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水尧带了三千人到花旗寨山下,下山的时候,队伍变成了三万人。
“公主,臣等苦等三天,竟然要与那群匪盗共事?这有辱我等清名。”
少年郎一身银盔轻甲,英姿勃发,只是气得脸颊通红,倒是毁了那一身贵公子的淡定沉稳。
安乐候家的小世子,薛玉清生了一副好样貌,另外算是阳令军中少见的才子,君子六艺不在话下,外加弓马娴熟。偏偏只有一点不好,清高自傲到目下无尘。
这阳令军隐隐以季长军和薛玉清为首,此时薛玉清一听到花旗寨匪盗受降便跟个炮竹一样蹦到了燕阳面前,拦都拦不住。
“本宫不若是不招降花旗寨一众匪盗,免不了一场血战,元气大伤,到了陇右难不成要让本宫一人亲自上阵斩杀叛贼。另外,薛玉清,你竟然还有清名这种东西?最后,当面顶撞本宫,禁食一天。”
水尧掀开营帐门帘,长发未束,神情慵懒,凤眸中还隐约可见困意与迷蒙,她话音一落便合上了门帘。
薛玉清还想再分辨几句,马上被季长军眼疾手快的拖走了。
一觉睡起来,已经是日上梢头。
此次除了秋昶炎,水尧还有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早先她只是好奇花旗寨的大牢中会有什么人,是以让沈刃男装上山,却没想到真让她给猜到了。花旗寨的大牢里有一个金疙瘩,这个人的名字叫钟诺陵。
陇右钟家,荆南玉家,关西秋家,王城容家,这四个家族是大燕的上流世家。
钟诺陵是钟家嫡长子,此次陇右兵变,陇右驻军受命于守将云铭,而陇右官场则是钟家独大,钟家本家据她所知还养了为数不少的私兵,不低于五万。加上十五万的陇右驻军,便是至少二十万的兵力。据说洛亲王还屯兵十万,这么说来,若是情况最糟糕的话,她所要面对的则是三十万的兵力。
而她只有区区六万人,此间有三万人是花旗寨匪盗,还有三万人是连血都没沾过的公子哥。
阳城据说只有三万守军,但是蓝河河道改流,无路可通。
水尧现在进退艰难。这一仗若她打胜了,扬名天下,算是赚足了政治资本。若败了,这以后便只能安安心心的做个公主了。
这一场战,她只能胜。因为失败的代价,根本不是她能承受的。
钟诺陵是钟家嫡长子,她相信他能为她换来至少五万私兵。
“你便是燕阳公主?”
钟诺陵与燕阳公主同龄,已经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少年的容颜尚且青涩,却是一身世家子的尊贵气质,满身的书卷气,身材高挑却十分瘦弱。一身粗布麻衣也遮不去他的尊贵。
“你是钟诺陵。”
水尧眯眼与钟诺陵对视,这个少年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这般无害。两人眼中都有着相似的高傲与野心。
水尧墨发半挽,披了件正红底九龙纹外袍,内穿白色短衣,黑色长裤勾勒出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脚踩黑色锦靴。眉目如画,安静文雅,只是一身张扬劲装与那张文雅的脸十分不搭。
“
聪明人不说暗话,你能给我什么?我才会有所回报。而无用的人对于我来说,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
水尧墨眸半睁,神情淡漠。
“我是一个有用之人,公主想必正在为陇右叛变而忧心。我能帮公主得到陇右世家所有的私兵,一共十万人,同时我有一计,能助公主平定陇右。”
少年微笑,双眸明亮,运筹帷幄之间的大将的自信,腰背笔直,自有一分文人清高傲气。
“你想要什么?”
