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动天下的安锦君,身段相貌无一处可以挑剔,一举一动之间温润如玉,清华流转。他眼底的一丝温柔缱绻,无限情思,当是这世间少有女子能拒绝,会忍心伤他。
偏偏眼前的燕阳公主,却正是这么一个人。
“若是如此,公子既然已经放心,便速速离去。”
水尧漫不经心的翻着膝上的书,三千青丝流泻在身上,红衣墨发,芙蓉玉面,一身凉薄寡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的情思,她从未信过半分。安锦君其人,安家能撑起这偌大的家业,商业普遍整个大陆,他绝非表面上这般无害,身后的势力也怕是深不可测。
“公主能获封护国平南长公主,我特意带了贺礼。”
安锦君的修养真不是一般的好,已经被人如此赤裸裸的拒绝与送客,还能温和浅笑,自顾自的说着话,那双墨眸中还含着浅浅的温柔笑意。
“安公子真是太客气了,怎么好意思让公子破费。”
水尧终于肯把眼神从膝间的书籍上移开,狭长凤眸晕开客气而疏离的笑意,冷淡的神色也收了去,浅笑嫣然之间,倒是多了分娇俏之色。
“公主喜欢就好,安某告退。”
安锦君好脾气的笑着告退,举手投足之间优雅无比。
她的表现已经无比清楚的告诉他,他们之间除了利益,绝对不会有其他的牵扯和联系,此时再留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燕阳公主心性冷硬,比之男儿也毫不逊色。
“澜丙送客。”
软榻上的女子,凤眸微挑,横生三分华艳缱绻,唇角浮起一抹浅笑,漫不经心的开口送客。
……
“公主,我们这样若是被朝臣知道,恐怕不妙。”
澜丙虽然知道水尧有逛花街柳巷的奇怪嗜好,却是从未亲眼见过,此时站在这富丽堂皇的包厢里,已经面无人色。
“小心隔墙有耳,公子此举,只要你我保密,又有谁能知道。”
平日里温柔的钰昉倒是比澜丙沉稳的多,一身宝蓝色长袍,长身玉立,纵然身材单薄,也是自有一身雍容气度。
“怕什么?本公子不过是来看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水尧摇晃着手中的竹骨折扇,眉目硬挺俊秀,凤眸幽深若深潭,薄唇泻出风流笑意,瓷白肌肤,风流曳丽之中偏偏有一分邪肆。
真是好一个出色的贵公子。
这金玉堂不怪乎能被称为王都中一等一的寻欢之所,但看那堂上舞姿翩然,歌声婉转悠扬的一众歌姬舞姬,便已经是足够让人移不开眼睛。
水尧闭眸细赏女子婉转悠扬的歌声,这歌舞不过是漫漫长夜的一个开场,听说,今日金玉堂收了个绝色的异域舞姬,她收了消息,左右无聊便是忍不住溜出了宫。
突然歌声一静,台上灯火一黯。
水尧凝神望去,漫漫轻纱被风吹起,一人着孔雀绿的长裙朦胧行来。
看不清那轻纱笼着的朦胧身影,只是一个朦胧剪影,也让人心驰神往。
若有若无的清亮歌声悠悠响起,那
人在朦胧轻纱中漫步旋转。
歌声清亮却有一丝迷蒙情思,唱着未知的神秘语言,古老而神秘,那人长裙旋转如花,舞姿优雅若云端漫步的白鹤。
水尧却是眼神一黯,合着这悠扬难言的乐声,她听出了这乐声中那一丝迷蒙情思是何意,那是绞碎了心的悲凉,闭了闭眼。
昔日,大雪纷飞之中,那人仰头灿烂的笑容,浮现在眼前。
那日,血染王庭,她含着泪的灿烂笑容依稀可见。
我尊贵的公主,阙纳罗多,你怎么会沦落至此?水尧心中刺痛。
灯光昏暗,她提气运气轻功,飞身而下,一把扯下随风漫卷的轻纱,一甩袖吹灭了舞台上的灯火。
怀中的女子,长及腰间的金色卷发披在身后,上身只着一件绿色裹胸,下身只穿一条孔雀长裙,露出光洁精致的锁骨以及平坦的腹部,天使一般的面容被浓妆勾勒出与碧眸格格不入的妖魅,却端的是惑人心神。
“燕阳,是你么?”
