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忽然之间再一次沉默下来。
雅间之中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口,已经迈进了一只脚,但是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剩下的一只脚也迈进来的谢谦。
看谢谦这副模样,衣冠穿戴的整整齐齐的,脸上也没有一点喝醉酒之后的潮红之色,就是眼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惺忪,像是刚刚醒过来不久一样。
被一屋子的人盯着,谢谦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是一头已经养了很久,能够被宰了拿去卖钱的猪,眼前的这些人盯着他是因为在思考到底要他身上的哪一部分会比较好一点。
谢谦干笑了两声,思索着自己到底是应该进去还是退出去——气氛有点太诡异,感觉进去就会有一场审问等待着自己啊!
但是还没有等谢谦实施自己想要掉头就跑的策略,宇文哲就先一步开口,道:“谢谦,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都是认识的人不是么?而且,正好还有一件事情跟你有关系,本太子正想要问问你。”
一屋子之中身份最高的人都发话了,谢谦自然不能够当成自己没有听见,因此只好乖乖地走进了房间之内,顺便十分自觉地关上了房门。
雅间之中的人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但是还好一开始在建造富贵楼的时候,这一层的规划就是用作自留,所以雅间建造的十分大,不然的话,这么多人站在同一个空间之内,看起来还真的是十分拥挤。
谢谦有点局促不安的站好,目光在房间之中扫视了一圈,看见几位侧妃的时候身子都似乎微不可查的抖了一抖。牧秋语则是在谢谦看过来的时候送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谢谦一见到牧秋语还安然无恙,还能够给自己使眼色,顿时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心中的忐忑情绪消散了不少。目光落在了坐在桌边的宇文哲身上,谢谦双手抱拳,十分有礼的作了一个揖,道:“谢谦还不知道太子殿下想要问什么事情?”
虽然说,宇文哲确确实实是想要问谢谦一些事情,但是……宇文哲一想到自己刚才从柳侧妃口中知道的事情,就觉得……他这么多年受到的教诲,让他实在是没有那个颜面开口询问谢谦。
要是只有男子在场,那倒还好些,毕竟都是男人,说起来也不用顾忌些什么。但是眼下房间之中还有女子在场。三个侧妃倒是都已经嫁为人妇,少了点避讳,但是长宁郡主和牧秋语以及她们的侍女们不都是待字闺中么?
当着待字闺中的姑娘的面,说这种话题……宇文哲觉得自己第一个大男人开不了口。
也不知道刚才柳侧妃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件事情来的,是不是被气昏了头?
想到这一点,宇文哲脑子之中灵光一闪,目光扫了眼还跪在地上的柳侧妃,一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两声,道;“这就要问柳侧妃了。柳侧妃,你可敢将你方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让谢谦与你,当面对峙?”
被这么多人看到自己今日卑微的样子,柳侧妃的心中似乎已经麻木,不再在乎自己到底是不是丢脸丢到家了,一抬头,眼中两道愤恨的光芒顿时如同利剑一般射向了站在一边的谢谦,恨恨的道:“臣妾说的是事实,又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谢谦这个不孝子醉酒,轻薄了人家牧姑娘么?我们几个做庶母的,是为了谢谦考虑,这才来了富贵楼想要为他将这件丑事遮掩过去。若是事情传了出去,不要说是谢谦以后找不到什么好人家,就连府中还没有成亲的孩子们,都不知道应该有何颜面出去见人!”
怎么听着……好像柳侧妃对谢谦的怨恨更上一层楼了?这件事情明明不就是柳侧妃自己自作孽么?
牧秋语心中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果然,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人,吃了自己种下的恶因所带来的恶果之后,却非要将自己种下的恶因算在别人的头上。
今日的事情要是处理的不妥当,只怕谢谦回到王府之后,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宇文哲则是因为柳侧妃尖刻的声音而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就连一向一样,不管不顾的叫了起来。
聒噪的让宇文哲都皱起了眉头。
牧秋语只觉得:柳侧妃能够活到现在,还能够生下一子一女,真是老天在打瞌睡——这是她在胡言乱语,应该说归功于安平王爷总是在外戍边不常回来,以及她的身份,可能身边还有心思缜密的人出出主意。
若是安平王爷是个文官,除了上朝出公差就是在府中的话,就柳侧妃这个咋咋呼呼的莽撞性子,谢王爷受得了她才奇怪!
而且,牧秋语真的是有点同情王侧妃和戚侧妃了,这种猪队友……真是辛苦她们了,不过想必柳侧妃应该没有少被利用当枪使吧?
“柳侧妃,谢谦只是承认了自己喝醉了酒,并没有承认他……他轻薄了牧姑娘!”柳子轩看在两个人的血缘关系的份上,厚着脸皮再一次开口提醒道。
能够教养出这么一个蠢货女儿,难怪父亲说起本家之中的人的时候,总是一副轻蔑不虞的样子——跟柳家人鲜有往来的柳子轩似乎有点理解护国公了。
“柳子轩,你怎么总是跟我作对!”柳侧妃只觉得这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侄子不是捡来的,就是听他母亲那套言论听多了,不然怎么会总是跟他的亲姑姑作对?
“柳侧妃,子轩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柳子轩觉得在柳侧妃面前保持一贯的平和心态实在是太艰难了,比找一个手艺让他母亲满意的厨子还要艰难!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宇文哲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两个人都安静一下,“谢谦,你接着说。”
“是。”谢谦扁了扁嘴,看起来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唯唯诺诺的道,“谢谦是喝醉了酒,也进了雅间,但是在门口的时候被绊倒了,后脑勺在地上敲了一下,晕过去了。所以……柳侧妃说的,我……那个……轻薄了牧姑娘……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说着,谢谦怕在场众人不相信一般连连摇手。
“哦?这么巧?只怕是你们两个商量好的说辞吧?!”柳侧妃听到谢谦将事情说了出来,顿时嗤笑着反问道。眼神十分不屑的看向牧秋语,“明明已经是残花败柳,却还不识好歹,真是不知廉耻!”
这人真是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