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如果爱只是一场痛(上)
次日用过早点,几人各司其职,继续提炼香精。
花雨花雪闲来无事,抱着手站在一边看热闹。浅香拉他们聊天,说到开心处,两人不好意思再旁观,也加入了择花行列。
大家年纪相仿,昨天又一起喝过酒,很快混得厮熟,兄弟姐妹乱叫。原来花雨花雪本是亲兄弟,名字也是本名,从小跟着花十三一起长大的。花雨是哥哥,比花雪大一岁。花雨为人随和,处事圆滑。花雪不善交际,起初不太讲话,后来熟了,就咧开嘴憨憨地笑,露出一只白白的小虎牙,竟有几分天真。
花雨用手肘悄悄撞了浅香一下,向面色不善的步留云努努嘴,问这人怎么大清早的就摆一张大便脸。
浅香瞟了步留云一眼,咬着他耳朵小声笑:“想是欲求不满,昨天那个了。早上小二换床单,被我们看到,他……”
步留云一巴掌拍到他头上,怒目而视:“混小子嚼什么舌根?这不过是每个男人早上正常的反应,有什么好讲的!”
花雪愣愣地看着喷火龙般的步留云,不明所以。花雨凑到耳边,说了句什么。花雪的脸有点红,忙低头挑花。
花雨笑眯眯地看他一眼,才接口:“正是,正是,正常得很。浅香这么大惊小怪的,莫非……?”他向浅香某部位若有若无地瞟了过去。
浅香恼羞成怒,抓把花向花雨掷去。花雨向旁边一躲,花全撒在花雪脸上,有几枝还顺领口滑进衣内。
花雪连忙乱拍打,花雨探身过去,帮弟弟清理,脸上没了笑。
浅香自知闯祸,抱歉地冲花雪笑:“花二哥,对不住。”
花雨扭回头,笑骂:“小子乱扔什么?看打到眼睛。今儿便宜你,下次可再不饶的。我弟弟,是你随便打的吗?”方才笑意盈盈的眼睛,现在精光四射。
浅香吓得一吐舌头,连叫不敢了。花雪握住哥哥的手,似不乐意他吓唬人。花雨回他个轻笑,他就不响了。
这么一闹,步留云才从尴尬中出来。他今天很懊恼,也有点生气。
昨天他喝得醉了,路过每天不知出入多少遍的区小凉房间,竟误撞进去睡得香甜。天快亮时,做了个春梦。
梦中他和一个面目看不清的美人在槐花中交缠。扑天盖地的槐花,洁白似雪,香飘四野,却掩不住那美人身上的阵阵甜香。那香钻进他的脑袋,香得他昏昏沉沉地,无法思考。他重重吻上美人嫣红的朱唇,全身叫嚣着只想要,要,要……
消魂的刹那,他猛然惊醒,这才发现方才只不过是个梦,而他睡的也不是自己的床。区小凉爱洁,天天沐浴更衣,被褥也常洗常换。这床被褥是昨天新换,本是干干净净的,如今却被他弄得粘湿一片,麝香阵阵。
他明白惹了麻烦,连忙叫小二换被褥。
区小凉恰巧出门,看到小二抱着的东西,失笑说:“表哥干嘛这么客气?不过睡了一下,用不着迁就我的毛病,我……”
他忽然闻到那股子味儿,话未完脸已沉,扭头就走,把他一个人扔在那儿。然后直到现在,都板个脸不和他讲话。
他发愁地瞅瞅区小凉所在的屋子,有心想去道个歉,又觉气不顺。都是男人,这件事根本算不了什么。表弟却反应过大,未免太过小气。
他心中有火发不出,把槐花扯得掉了一地,吓得旁边那三个人悄悄坐得离他远些。
区小凉坐在小板凳上控制火候,身上只穿件单衫,却仍热得汗水沾湿了鬓发。
若在平时,步留云早给他送茶解渴了。可偏偏他刚刚发了脾气,那个小霸王肯定气得想不起来,他这次是指望不上了。
偷眼看那个乱撕花,一脸乌云的人,区小凉叹气。抽出黑羽小扇,一阵狂扇,方觉畅快些。
花十三紫衣金带,招摇地和众人打过招呼,踱进炼香室,抢先声明:“我刚洗过澡,衣裳也没熏香。香味可没了?”
区小凉抬眼瞟他一眼,勉强递过去一个小凳,请他坐。花十三瞄瞄远远的蒸馏锅,拎起凳子挪到他身边,闲闲坐下。区小凉暗中翻个白眼。
那股龙涎之气虽已减弱,但在区小凉闻来,仍是浓郁。想必花十三使用的时间太久,香料已入皮肤,洗澡换衣都于事无补。
想到这里,他不禁脱口劝道:“熏香过浓对身体无益,长期使用同一种香,更是糟糕,会影响生理机能。”
花十三桃花眼风情地一挑:“唔?还说不喜欢本公子,祝公子不是已经开始关心本公子了吗?”
