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敲了闷棍,之后,水尧的预想是被卖进深山里给老头做媳妇,生一串串的胖娃娃,然后孤独寂寞痛苦悲凉的度过余生,在死之前拉着娃儿的手,浑浊的老眼划过一串泪,带着深深的感伤。
留下一句诸如,孩子,一定要走出大山,山外有更美好更广阔的世界。
或者,山的那一边是海。
万万没想到,睁开眼,她看到的不是破庙,不是怪笑的老头,不是脸上擦着厚厚白粉的老鸨,而是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
现在的人贩子都长得这么漂亮么?
“公主,你怎么了?脑袋疼么?想不想喝水?”如花似玉的神仙姐姐一脸惊喜的望着她,似水的秋眸里还含了两汪泪水。
水尧立刻躺下,闭上眼,准备再睡一觉。
一定是她醒来的方式不对,牙根微微有点酸,这个公主……几个意思啊是?
难不成这具身体还是公主?她居然让公主娇贵的身躯去啃肉包?去乞讨,想一想就觉得应该去死一死,她对不起公主这尊贵的称号。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谁家的公主会穿着脏衣服顶着鸡窝头睡在破庙里,丐帮的公主么?人家黄蓉也不是这样的。
“公主是身体还难受么?你看我不扒了那群狗东西的皮,居然敢对您下这么重的手。”这弱不禁风的姑娘还是个火爆脾气,话音一落就风风火火的往外走。
水尧心里乱糟糟的,也没管她。
她已经被公主这两个字给吓傻了。
水尧不傻,眼下她都被人打昏了带来,这公主恐怕不是也得是,是也得是,若这具身体真的是公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破庙里。
这里面没阴谋,谁信?
看身体就可以知道她昏迷的时间不长,那这公主搞不好还是燕王膝下的公主,据她所知,这燕王只有一个闺女,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这位公主素来神秘,极少露于人前。作为唯一的王储,身份尊贵非常。
别的国家的公主便已经够要命的了,一沾上皇字,那腥风血雨阴谋阳谋肯定少不了。后宫啥的,没智商怎么能活下去。
要是燕国的公主,那就更要命了,别的公主老老实实的跟后宫斗一斗也就顶破天了。
这位,身上还牵着前朝,身份的尊贵便决定了事绝对不少。
要是非要顶着这公主的称号混下去,那水尧的目标只有一个,保命而已。
心思电转间,水尧已经下定了主意,摆正了心态。
一觉睡起来,窗外已经是一片墨色,守在床边的宫女也不是早先的哪一个了。
宫女看公主醒来便招来底下的小宫女去传膳,自己则温柔的笑着扶公主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
水尧靠在软垫上,眼前的姑娘,眉目如画,笑起来温婉如碧玉,比不上早先的那位宫女颜色出众,但也是个美人。
“奴婢,钰昉。”
钰昉说话时都是含了三分笑颜色的,轻声细语,若珠入玉盘。
“我渴了。”
水尧白日时太过震惊,甚至未来得及打量身处的环境,此时一看,这宫殿古色古香,用具陈设倒是看不出太名贵,但是光是她身下的这方床榻,散发着一种幽幽的淡雅香气,宁心静神,恐怕是千年的古香木。
她一眼望去,看不清宫殿大小,目之所及,每隔一米便是一盏烛台。想来这宫殿定是极大了。
慢慢抿着茶水,水尧不懂茶,却觉得满口清香,大概是好
茶叶。
“这么晚了,还能吃东西么?”
水尧一喝完茶,钰昉便已经收走杯子,细心的帮水尧披上一件外衣。
“回公主,咱们宫中是设了小厨房的,比那御膳房也是丝毫不差的。如今公主回宫定是能吃上一口自己喜欢的东西的。”
钰昉不论何时说话,似乎都是这么轻声细语。
“这里是,我的寝宫?”
水尧披上衣服起身,打开窗户,看向窗外,夜已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不远处的长廊和满园不知什么树。
“回公主,这是您的重歌宫,公主您忘了,您已经回宫,您该自称本宫的。”
钰昉垂眸恭敬的答道。
“本宫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破庙。你知道为什么?”
水尧把玩一缕披在肩头的发丝,轻柔黑亮,一点都不像她刚来时摸到的杂草。
“寡人知道。”一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就着明明暗暗的烛火,水尧仔细打量眼前这位自称寡人,她应该叫父王的燕王。
这位父王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的年轻,俊美成熟,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王者的尊贵和威严,即使站在那里温和浅笑,也依旧令人感到危险。
看起来也不过是顶多三十出头的美大叔一枚,真是搞不明白,他到底怎么生出一个十八岁的燕阳公主。
“你是燕王?”
