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上
在师训团结业会后，泽元告诉兆琪：“市政府给我分了一套住房，现在咱们过去看看，明天就搬过去住。”
兆琪叫上长胜：“么儿，去看看咱们新家。”
一家三口来到南山坡下大路边一栋黑瓦红砖房前，院门向南开，房前院子有二十米宽、十米长，里面花草正茂，院子四周有一圈二米五高的砖墙。
市政府的行政总务主任高添财正等在院门口，一边开锁一边解释：“文书记，这房子宽绰，专门给你留的，上个月才装修了一下。只是厕所没改成水便，只是无处挖化粪池，才没动。不过挖粪口在院外，不影响……”
“咱们用不着太特殊了。群众都是旱厕，咱们也一样嘛。高主任，不必自责。”泽元说道。
等房门一开，长胜一下子钻进去了，飞快跑遍了所有的房间，回来报告：“哇呀呀！爸爸妈妈，这房子好大哟，足足比咱们在华光房子大十倍！连走廊都有两米宽，我翻跟头都行。”
兆琪拉住儿子，说：“么儿，莫乱嚷乱叫，让妈妈好好看看。”
进门是一个宽宽的玄关，屋内地板离地有三十公分，两层木台阶。玄关后左右两条长长走廊。右手南边是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北边三间空的，是连通的，可以做会客厅。左手南边也有两间卧室，一间办公室。北边一间是饭厅，一间厨房，一间储藏室，走廊尽头通卫生间。卫生间分成两间。南间是日式浴室，里面有日式浴桶，下面用煤气灶加热水。北间是厕所，镶着白色瓷砖，蹲便是白瓷便池。
“高主任，这里就做客厅用，搬一些沙发和茶几、三、五盆茶花，对墙上贴上马恩列斯毛五个领袖肖像，下面放一口座钟。”泽元吩咐道。
“是，我马上叫人来办。”高主任答道。
“对啦，高主任，这个，文书记配有两个警卫员，为了安全，让他们住在右手南边第一间，把双人床换成单人床，第二间是我和文书记卧室，那里放一张大的双人床。左手南边第一间是么儿的卧室，第二间是市长助理林岚同志的卧室。第三间是给保姆的。这三间都放单人床。
“怎么，林助理也住这儿？”高添财问道。
“是，林助理是我们战友的女儿，叫文书记叔叔。政府单身宿舍里全是些男的，一个姑娘家住在那里很不方便，只有住在这儿，才让人放心。”兆琪说道。
“是的。”高添财答应道。
第二天兆琪和长胜把师训团宿舍里自己的行李搬过来的时候，林岚站在院子门口等候着他们。
“婶，我早上天刚亮就搬过来了。”林岚帮着兆琪把行李扛进来了，“我督促着高主任带人把这里布置，沙发、家具都是从仓库里才领的，虽然不是新的，但是全是好的，保证婶一千个满意一万个满意。”
“岚儿，你这丫头，真精，先占好窝儿。”兆琪笑道，亲昵地用手指点了她鼻尖一下。
“那当然，婶，男宿舍那儿我一分钟也不愿多呆，那股烟味汗味酒味能把活人熏死，把死人呛活了。”林岚说道。
“岚儿，别在那儿片嘴啦，总有一天你得嫁人，到时候你还怕男人身上的味道？啥子烟味、汗味、酒味，还能不闻？”
“婶，我不嫁，要嫁只嫁给叶哥和文叔那样的男人，不抽烟，不喝酒，爱干净，做事还有大男子味道。”
“你呀，你叔从小就不抽烟，也不喝酒。在重庆都是小渝梅她妈石姐替他喝。后来，是我替他挡着。”兆琪颇有些感慨讲道：“女人哪，离不开男人的。”
兆琪跟林岚进到自己卧室，林岚问道：“婶，布置得如何？”
兆琪一看，点点头说：“很好！”
