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诺陵面容一动,惊讶的抬眼望来。
“公主是想让我彻查当年宫中发生了何事?”
果然不愧是钟诺陵,一猜便已经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
“是,我当初为何离宫,还需你去细查。恐怕当年之事还有隐情。”
水尧点了点头,心中一松,有个这般聪明的下属真是个好事。话不需多说,他便能猜个一清二楚。
“是。”
钟诺陵起身一礼,走出了书房,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言而喻,公主在回宫前失忆,不知为何出宫,那么连水尧究竟是不是公主都有了存疑。
不管怎样,他的主子,钟家的主子只有这一个燕阳公主。就算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又有什么要紧。
……
自那日遇袭之后,沈刃便被抽调回公主府,随着公主上朝下朝,几乎二十四小时不离身。公主府更是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严密防护起来。
不多时,容墨便传来消息。
确定幕后之人便是贤王,大内侍卫松口和所有物证都让这个指控变得尤为清晰。
这个消息对于水尧来说,意料之中。
钟诺陵的消息倒是传来的慢了许多,因为宫中之事,又是几年以前的事情,查起来十分困难。
传来的消息也并不好,当初侍候燕阳公主的宫人皆被赐死,只留下两个人,那便是钰昉和澜丙,此时澜丙已死。钰昉居然在公主府中失踪了。是以,当年有关燕阳公主之事,都已经成了一个谜。
想要解开,唯有找到失踪的钰昉。
水尧的手一抖,这样的消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燕王如此震怒,竟然赐死了她的所有宫人。或者说,这些宫人的死是为了掩盖什么?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她其实根本不是燕阳公主,只是一个和前燕王后有些相像的普通女子,而燕王出于某种不知的原因,把她带进了宫廷就是为了让她代替燕阳公主去和亲冰原。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若真是这样,她可真是大大的危险。
如果有人知道她并不是燕阳公主,或者有一日真正的燕阳公主回来了,她该怎么办?毋庸置疑,她一定会被灭口。
“现在你也知道了,我并不确定,我究竟是不是燕阳公主。你还愿意效忠于我?”
水尧放下手中的册子,凤眸冷然望来,面无表情。她从来不敢高看人心,或许她根本不该去查这些东西。
“我效忠的只有公主一人,只有您才是我的主子。”
钟诺陵的回答则更加简单,他的神色自然,微笑时若春风拂面,俊秀文雅至极,双眼明亮的看着她,眼中是毫无掩饰的忠诚。
“你今日既然这么说了,那么我便绝对不会放你离开。就算我不是燕阳公主。”
水尧心中一动,脸上的表情却更冷淡了。
她想隐瞒容家这个消息,毕竟,容家是燕阳公主的亲族,她不敢打赌容家对于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究竟有几分忠心。
也算是她笨,她想隐瞒却忘了,她身边容家暗姬布控严密,她的一举一动只要容墨想知道,就绝对不会漏掉一个字。
“她竟已经察觉到了?看来我等的不会太久了。”
容墨浅浅一笑,墨发玉冠高束,雍容华贵,自成一派风流颜色,紫衣衬着面容,肤色更加的晶莹剔透。
水尧按下此事不提,除了时而忧心忡忡,之外,当公主的日子还是一样的平静悠然。
只是这平静,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三日后,凭空多出来的书房的书案上的一个包装精美的花笺便打破了这种平静。
那花笺上只有短短不到百字。
大意是警告她不是燕阳公主,要她明日去金玉楼一会,否则后果自负。
没有落款,没有题名,仅仅不到百字。
便戳破了她身上最大的秘密,就算不为了当年之事,就为了灭这个人的口,水尧也非去不可。此人能在包围重重的公主府中来去自如,恐怕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此事本来是景绫在身边最为保险,可令人惋惜的是景绫刚好不在水尧身边。
钟诺陵抽调出一些城防驻军的高手事先埋伏在金玉楼周围确保万无一失,只要有人进入水尧的包厢便立刻抓人。
水尧因此倒是放心不少,到了越好的时间,她一袭粉色长袍走进包厢。
“一切可都部署好了?她已经进了包厢?”