阙纳罗多抱住她的腰间,埋首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不确定。
“是我。”
水尧把轻纱裹在阙纳罗多的身上,带着她飞身上了二楼的包厢。
钰昉似是想说些什么被澜丙拉走了,两人十分懂事的帮水尧带上了门,用一个比较合理的价钱,连哄带吓的打发走了来势汹汹的老鸨。
“阙纳罗多,你怎么会在此。”
水尧把自己带出来的狐裘披在阙纳罗多的身上,看着阙纳罗多,狭长的凤眸划过心疼,这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冰原最美丽的明珠,若不是她今天心血来潮来了金玉堂,她简直无法想象,阙纳罗多会遭遇什么。
明明在她出冰原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了宋远歌,要他不要为难阙纳罗多,阙纳罗多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燕阳,哥哥死了,我想来找你。可是我被他们抓了起来,他们不给我吃饭,让我跳舞,我真的很害怕。”
阙纳罗多明亮美丽的碧眸没有焦距,她伸出手紧紧抓住水尧的衣摆,一串串的眼泪滑下眼角,身体微微颤抖,神情浮现恐惧。
“没事,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水尧俯身擦去阙纳罗多眼角的泪水,轻叹道,她不愿意去深究,阙纳罗多到底是如何沦落至此,那些东西太疼痛。她想做的只是把这颗美丽的明珠好好珍藏,许她百岁无忧。
以前是公子礼护住了你倾世的美丽,公子礼已死,以后便由我这个罪人来偿还罪孽,护你一世安好。
“燕阳,我不愿意做一个无用之人,我要留在你的身边。我想要帮你,我不愿意再像哥哥在时那般,能被轻易舍弃。”
阙纳罗多咬了咬下唇,眼角还犹带泪痕。
“公主你不必如此,我决不会舍弃你。”
水尧一疼,眼前的阙纳罗多依稀与自己的曾经重合,眼前一片漆黑,无力掌控一切,只能任由强者摆布,命运的决定权在他人的手中。
她并不是一个博爱的人,相反,冷心冷情也不为过,对阙纳罗多却这般
忍不住心疼,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眼前的阙纳罗多与她的曾经何其相似。
“燕阳,若我只能躲在你的羽翼下,我情愿离开。”
冰原的姑娘性子执拗,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有回转,阙纳罗多想必在这一点上更是其中佼佼者。
“好,公主你要记住,若你坚持呆在我的身边,为我效力,你以后便不是冰原的长公主了。”
水尧抚了抚阙纳罗多的长发,凤眸划过一丝无奈与坚定,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在哥哥死了的那一刻,我便不再是那个无知的冰原长公主了,燕阳,我决不会背叛你,冰原的姑娘,从不说假话。”
柔弱美丽的冰原明珠,此时眼中显出一丝斩钉截铁,她的语气不复柔弱,显露出豪迈的气概来。
……
“我等待你的归来。”
水尧为马车上的金发碧眸的美丽姑娘系好披风,华艳美丽的五官收敛华光,凤眸温柔缱绻,薄唇便噙了一抹浅淡的弧度,温柔似水。不见凉薄,不见寡淡,不见华艳,只有安谧美好。
可惜这般美丽的景色,阙纳罗多却是看不到半分。
京南有一神医,号称鬼手,行踪诡秘,出手价很高,一出手便是万金。她已经命人扣下鬼手并且备好千金在京南等待阙纳罗多。
这一去,等阙纳罗多回转时,水尧料定她会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阙纳罗多。
朝堂中,贤王一派已经收敛锋芒,她隐隐已经奠定了自己的储君身份,太傅一派以她为尊,太傅更是尽心尽力的提点提拔她。
一部分的奏章在先出现在龙案之前会出现在她的书案上,批复奏折处理政事这一项工作一下让她变得更加繁忙起来。
前世,她虽然出生富贵之家,也曾执掌过偌大的公司集团,但和参与一个巨大的国家机器的运转比起来,还是经验不够。万幸的是,有太傅在一旁辅佐。
眼看着两月后,她的生辰宴便到了,而那时公主府也已经落成。这一次的生辰宴会,她必须大办,但是怎么办,又是个问题。
大办,底下的官员必定会闻风而动,送上礼品,若是收了便有笼络朝臣的嫌疑,甚至还有贪腐之疑。
“公主,两月后便是你的生辰,可是有想好怎么办宴席,宴请何人?”
钟诺陵为她手边放上一杯清茶,立在书案前轻声问道。
“此事,我正在头疼呢,你可有什么主意?”
水尧放下手中的毛笔和奏折,捧起清茶,啜饮一口,眯眼问道。
“公主不必担忧,此事便交由属下来处理,一定给公主一个盛大的生辰宴会,也算是属下给公主的一个生辰礼物了。”
钟诺陵不愧是水尧的狗头军师,贴心的应下了此事。
“你小子这如意算盘打得可别太好,你堂堂一个钟家家主,可别想落下生辰礼物。”
水尧微皱的眉舒展,凤眸横了一眼钟诺陵,笑骂道。
此事交给钟诺陵来办,她是再放心不过,为上位者,不一定要自己事事躬亲,最重要的是要知人善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