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礼一路杀进宋远歌的王府,损失是前所未有的惨重,但是公子礼不在乎。因为只要想想那座王府里住着的两个人,他就觉得这些都是值得的。
宋远歌的王府里,当然住着宋远歌。
公子礼明明是长子,虽然不是嫡子,但是他样样都比宋远歌那个病秧子好,可是他却得到的从来都不是最好的。
从小到大,公子礼最大的乐趣就是和宋远歌抢东西,公子的称谓是对王子的称谓,因为他是长子他抢到了这个尊贵的称谓,但是他没想到宋远歌竟然会被赐予中原姓氏取中原名字,被尊为少主。
既然永远都抢不过,只要宋远歌在,他就永远不可能从父王手中拿到最好的东西,那么这一次,他就杀了宋远歌,自己称王。
宋远歌府中还有一个人,也是被公子礼时常惦念的。
宋远歌的未婚妻,燕国唯一的公主,燕阳公主。
燕阳公主是天下男人都想得到的妻子,她身份尊贵,嫁妆是整个燕国,娶到她就等于得到燕国。这样尊贵的女子,理当是属于强者的。
无关情爱,只为利益。他没有理由不去追逐燕阳公主。
而且,他相信比起那个疯子,对于燕阳公主来说,他无疑是更好的伴侣和选择。他给不出一生一世一双人,却能给她繁花似锦和足够的尊贵礼遇。
宋远歌必须死,燕阳则必须活。
好笑的是,他用手下精锐一路铺出来的血路,却没有得到这两人中的任何人,宋远歌也就罢了,燕阳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他根本毫无头绪,连找都不知道该怎么找。
令公子礼挫败不已的燕阳公主,包袱款款,提着内力,一路飘着半吊子轻功往山上走。越走越人烟稀少,直至最后看不到任何一点灯火。
水尧方觉放心不少,她相信迟早沈刃都会找到她,那时候他们便可以一路毫无阻拦的跑回燕国。
这时候,没人会在意她的下落,适逢兵变,她的出逃也没有任何人会指责。
若不是她最近有了点内力,想在这寒冬腊月的时候上山根本就是妄想。不过有了内力,这上山就容易多了。
水尧也不算太笨,并没有一直往山上走,在山腰就停下找了个山洞。
“饿了?”
她已经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产生了错觉,竟然看到那人靠在对面的石壁上,手里提了个大包袱。
“饿。”
水尧有气无力的点头。
“真是个傻孩子,逃跑都不知道准备好东西。没了师父我,你万一饿死了怎么办?”
那人的笑容素来轻浅淡漠,伸手揉乱她的发顶。
“师父真好。”
她咬着干粮,才知道原来眼前的人不是幻觉。
“好好照顾自己,等上两天你的侍卫找到你,就跟他们走。”
那人一身白衣淡漠清冷若月下仙,望向她的眼,淡漠如烟,却有丝丝温情。
“师父不能照顾我么?”
她歪头,露出罕见的天真。
“不要乱想,不要跟别的男人拉
拉扯扯。”
他起身离开,还不忘警告她,分明潜台词就是,要是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就要清理门户。
不知道是山上的野兽们都冬眠了,还是水尧的运气实在太好,她在山上窝了三天,竟然没有见到一只肉食性的野兽。
第三天夜里,似乎终于见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水尧的睡眠浅,加上这几天基本上吃了睡,睡了吃,实在睡不着练练功,有一点动静就把她给惊醒了。
她听到隐约有兵器相交的声音,她走出山洞,冷风送来一缕久违的血腥。
三日前,整个王庭都是腥腻的人血气味与这气味一模一样,这是人血。
水尧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声响处走去,没走多远,她看见苍茫的夜色下,茫茫白雪中有个黑影,最醒目的是,那黑影旁的一把佩剑,那把剑,剑鞘是赤红色的,不正是宋远歌的佩剑。
水尧一愣,快步走去。走进一看,不正是宋远歌?
扶起宋远歌,她抚开他面上杂乱的黑发,露出一张苍白美丽的面容。
这小鬼怎么又弄成了这样,水尧费力的抱起他,运转轻功,飘回了山洞。
三日前,水尧出王府的时候,在王庭里绕了一大圈,有幸近距离观赏了一下各大王府门户大开,尸横遍野的惨象。
甚至,她路过五王子王府的时候,五王子的头颅躺在路中间,距离她不过两米。
那时,水尧就知道宋远歌的下场会是什么样子了,这些个不怎么强大的王子都被剁了,宋远歌这种强敌,恐怕公子礼不搞个凌迟之类的酷刑,都不能平息他的怒火吧。
理智给出了答案,感情无法完成,大概就是这样。理智告诉水尧,不要管宋远歌,转身离开,就当做今天什么都没有看到。
感情给出的答案是救他。
算了,人都抱回来了。
没一会儿,宋远歌就醒了,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刀,估计下一步就是砍人。水尧无比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的拿着他的佩刀。
“你在找这个?”