贤王一只手放在白玉栏杆上,一只手撒着鱼食,池中的锦鲤悠然游动,好不自在。他随随便便的往哪里一站,漫不经心,优雅难言。
“是。”
有人跪在他的身后恭敬回答。
“动手。”
贤王理了理衣袖,露出一截手臂,他虽然已经年近中年,但是保养有道,倒是看不出什么年纪。王都中思慕这位贤王的贵女,也不在少数。
“以公子来看,这一次我们是否能成功?”
他侧眼望向身边站着的蓝衣公子,那人容貌之美,足以让人自惭形秽,优雅的负手立在小桥上,俊美若画中走出的仙人。
“当然,可以。燕阳公主猖狂太多时间,也该有个教训了。”
那人的墨眸颜色极淡,微微笑着的时候,看似温和却是真正的无情冷漠。
“公子可不要舍不得就行了。”
贤王大笑,王都中盛传安锦君对燕阳公主有意,流水有意可惜落花无情,今日看来也不过是谣传。
“贤王可要记得答应我的事情。毕竟我可是都舍弃了燕阳公主。只能依靠您了。”
安锦君负手淡淡的看着满园的奇花异草。
金玉楼水尧常来,包厢中大都摆设精致古朴,今日这个包厢粗略的扫一眼,也跟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水尧坐在窗边,手支在桌子上,看着楼下,她看不到隐藏在四周的势力,心中有些急躁,转眼又看到站在墙边看书的钟诺陵,一袭黑衣,内敛沉稳,错开眼,不远处沈刃正站在一个玉石摊子前,
一袭劲装,长刀在手中,心中微定。
等了半刻中,却并不见来人,水尧却感觉意识越来越昏沉,当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无法从这种困倦的感觉中挣扎出来,只能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依稀听到有人推开门。
同时,隐藏在暗处的城防军被不明势力的人袭击,刀光剑影,惊得百姓慌忙逃窜。不到片刻,地上的尸体便被人拖走,只留下一滩血迹证明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钟诺陵有所察觉,抽刀走向金玉楼,外面有人袭击,那么水尧可能也遭受到了什么事情,他必须去带她出来。
可是没等他靠近金玉楼,便被人拦下,那人武功高强,钟诺陵拼死抵抗也只能护得自己不受重伤,好在那人似乎十分没有耐心,这些袭击之人片刻间便退去。
钟诺陵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他坐在地面上,衣袍脏污凌乱,黑色的绸缎被血浸染的更深,他看着周围,之前埋伏的人都已经不见,看样子都已经被杀了,短短片刻之间,能杀死这些人。刚才来的人,武功堪称恐怖。
只有不远处沈刃人事不知的倒在地上,沈刃的武功比他高上不少,伤势看起来比他还严重,恐怕是被人围攻所致。
钟诺陵强撑着想站起来。
不知哪里跑出来一群身着官服的官兵,二话不说直接包围住了金玉楼,钟诺陵根本无法靠近金玉楼半分。
心中也是一沉,恐怕这一次又是贤王的布局,能这样大手笔,除了贤王不做他想。
此时他再这里也是无用,只能先回府,这一次,他们是只能任人宰割。
钟诺陵面色苍白,一向沉静的墨眸中泛起了阴郁,他愤怒不能护主,他知道水尧就在里面,他想杀出一条血路,带出水尧。可是理智告诉他,那绝不可能,若是他此时动手,必死无疑,愚蠢至极。
他控制住自己一步步的走向沈刃,搀扶起他往公主府走去,尽量不回头看金玉楼。
水尧再次醒来的时候,心中便是一冷,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确定身上绝对没有任何伤口,心中一定。
还是在金玉楼,眼前的景致没有半分变化,只是鼻尖的血腥味似乎太浓郁了。
水尧抬眼往下望,一眼便看到包围住金玉楼的官兵,而不远处本该站着钟诺陵和沈刃的地方,根本没有一个人,她顿时萌生出不妙的感觉来。
站起身便看到不远处躺着一个人,那人是刚刚死去的样子,身上的血液还在喷流。身下一大片红色,身上还有些刀伤,伤口外翻,看起来十分狰狞。
她低头,果然桌面上,她的手边便摆着一把刀,还沾着血液的短刀。
这的确是她一直随身携带的短刀。
这个场景,有人想要嫁祸她杀人?那么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尸,那尸体穿着锦袍,面容俊秀,还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想来大概是某家的贵公子,燕阳公主杀人?证据确凿,就是燕王也保不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