区小凉悔得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花公子,你又来了。昨天我不是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吗?”
“叫我十三。”花十三温柔地提醒,含笑,“既然你抵死不承认,我也不好再勉强。不过,你说将来会喜欢女子的说法,依十三看倒未必确。”
“什么意思?”区小凉一凛。
“喏,就是你表哥啰,他对你可是很不一般哦。”花十三用下巴点点那个看上去更郁卒的喷火龙。
“你别乱讲。”区小凉忙止住他,也看向步留云,“他有心上人了,还是个美女。”
“哦?真的吗?”花十三有些意外地反问,口中气息吹在区小凉耳边,让他觉得屋内更热了。
步留云忽地起身,冷冷扫一眼他们靠得很近的身体,一语不发,纵身出院去了。
在场众人都是一呆,然后纷纷低头忙乎,努力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模样。
浅香鬼头鬼脑地溜到门边,小声说:“表少爷脸皮真薄,这样就受不了了。”
“你还敢说!表哥都是被你气跑的。”区小凉没好气地斥他。
浅香本想逗个笑,没想到一向嬉笑无忌的区小凉竟翻脸责怪他。他不由蔫了精神,搭头塌肩地回到原位,委屈地想哭。
“这样不太好吧?搞迁怒?你自己好像做得更过分呢。”花十三为浅香打抱不平。
“……”区小凉咬牙。
花十三轻摇白纸扇,玩味地沉吟:“如果不是你说他已有了意中人,我会误认为他方才是在吃醋哦。”
区小凉这次连咬牙都省了,给他来个一概弗得之。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在迁怒,何尝不明白自己很过分。可是一想到那股麝香味儿,一想到在那个被子里曾经发生过的种种可能,以及自己也许会是步留云意淫的对象,他也许在轻视自己等等假想,他就气得要发抖,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如今人被气走了,区小凉被迫自我反省。深刻检讨自己其实很扭曲的想法后,他决定晚上找步留云和解,顺便和他好好谈谈,了解一下他这两天情绪变化的原因。
谁知步留云根本不给他道歉的机会,一连三天早出晚归,连个面都不朝。
众人都知道他因为很私人的事情被曝了光,心情恶劣,故意在躲他们,所以并不十分在意。
唯有区小凉心里满是惆怅和不解,在步留云门外陪小心说了不下一车好话,希望可以求得他的谅解。怎奈,步留云这次似动了真怒,任他把手敲痛,硬是不搭理他。
区小凉无奈,怏怏地提炼完香精,恰装满一小瓶。
花十三这几天倒很老实,没有再说让区小凉哭笑不得的疯话。天天候在一旁,看他工作,忙固然没帮,可也没添什么乱,反而让区小凉奇怪。
见区小凉珍而重之地将香精倒进玻璃瓶,他把鼻子凑到瓶口,作势一闻:“香不香?”
下一秒他险些打翻了桌上所有的东西,他急速打开白扇一通狂扇,满脸嫌恶:“怎么这么难闻?还冲鼻子。”
纵然心绪不佳,看到人妖的这副表情,仍让区小凉忍不住好笑。他塞好瓶塞,用蜡油封好瓶口,解释说:“当然不香了,这香精是浓缩后的香味,不可能和原味一个样。必须把它溶解在酒里,才能让香味还原。”
“酒?什么酒?五谷酒、果酒,还是其他什么?”
“都不是,这些酒浓度太低,必须和制香精一样,取出酒中的精华。嗯,花香的精华叫香精,酒的就应该叫酒精。”区小凉煞有介事地进行定义。
“原来如此。”花十三点头,徐徐摇扇,一脸疑问,“不过,祝公子如何会懂得这些?据十三所知,除了祝公子,□□似乎还没有人知道。”
来了!区小凉有些紧张,脸上却摆出个惊讶的表情:“是吗?我还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我是从一本书里看来的,觉得有趣才拿来玩。花公子你能肯定没别人会吗?”
“完全肯定。那本书还在吗?十三很想一观。”
“不好意思,掉进家里的灶台烧掉了。早知道这是本奇书,我一定不会这么大意。”只会毁得更快!区小凉追悔莫及,连连击拳于掌,心里却偷着乐,暗暗庆幸自己当初的英明决策。
“你真是太大意了,太可惜了!奇书哎,就让你白糟蹋了。”花十三用白扇轻敲手心,显得比他还惋惜。
“可惜,可惜。”区小凉随口敷衍,溜回客房。
作者有话要说:节后上班,事情一摊,拿起这蓝,打翻那盘.奈何,奈何?领导批评,又挨板砖,小凉和表哥生气,心情苦闷更不一般.亲亲们还有谁比我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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