒展的荷叶是分外美丽。
若是晚些日子,这些荷花盛开,那景色必定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师父,今日你便让我看看这水上飘的轻功如何?”
水尧一袭劲装,不似往日那般纤弱模样,艳极了的红衬着玉色的面容,不改美艳。
近日,水尧练功勤奋又自觉,虽然武功和景绫这般绝顶高手是无法比,但俨然也是个普通的高手了。
打退来犯的刺客是不大可能,最多也就是抵挡上两招。
“你仔细看,必须学会。”
景绫一袭白衣,立在她的身畔,摸了摸她的头,笑容淡淡,宠溺的应下了。
那一袭白衣便如劲风一般,从水上飘过,吹乱一池春水。
“公主呢?”
钟诺陵侧眸问着钰昉,身后的小童则抱着一些书。
“不知道,若是景公子在,公主一般都不会让下人跟随。”
钰昉摇头。
钟诺陵便急匆匆的走了,没走几步便看到长廊外水池边立着的一男一女。看着那两人的身影,他也有些恍然。
燕阳公主在他的眼中一向是美艳到几乎妖异的,很少笑,心性冷硬简直不像个女子。这时候,他却发现,燕阳公主是个女子,那般情态,只因面对的不是那个人罢了。
转身离去,他有点不高兴,这样多的事情,都要他自己来
做了。
那边,燕阳靠在景绫身上,笑容灿烂,满眼纯真,模糊了眉目之间的艳色,天真纯澈不忍欺骗。
“学会了么?”
景绫不为美色所动,墨眸淡漠的看着她的笑容,温声问道。
“没有。你再多走几次好不好,真的学不会。”
水尧垮下小脸,凤眸水光潋滟的瞅着他,可怜娇俏。他跑的那么快,别说学了,她连看清都很费劲好么?
“这个身法,我十岁的时候,我师父给我只教了一遍。”
景绫眼略过水尧,淡淡的望着湖面。
“师父,我是女孩子,能不能不学?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我就不用学了吧。”
水尧皱眉,凤眼温柔的望着他,她第一次发现她的声音竟能这般温软。
“若有一日,我不在,你该怎么办?”
他闻言一怔,看着她眼底的天真和稚嫩,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了一下,慌乱的别开了眼。
“还有侍卫。我总会好好的活下去。”
她有些不高心,低头闷闷的回答。
“可是万一有一日,你只有你自己,你总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让我放心一点。”
他是不该教她武功的,稚嫩且无力的她明明更好,但是他这一刻,他想交给她一把剑,一把可以杀人的剑。
等到那一日,她会不会杀了他?
至少,他想要她活下去。
“你不是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么?你不会一直保护我么?”
水尧的声音已经低落下去,有些气恼的反问道,抬头瞪了他一眼,凤眸挑起狭长的眼线,美艳若火。
“我不可能护你一生,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这样我才能放心一点。我救你的机会,你已经用了两次。”
他的声音和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看向她的墨眼,清冷淡漠,虽然眼底微微有暖色。
“四次用完会如何,你会离开我么?”
水尧只在他的面前才会有这般小女儿的娇弱姿态,但也只是这样了。话说到这里,她掩去那些气恼和娇俏,微笑着看他,一身红衣,凉薄寡淡,凤眸淡漠,这才是燕阳公主。
“我不会日日跟在你身边,但会时常来看你。”
他转开视线,看着满池春水,淡漠清冷若月下仙,白衣不染纤尘。
他一向诚实,这诚实却让水尧登时心中酸涩一片,她倒是情愿他会开口至少骗一骗她。
“我不会水,等一下掉下去,你可别忘了救我上来。”
她移开视线,笑容浅浅,恍若春风。一步踏出,脚尖在荷叶上轻点,提起内功运转,快速的迈出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很好,没有掉下去。
虽然走得歪歪斜斜,但也勉强走出了几步。
景绫的水上飘若月神走过水面,优雅难言,白衣翩然。
水尧勉强走了几步,身姿绝对算不上优雅。
景绫看着她,眼中含了笑意,很不错,能走出这么多步。这念头刚闪过,那边,人便掉进了池中,激起一个大浪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