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亭犹豫了下,缓缓坐下。她的身子有些发硬,抬眼看着江坤,等着他说正事。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紧张,哈哈,喝茶喝茶。”江坤笑着把茶杯推给江亭。
“有什么事就快点说,我同事在下面等着呢。”江亭说。
“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你何时喜欢凑热闹了?你巴不得不用参加同事聚会呢。”江坤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慢悠悠说。
别表现得很了解我似的,我们很熟吗?
江亭咽下这句话,说:“一起出来聚餐,莫名其妙消失总是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放心吧,不会让你得罪同事的。一会,让钱梅给你们单位的人免单。”江坤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有钱可真了不起!
江亭咽下这句话,站起身,说:“江坤,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江坤伸手一把拉住江亭的胳膊,说:“别啊,真有事,只是不知该怎么开口说。你让我酝酿酝酿。”
江亭拉开江坤的手,说:“那你继续酝酿,我先走了。你哪天酝酿好了,让钱梅转达就成。”
“你要是走了,后悔的可是你。”江坤威胁说。
江亭脚下不停,转身走了。拉门的瞬间,江坤说:“三梅。”
江亭茫然回头,说:“什么?”
“江三梅。”江坤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三梅怎么了?”江亭问。
“你过来坐下,我就告诉你。”江坤慢吞吞说。
江亭迟疑了下,返回去,坐下。
“这就对了。快喝茶,凉了就不好喝了。”江坤嬉皮笑脸的样子。
江亭很想对着他嬉笑着的脸打一拳,有什么好笑的?!!!她默默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你听说过‘菇毒’吗?”江坤问。
菇毒,姑娘有毒,又称“孤独”,区燕市最有名的夜总会。此夜总会之所以最有名,是因为能进此夜总会的男女有要求。女的,得卸了妆仍是美女,且单身;男的,家产得上千万,且单身。
江亭放下茶杯,站起身,拔腿就要走。
没等她转身,就见江坤把茶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搁,冷声说:“江亭,在你心中,我是这么不堪的人吗?我难道会骗你不成?”
“你是不是不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江三梅不可能跟‘菇毒’有瓜葛!”江亭回答。凹里村的人,怎么可能去那种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地方?更何况,就凭三梅脸上那谁见谁吓一大跳的大刀疤,怎么可能进得去?
“江亭,你太幼稚了。你想走就走吧,反正如果三梅出事了,后悔的人不会是我。”江坤冷冷说。
江亭忍不住问:“她去那干嘛?”
江坤把身子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斜眼瞅着江亭,似笑非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江亭再次坐下。她的脸上堆上笑,讨好说:“江坤,你发展得不错啊,都能进‘菇毒’了。”
“还行吧。”江坤笑哈哈说。他给自己点上一根烟,说:“我知道你以前跟三梅的关系不错,所以跟你说声。”
江亭眼巴巴看着江坤,等着他再说些什么。谁知他半天不吭气,光顾着往空中吐烟圈。他见江亭心急如焚的样子,一副长辈教育晚辈的口气,说:“江亭,不是我说你。你都老大不小了,好歹也在社会上摸打滚爬了这么多年,能不能有些耐心?你晓得不?你外公可是我们村的传奇人物。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基因,早就成就一番大事业了。”
“你要是没有别的话,那我就走了。”江亭回答。
江坤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江亭有揍他的冲动。他把烟蒂头摁在烟灰缸里揉了两下,然后抬眼笑眯眯看着江亭。
江亭以为他终于发了善心,想再透露些什么。谁知他一脸兴奋的样子,说:“回头再遇见三梅,我一定要打听打听,她在哪里整的容。我跟你说啊,她脸上的刀疤,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要不是她跟她二姐长得像,我绝对想不到,她就是三梅。钱梅的嘴唇厚得跟肥香肠似的,每次看见她,我都心里膈应。”
他盯着江亭的嘴唇看,说:“嗯,你的唇形不错,男人一看就有吻下去的冲动。回头让钱梅整成像你这样就行。”
江亭感到一阵恶心。她站起身,一句话不说,就转身离开了。江坤在后面哈哈大笑。
江亭坐电梯到三楼。电梯门一打开,就见钱梅在电梯门口站着,跟服务员聊着什么。
“亭亭,你同事见你久不下来,就K歌去了。时琪说,你要是也想K歌,就给她打电话,她开车来接你。不过我想着你不喜欢凑热闹,就替你拒绝了,说我有事找你。你一定饿了,走,我请你吃我们店里的招牌菜。”钱梅笑盈盈说,仿佛没有瞅见江亭满脸通红、气鼓鼓的样子,。
“我不饿。钱梅,你要是不忙的话,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聊?”江亭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
“今天是周末,我走不开啊——”钱梅为难道。
“那改天吧。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江亭说。
“行,那我改天再去找你。”钱梅没有坚持。她送江亭下楼,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江亭刚离开董燕火锅店没多久,手机就响了。钱梅发来短信:你不用替我担心,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反正无论做什么选择,都有双面性。
江亭想了大半个晚上,凌晨三点,才回:那就好。
之后,她瞪着眼睛等天亮。六点,天蒙蒙亮;她起床,简单洗漱后,打车直奔“菇毒”夜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