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博学多识不假,她遍览群书。她被莫云阳亲自教导了十年,她过目不忘,她在云国恶补各种应考的书经八股……
可能进这国子监的,可都是扎扎实实学了十几年的优等生。
或许他们没有她那样的记忆力,也并没有她聪明。
可他们一定比她更扎实,十几年,甚至二十年来,这些人都在做一件事也只做这一件事。
水尧并不扎实,她需要的是融会贯通。
这时候学霸的笔记就很重要了。
方便理解还全是精华荟萃,乃是她这种人的救命良药。
满室寂静,书案前的人保持着看书的姿势,窗外从白云朵朵变成群星璀璨。
屋中有一盏小小的灯火,投下一点光明。
“主子。”
申安推开门手里端着一盅汤,慢慢走到她身边,小声唤了一声。
“您不管怎样,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好歹吃一点。”
看那人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申安有些挫败。
“主子,你看这汤我可是煲了一天了。”
再接再厉,绝不放弃。
那人终于是从书本中抬起了头,冰冷的一眼瞟过来。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话多。”
“主子……”
申安抽了抽嘴角,要不是这位大爷,他至于变成这样?还不是她亲自点名要带他。说到底都是这个人的错。
“汤放在这里,你退下。”
那人往后一靠,靠在凳子上,一只手搭在桌面上,半斜着身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冷峻的眉眼隐隐有疲惫之色。
“不行,我要看你吃完。你今天就吃了一顿早饭。”
咦,这是什么转折?他本来都做好了把汤端走的心理准备了。不过人贵在得寸进尺,今天她开口了,就绝对不能放过她。一定要看着她喝完这碗汤。申安在心里默默握拳,脸上摆出了跟他主子如出一辙的僵尸脸。
坚定的直视水尧,用眼神坚定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执着。
水尧浑身开始乱飙杀气,杀意森冷,什么时候这小子的胆子这么大了,竟然还敢顶撞她。
申安微笑以对,主子现在就是个纸老虎,他根本不怕,因为杀了他,谁给这位大爷做饭洗衣服顺便还能在容家之间传个消息。
对视良久,水尧淡淡收回了视线和杀气,矜贵的微微一点头。
申安微笑着为水尧乘汤,汤不重要,这汤中的肉可都是他特意从山上抓的野味,这位爷身有内力经饿。寻常的饭食,她要想吃饱很难。倒不如顿顿都是肉。
正常的练武之人也真就是顿顿都是肉,无肉不欢,甚至个别高手还更喜欢生吃喝血。
某种意义上,吃生肉喝血更有助于滋养内力。
可这位大爷别说生吃了,想让她吃点肉都困难的跟什么一样,天天就是素淡一点,所谓素淡一点就是最好不要见到肉。
记得以前这位爷可不是这样,到底怎么改了性子,真是令人好奇。
不过这就苦了他了,每天要陪着主子素淡,还要费劲心
机的去做饭。既要让她能吃,还要让她吃了能撑久一点。
偶尔还要用生命来催这位爷吃点东西,比如今天。
水尧吃东西的姿态绝对算得上是优雅,甚至还十分赏心悦目。
“快滚。”
一碗肉半碗汤不到一刻钟就被塞进了肚子里。她重重放下碗,冷哼。
窗外夜色已深,屋中一盏小小的灯火全然没有熄灭的意思……
“蓝戈兄,明日便要大考了,你准备的怎么样?”
王一少爷熟门熟路的蹭了过来。
“还好。”
水尧抬头看了一眼正趴在书案上睡得深沉的老夫子,心里一阵烦躁。
“蓝戈兄,等考完试,你可一定要跟我出去逛逛,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王一居然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折扇,挑眉笑着,风流倜傥。
水尧抽了抽眼角,没理他,这厮越理他他便越过分,那好地方,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什么地方。
眼下最最要紧的就是这个考试,为了备考,她已经很多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默默地把头抵在书本上,水尧闭着眼睛一边打瞌睡,一边默默地背书。
王一倒还算是有脸色,这时候没敢再打扰她。
在大考前第三天,水尧已经成功练成了一项绝技,那就是一边走路一边打瞌睡一边默背。
对于她来说,背书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过目不忘这种神技不要太好用。
大考前一天,水尧拜托孙云帮忙请假。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生病了么?”
