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你的守候已到尽头(上)
官兵齐向两边分开,一队衣甲鲜明的兵士护着一人慢慢来到堂前。希望大家能理解我们的辛勤劳动,谢谢那人气度高贵,全身华彩烁烁,不是蕊王,又是哪个?
区小凉呆怔过后,心中警铃大作,急忙小声对沈笑君说:“快和锁锁逃命,后会有期!”说完轻轻一推他。
沈笑君这时已察觉梅林外尚有数十名高手护卫,自忖已无法将他安全带出,只好回一句“多保重,等我!”最后一个字吐出,人已消失在屋顶上。
蕊王和花雨注意力都集中在区小凉身上,对旁人是否走脱并不在意,任沈笑君离开,谁也没有发令追击拦截。
“冰衣,想不到你气性那么大,只不过那么几天查案的功夫,你都等不得。竟然采取这种方式离开王府,让本王十分不解。”蕊王一身水色薄衫,白扇轻摇,一脸惋惜地说。火光中他玉树临风,端的是风流无限。
“现在可查清了?”区小凉抱臂而立,斜睨他,坚决不在气势上输给他。
“已查明。”蕊王笑得温和,似觉他姿态好笑。
“哦?结果怎样?”区小凉马上换上一付关心的模样,好像急于想要知道查案结果。
“你确是受人陷害。香烟心怀旧主,忌恨王子,所以处心积虑要报复,顺带污攀你是主谋,谁让你也招他忌恨呢?”蕊王说到这儿,忽然痞痞一笑,虽未明言香烟忌恨他的原因,聪明人却一听就知。
区小凉脸不由一热,放下胳膊,垂目想了想,随即抬头释怀地说:“既是这样,冰衣就是无罪的啰。冰衣在王府叨扰多日,给王爷添了不少麻烦,却没帮上什么忙,心里一直很不安。可是,现在既然已经回到家中,正可侍奉母亲。王爷为我这一无用的人奔波,冰衣实在是惭愧,惭愧!”
“你倒还有些自知之明,也算是个孝子。不过……,本王不答应!如你所说,你在王府多日,想帮忙却未果。像这样就离开,你的内心不是会更不安吗?本王一向待人体恤,为免你日后天天被愧疚纠缠,特意不远千里专程来接。由此可见,本王对祝公子的诚意天地可表,还望祝公子成全。
蕊王一番话,说得颇像个礼贤下士的明王,诚意拳拳。一众兵士听得无不暗中点头,纷想蕊王都这样对待一个前逃犯了,那人要是再不领情,真有些不知好歹了。
区小凉气怒攻心,脸皮发紫,恨不能啐他一口。好话被他说尽,自己若不跟他回去,倒显得无礼了。
“王爷心情,冰衣很了解。只是家母体弱,身边少人照顾,我出门刚回,怎能立刻又走?所谓,‘父母在,不远游’。一个人不能尽孝,何以尽忠?对自己亲生母亲都置之不理的人,又怎配当王爷座上客?冰衣已决定在家侍奉母亲残年,只有辜负王爷的一片深情厚意了。”
他说得掏心挖肺,尽显孝子风范。不少人纷纷暗中赞叹,均觉让他抛母舍家的确是有不妥。
“忠孝两全的办法,本王倒有一个,只是不知祝公子意下如何?将军夫人可与我们同去花都定居,这样你即可尽孝,又能尽忠,两不耽搁。所谓好男儿志在四方,将军夫人深明大义,定不会坐视祝大将军子孙久困在家中。”蕊王似早考虑过这件事,徐徐道来,替他想得十分周到。
区小凉心中一寒。果然,还是要连累将军夫人。
他装作异常为难的模样,掩饰内心的不安,说:“多谢王爷为我母子考虑得这样周到。可是,我母亲久居北方,南方潮湿,她老人家身子弱,怕会不适应,损伤身体。”
“这倒是多虑了!昔日将军夫人是花都双璧之一,在南方住了十几年,怎么会不适应?何况,祝公子是地道的北方人,在我府里住了一年有余,身子倒比原先好些。”蕊王说得轻松之致,却给人一种暧昧的感觉。
区小凉张口结舌,实在找不到回话。这个妖人,有必要说得那么绝吗?连二十年前的旧事也要重提!
小衣儿,我的肩膀在这里。
怎么?
可以借给你。
……
花半羽明明知道,花都双璧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此时却随意拔动,毫不顾忌他会痛。那时的温柔和关怀,原来只是面纱,揭开后,真相不过尔尔。
区小凉似笑非笑地看向花雨。花雨避开他的目光,不忍和他对视,显然也忆起了落香城说书事件。
蕊王轻摇白扇,唇边噙着一丝笑意,等他屈服。他的神态逍遥,不见半点同情,有的只是志在必得的笃定。
佛堂的门在此时向内拉开,司香扶着将军夫人缓步迈出。
将军夫人乌发绣面,白衣胜雪,在火光中美若天仙下凡,端净静好。在场众人见了,不由都是一呆。
她扫视全场,目光冷漠淡然,口唇轻张说:“王爷真好算计。可惜,本夫人早已发过重誓,此生绝不踏出府门半步!所以,只好令王爷失望了。”
蕊王含笑打量将军夫人片刻,赞道:“见面更胜闻名,夫人双璧之姿,果然天下无双!小王一片诚意,还请夫人万勿推辞。若说不出府门半步,虽是麻烦,却也不难办到。小王可派人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全数移到花都!夫人的誓言就可遵守了。”
众人不料蕊王竟是要将整个将军府一并搬走,不由都惊呆了。花雨错愕地看向蕊王,满脸不解和不忍。
区小凉瞪视蕊王,恨不能咬他几口泄恨。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这不是要拆了将军府吗,这不是要挖将军夫人的心吗?蕊王实在是欺人太甚!
“花半羽!你用这种卑鄙手段逼我就范,不觉太无耻了吗?!”他怒斥,再也顾不上和他周旋理论。
蕊王表情不变,桃花眼笑意盈盈:“咦?祝公子怎么误会我的好意?本王诚心邀客,又触犯了天朝哪条王法?何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法,不正是祝公子教本王的吗?如果说卑鄙,咱们岂非彼此彼此?”
区小凉想不到他会用自己提供的矛来攻他的盾,心中更是怒悔交加,气得嘴唇发青。
花半羽,早非那个在梦中流泪渴望母亲的孩子了。是他,总把他想像的太好,同时花痴地误以为自己对他来说意义是不同的。其实,他早该看到,任何人逆了他的心意,都只能有一个下场。
将军夫人娇怯的脸转向四周,似有无限的留恋,留恋这个曾经充满快乐的地方。
夜风徐徐掀起她的乌发白衣,黑晶的眼睛流光溢彩。她在这一瞬间,似乎迸发出了全部的美丽,蜡烛燃尽前那一刻的刹那光华。
火把的哔剥声,风吹过梅林的沙沙声,还有刀剑偶尔发出的轻击声,在小小的院内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地注视这个忽然美丽了一万倍的女子,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生恐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一草一木?王爷真是有魄力。但,本夫人的一草一木岂能容你随意搬动?天朝的王法更是不值一提!肮脏的皇家,又有什么干净公正的法则?将军不就是被那皇帝老儿害死的吗?当年将军被围月余,朝廷却故意拖延不派援兵,以至将军力竭战死沙场。全天下的人,哪个不知?将军的家,就是将军本人,本夫人看你们哪个敢动!”
将军夫人提高声音,扫视众人,美丽的眼睛发出异样的亮光,直看得那些士兵一个个低下头去,竟无人再敢和她对视。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