卧室南窗挂着厚实的窗帘，外面是黑布内衬红布的防空帘。一张双人大木床，上面摆着榻榻米（日式草垫子，外包草席），床头一边一个床头柜，有台灯和电话。右边是两个大衣橱，三门的，中间镶着一米二的大镜子。床前地板有一张三米长两米宽的地毯。
“岚儿，这也太讲究了吧。”兆琪说道，“干吗在地板上铺地毯呢，浪费。大衣橱一个就够了，干吗要两个呢？我没没几件破衣服，用不着。”
“婶，你呀，挂窗帘是防空需要，铺地毯是你和叔晚上起来少出动静吵醒对方。大衣橱，一个是装叔的衣服，一个是婶你的。过去你们不见外宾，现在不行了。叔经常见苏军司令。你呢，我听书记处说要派几位苏联娘们去学院教俄语，你也得常常和苏联娘们打交道。你们肯定得置几套像样的衣服。”林岚噼哩叭啦讲得一句一个理，兆琪不服也不行。
“好，岚儿，听你的，看来将来你也会这样布置你的房间的。”兆琪打开自己行李，开始铺床。
林岚帮她把衣服挂到橱柜里，这是长胜来了，“孃孃，来帮帮我。”他把林岚拖到自己房间。
长胜的卧室里有一张两米长、一米二的单人木床，上面有一张榻榻米，还有一张一米二长七十厘米宽的单斗书桌，两把椅子，还有一个两米高一米五宽的木书架。
“怎么样？满意不？”林岚有几分得意，这书桌和书架是林岚让高添财临时加进来的。
“孃孃，太满意了。在华光我没自己的书桌，现在我大小算是个读书人了，得有张桌子了。孃孃，我不会铺被，你帮帮我。”长胜说道。
林岚细细帮他铺好被。出来后去卫生间解了个手，这时才发现浴室是日式的。她直摇头，来到兆琪房间，说：“婶，我刚才去浴室看了一下，很不满意。那是日式的男女混浴，站在桶里，咱们中国人不习惯的，得改改。你想想，叔是市委第二书记，又是市长，自己家里没有合适的浴室，去公共浴室，那里人多情况复杂，警卫员也没法呀。婶，咱得有一间中式浴室。“
兆琪对她说：“岚儿，就照你说的办。你去通知高主任加班加点把浴室改过来。”
林岚马上拿起床头上电话，拨通了高主任的电话：“喂，市政府行政办吗？我是林岚，给我找高主任。”
“哦，是林助理，我去叫高主任。”对方答道。
不出两分钟高主任接电话了：“我是高添财，林助理，你有啥吩咐？”
“高主任，书记夫人说了，这浴室不行，日式的，咱们不习惯。总不能让文书记带警卫员去公共浴池洗澡吧。我建议你在房东头新修一个浴室。你说呢？老浴室就改成仓库，如何？”
“林助理，你说得对，其实市委书记处的每一位家中都修了浴室。文书记刚分房子，怪我没想周全，该改一改，修个新浴室，把旧的改成仓库。明天我就带人去修。绝不会耽误文书记和罗院长洗澡的。”高主任连声说道。
“好，好，高主任，明天我就在这儿监工。”林岚笑道。
“是，是，保证明天一早就开工修浴室。”高主任说道。
第二天早上七点高添财带了五个工人来，随车运来水泥，砖瓦，浴缸和小型燃气锅炉。在东头盖了三间砖房，北间是锅炉房，南西两间，一间是更衣室，一间是浴室，浴室下水道通道院外马路的下水道。工程只用了五天就干完了。高主任叫兆琪和林岚来验收。锅炉点火，烧热水，装满浴缸，从喷头淋下来。兆琪和林岚见了一切都顺利，说了声：“谢谢你们啦！”
就在浴室修成的第二个星期的休息日，汪茹芬，陈慧英和温德珍来拜访兆琪。这是她们第一次来到新家做客。汪茹芬带着她们两个逐个房间参观。看完之后，陈慧英叹道：“哇，这房子真大，这么多房间，多舒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