她美艳依旧,墨眼是高傲或是轻蔑,殷红如血的唇似笑非笑,玉腕晃了晃手中的佩刀。
“是你,你救了我不怕被我连累么?”
宋远歌皱眉继而冷淡的问道。大概是根本不知道如果救了他会带来什么结果,又滥好心才把他捡回来。
“你受伤了,最好别乱动。至于怕不怕,我当然怕了。但是既然救你回来了,那么我还有怕的余地么?现在想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愚蠢。”
水尧指了指他的腰间,宋长歌背后有一道拦腰的长长刀伤,伤口长达二十厘米,万幸的是道口并不深。
“你脱了我的衣服?”
宋远歌摸了摸腰间被包扎好的伤口,整个人都僵住了,灰眸游移不定,脸色浮上几缕可疑的绯红。
“冰原的汉子不拘小节,你还在乎这个?又不是什么大姑娘。”
水尧差点笑出来。
“你委屈委屈吃点干粮,我把火熄了。估计等会人就该找过来了,我虽然
把痕迹扫掉了,但是找到这个山洞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如果事情没有转机,最多两天,我们两个就会被抓到。”
黑暗中,水尧的口气淡定自若。
“如果被抓到,你知道我们两个会被怎么样么?”
宋远歌咬一口又冷又干的干粮,咀嚼吞咽,每一个动作都无比吃力。
“你会被杀掉,我大概会成为冰原王后。”
“你对自己还真有自信。就那么自信我大哥喜欢你,或者你们两个之间早有私情。”
精致宛若冰雪精灵的漂亮面容,却浮上了一丝格格不入的冷笑。
“我对自己当然有信心,我是燕阳公主,娶了我就是娶了燕国。只有喜欢才能娶么?你娶我不也是因为我的身份。至于私情,若是真有,我至于跑到山上来。把你抓住出去吼一嗓子,岂不是更好。”
“你既不想当我的王后,又不想当他的王后,你到底想做什么。”
“当别人的王后多没意思,谁说只有男人能称王。”
宋远歌沉默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未婚妻竟然真的有这种心思。其实细想起来,也没什么不对。燕阳是燕国唯一的王族继承人,称王本就该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只是因为是女子便扼杀她,这简直可笑。
“怎么,吓到你了。谁说女子不能成王,宋远歌,我告诉你,就算我救了你,你回去继续关着我,我也迟早会回燕国。”
在火光下,她的面容突然鲜活起来,不再是那副了无生气的艳丽,锋芒毕露,一身森冷的兵霸之气。她的墨眸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执着与鉴定,一切迷惘般的淡漠都烟消云散。
宋远歌咽下口中的干粮,不知道是干粮太苦了,还是太冷了,他觉得满心苦涩。
“我不会放你走的,哪怕关你一辈子。”
“何必呢?我占着岚音的位子,对你对她对我都没有好处。”
水尧叹了口气,敛去锋芒,只剩一身淡漠,似乎那个冰冷的少年王者都是他的幻觉。
第二天天亮,果然公子礼的人已经开始搜山。
这天下起了大雪,还起了大雾,真该说是天助我也。
水尧实在是没事干就开始跟宋远歌说话。
“你看这雾这么大,雪也这样大,他们今天估计是找不到咱们了。”
水尧点着火堆暖手,幸好她前几天就找来不少干柴,够用半个月。
“嗯。”
宋远歌应了个字。
“是不是伤口很疼?你忍忍,最多半个月,你有内力,好得快。”
“你到底为什么喜欢岚音?”
“因为她长得漂亮。”
“胡扯。她天天带个面巾你能看见她长什么样。”
“我就是看见了,所以才要娶她。”
好像突然有一道流星拖着长长的弧线从水尧的眼前划过,一闪而逝,冰蓝的眼睛,好听的声音,相似的气味和体型。她想起来了,在哪里见过岚音,在她来王庭的路上,一个晚上,有个男人爬了她的车,糊了她一脸口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