孙云担心的问道。
“嗯,我头疼,你帮我请个假吧。”
因为长期熬夜而导致的青黑眼圈重重的挂在她眼睛下面,俊美冷峻的脸蛋也青白失色,泛着一种死灰般的白。
漂亮的桃花眼,暗沉沉的盯着人,简直让人心惊胆战。
“好。”
饶是出身商贾之家的识人无数的孙云也在这样的眼神和脸色下感觉到十分难受,只僵巴巴的应了一声,那跑掉的身影简直就像是落荒而逃。
关上自己寝室的大门,再三确定所有人都走了。
水尧便开始指挥起申安,烧上一大锅水,一锅一锅的烧,倒满一个大木桶。
自从进了国子监,她每一次洗澡都要费很大的劲,能洗澡的方式中采纳率最高的是去容家别院找容墨,顺便洗个澡。
屏退申安,水尧躺在木桶里欢喜的伸展身体,当然她最喜欢的方式还是在寝室洗澡,不用跑得那么远浪费时间。
不过能在寝室里洗澡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洗完澡睡一觉,明天大考养好精神。
水尧是这么想的并且也这么做的,这整整睡了一天可算是狠狠补回来了自己这十几日失去的睡眠。
脸色也重新恢复了不说红润起码正常的肤色,眼下的青色眼圈也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水尧便又早早爬起来,第一次套上了国子监的制服。说是制服也就是一件素白的长袍罢了。
这宽宽大大的衣袍说不好听了,根本就是面粉袋子,偏偏读书人还就是喜欢这种面粉袋子。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长得丑的人穿什么都丑,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这往日看着十分难看的衣袍,也总有那么几个人能把它穿的高洁不羁闪瞎人眼。
款型一,王一,白袍套在纤长单薄的身躯上,尽显出书生的意气风发,一把折扇在手,挑起眉角,嘴角一弯,风流贵公子由此诞生,迷倒万千少女,充分诠释出白袍也可以这么风流倜傥。
款型二,朱子若,白净斯文的青年,风度翩翩,一袭白袍,单薄瘦弱,却自有一份读书人的傲然风骨。
款型三,蓝戈,拥有完美轮廓迷人桃花眼的冷峻花美男,即使是套着面粉袋子,也能穿出一种华服美衣的从容高贵,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
当这三个人走在一起,即使周围都是男人,也难免为他们而频频侧目。我擦,狗眼要被闪瞎了有木有,你们把这面粉袋穿成这样,让我这些普通人怎么去活。
水尧行走在万众瞩目之下,嘴角肌肉不停地抽动,强忍住把身边王一少爷爆揍一顿的冲动。
这货不但十分得意众人的瞩目,还风骚的摇晃着折扇,眼神在人群中飘来飘去。
幸好,考试时班级人员是被打乱的。
水尧所在的是甲班,与之相对的是最差的黄班。
这个班级的排名跟学生的成绩是挂钩的,能进甲班的大多都是每次大考都能保持在前十五名的学生。每一次大考,甲班中都会走几个人,也会再有人进来。
当然也存在极少数的例外,比如以吊车尾的成绩塞了大把银子进入甲班的王一少爷,和凭借着木老关系顺利进入甲班的神秘公子蓝戈。
而水尧自己心里十分清楚,且不说,这一次考试过后,如果她的名次掉出了甲班,木老愿不愿意再为她疏通关系,让她留在甲班。
就是她自己也绝对丢不起那个脸,这一次大考,她的目标是顺利避开倒数十名,掉出甲班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在大考这几天,是严格模仿真正的科考,学生吃住都在考场中,没日没夜的答卷子。
这一考就是三天,水尧觉得自己这三天堪称是这辈子都最痛苦的三天,一个小小的隔间,陪伴她的只有卷子。那感觉活像是在蹲监狱。
不停地在写写写,所幸这一次的试题并不是很难,她心里有数,她应该不会是倒数十名。
“怎么样?”
孙云并没有水尧这样明显的憔悴神色,反而神态平静,还能轻松的笑问水尧。
“还行,但应该会掉班,你呢?”
水尧抚平白袍上的褶皱,神色轻松。
“掉班没事,你只要努力总是能回来的,我感觉还可以。”
孙云一愣,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在他看来水尧应该是和朱子若类似的人物才对。
“终于考试考完了,哈哈哈哈,蓝戈你掉班不用怕,你去几班我就陪你去几班。”
王一很快也出了考场直奔他们,刚好听到水尧的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