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李芯犹豫的那一会儿功夫,钱梅拿过李芯的手机。她把手机开了免提,调出温西亚的号码拨了出去。
“喂,老婆,你想我啦?”温西亚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他好像有些醉了,说话有些大舌头。
“老温,是我,钱梅。”钱梅说。
“哦,是钱梅啊。这么晚了找我有事?”温西亚问。
“你方不方便找个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钱梅说。
“行,你稍等。”温西亚说。
过了一会,他说:“我现在在院子里,你说吧。”
“我听说,你们家没出彩礼钱?”钱梅开门见山。
“彩礼?”温西亚一愣,说,“芯芯家体谅我家没钱,所以没提彩礼的事……”
“他们没提,你们也装傻不提了吗?他们体谅你们家,你们家就真的可以这么没有道理了吗?”钱梅口气硬硬的。
“钱梅,你这是什么意思?”温西亚的酒似乎全醒了,说话也不大舌头了。
“我们华夏国自古以来都对婚姻十分重视,讲究三媒六聘。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像你跟芯芯,是自由恋爱,谁也管不着。但是谈婚论嫁了,基本的礼仪还是要遵循的,不然怎么能说是结婚了呢?给彩礼,既是为了感谢女方父母对女方的养育之恩,更是为了表达男方一家娶女方的诚意,怎么能省略呢?”钱梅说。
“你的意思是?”温西亚后脊背开始冒冷汗。
“你和芯芯都是一个县的,彩礼什么的好说,随大众就行。现在我们这的行情,想必你也了解。一个初中都没有毕业就出门去打工的姑娘,彩礼最低都能收到三四万。芯芯是重点大学本科毕业,样貌也无可挑剔,性格也好。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更何况,你们在县里买的房子,芯芯已经出了大头。所以,彩礼怎么样,也不能低于十万,你说是不是?”钱梅说。
温西亚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沉默了好一会,声音微颤,说:“明天就要结婚了,大晚上的,你让我去哪里筹那么多钱?”
“你要是诚心想娶芯芯,这些你应该早就安排好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爱芯芯,怎么忍心不准备一分彩礼钱,就想把芯芯娶回家?你让她,让她爸妈怎么面对亲朋好友?你让他们李家的面子全丢光了。”钱梅说。
温西亚又沉默了好一会,口气虚弱,说:“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芯芯的意思?”
“你管是谁的意思?你且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你又不是上门女婿,是不是应该出彩礼钱?”钱梅说。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温西亚说:“你让芯芯接电话。”
“没这个必要。十万块钱,要得并不多。你还是想想怎么筹钱吧。要是没有钱,你明天就别来接新娘子了。”钱梅话音刚落,就挂断电话。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在原地面面相觑。
手机铃声响了,是温西亚的来电。李芯刚想接,钱梅一把夺过手机,挂断了。她还把手机的电板都给卸了。
“现在怎么办?”李芯弱弱说。
“什么怎么办?放心吧,温西亚好歹工作那么多年,不可能借不到十万块钱的。”钱梅笑嘻嘻说。
“钱梅,要是——你良心何安?”陈时琪说。
“看你说的,我这可全是为了芯芯好。芯芯,以后别人问起你俩的婚事,你可以理直气壮说,是老温花了十万块钱把你娶回家的。你的身价摆在那,老温家人可不敢随便欺负你了。你爸妈在亲戚面前也有面子。”钱梅说。
江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具体又说不出来。这时,她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老温吗?如果是老温打的,你千万别接!”钱梅说。
江亭掏出手机看,摇头说:“不是。我出去接个电话。”
是尚启辰打的电话。江亭都忘了,上次偶遇,她跟尚启辰交换过号码。
“喂。”江亭裹上大衣,站在院子里接电话。
“江亭,你跟李芯在一起吗?”尚启辰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江亭回答。
“出什么事了?怎么温西亚一接完李芯的电话,脸色就不对了?”尚启辰问。
“他,没跟你们说什么?”江亭问。
“没有。他什么也没说,就是一个人在那喝闷酒,我们劝都劝不住。”尚启辰说。
江亭保持沉默。
“刚才李芯给他打电话究竟说什么了?”尚启辰问。
“不是李芯打得,是伴娘打的……”江亭弱弱说。
“那究竟说什么了?”尚启辰问。
“就是——就是说,让温西亚明天准备十万块的彩礼钱——来迎娶李芯。”江亭说完,自己也冒出一身的汗。
“糊涂!你们几个怎么这么糊涂?明天都要结婚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闹什么幺蛾子?”尚启辰说。
“温西亚不会真的借不到十万块钱吧?”江亭问。
“你让他怎么开口借?要换了你是他,你怎么开口借?都什么时候了,还闹!”尚启辰说。
“那,总不能真的不出一毛钱的彩礼钱都不出,就让他把李芯娶回家吧?”江亭低声说。
“只要他们俩乐意,你管呢?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尚启辰说。
“那他干嘛不借钱?”江亭嘴硬道。
“他是男人,你知道吗?他是男人!你可以让他干什么都行,但是别逼他在婚礼前一天借钱娶媳妇。你们这样做,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何在?”尚启辰说。
“那——现在怎么办?”江亭问。
“幸好上次我留了你的号码。既然我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就好办了。不就是钱的问题。行了,你让李芯也好好睡觉吧,别担心了。这事我来处理。”尚启辰说。
“那——”江亭还想问什么。
“不说了。院子里挺冷的,小心冻着,赶紧回去吧。就这样。”说完,尚启辰挂了电话。
江亭回到房间,李芯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陈时琪的脸上也挂着一丝担心;只有钱梅,一个人笑哈哈,还在讲着无聊的笑话,试图引起大家的笑。
“是尚启辰的电话。”江亭犹豫了下,坦白说。
“他怎么说?”李芯的脸一红。
“他说,让你别担心,好好睡觉,这事他会处理的。”江亭回答。
李芯松了口气。
“尚启辰是谁啊?”钱梅好奇地问。
“温西亚的一个朋友。行了,天晚了,我们都准备睡觉吧。睡不好,明天新娘就没精神,不漂亮了。”江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