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_第十九章

十九

毕业考试完了,六年的中学生活就要结束了。大家都在兴奋地谈论着考哪所大学或者不升学,到社会干什么事情。

一天,马先生把泽元叫到自己家中单独和他谈话。

“泽元,中学毕业了,你今后怎么打算?”马先生没有客套,开门见山问道。

自从结婚以后,泽元认为自己经历了人生所有的过程,成熟了,看事情的视角开阔了许多,什么家庭责任,什么社会义务和责任都落在自己肩上,沉重了许多。

“我想升一所离家近一点的大学,比如四川大学,这样好照顾家里。”泽元老老实实地答道。

平日里马先生偷偷给泽元一些诸如《新青年》、《每周评论》、《湘江评论》之类杂志看,还在一起交流读后感想。

“泽元同学,我晓得你有了家室,这没有啥子关系嘛。 自古有句名言:好男儿心忧天下,志在四方。你是个有志向的青年,接受新思想很快。所以你一定把眼光放远一些。走出四川,才能真正看清楚中国和世界。过去有“蜀犬吠口”直说,开始我还认为这是骂我们四川人的,后来我明白了,这是因为四川往年很少见阳光,于是狗见了太阳都感到新奇,冲太阳叫。四川人长年生活在一个闭塞的环境,孤陋寡闻,没见过世面,对新东西,都惊奇得不行了。”马先生慢慢说道。

泽元明白马先生的意思。他曾听马先生给他讲过诸如拿破仑和*,卢梭和林肯,马克思和列宁……之类世界的历史名人。还说过:“你最好亲自去认识一下世界,才不枉在这世界上活过一遭。”

“先生的意思,我应该去外面读大学?”泽元知道马先生的苦心孤诣。

“是的,你应该去北京去读书,也可以去上海读书。当今中国,北京是政治中心;上海是经济中心;你要认识中国的腐败,北京是最好的课堂;你要认识外国列强如何侵略中国瓜分中国,上海是最具体的镜子;你想了解新思想,北京是集合思想的精粹;你想知道中国的老百姓承受了多么残酷的压迫,上海则是反映这压迫的地狱。凡是到过北京、上海,你就会认清当今中国的真实情况。认清这一切,你就会树立起你的人生目标。”马先生站在屋中央,边侃侃而谈边比划着手势。虽然年过不惑,还是独身,他和求精中学几个同志道合的同时在一起不停地探索改造中国的方法。从当初对中山先生的无限崇敬,高呼辛亥革命万岁,到如今对它已经失望和灰心。但是他们并没有气馁,从报纸杂志的文字缝隙中渐渐知道了北方那个大国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真正革命意义的大事,使他们开始振作起来,继续不停地进行探索。

“先生,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泽元舍不得他眼前拥有的一切。

“好吧,愿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再决定也不迟。”马先生没有勉强他,“你十九岁,今后人生道路漫长而曲折,关键的几步,是很难抉择的,很难很难。”

七月的一天,泽元拿着重庆求精中学成绩第一名的*回到高家湾。焕成捧着硬硬的滑滑的道林纸印刷的*,热泪夺眶而出。

“相公,你哭啥子嘛?”秀儿见丈夫泪水横流,连忙问道。

焕成把毕业证恭恭敬敬放在神龛前,用长满老茧的大手抹尽了流出的泪水,笑道:“娃儿他娘,没啥子,我这是高兴呀。你可晓得,泽元在重庆考第一,第一啊。要是在大清,该算举人考了第一,举人第一叫解元。从前有连中三元。就是秀才第一,叫会元;举人第一,叫解元;进士第一,叫状元。听见了吗,咱们泽元,在涪陵高等小学堂也是第一,看来泽元已经连中二元了。哈哈,哈哈。咱们三房出了个解元,也该光宗耀祖啦。”焕成越讲越兴奋。

听丈夫这么一讲,秀儿也高兴得不得了,把儿子拽到面前,用手抚摸着儿子面庞,叹道:“泽元,你伯伯就盼到这一天,你有大出息!为咱们晏家三房争了口气,压过大房他们。”

焕成瘪瘪嘴,不屑地说道:“哼,大房的泽怀是个啥德行,刚当了几天司令,又是四处捞银子,四处娶婊子。现在又不知道跑到哪个旮旯角落去落难去了。真给晏家人丢人现眼。二房呢,卖光了田卖光了房,跑到啥子上海武汉去做生意,现在连个音信都没有,是死是活,没人晓得。现在只有我们三房才撑得起晏家祠堂来。”

