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胜利和玉妹马上返回辽远，收购了一百吨海白菜，因为量大所以厂家自动降价，每斤降五毛，一吨降千元。他们依旧照原价告诉对方。发货后半个月对方贸易公司把款寄了回来。胜利和玉妹一算竟多赚了二十多万，心中有底了。正赶上国庆节，他们马上用冷冻车皮发过去价值一百八十万的冷冻带鱼、鱿鱼和养殖大虾。这批鲜货一到，刘雄明等人大喜，请示省政府头头，立刻把这批稀罕海物以福利品分给省直机关、市直机关的全体职工干部，每位职工象征性收了五十元。然后以三百万寄回了，胜利和玉妹简直乐疯了。于是由十月到十二月底他们趁着海产品生产旺季，用低价从当地水产品公司和海产品加工厂中收购大量带鱼、鱿鱼和大虾，以及海带、海白菜，价值三百五十多万。刘雄明吩咐公司全体出动，除了一部分留给省直机关春节用而外，其余全部销光了。他们给胜利、玉妹打回来了五百万元。胜利乐不可支，玉妹却异常冷静。从那年开春到秋天他们又发了几次货，连本带赚他们已经赚了一千二百多万了。
这天晚上，胜利和玉妹回来，看见长胜、何静和福民一家三口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当时正在火爆播放的连续剧《霍元甲》。
“舅舅、舅妈，你们都在看电视呢。”玉妹打着招呼。
何静说：“哟，你们回来啦，吃完饭了吗？我马上让玉香替你们热一下。”
“舅妈，我们在外面吃过了，是市水产公司李经理请客。”玉妹答道。
胜利凑在胜利身边说道：“舅舅，市水产公司的李经理，他也是公司党委书记，说，市委已经向下传达了市党代会精神了。崔书记退居二线，任顾委主任。盛午辰代市长改任书记，你被选为市委副书记、市长，是吗？”
长胜说：“是的，明天就要见报的。前年林青书记和我妈妈同时从省委退二线，曾经任命我接替科委老主任任科委主任的。我因为实验室是学校博士点，我是唯一的博导。我走了，博士点就得撤掉。所以，我不能走，推掉了。后来林广利去布鲁塞尔参加大会，他与蜀玉合著的论文得了银奖，回国晋升研究员，成了博导。罗蜀玉去美国当访问学者，研修近一年，发表了两篇论文，获得国外同行盛赞，回国也晋升研究员，博士生导师。这样我肩上的重担就可以卸下来了，让我进市委工作就顺理成章了。唉，博导和市长根本无法同日而言。博导纯然做学问，无任何责任风险。市长则不然，钱不多挣，责任太重，操心费神。”
“好啊，咱家从姥爷、姥姥起就是市里一把手，你过不了几年也是一把手的。”胜利说道，“市水产公司的李书记请我们去山水楼吃饭，他们把才从船上卸下来的鱼虾弄好，端上桌来，味道新鲜，太好吃了。”
长胜哈哈一笑：“胜利你们俩口子真有口福，你姥爷、姥姥在辽远这几十年都没这种口福，你们算是开了荤啦。”
胜利问道：“舅舅，听说市里准备把市属的远洋捕捞公司和水产公司合并？”
“是的，有这回事。市里有这种意见，将一些市属国营企业整合一下。要远洋和水产两公司合并，是想集中力量，造一批大马力拖网渔船出远海打鱼。你们不知道，咱们近海由于过度捕捞，资源开始枯竭。水产公司陷入亏损状态，为了改变这种局面，造一批大马力渔船，进行远海作业，北上白令海峡、南下印度洋、远到大西洋……”长胜滔滔不绝地讲道。虽然他才上任，却专门深入水产和远洋进行了详细地调查了解。
“合并了，他们的干部又如何配置呢？”玉妹问道。
长胜立即明白了，水产的李书记这顿佳肴美酒是有目的的。他微微一笑，说：“玉妹，你和胜利，千万别掺合这些事啦。市委对他们这些干部都有妥善的安排。你们千万别插嘴，否则，于己于人都不利。”
玉妹一听，朝胜利轻轻摇头，不说话了。
正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喇叭声，接着是玉香去开门迎接：“首长回来啦！”
半个月前兆琪接到通知去省城开会，今天才回来。
胜利、何静和福民忙起身出去迎接。胜利和玉妹也站起来迎了出来。
兆琪吩咐两个警卫把东西放到自己房间，然后拎了一个纸箱进客厅，对福民说：“孙子，看奶奶给你买啥好东西回来啦！”
福民喊道：“奶奶回来了，奶奶好！带啥东西，福民都喜欢！”
兆琪一边开箱子一边说：“孙子，你都上中学了，学英语了，成天和你妈妈闹着买一台这样的便携式双卡的收录机。你妈妈每月只有一百五、六十元的工资，买不起。这一次奶奶去省城开会，我专门托秘书去电子城给你买回来这台双卡收录机，顺便买了八盒你们英语书用的磁带，上面录了音的，正好你用的。”
福民听了，乐得蹦高，抱住兆琪，嚷道：“奶奶真好！奶奶真好！奶奶最疼福民了！”
兆琪说：“福民，这话不对，你爸爸妈妈更疼你的。你爸爸妈妈都是靠工资生活的，你爸爸每个月才二百七、八十块，你妈妈每个月才一百五、六十元，这台收录机要五百多块呢，当然他们买不起啦。这些钱是奶奶攒了好久才能给你买的。有了它，你要好好利用，学好英语。将来像小燕姐姐一样出国留学呀。记住你决不能大手大脚花钱，每月只有拾元的零花钱，学会勤俭节约，记住那句老话：一丝一缕都来之不易；要珍惜每一块铜板；当用则用，不当用则坚决不用。”
