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金蚕,能杀了你,我也不亏。”
艳女大笑,吹起笛子控制毒虫攻击那人。
只是这些毒虫却不敢动,任凭艳女怎么吹奏都没用。隐隐的传来两声黯哑的琴声,与笛声相抗。
“艳女,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人擅长巫蛊之术。”
他轻笑,水尧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死在我的手下。”
艳女丢掉了笛子,失魂落魄的喃喃说道。
“我把你养大,辛辛苦苦的教你武功,调教你的毒术。倒头来,你却这般恨不得我死。”
有个人一袭紫色锦衣,抱着琴从林中漫步走来,声音很好听。
“你果然没死。你果然没死,我当时要是烧了尸体就好了。”
艳女看着那人,惊讶之后继而疯狂。
毒虫已经退去,水尧挣扎着跳下那人的怀中。
“是,我还没死。”
那男人神色有些痛楚,望着艳女的眼神复杂难言,恨意怜惜温柔。他的肤色苍白极了,连半分血色都没有,只是苍白也掩不去这男人有一张顶顶好看的面容,馥郁华贵的贵公子一般。
怎么也看不出他竟然能生出个艳女那般大的女儿。
“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水尧看着有些混乱。
“这男人是艳女的师父,至于那副皮囊,不过是一张死人皮罢了。艳女那副姿容多半也是美人囊,他们千蝶宫里,好看的美人皮囊是一大特产。”
他闲闲的跟水尧一起看热闹。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送我回去。”
水尧拽着身旁人的袖子,神色有些疲倦。
“也是。”
他拉着水尧直接走向艳女,一掌毙命。没有毒虫和毒术,艳女的武功只能算是三流中的不入流。
“就这么杀了?”
水尧一惊,看向那男人,却发现那人已经转身走远。
“你自己走回去,我在暗处跟着你。”
他松开了她的手,转眼便找不到踪影。
次日早晨。
“快点穿好衣服出来。孤可没有耐心等太久。”
宋远歌起身离开,还不忘孩子气的狠狠威胁。
水尧拍了拍自己的脸,快速理了理衣服,拿着铜镜给脸上添了两笔。镜中的女子,凤眸幽深,薄唇殷红,眉目如画。
秋风吹过,带起她的乌黑长发,墨眸温柔。一袭红衣,艳丽如火。
他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向她冲去。她怔愣,瞪大了眸子,他俯身一勾,她便被轻而易举的捞上了马,坐在他的身前。
“王妃和殿下的关系真好。”
身穿白衣的少年望着那两人逐渐远去的身影,惊叹道。
“嗯。”
圣女大人点了点头,冰蓝的眸子望着那两人远去的方向,好像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在看到那死孩子骑着马往她身上跑的时候,水尧简直忍不住要给老天比个中指,悲伤逆流成河。完了,完了,眼看那马蹄子距离她不到一米,她只能呆呆的瞪大了双眼,脑子一片空白。
然后,腰间被一只手环住,她的身体一轻,就坐在了马上。
忍不住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风吹得脸颊刺疼。
“宋远歌,你这个疯子。”
她失控大吼。
“哈哈,夫人刚刚是不是特别害怕?”
宋远歌的肆意大笑。
“怎么可能。你肯定刚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刚才特别想踩本宫。”
“夫人这么貌美如花,孤怎么舍得。哈哈哈。”
“你放我下去。”
“就不放。你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吧。”
在外人看来缱绻深情的一对佳侣,吵得不可开交,只不过是马跑的太快,没人听见他们的谈话而已。
“好大的一只兔子,快射。”
“嗯,挺大的。”
宋远歌闲闲的应道。
话音刚落,一支箭准准的射死了那只兔子,水尧回头不可置信了看了一眼宋远歌,连弓箭都没拿出来,这兔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少主。”
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把兔子利索的收拾好,给宋远歌行了个礼,宋远歌一点头,那人又跑得不见了。
“不是狩猎么?你怎么不动手。背着弓箭难道就是为了好看么?”
水尧眼睁睁的看着侍卫从面前一次次的射死猎物,不禁问道。
“孤怎么可能做这种低贱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肉吃。罗嗦。”
宋远歌的回答是一个轻鄙的白眼。
接下来的旅程不应该叫秋季狩猎,而应该改名为秋游。
水尧气闷的不想说话,宋远歌心情颇好,他发现好像惹怒燕阳比杀掉她有意思多了。
睡了一夜,第二天,本以为又会来个一日秋游。
可是万万没想到,只是一个早饭收碗的功夫,宋远歌便不见了。明明让她快点出来,可是他的人和马却根本没了踪影。
水尧心中转过千万个设想,却一一否定。
“嫂嫂是在找哥哥么?”
凑上来的少年,笑容清澈,浓眉大眼,漂亮像个瓷娃娃,一双碧绿的眸子宛若翡翠。这是五王子,水尧记得。
“你看到殿下了么?”
