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君最近很伤脑筋,水尧嫁到冰原时,他是亲自跟去了,水尧和宋远歌的关系,他心里清楚,一开始两人或许互相讨厌,可到最后……水尧是把宋远歌看成了挚友,而宋远歌的心思,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眼下宋远歌要来燕国,他有心阻止,可他的身份却实在是摆不上台面,也没有任何的立场和足够的理由去阻止。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远歌的行程奏章一封封的递上他的书案。
不到半个月便到了王都,快马飞鞭,宋远歌走得很快,仿佛这王都中有个东西在召唤他。
“看什么?”
水尧坐在床边看书,抬了抬眼冷冷扫过趴在桌子上的人。
已经看了她整整一上午,就是定力再好的人不免无奈。
“我在看娘子怎么生的这样天香国色。漂亮的让我想藏起来。”
安锦君死不要脸。
“滚。”
水尧垂下眼不愿意搭理他。
“我都把娘子藏起来了,娘子都嫁给我了,可怎么还是总有人想要抢走娘子。”
安锦君直起身,笑着说,眼中却有杀意。
“是谁?”
水尧心中一紧,眼神都未抬起,可手却有些抖。
安锦君后面站着的是燕王,她的那些个势力根本不足以跟燕王抗衡,若是他们动手了,便真的是必死无疑,她的退让和筹谋都变成了笑话。
“放心吧,不是你的那些个驸马,冰原新王前些日子便已经递出国书,出访燕国。现在,已经到了王都。”
安锦君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担心,他们之间这种莫名的默契,以往让水尧甜蜜,如今却让她恼恨不已。
“他是冰原王,来跟邻国修好关系,也是正常的事情。你想太多了。”
这话说出口,水尧自己都觉得勉强,这又不过节,大老远的跑来,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看都是为了她而来。
但愿这只是她的自作多情,强龙不压地头蛇,她已经时日无多,要是宋远歌为了她在燕国出了点事情,她必定愧疚到死。
“嗯。”
他似笑非笑,眼中杀意不减,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真的是水尧自作多情,宋远歌来燕国,不说来救她就是连探望也没有一次,天天游山玩水,燕国的礼部官员陪着大吃大喝,日子过得好不滋润。
无意之间还收获了不少贵女的心,引爆新一轮的穿衣风潮,黑发灰眸,肌肤细嫩如玉,完美深邃近乎于虚幻的美丽。
纤细修长的少年带着异域的神秘与美丽,也无怪于王都的贵女们沸腾了。
水尧知道的这些消息都是从安锦君口中断断续续得出的,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
阙纳罗多惊讶的回头,看到来人,有些不耐的皱起了眉头。
走来的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公主的侧夫,玉琉璃。这个人跟她见面也不过两三次,根本谈不上熟悉。
在那一次聚会之后,与公主有关系的人基本上都断绝了来往。
“在外面呆的久了,总要记得回家。”
他伸手摸了摸阙纳罗多的脑袋,神色有一种莫名的亲昵。阙纳罗多大惊,这种表情和眼神,熟悉到她绝对不会忘记。
“哥哥。”
阙纳罗多脱口而出,瞪大了眼睛。
“跟我回冰原吧,这一次你出来玩得太久了。”
他大力的揉擦自己的脸,那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便一点点的掉下粉末,五官移动,缓缓变幻出一张阙纳罗多熟悉无比的面容。
她的哥哥,公子礼,早应该死在冰原的公子礼。
“哥哥,我不想回去,我想呆在燕国。”
阙纳罗多笑的眉眼弯弯,脸上一派纯真神色,可心里却全然不似刚出冰原时的那般纯白了。
就算是公子礼没有死,他还活着,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感情深厚。
可每每想起他冷酷的舍弃自己的生命,不顾自己死活,让人射箭的时候,她心里便是一阵的难受。
更何况,如果公子礼没有死,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出现,他假死的消息根本就没有告诉她。这是不是说明,她这个妹妹在他的心中不被信任。
“不行。你要听话,我这么远的跑来找你,你当然要跟我回冰原。”
他脸上虽然有亲昵疼宠的神色,但话语不容置疑,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哥哥。”
阙纳罗多撒娇,大眼睛看着他,乞求的软声叫道。
“不行。明日你便跟我回冰原。这燕国有什么好的,冰原才是你的祖国。堂堂一国公主,怎么能流落在别国。”
公子礼皱眉,沉了脸,十分威严。
搁着以往的阙纳罗多,必定是不敢再出一言,可这一次阙纳罗多保持沉默,装似柔顺,心里却有一种不甘心与气恼。
她回国干什么,继续像是一只金丝雀一样毫无自由的被养在小院子,弹弹琴,跳跳舞?