福民低头说道：“奶奶，福民记住了，珍惜每一块铜板！”
兆琪很高兴，摸了摸孙子的脑袋：“这才是你爷爷的好孙子！把收录机和磁带拿去吧，好好学习！”
“是，奶奶！”福民答应道。取出收录机和磁带之后说：“爸爸，妈妈，我回房听录音去啦！”
“去吧，去吧，千万不能辜负奶奶的一片苦心。”胜利冲他挥挥手。
“爸爸，爸爸。”福民突然站住了，“我差一点忘记了，我们校长知道你当了市长，他让我捎话说他有情况向你反映……”
“行，这么办，你把我秘书的电话号码告诉他，让他去办公室谈。”长胜写了一个号码给福民，福民这才回自己房间学英语去了。
看见长胜、何静、胜利和玉妹都站在旁边，兆琪说：“坐，坐，都坐下吧，一家人，干啥这拘束。胜利、玉妹在外婆家还拘束吗？”
大家都坐下了，继续看电视。
玉妹问道：“外婆，辽远现在可以买房子吗？”
兆琪还记得陈伟才买了衬衫厂楼房的事情，说：“可以的。改革开放了，辽远早就允许私人买房子啦。”
玉妹非常高兴，笑道：“外婆，我们想在辽远买一套房子，常年住下来。过几年爸爸退休了，就让爸妈和儿子都来辽远住。辽远这儿气候好，夏天无酷夏，冬天无严寒。四季分明，适合人居住。”
兆琪拍拍她的肩膀：“玉妹，你真是个好媳妇，处处想着爸妈。你们现在在做生意，需要钱的。房子很贵，动耴几十万，能行吗？”
胜利说：“外婆，没事。我们做了快两年的生意，有积蓄了，买房子够用啦。”
“好吧，你们明天就去市房屋交易中心去看看，让你舅舅给房产局打个电话，介绍介绍，选一处既便宜又有好地角的房子买下来。”兆琪说道，“最好是一百平方米左右，三到四个居室。让你们爸爸妈妈和儿子都能住下。”
“谢谢外婆，我们一定照办。”玉妹答道。
“舅舅，明天就拜托您给房产局打个招呼。”胜利冲长胜打个拱说道。
“胜利，这是举手之劳，不必客气。”长胜说道。
又闲聊了一会儿，胜利夫妇才回房休息去了。
长胜拉着何静也想回房休息，兆琪说：“么儿，坐下 ，妈妈和你谈点儿事情。”
何静知道他们谈的都是机密，自觉先走了。
兆琪对长胜说道：“这一次去省城，林书记告诉我。省委半年前就提名你担任辽远市长。二个月前一封检举信寄给了省纪委，说你在江佑钢厂任职期间，通过贪污受贿、*。总计十个亿之钜，用这笔钱盖起了波海大酒店。”
长胜淡然一笑，说：“简直是一千零一夜的天方夜谭！”
“省委为了慎重，立即派人去四川调查此事，三天后打电报回来说，信中所言之事完全子乌虚有。而且知道你在钢厂做出过许多贡献，直到今天还怀念你优良作风。省委决定依旧提名为市长。这时又来了一封检举信说你让何静继承亿万遗产，成了典型的资本家，……”
“胡说八道！继承遗产是何静个人的自由。这也符合党中央的改革开放政策。何静把继承遗产的钱全部投入中外合资的企业，余下的钱交由信托去投资，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她虽然身价亿万却依旧没放弃工作，日夜劳作，为教育事业贡献力量，却没有在中外合资企业中拿一分钱，这有什么错？”
“不错，我向省委文书记和林青讲明了情况，终于消除了误会。”兆琪说道，“么儿，这件事告诉咱们，苍蝇是不叮无缝的鸡蛋，咱们往后一定要坚定信心，严格要求，决不能有一点放松。”
“妈妈，放心，儿子一定以爸爸为榜样，严以律己，宽以待人。”长胜说道。
“好的，么儿一定要记住今天的讲话。”兆琪说道，“你已经上任五天了，有什么感受？”
“虽然只有短短五天，我发现问题很多，尚理不出个头绪来，我必须沉下去调查了解情况，拿出一些办法来。最普遍的问题是眼下全市大多数国营工矿企业效益不好，有的开工生产，却支不抵债，连工资都没有办法发出来；有的工人积极性不高，劳动效率低下，生产停滞不前；有的浪费严重，生产成本极高……总之，全市的经济上不去，市财政陷入了入不敷出的怪圈之中，于是市政建设、公共交通欠了不少帐。”长胜不想隐瞒问题 ，毫无保留地端出来了。
“么儿，你能发现问题，深入调查了解，就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来。很好！么儿，拨乱反正阶段已经基本结束了，现在已经进入了改革开放的阶段，人们解放思想了，对问题会有崭新的认识，你要用心用力去集思广益，找出一个适合咱们辽远市发展的路子来，把全市经济搞起来。”
“是的，妈妈，我一定要广泛征求意见，找出一条路子来。”
兆琪说道：“妈妈差一点忘了，今天再路上你堂兄大哥来电话说他带着子侄两人从香港飞北京，然后从北京飞辽远，明天下午三点到达。你去接接他们？”
“妈妈，这位堂兄大哥和子侄叫什么名字，我派人举牌在机场接机。”
“你大哥叫长伯，二哥叫长仲。长伯的儿子叫福全，长仲的儿子叫福嘉，从台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