水尧敛眸,凤眸划过一丝意外,看来这一次她竟然真的捡到了一个金疙瘩。
“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我想成为钟家家主。”
他的微笑是贵公子式的良好教养的产物,角度完美。他望向水尧时,眼中是毫不遮掩的野心。
“本宫助你成为钟家家主,你钟家效忠于本宫一人,助本宫登上帝位。”
水尧右手轻抚左手尾指上的红宝石戒指,紧盯钟诺陵,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是,臣效忠于公主。”
钟诺陵跪地,行了个优雅的效忠礼。
“记住你今日的誓言,钟诺陵,你效忠的对象只是我,不管我是谁,不管我的身份。”
水尧眯眼,起身走到钟诺陵的身边,伸出左手按住他的头顶,殷红如血的薄唇浮出灿烂的笑容,墨眸敛去温和平静的假象,一袭红衣,艳若三月桃华,烁烁其华,端的是风华绝代。凤眸中泻出冰冷凉薄的笑意。
“是,我只会效忠于你。誓死追随。”
钟诺陵双手捧住水尧的左手,在她尾指的红宝石上印下一个誓约之吻。
他从这个跟他同龄的女孩的眼中看到了比他更大的野心,她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注定翱翔九霄,他要站在她的身后,做一股好风,助她扶摇直上。
他们是一样的人,他终于找到了值得他辅佐的君主。
钟诺陵的臣服使水尧终于得到了关于阳城以及陇右的详细情报。
阳城的守军真的只有三万,守将就是陇右驻军的统帅,云铭。云铭已经叛变无疑,而燕卓明则在阳城之后的清波城,陇右世家受到燕卓明的控制,各家的私兵加起来一共有十五万左右,这些私兵保持中立都在清波城。
另外陇右驻军,十五万人中还有内乱,一部分士兵并不愿成为叛军。
燕卓明屯兵十万,但是兵力分散,阳城的三万人便是燕卓明的人,而还有三万的人在陇右最繁华的青岩城,剩下的四万人在清波城保护燕卓明。
陇右驻军依旧驻守在陇右最远的边关城市,南城。
钟家内乱,钟家家主已死,而钟家明面上的势力由燕卓明扶持的傀儡钟家庶子钟岭掌握。
私兵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家族,如果没有家主令牌,私兵只会守护不会进攻。
钟家的家主令牌在钟诺陵的手中,早在一年前,钟诺陵便已经从上任家主手中接过了钟家暗面的势力以及家主令牌。
陇右世家以钟家为首,情况也大致相同。
燕阳公主亲率三万人到距离阳城
最近的恒城,驻扎三日,第四日开始在河道上不知做些什么。
“她燕阳区区三万人,我倒要看看她能泛出什么浪花。蓝河改道,河面宽达十米,就是给她一双翅膀她也飞不过来。”
燕卓明站在清波城城墙上,看着恒城的方向,轻蔑的说道。
“师父,你说这燕卓明该不该杀?他竟然炸断河道导致蓝河改道,这蓝河下游数十万的百姓死伤无数。”
水尧站在蓝河河岸,望着蓝河,凤眸一片冰冷,长发披在肩头,随风轻轻飘起,一袭红衣,身影纤细。她还没有研制出黑火药,这燕卓明竟然已经能用火药炸断河道,若火药的配方泄露,对于她来说可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他白衣若仙,不染凡尘,安静的跟在她身后,一身清冷淡漠。
“燕卓明,心狠手辣也算是个人物,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不置可否,燕卓明此举,虽然落下个坏名声,但炸河道这一步走得对,这一炸,燕阳的讨伐之路顿时坎坷崎岖起来。
陇右两面都是与别国相邻,一面是山,进陇右只有恒城一路,这一炸,她要不在河面上铺出一条路,要不就从山脉走。
时间太急,燕国水军势弱,时间不够制造承载万人的船舰。
可衡阳山脉之高之险绝对是任何军队的噩梦。
“师父,你说我这一战能不能胜?”
她负手望着河对面,睫羽微卷遮去眼中的冷芒,红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公主心中早有答案何必问我?”
他微笑,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淡漠如烟的眼中含着点点笑意。
燕阳三日之间,把蓝河河道这一端都布置上了铁索和铁刺。那边的船别想过来,这一边的也不想过去。
布置好铁刺和铁索,燕阳便安静的在恒城安营扎寨。
实际上真是这样么?
当然不是,云天令和钟诺陵带领阳令军三万人从衡阳山脉中奔袭直取清波城。
而燕阳则在布置好铁索之后,快马加鞭赶上云天令的军队,恒城此时便是秋昶炎和两万多花旗寨众。
第五日,云天令在钟诺陵的领路下成功横穿衡阳山脉。
“什么燕阳已经在清波城下?”
燕卓明大惊,起身匆匆套上战甲,世人都以为燕阳会在河道上动脑筋,却没有一个人想到她竟然大胆至此,横穿衡阳山脉。
衡阳山脉,只要进去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地势崎岖,高且险峻,名副其实的天险。可是燕阳竟然穿过了。
等燕卓明站在城墙头上,城门已经大开,他的军队溃不成军。
一直以来保持中立的世家私军,竟然亮出了刀刃对他的军队刀剑相向。
城下一人,银刀骏马,一袭红衣,面带金色面具。那人一头墨发垂落在腰际,露出面具的只有一双幽深的凤眸和一张殷红如血的薄唇,形状完美诱人。
他站在城墙上一眼便望进了那双幽深的凤眸中。
这便是,大燕唯一的公主,燕阳公主。燕卓明一眼便认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