……
宋远歌要走了,安锦君很欢喜,特意安排了盛大的晚宴送行,甚至还准备第二天亲自以公主驸马的身份去送行。
欢送十里,可算是送走了这座瘟神,安锦君松了口气。
可他绝不会想到,三天后,他不过是出门上个了朝,回来水尧便从守卫森严的燕王宫中消失了。
水尧消失了,消失的干干净净,守在这园子外的高手,有四五个被杀,剩余的几位竟是没有察觉屋子里的人已经被劫走了。
这也难怪,那宫殿周围十米绝对不允许人靠近,水尧起居饮食都是由安锦君一个人照顾着。
水尧从不出房,又习惯关上窗子,是以,她被人劫走,竟是没有被人察觉。
安公子一向是俊美文雅,从容镇定,天塌下来也能笑得温柔似水。
这一刻站在没有了水尧的宫殿里,绷不住了那一份温柔从容,脸色阴沉,逼人的煞气乱飙,有一种他马上就会拔刀大开杀戒的恐怖感觉。
“你去了哪里?你到底知不知道,为了守住你,我费了多大的力。这一次,怎么办?我守不住你了。”
想到如果被那个人知道的后果,他心中生出绝望和无力之感。
“既然带走了她,就走得远一点,再远一点。千万不要被抓住了。”
他背对着众人,看着空荡荡的床榻,眼神空洞,失去生气……
水尧倚在床榻上看书,渐渐眼神有些迷离,困倦极了,她睡了过去,书卷从手中滑落。闭上眼的时候,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这是有人来看她,或许是来救她,杀她说不定。
“宋远歌?”
水尧看着眼前的人,良久都没能回神。
眼前的少年,或许已经不能被称作少年,也不过是两年没见,那个纤细漂亮极了的少年便长成了这样风华绝代的一个男子。
记得那时候,他还比她矮一点,现在她却只能到他的肩膀了。
眉目张开了,依旧精致美丽仿佛虚幻,但却有了点深沉的王者气度。不过那偶尔流露出的暴虐杀意,却还是清晰的昭示出,眼前这个人,依旧是她熟悉的那个宋远歌。
黑色丝袍上印染出一朵朵华丽的灿烂金色莲花,细细长长的花瓣,开得繁复妖艳,衬着少年白净细嫩的皮肤,更为他添上神秘与高贵。
“怎么?孤比的那些个驸马可漂亮多了吧。”
宋远歌摸了摸脸,斜来一眼。
“是是是,殿下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高山雪莲,一朵纯白高贵的天子花,我就没有见过比殿下更美丽的人了。”
水尧狂点头,一脸痴迷,装似十分真诚的赞叹道。
“孤好心来救你,你竟然敢这么打趣孤。”
宋远歌如何听不出她这话到底有多言不由衷,不由得冷哼一声。
水尧笑嘻嘻的摸了摸头,虽然被他救出来,她是十万分个不愿意,她不愿意让他身陷险境。可现在人都被救出来,再说不愿意,未免太矫情。
心里未尝不感动,不远千里而来,就只为了来救她。
身为王者,身份尊贵,自然最是惜命,他却甘愿身陷险境。
这一份情意当真是令人动容,不枉她当初豁出命的保护宋远歌。
“眼下,我们不应该总坐在这里喝茶吧?”
依照着她对安锦君的了解,这会他应该已经知道她的失踪,并且开始部署人马开始全力搜捕她。
劫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劫她出宫仅仅只是一个开头罢了。
进宫之前,或者说大婚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想过被劫狱的可能,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风险太大,如果真的不行被囚禁在燕王宫,还是洗洗睡了,安静等死就好。
她手里的势力,无法与安锦君身后的势力抗衡,她看得清楚。
“劫狱都需要充分准备,更别说私奔了。公主且放心,孤绝对不会让公主出一点事情的。”
宋远歌不缓不急的回答,神色镇定,话语从容,有一种王者风范。
“啥,啥,啥?私奔?”
水尧没有忽略关键词,原本正吃葡萄,这一吓就把整颗葡萄全给咽下去了。痛苦的大力捶着胸口,这动作就活像是一只大猩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