前年冬天族长去世了,第二年清明祭祖的时候,散在各县的晏氏后人齐聚晏家湾老祠堂里一致推举焕成做新族长。人们并不因为焕成读书不多,又没有为官为宦的经历而放弃,大家看重焕成有殷实的家财、良好的人缘和信誉。雷家是龙溪河上下百余里的首富,却肯把一双女儿一齐嫁给他的两个儿子,这可使焕成的知名度大大提高。别看雷老大名声不佳,为非作歹。焕成却不与之同流合污,洁身自好,更显出其德行高尚。族人们看重的就是这一点。

说句老实话,焕成当龙溪社老大就是无为而治,当这个族长更是如此。所谓族长不过是每年清明祭祖大典上充当晏氏家族长老,主持大典仪式而已。或是族中出现了*奸杀、十恶不赦不肖子孙时,他才出面拿出家法惩戒,好在这种事情多年已没发生,无需他费力费神了。让人头疼的是每年所需银两;还要请人耕种那二十多担田,这是祠堂专有的公田,收了谷子,卖成钱,供大典用。筹组了大典用的香烛贡品和族长吃喝宴请所需的费用,还得把一些留下来维修守护祠堂。这一切都得他操办过问,丝毫不得马虎。如此却没有一分回报,充其量是在族人红白喜事时请他去做首席上位,吃喝一顿。更何况他跑马帮不在家时,这种优待自然免了。可是焕成还是觉得几分荣耀,毕竟可以说明几十年来自己辛苦奋斗置下的家业和诚实做人得到认可,无论走到哪个乡场县镇自己都可以挺起胸膛做人。他没有有些人前呼后拥的八面威风,也没有某些人那样挥权如土的财势,可是众人都不小觑他。

那年端午,雷老大不惜重金雇了十顶轿子把他家大小十口人全抬到龙溪镇,坐在龙溪河边搭的台子上同雷家人一齐看雷家组织的二十个乡的龙舟大赛,并且还请他晏焕成亲自为获胜的龙舟颁奖。这是何等体面!

焕成并不知道雷老大为何看重自己。他只晓得雷家在龙溪镇是首富,在重庆有几处大生意。他跑马帮经常在雷家店铺中拿货,又经常把涪陵土产运给雷家店铺。这次给雷家结亲也是重庆雷家店铺的一位老掌柜说媒牵的线,焕成实在推脱不得只能应下来的。

实际的原因出在伟业身上。当伟业身为旅长时,他必须保境安民,虽然治下有许多土豪劣绅为害一方,他只能勒令他们安分一些,不准惹出大祸,现在他带了近三百弟兄重上接官堡,就没有这个责任了。方圆百里之内的土豪劣绅若再不安分,他就攻城拔寨,严惩恶人,掠去不义之财,救济贫苦农民。不到两年,就有九户恶霸遭此下场。一时间境内都称伟业是梁山英雄在世,替天行道的英雄。当地官府对其棘手无策。原因很简单,一是川军的大小军阀们正在混战,无暇顾及;二是清剿的军队根本不是其对手。伟业的人都在军中干过,行军打仗在行,久经沙场,骁勇无比,有勇有谋。清剿队是临时凑成的队伍,听说面对时李伟业的队伍,先怯了阵,于是不管是三千还是五千,一战即溃不成军。三是接官堡易守难攻,靠轻武器根本攻不下来,重武器又无法接近。所以官府只能听之任之。

雷老大家有五千担良田,在重庆成都开有几处大商号,富甲一方。不仅仅是家中墙高碉堡坚固,更豢养着三十多号保镖,进出都配枪带刀,横行乡里,鱼肉乡民。伟业曾二次攻打过雷家大院,想除掉这个霸男欺女的恶棍,可是每次都无功而返。原因很简单雷家墙高且厚,四个碉堡居高临下,无法靠近,大门厚重且镶有铁板,火烧不透。伟业没有野战炮,仅靠轻武器实在啃不动。几经攻打,雷老大心中有些害怕了。生怕伟业攻进大院,自己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与其结仇不如结亲,化干戈为玉帛。也不知道从何处知道了晏焕成是伟业的二姨爹,而且焕成的大儿子泽元与伟业关系更是亲密,雷老大灵机一动,请重庆自己的老掌柜去说媒,把两个女儿许给焕成的两个儿子,用联姻的办法笼络住晏家,再通过晏家与伟业交好,企图免去这一劫。

两家结亲之后,雷老大经常给焕成送来厚礼,焕成都给退了回来,很不买他的帐。虽然伟业没有再攻打雷家大院,可是焕成始终没答应替雷老大去说情,弄得雷老大背地里吹胡子瞪眼,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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