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枝缀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里相逢,篱角黄昏,无言自倚修竹。昭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莫似春风,不管盈盈,早与安排金屋。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等恁时,重觅幽香。”
轻柔婉丽的声线有一种迷醉人心的魅惑和华丽之感,歌声悠悠在枫林中。
水尧闭眸一只手支着头,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阙纳罗多的歌声一如既往,仿佛每一个音符都来自灵魂,令人忍不住沉醉其中,不管是异域的神秘幻音还是中原清美小调,都完全是轻松驾驭。
一曲终了,水尧怔愣的望着桌面,有些回不过神。
“公主。”
阙纳罗多轻声唤道,坐在那里的公主,神色间竟是有几分怅然与悲伤,眼神迷离似乎是从她的歌声中回想起了什么场景或是什么人。
“玉。”
公主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拔出身来,看着阙纳罗多担忧的眼神,清浅一笑,脸上的情绪都迅速的收敛干净。
“公主,宫中传来消息,当初燕王所爱的女子是姓安,那女人走的时候,已经怀了一胎。”
水尧手下的势力中,情报搜集都是阙纳罗多在管,消息上来第一送到阙纳罗多手中,第二送进公主府,进钟诺陵的手中,第三在钟诺陵看过之后,重要的消息会被送到她的手中。
还有一部分公主名下的暗面产业也都是交由玉公子来管,这在王都中是个不公开的秘密。
早先水尧便在宫中插了了人,想找一找当年之事的蛛丝马迹,时间过了这么久,却是没想到竟然还能有消息传来。
姓安?水尧皱了皱眉,看来她的猜想没错,这安锦君就是燕王的种。
安锦君想杀燕阳公主这么说来倒也是情理之中,可是真正的燕阳公主究竟跑到了哪里去?
“这消息可靠么?”
“绝对可靠,这消息是从一个洗衣房的老嬷嬷口中传出来的,具查证,这个老嬷嬷当初就是燕王身边的最得力的几个大宫女之一的妹妹。这姑娘在宫中饱受欺压,才三十出头,便已经满脸皱纹一头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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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知道这些事情的人都被灭了口,燕王是连自己身边的人也绝不放过,他们才根本查不到任何信息。
当时燕王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却能狠心至此,足以见得君王的狠辣心肠。
可谁又能想到当年那宫女死都死了,还能把消息传给自己的小妹妹。
“这次辛苦你了,你想要什么赏赐,就自己去仓库里挑。今日找你来,我还有一事,想让你帮忙。”
水尧拍了拍手,沈刃便心领神会的走了。
“公主有吩咐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必然尽力完成。何谈帮忙。”
阙纳罗多伸手拨了拨自己的耳畔的金发,微笑回答。
“我听闻冰原有一奇法,能把活人制成听由人令不会反抗没有情感的傀儡?”
什么叫传闻中,她既然叫了阙纳罗多来,便是已经知道她身上有这种傀儡术。
传说傀儡术传于冰原某部族的王族中,这一族的人都是天生的傀儡师,傀儡师可以让死人复活,活人变成活死人。
若是惹了他们,一个不小心便会中了他们的招,被制成傀儡。
制成活人傀儡的这一段时间,必定痛苦万分,受尽折磨,被制成傀儡的人,若无主人应允,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一言一行都受主人的控制,只要主人一个命令,就绝对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曾有个故事,冰原某部族有一位年轻的首领,这位首领天生有神力,长的也是英俊不凡,一位来自傀儡师一族的少女思慕他,这位首领已经有家室,却贪恋少女美色,隐瞒了自己的家室与之春风一度。
后被少女发现,首领便失踪了。
半月后首领出现,亲手杀尽全族上下,甚至连自己青梅竹马的妻子和牙牙学语的亲儿也不放过,杀人手段之残忍,让见者都为之痛心。
这一次之后,傀儡师一族在冰原犯了众怒,自此傀儡术失传。
这一族销声匿迹,却不代表真的被灭了族。
鲜有人知,月氏族的先祖是月布王和傀儡师一族的八公主,这一族便是傀儡师一族最后的血脉了。
这是宋远歌给水尧的回复。
不过就算是宋远歌,大概也不知道月氏族除了傀儡术以外,甚至还有音杀之术这样的大杀招。
“公主没猜错,我会傀儡术,公主想把谁制成傀儡?傀儡虽然听话,但是想要操纵傀儡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是公主想学,我可以教公主傀儡术。”
阙纳罗多是个聪明的姑娘,只听水尧一句话,便已经明白水尧的言下之意,她连音杀之术都展现出来了,还怕在多显露一个傀儡术?
