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菇毒”夜总会坐落在区燕市南郊,车子越驶越偏,窗外尽是农田果园。
“师傅,您确定没开错?”江亭直了直身子,忍不住问。
“姑娘,有句话我憋了大半路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就没好意思开口。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第一次去;有经验的,谁会大清早去那里?我跟你说,那不是个好地方,更不是一个好姑娘该去的地方。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司机师傅好心道。
“师傅,我是去找朋友,不是去——咳咳。”江亭尴尬道。
“这样的男人,再有钱有什么用?我劝你还是别找了。你长得这么排场(好看),再找个好男人就是了。”司机师傅打算好人做到底。
江亭轻咳一声,说:“我朋友是个女的……”
“是女的就更别找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进去再也出不来了。这就跟吸毒赌博一样,反正我所见过的女的,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司机师傅说。
“我听人说,我有个朋友在里面。我不相信,所以去看看。”江亭解释道。遇见这么好心的司机师傅,她有擦汗的冲动。
“这样啊……那就好。我跟你说,你一会就在车里坐着,别下车。如果看见你朋友了,就跟我说声,我把车子开过去。你开车窗把你朋友叫上车,千万别下车,知道吗?”司机师傅说。
“嗯?”江亭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
司机师傅解释说:“不让你下车,可不是我想赚你的钱,而是你长得太排场了。这里的男子多是富家子弟,见个漂亮姑娘就想上,根本就不管人家乐意不乐意。你要是被谁瞄上了,就惨了。”
“他们难不成还会用强的?”江亭惊讶道。
“那倒不是。不过,他们有的是法子接近你,征服你。这些人,平时没事做,整天想的是怎么钓MM。美艳的、清纯的,只要是美女,都想尝尝。”司机师傅回答。
“那也得看人乐不乐意啊——”江亭说。
“他们阅尽千帆,有的是法子接近女子。女人心,说是什么海底针,让男人捉摸不透。其实说白了,不过是个个希望有个为自己奋不顾身的高富帅。只不过,有些人有自知之明,主动退而求其次了。而有些人,则傻乎乎的,直到被人甩了才痛哭流涕。”司机师傅回答。
江亭忍不住笑了,说:“师傅,你看事够透啊……”
“这出租车啊,别看它小,里面尽是人生百态啊。”司机师傅有些感慨。
“你来这‘菇毒’多吗?”江亭问。
“还好。过了晚上十点,要是有漂亮姑娘叫车,多是来这里,”司机师傅说,“现在的年轻人,我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上回听说,有姑娘花巨资整容,就是为了能进这里。要是有那钱,干嘛不好好过日子,来这趟什么浑水?”
“现在棒子国整容很发达的,花不了多少钱的。要是真能嫁入豪门,那些钱就是毛毛雨了。”江亭调侃道。
“花了一千万,还是毛毛雨吗?”司机师傅撇嘴。
“整容需要一千万?是换脸了吗?”江亭不以为然:肯定是以讹传讹。
“姑娘,你可别不信。上回有个女孩也去‘菇毒’,她给她朋友打电话抱怨了一路呢,说能花一千五去整容的人,何必跟她们抢饭碗。”司机师傅解释。
“她有没有提,为什么整个容要花那么多钱?”江亭好奇道。
“好像是说,整容整得很自然,皮肤宛若新生——”司机师傅想了想,说,“对了,好像整容的那个姑娘,原来脸上有个大刀疤。”
大刀疤?
江亭一个激动,追问:“师傅,你确定那个女孩脸上有大刀疤?”
“应该没有听错,那个姑娘反复讲,讲了一路。”司机师傅回答。
江亭沉默了。
“姑娘,你怎么了?”司机师傅好奇地问。
“师傅,我今天起得太早了,有些犯困。我眯会,到了你叫我。”江亭回答。
她闭上眼睛,反复问自己:不会是三梅吧?不会是三梅吧?不会是三梅吧?
如果那人是三梅,她哪里来那么多钱整容?
如果三梅有一千万,她干啥不好,为什么要去整容?
“姑娘,到了。”司机师傅打断江亭的苦思冥想。
“师傅,麻烦您了。”江亭睁开眼睛,越发疲惫。
“没事。你跟我说说,你朋友长什么样,我也好替你留意。”司机师傅说。
出门遇贵人了。
江亭苦笑了下,说:“谢谢您,师傅。我都十几二十年没见她了,也不清楚她现在长啥样。”
“哦,那就是碰运气、看你俩的缘分了。我跟你说,我这人可信命了。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还这么有心,说明你朋友跟你有缘,今儿你一定能遇上。”司机师傅宽慰说。
“借您吉言,但愿如此。”江亭回答。
“菇毒”夜总会不像夜总会,更像是谁家的私宅。房子是砖瓦结构的三层小楼,带一个大大的院子。隔着木栅栏围墙往里面看,院子里种着各种花草树木,打理得错落有致。
“师傅——”江亭忍不住开口。
“不急,没到他们出来的时候。富家子弟一般都会睡大懒觉。”司机师傅十分淡定。
江亭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一个人影。眼见太阳越升越高,她看着无聊,再加上熬了一夜,不知不觉睡觉了……
“姑娘,醒醒,他们出来了。”司机师傅叫道。
江亭从梦中惊醒,看了看手表:十一点整。
真是富家子弟!
江亭把脸凑到车窗边,隔着车窗往外看——
陆陆续续有男女出来。女的光鲜靓丽,男的神采奕奕。
江亭他们停车的旁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不少的出租车、私家车。那些人或驾车离开,或打车离开。
江亭揉了揉眼睛,这些女的大多画着浓妆,自己如论如何,也辨不出哪个是江三梅。她一直等到里面再也不出一个人,才收回目光,一脸失落说:“师傅,不好意思,让您跟着我饿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