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同时,公主的手从身后桌子上行云流水一般抽出一把长剑,这剑一出鞘便闪过一道血红的流光,这光印在公主苍白的脸上,妖异的过分。
公主的眼可真是好看,细细长长的一双凤眸,漂亮的叫人移不开眼睛,可是那眼底分明是猩红的杀意。
木逸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
水尧皱眉,眉眼刻意外露的艳色都收敛干净,一手把长剑又插回了剑鞘。
“来的人,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也该出来了。”
她理了理自己身上水红的绸缎长裙,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说道。
“公主好福气,大晚上都有美人投怀送抱。”
一人落在她身后,落地无声,只是飘来一阵冷幽香气已经把身份昭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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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也觉着我今个真是好福气,要是天天都有美人投怀送抱就好了。可惜,这美人不常来。”
水尧摇了摇头,感叹一般说了一句,摆出一副纨绔的口吻。
“那我也就不打扰公主的好兴致了,告退。”
那人的脚步声往窗边去了。
水尧忙不迭的转身伸手拉住他,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把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等来了,怎么还有放走的道理?
既然已经来了,就不准走。
“公主快快去找你的美人,我可不敢打扰公主的好兴致。”
他被她扯住一只袖子,平静的扭脸看墙壁,用一种很平淡无波的口气毫无起伏的说着闹别扭一样的话。
“美人别走啊,本宫今天就看着你有兴致。”
水尧哪里肯放手,心里忍笑都快忍不住了,脸上却一副调戏良家女的纨绔模样。
这人生气的模样,那双一向清冷的墨眸都有了光彩,真是太好玩了。
要能摘下这个面具就好了,她有些好奇起来。
“谁要你有兴致。”
他嘴里说着,脸却转过来了,终于是肯看她一眼。
“这一次别走了,你看这里这么危险,万一我要是感染了怎么办?我就见不到你了。”
水尧没皮没脸的直接抱住他的胳膊,瞪着一双水光荡漾的凤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每一次分别她都很难受,但是却不敢开口留住她。
这个人太虚幻,就像是天上的云朵,似乎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拽住他的脚步。
“我会陪你。不要说傻话,你不会被感染。”
他的眼神深邃,说出来的话有一种斩钉截铁的肯定,好像他说不会感染,就真的不会被感染上瘟疫,凭空让水尧心中安定许多。
“师父,我记得你救了好几次了,要是以后你再救我,我可不会给你付钱。”
水尧继续嬉皮笑脸的说道。
“的确,我已救你四次,本该再无瓜葛。”
他点了点头,眼神依旧淡漠,看不出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
四次已满,他本不该再出现在她的面前,至少是不应该以这个身份。
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控制不住担心她的安危,担心在灾区,
她能不能吃饱,能不能照顾自己。
会不会遇上危险,会不会感染上瘟疫……每一天,都在想,终于是控制不住自己来见她。
看到她平安无恙的站在自己眼前,心中浮起的安宁和喜悦,让他知道,自己真的完了。
“这一次不许你走,灾区很危险的。你要是乱走,我可护不住你。”
水尧吊在他的胳膊上,笑得眉眼弯弯,这本该气势十足的话说出来却像是在撒娇。
不,应该是尊贵骄傲的公主殿下只要一遇到他便每一句话都开始像是在撒娇。
“今天天色已晚,公主是要我侍寝么?”