水尧展开一个温和的笑容。五王子比宋远歌小个两岁,却跟宋远歌个头相仿,五官之间却没有一处相像的地方。
“是呢,嫂嫂跟我来,哥哥就在那里。”
五王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不用了。你去玩吧,哥哥大概很快就会回来。”
水尧眼神扫过少年身后白衣白帽的侍卫手中已经出鞘的弯刀,忍不住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沈刃垂眼,手握在刀鞘上。
“那好吧。嫂嫂不要乱跑,哥哥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五王子笑着说道。他身后的侍卫默默收回了弯刀,水尧心一松。
直到看着五王子走得看不见身影,水尧才快速跑回了宋远歌的营帐。冰原不比燕国,这里人比起讲道理更喜欢讲刀子。宋远歌得罪的人多得数不清,如果她不跟着宋远歌可能随时都会被宋远歌的仇家弄死。
只有永远默默跟在她身后的沈刃能让她稍微有点安全感。
“沈刃你守在门口,别让人靠近,本宫睡一会。”
水尧掀开门帘走进帐篷,不忘嘱咐沈刃。
一进帐篷,水尧就觉得不好,帐篷里有一股兵器的干冷气味。有人在帐篷里还带了刀。
水尧转身就跑,那人又怎么会容忍她逃走。
眼前一股异香一晃而过,水尧眼前一黑,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身影,就失去了意识。黑衣人抱住她,悄无声息的从帐篷上的破洞中溜走了。
沈刃抱着刀站在门帘前,尽忠职守。
醒来的时候,水尧觉得浑身酸软,手腕剧
痛。眼前一片漆黑。
好像是被麻绳绑住了双手,身边有人,那个气味她绝对闻到过,原来是四公主和五王子。是了,他们的母妃是同胞姐妹,姐妹共事一夫,生下来的孩子也是自小便格外亲厚。
又是宋远歌的烂账,水尧暗叹倒霉。心中暗暗着急,她现在能祈望的不过是沈刃能快点发现她没有在营帐,然后来救她。莫名的,她觉得沈刃一定能找到她。
现在想来,可能今天五王子凑上来的奇怪举动,就是为了吸引她的视线,然后部署人溜进帐篷里,把她掳走。
如果在营地中光明正大的绑走她,很可能会被人看见,留下把柄,甚至还有可能根本打不过沈刃。而她在经历过五王子的隐形威胁之后,一定会放松警惕回到帐篷,这个时候,沈刃在帐篷外,只要动作够快,这个计划就万无一失。
比起昨天四公主的直接,五王子的手段明显更胜一筹。
“把她直接扔进云马河算了。”
有人用奇怪的语言刻意压低声音小声耳语。
水尧除了嗅觉灵敏外,听力也要比正常人好上一些。这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可她根本没搞懂是什么意思。
“怎么能行,先让马托着她跑上一圈再扔。”
这话水尧听懂了,而且这个声音她听得真切,就是四公主无疑。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被拴在马匹后面。
马匹依言动了起来,水尧尽量伸展身体,把脸朝上。干燥粗糙的沙地上,马匹快速奔驰,水尧的手腕已经被麻绳磨出血,身上华丽的金克达目正装也变得肮脏不堪,破破烂烂。脊背和手臂以及腿,都是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活像是被人拔下了一层皮。水尧看不见自己的凄惨样子,只是努力忍耐。
不知道被拖了多久,水尧努力的昂着脸,也不免脸颊被蹭伤了一些。她身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已经疼得麻木了。
心生绝望,她试图弄断麻绳,得到却是手腕刻骨的疼痛。
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水尧躺在地上,却更绝望了,难道就要这样被扔进河里?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早都叫了那人,也呼救了,可是根本没有人救她。那个人不是说会跟在她的身边么?不是说会救她四次?原来,竟是在骗她这个傻姑娘么?
“四公主,我知道是你,如果你放了我。今天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们之间无仇无怨,你讨厌宋远歌,我也不喜欢他。一个活着的燕阳公主,绝对比一个死去的燕阳公主有用的多。”
水尧舔了舔唇,满口的血腥味和沙子,她试图最后赌一把。
可是没人回答她,她听到有一个人向她走来,那个人身上是浓重的血腥味,一定杀了人,而且不止一两个。
“我要回燕国,我还没有回燕国,我不能死。燕国只有一个公主,我不能死。”
水尧一点点的努力挪动身体,恐惧着那个人的靠近。她不想死,她还没有回燕国,她怎么能死在冰原。
水尧感觉到刀已经对准了她,闭上眼。她赌输了。
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她的手腕一轻,绳索断了,她颤抖着揭掉眼睛上的黑布。浑身都是血的沈刃一下重重跪在她的面前,她的脸上都是血,看不清五官,却能看见那双犀利的墨眸。
“臣救驾来迟。请公主责罚。”
她一手把长刀插入沙地,浓郁的血腥味令人欲呕。
水尧摇头,眼泪忍不住流出来,她透过沈刃的身影,看到的是沈刃身后几十具尸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