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花落尘香风满楼(中)
花半羽抱着区小凉走出问菊轩,脚步越走越是沉重。平时没一刻安静的人,现在半天都不动一下,呼吸似都微了。
他眼中的心痛更加浓烈,回望红灯高挂的问菊轩,一字一顿地下令:“烧了这楼,不许留一片完瓦。”
手执火把,环伺在楼四周的一众侍卫齐声应命,进轩乒乒乓乓地动手赶人。
区小凉觉得好笑,烧一个问菊轩,就能绝得了男风之好吗?就能烧掉他的耻辱吗?想劝他,又觉着累,索性闭了眼,乖乖窝在他怀里装睡。
回到王府小筑,香奴香云已准备好热水伤药,正在等候。两人都是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显然已经得到消息,知道事情不好了。
香云站在客室门外,香奴却跪在院子里的砖地上。
区小凉看见,忙有气无力地让香奴起来。
香奴跪得笔直,似没听见。香云不忍心地冲区小凉使眼色。
“十三,你让香奴起来吧,不关他的事。”他叹息。
花半羽凝视他连嘴唇都已苍白的脸,沉声让他们立等,不许进来。香云忙拉香奴起来。区小凉早被抱进了卧室。
花半羽小心地解下区小凉身上衣物,轻轻抱他入浴。
热水碰到伤处,区小凉一激灵,抱住他脖子,不肯进水。被花半羽柔声抚慰半天,才咬牙坐进去。
他的身上犹留有淡淡的痕迹,印在奶白色的皮肤上十分乍眼。
花半羽的桃花眼默然无光,轻轻为他擦洗,温柔得不可思议。
洗到一半,他终于忍不住,扔了布巾,也不顾湿,抱住他吻那些痕迹,似要通过吻来覆盖上面令人羞耻的标记。
区小凉觉得自己像散了架似的,全身又酸又痛,他不禁淡然地笑:“干嘛?消毒么?”
花半羽手一顿,捧住他的脸,眼中痛悔交加:“对不起,对不起,小衣儿。你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别忍着,有我呢。”
眼中热气上涌,涩涩地痛,区小凉垂下眼帘,不看他:“也没什么。我又不是女人,也没什么处男情结。只是觉着对不起你,早知今日,当初我……”
嘴唇被花半羽用力吻住,力气之大,让他感到了疼痛。
铁锈味儿在两人唇齿间漫延,区小凉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流到花半羽的手上。
感到他的热泪,花半羽松开口,怜惜地吻去那些泪水,和他眼对眼,轻声说:“衣儿,我的乖衣儿。以后我绝不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花半羽俯下头,重又吻住他,极尽怜爱温柔,和刚才暴烈的吻全然不同。
区小凉抱住他的脖颈,仰头承受这个吻。晶莹的泪珠成串滴落在水面上,击起涟漪片片。
永远吗?也好。只是有时永远也可以很短暂,他们的永远又能有多远?区小凉茫然地想。
当晚,花半羽宿在了留香小筑,和区小凉紧紧相拥而眠。他们仿佛俩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依靠,一起下潜。
随后,蕊王府众人对此并无议论,仿佛区小凉失踪一夜,蕊王带虎卫烧了问菊轩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那个李司学,自那夜后就神秘失踪。花雨派人明查暗防,以蕊王之势,竟然无迹可寻,连他身份来历都是假造的。
花半羽震怒,命花雨彻查王府里所有人员,从上至下一个个过筛子。
经过十多天调查,共计查出底细不明、行踪可疑人员二十一名,其中侍卫五人,侍童七人,另有丫环下等仆从九名。逐一辨别清楚后,这些人全部被逐出王府。
府内重换腰牌信物,更换巡逻频次和路线、口令暗号,严令内外人员不得私下往来,违者立逐。一时王府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再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
花半羽私下告诉区小凉,李司学可能是晋王的人,这次事件和青流脱不开干系。不过,他手中证据不足,他的皇帝老爹也不好偏袒他,只能日后再为他报仇。
区小凉并不十分在意报仇的事,反正他又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最痛苦的过程是在睡梦中过去的,到现在他都没有摆脱处男心理。
自从花半羽向他告白后,这种矛头直指蕊王的突发事件似乎突然多了起来,花半羽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何必再给他舔乱?
何况,他们能走到今天,还多亏了这些意外。否则,说不定区小凉到现在还在举棋不定,迟疑难决呢。所谓塞翁失马,就是这个意思吧。
楼春深已被查明,确是清白,再加上区小凉一再表示要对他宽大,花半羽虽不愿,却也只得放了他。
楼春深在王府很受了些折磨,对区小凉却歉意不减。回去养了几天后,就天天带了上等补品往区小凉处跑,慰问老乡。
花半羽很不待见他,经常笑意满满的俊脸,难得地一见他就晴转阴,还时不时电闪雷鸣。
区小凉劝了几次,他才稍有和缓。只因区小凉对他说:“他虽然没什么大错误,可咱家的东西到底让他占了便宜,怎么地也得再占回来。他像很有钱的样子,不如放他进门多搾他点血,也算出口恶气!”