他转头望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天空,微微低头,眼神落在水尧苍白的脸上,眼神十分深远,声音依旧淡漠没有波澜。
她苍白的脸色即使是在黑夜中,也十分明显。
没有浓妆的掩盖,水尧的虚弱一览无余。
以往她很少这般粘人,今天这样热情的靠上来,八成也是因为根本脚软到站不住。
她需要休息,他心疼她的身体,虽然很愿意再跟她多聊一会。
水尧惊着一般迅速离开了他的身体,瞪大的眼睛有几分稚气天真。
“天色已晚,本宫要就寝了。你今天晚上就睡在我的床底下,不许上床,不许跑。”
水尧转身走向床榻,凤眸眯了眯,终于是有了几分平日里的嚣张气势。
她是舍不得他离开,又不放心与他同床共枕……景绫虽然素日里都是一副淡漠清冷不过的仙人模样,可是初识时景绫偶尔露出的一面可就太危险了。
以前她能控制住自己是因为没有这种关系和感情,现在她可不敢保证要是景绫再做出那种事情,她还能不能把握住自己。
面对这个人,她的冷心冷情,冷静克制基本上都是个笑话。
一步步沦陷,现在,她已经无力挣扎。
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危险,或许是时候她需要跟他好好谈一谈。
她不想他们之间只是这样,在燕国,女子基本上十五六岁出嫁,最迟也不过十八岁,她是再嫁之身又已经二十岁。
顶替着燕阳公主的身份,可谓是尊贵无比,燕国王族正统只剩燕阳这么一根独苗苗。
这一阵子随着她的年龄逐渐增大和朝中局势的稳定,催着她成婚的折子,络绎不绝。各家的公子也是想尽办法的在她面前露脸,每天都有那么几位公子总能刚好堵在她出现的路上来个巧遇。
甚至,王都中关于她的风流各种版本传闻也是新鲜出炉,她身边出现的几个公的都被说成跟她有什么剪不清理还乱的暧昧关系。
比如说容墨,比如说钟诺陵,甚至是沈刃……按照那个说法,她可真是享尽齐人之福,好色风流到一种境界,身边从侍卫到谋臣都是清一色的美男子。
要不是这个坑死人不偿命的传言,今天也不会有木逸躺在她床上这个场景了。八成那位木远大人就是一个把谣言坚定不移当做真理的家伙。
当然再众多版本中,什么容墨版,钟诺陵版,沈刃版,玉公子,安
公子版版等等之外,还有个看似很真实的劲爆版本更广为流传在朝堂中。
坊间百姓看不到公主,还能揣测一下公主的幸福生活。
而这些真真实实能接触到公主的各位大人却是再清楚不过公主的性子,这个女人,年纪轻轻却堪称少年老成,刻薄狠辣,就是再美丽优秀的男子在她面前也只会碰壁碰到头出血。
好色?这两个字,根本和燕阳公主搭不上半点关系。
于是乎,另一种传言便更让朝臣们信服,这个谣言就是,公主其实是喜欢女人的……
对此,一部分坚信不疑的大臣们每天都忧心忡忡的上折子关心公主的终生大事,那个频率简直是一天三次,每天不来一道折子就浑身不舒坦。
更有人直接当着水尧的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劝谏,几十岁的老头了跟水尧面前哭得跟个孩子一样。倒是让水尧都不好意思出手干点啥。
真是烦不胜烦,她的婚配的确是个问题,可是要让她娶个好几房的。
搁以前,一点问题都没有,利益联姻,她不在乎。
现在,她心心念念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最近她也应该想想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了,不管怎样都要把人骗回来做压寨相公。
天下这么大,她只要一个他就够了。
水尧垂眼扫了一眼床下面躺着的人,情不自禁的眼神温柔下来,嘴角微微翘起。闭上眼睛,好像鼻端都是那个人身上的冷幽香气。
一夜好梦,第二天醒来水尧第一眼便看向床下,看到那白色的身影还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接连好几天,水尧不管走到哪里,身边都能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
这几天,茗昀也很忙,忙着配药,观察病人。
上一个城池中感染瘟疫的十几个人已经初步控制住病情,这证明他的药物是的确有用的,这苏州仅剩的五万人也是有希望活下去的。
城中局势在水尧的主持下已经大体稳定,原本幸存的几位管事的官员都被替换下来,换句话说就是被架空权力。
所有权力都被集中在了公主的手中,木远惶惶不安。
公主自从那一日之后就没有召见过他,而且他每次求见都被拒绝。
交出了城主官印和花名册之后,他就被搁置一旁。他想了很多办法,钱财,金银珠宝,甚至是送去了个男人。
统统没用,他着急了。
木远不是好人,他的手不但不干净,还很脏。
燕阳公主不残暴,甚至在某种意义上算是个勤于政务的贤德君主,她只是手段太狠辣。敢犯到她手上的人,就要有死的觉悟。
昭阳卫最近销声匿迹,收敛不少,不似往日张狂。
昭阳卫与燕阳公主其实有异曲同工的相似,只不过前者经常做点无中生有的事情,而后者是一旦查到了罪证,就是半分不留情面。
燕阳公主手中血迹斑斑,人命不少,可这位小小的永阳典级比水尧手上的人命也是只多不少。
如今永阳城还有这么五万人,少不了木远的功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