这不是问句,而是一个用疑问语气表达的肯定句。
“你该叫寡人父王。父王可算找到你了。”
昏暗的灯光下,水尧看不清楚燕王的眼神,却感觉那眼神中似乎并不只是欣喜和慈爱那么简单。
“父王。”
水尧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那么僵硬,尽量轻柔的小声叫道,心里想象着眼前的人是自家的老爹。
“现在也晚了,父王明天再来看你。”
燕王并未多说,便转身离去。
“恭送吾王。”
宫女一下跪了一大片。
水尧傻傻的站着还没反应过来,幸好,后来听说原身燕阳公主也是心情好了行个礼,心情不好理都不理。而燕王也习惯了,从未怪罪。
感觉这位燕王宫的实权人物似乎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感觉很奇怪,明明是一听到女儿醒来便赶来探望,这样惦念的慈父却少少两句话便走了。燕阳在燕王的心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最后,水尧只想说一句话,这个小厨房的菜还真是不错。不说了,现在已经走不动躺床上晒肚皮呢。
芙蓉玉面,稚嫩纯真的眼,嘴角微微抿起荡漾着如春风般醉人的笑意,不算出色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是美如四月的雏菊,干净透彻。
看起来倒不像是十八岁,像是十三四岁,介于孩子和少女之间,水尧望着镜面上映出的陌生面孔,心生感叹。
看身边侍女的样子,看来真正的燕阳公主与这张脸真的是很像了。
干净透彻的样貌,一看就是很好欺负。全无半点威仪,水尧终于明白燕阳公主为何甚少露面了,这张脸美则美,却绝对不是一个储君该有的。
“钰昉,可有胭脂黛笔?”
水尧食指摸了摸下巴,右手中指微屈慢慢在梳妆台上敲击,皱眉看着镜中的少女。
“回公主,钰昉已经换休,今日是澜丙侍候。有黛笔,公主可是要梳妆?”
回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不骄不躁,一把清亮声线。
“嗯。你叫澜丙,也是我,本宫身边的一等宫女?”
水尧侧脸,身后站着的的确不是钰昉了,而是她一醒来时见到的神仙姐姐。
粉裙白底蓝腰带的小宫女们一溜的摆上了各种水尧认识的不认识的梳妆用具。
“公主可需要奴婢帮忙?”
澜丙有些犹豫的问道。
“本宫以前从未碰过这些脂粉么?”
水尧打开一个小瓷盒,里面的桃花香便扑面而来。
“公主其实是奴婢见过最美丽的女子,不需要这些东西点缀。”
澜丙展颜一笑,神仙姐姐的高洁之感一扫而空,有了几分少女的娇俏活泼。
水尧眼角微抽,真当她是眼瞎不成,别说别的了,就说澜丙都比她漂亮不止一点半点。
拿起黛笔,看着镜中的少女,其实这张脸和燕王还真是有三分相似,那双墨眼澄净无垢如稚子一般,凤眸,还带点内双,本该是艳丽妖娆的,但是坏就坏在她的眼神和眉毛。
把眉毛画开一些,眼角淡淡扫点桃红的胭脂,唇上添上朱红,细细敷上薄粉。
镜中已经是个少女了,薄唇,凤眸稍稍修饰,刻意收了几分天真,这张脸便艳丽了不少,一扫天真无邪。
眼角点上一枚朱红泪痣。
终于有了几分她想象中的燕阳公主的样子,艳若三月桃花,如阳光一般灿烂肆意的华贵少女。
“怎么样澜丙?本宫是不是漂亮了不少?”
水尧满意的左照照,右照照,一副快来夸夸我的得意表情。喜上眉梢,遮不住天真可爱。
“公主无需脂粉装饰,便已经足够漂亮了。”
澜丙低头回答。
这一次回宫,公主变了不少,果然真的是女子到了这个时候,不管以往是如何的人都会开始学会梳妆打扮。
“走,挑件衣服,本宫出去转转。”
水尧啪的一声合上胭脂盒,起身。
看到燕阳公主的‘衣橱’的时候,纵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水尧还是被燕阳公主深深的震惊到了,知道公主一向都是土豪的代名词,她万万没想到,能土豪到这个境界。
这是……整整一间房都是衣服,这还只是一个季节而已。
水尧最爱的是丧心病狂的艳色,越艳越好,越张扬越好,这些都不是她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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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要定一些新衣服,全部都要最好的布料,最艳丽的色彩。”
都换了,水尧美滋滋的想到。
燕阳公主回宫的消息已经以一种迅雷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王宫,而前朝对此则保持着一种奇怪的缄默。
对于这位牵系着燕国将来的唯一继承人的失踪的消息,一出现便被紧密的封锁在宫中和仅仅几位权高位重的人手中。
在公主离宫的这一段时间,无疑发生了一些事情,比如接受秘密截杀公主任务的不明势力搜查燕王都已经王都周边城市,以及接受保护公主任务的内侍在全国奔波不停。各地藩王之子秘密来京,各位藩王的府中日日门庭若市,歌舞升平。
“公主回京的消息,让某些人大概是感到十分不快吧。”
白衣青年双指优雅的夹着一枚黑玉棋子。
“依你看,这公主真的能成为第一任燕女王么?”
对面坐了个紫衣青年,捧着杯茶,浅浅细品。
“结果不都早已揭晓了么?”
“你是说那个。”
“连燕王都没有打算让自己的女儿继承王位,呵,不过是一枚弃子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