花半羽听得心情舒畅,大赞他主意妙,顺势又吻得区小凉大脑罢工,晕晕忽忽。
贵为王爷,封地收益又丰,花半羽本不缺那点东西。可是他喜欢区小凉说那些话时的精神气儿,于是立刻吩咐下去:以后但凡姓楼的来,外至门房,内至香奴香云,所见之人均可向他索贿,多寡随意。
王府规矩,所有工作人员一概不得向访客收取红包礼物。所以得了这个公开索贿的命令,所有人都积极行动进来,从王府大门到留云小筑的路上,人员骤增。
楼春深自此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冲区小凉叫苦不迭,大骂他不讲义气。
区小凉反诘:“你我是男男关系,又不是朋友兄弟,讲的哪门子义气?”
楼春深被他噎得目瞪口呆,僵在当地半天做声不得。
虽然气他说话气死人不偿命,楼春深心里到底放不下,肉痛也常来,把人参、肉桂、灵芝、猴头当柴火一样送到小筑。
区小凉满意之下,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就琢磨着和花半羽滚回床单。
他想的很清楚,将来的事将来再去苦恼,眼下他和花半羽天天这么干柴烈火地耗着,还真不是事儿。
怎么说,他现在也已经不是在室男了,再矫情下去,只有令人生厌。
他也不能再坐视花半羽的渴求不管,只考虑自己的小心事。
最重要的是,事实早已教训过他了,“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他不想,再后悔。
这些天,他和花半羽两人虽然夜夜同寝在小筑,不过花半羽怜他初受创,并不和他行为过激。他只是对区小凉亲吻抚摸,似要让他忘记那件不快的事情。
区小凉清楚他的用心,趁机做准备,第一个就是技术上的顾虑。
他虽然知道男男□□的内容,可是对细节一无所知。想了半天,无奈他只好私下找到花雨,两人密谈许久,却终是不得要领。
花雨对他了解自己和花雪真实关系的事实,似很震惊,几次想问他消息来源,却因为太难于启齿而忍住。
区小凉自然更不会自暴偷看的糗事,故意当做没有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区小凉又和楼春深讨论。楼春深马上跑回家拿来几大本男男春宫图,还有一瓶据说滑润无比的药膏。
听他吹得神,区小凉半信半疑地拧开盖子闻闻,觉得药味过重,不太满意。不得已,他躲进大屋,加了些香精,重新炼过。药膏变得芬芳清香,再无异味。
把那几本春宫认真学习后,他心里有了点底。技术问题解决后,他又考虑地点。
留香小筑地方紧凑,俩人那时难免会闹出点不尴不尬的声音,让香奴他们听见总是不雅。
反观花半羽的寝殿就巨大得多,侍童耳朵再尖,也听不到五十米外的暧昧,于是地点就初定在花半羽那儿。
怎么让花半羽明白他的意图,成了最后的问题。
花半羽最近太老实,再无求欢的举动,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半推半就。
自己直接相邀,他又实在开不了口。难道要他自己去对花半羽说:“十三,咱上床□□吧。”
就算吓不到花半羽,他自己也会被吓倒。
区小凉手拄着头,另一只手拿着勺子搅动。
花半羽端起碗,奇怪地看他,提醒:“小衣儿,蛋都烂掉了,你吃是不吃呀?”
“吃……可怎么才能吃到你呢?”区小凉呆呆回答。
花半羽顿了一下手,继续喝完粥,漱口,用侍童递上的手巾擦手、嘴,动作优雅高贵。
做完了,他才回身搂住区小凉,眼里全是笑意:“小衣儿想吃我,不是让我吃?”
区小凉仍呆呆点头:“嗯……嗯?!你说什么?”
花半羽亲他,痞痞地笑:“小衣儿,想让我吃吗?”
“吃,吃你个头!”区小凉吃了一惊,打他一下,跳回床上蒙住头,大喊,“你快上朝去,要迟到了!”
花半羽闷笑,起身过来,隔被子拍拍他的头:“小衣儿在家乖乖的,等我回来咱们再商议谁吃谁的问题,等我哦。”
区小凉听他走出门,才从被中出来,下榻吃已经半凉的早点。
香奴香云进来准备收拾,香云的脸可疑地有些红,灵秀的细眼不时偷瞄他。香奴暗拉他衣袖,不满地皱眉。
区小凉看在眼里,知道他们大概听到了,只好索性硬着头皮说:“我晚上,嗯,有点事。香奴帮我挑身衣服,要好看一点的。”
香奴忙答应,和香云收拾完东西就帮他准备。一会儿送进两件棉袍,他们一人手拎一件让他挑选。
青色那件绣着同色云纹。另一件淡黄色水绸,下摆有朵白莲,清艳不俗。区小凉选了黄的。
香奴香云又帮他把一应配套的鞋袜饰物都选好。真像要嫁他一样尽心尽力。
作者有话要说:小凉终于想通了,准备和花花享受人生,呵呵,所以下章会有点......那个,会不会被河蟹掉?
老楼真是可怜,遇人不淑,碰上小凉这个毫无老乡观念的同穿,有得苦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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