“不,我不需要学,只要你能掌握住这个人便可。”
水尧摇摇头,她命不久矣,就算学会了,也掌控不了卫镜莲多久,倒不如把她交给阙纳罗多,阙纳罗多虽然身负音杀之术,傀儡术,但是终究是旁门左道,真要算起来,别人一巴掌都能把她给拍死。
没有内力和武功,又有这么一副祸水般的相貌,卫镜莲若是被制成傀儡,放在她身边,到也能让水尧安心不少。
“说起来,这个人,玉你也见过。”
这话音一落,沈刃便从走廊里走了出来,他手中拖着的人,白色的囚服在地上这么一路的拖过来都脏了,黑发乱糟糟的挡在脸上。
那人偏了偏头,从黑发下露出一张极美的脸来。
阙纳罗多一愣,水尧看着地上躺着形状狼狈的卫镜莲,差点笑出声。
曾何几时,卫镜莲卫大人竟然也会有这般凄惨的模样。
“卫镜莲?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这个人阙纳罗多何止是认识,当初他押送公主,她去劫法场,结果被他一掌拍在胸口,养了半年才勉强养回一些元气。
“就是他,你放心去做,反正现
在燕国已经没有什么卫镜莲了。”
水尧挑眉微笑。
她不杀卫镜莲,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因为就那样杀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她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然后被活生生的制成傀儡,饱受折磨,一生都被人所控制。
他不是不甘心当一个兵器,他不是不甘心成为燕王手中的一把刀,只能隐藏在暗处,没有自由?她便要让他这一生都成为一个没有一点自由的傀儡。
神思都在身体中,却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掌控。
从身体到灵魂,她都要给他最痛的惩罚。
卫镜莲像个狗一样的被阙纳罗多领走了……
“公子,那边好像知道了什么,另外卫镜莲没死。”
这书房中的摆设无一不是价值千金,就连地板上铺着的地毯都是从万里之外的异域来的珍贵之物。
一人端端正正的跪在书案前,递上两份信笺,这一封是水尧那边的人接触了的老嬷嬷的背景,另一封则是卫镜莲此时身在何地,身体状况。
安锦君匆匆一眼扫过两份信笺,淡漠的眼中毫无波澜。
“今晚午夜,我要亲自去探望卫大人。你准备一下。”
卫镜莲到了,昭阳卫的势力落在了他的手中,可是却有一物,他把昭阳卫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这东西却关系重大,他只能亲自去跑一趟了。
那人安静的退下,还贴心的顺手为他带上了门。
安锦君坐在书案前,眼神落在窗外的枫叶上,她从宫中得知了什么消息?她知道了多少?又真的相信了多少?
他和她之间,隔着的何止是一个景绫,何止是一个王位,那些恩恩怨怨,本不该属于她。
如果当初他没有将她带进这里多好,安锦君想起初见,第一次感受到了后悔的感觉。
如果他不将她带进这里,如果他们的身份不是这样,他们是可以长相守到白头的。何至于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卫大人,今日便到这里,大人好好享受。”
阙纳罗多放下自己手中的钢针,欣赏着眼前这一幅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点头,在阳光中,这位天下第一美人的美丽面容带上一层模糊的光晕,美的倾国倾城。
可在卫镜莲的眼中,这张能让任何一个男人都把持不住的美丽面容却根本是魔鬼的化身。
他口不能言,身体却充满了力量,他从对面的铜镜中看到自己脸上那个鲜红的三角形已经消失了,他的脸完美无瑕,像是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伤痕。
仿佛不久前水尧亲手划开的伤口就是他的一个幻觉。
他的身体的感觉非常迟钝,他闻不到空气中的气味,甚至连身上穿着衣服的质感都无法分辨。
“乖乖站在这里,睡一觉,明天继续。”
阙纳罗多深邃而美丽的双眼落在他身上,一双碧眸有着宝石般的迷幻光彩。
卫镜莲在心中大吼,正常人怎么可能站着睡觉,可却那话语仿佛有魔力,话音一落,他便支持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