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拯救与追捕(上)
借着夜色掩护,丁九悄无声息地潜回自己的小屋。如果喜欢本小说,请推荐给您的朋友,
屋内光线极暗,朦胧的月光下,床上被子隆起,似有个人在里面睡觉,而实际上那里原本只是几件旧衣制造出的假相,可是现在丁九却知道里面已经换了内容。
他走到床前,一把掀开被子,低喝:“下来!”
丙七全身赤祼祼地翻个身,仰躺在床上,娇媚地笑:“阿九,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恩人?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老家伙早发现你的行踪了。”
丁九扔过一件单衣,盖住他的身体,面不改色地坐到椅中,没有说话。
“还有,你上次,要不是我恰好守在那侧,你以为你能够那么顺利地送药吗?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丙七披衣下床,露着一双修长的腿站在丁九面前,叉腰抱怨。
“我知道那天守在那的是你。”丁九垂下眼帘,平静地说。
“你!”丙七气得噎了一下,一只手抬起指定他,“你……”
“所以我才会选择那侧。”丁九继续说。
丙七怔了怔,手臂无力地下垂,盯着丁九宁静的脸,目光渐渐迷茫。
他缓缓坐倒,头枕在丁九膝上,伸手搂抱住他,闭上眼睛呓语:“为什么要喜欢他?为什么要那么做?阿九,为什么呢?我不行么?你喜欢我,好不好?”
丁九注视他艳丽的侧脸,没有动,只是温声说:“丙七,你早就知道那是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这句话你说了五年!为什么不可以?”丙七猛然睁开眼睛,抬头愤然地瞪他。
当对上丁九那双清澈沉静的眸子时,他的怒火忽然又熄灭了,唯余空朦。
将头重又放回丁九膝上,他喃喃轻语:“阿九,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如果不是你们,我早就死了。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像过去那样?那段时间,你天天晚上抱着我入睡,让我不再做噩梦。现在,不可以了吗?阿九,你真正抱抱我,好不好?别再去找他了,这有多危险,你清楚吗?”
丁九拍拍他的头,脸上是个纵容的笑:“你不懂。”
丙七面色一变,猛地起身,咬牙切齿狠声:“对,我不懂!我不懂你这个该死的童子鸡心里一天到晚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他扯掉衣服,赤身裸体地飞掠而出。
丁九起身想拉住他,却终究没有再动作,任他走了。
庚五安静地走进来。不说话,只是望着他,刀疤的脸很阴暗。
“他……没事吧?”丁九回视他低声问,目光闪烁。
“没事,还没有被你气死。”庚五说,摸着下巴,“自从……,他一直觉得自己脏,行事越来越乖张。无论我怎么劝他,他都转不过弯。只有你的话,他才能听进去。可是你,又总是让他伤心。你知道他喜欢的一直是你。”
丁九脸上闪过一丝不确定。他慢慢地说:“我对他,一直没有感觉。这些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直到碰上他……。我不知道,庚五。”
庚五的脸色缓和一些,向前走几步拍一下他的肩膀:“我知道那种感觉,我也只是对七才有。可是,你和那人,不合适。他是咱们主子的人,你们不是同类。”
“知道。”丁九的目光变得幽暗,右手握上衣角的那个硬环,轻声说,“我知道。”
庚五凝视他片刻,忽然爽朗地一笑,脸上的刀疤被牵动,无限狰狞:“我去看看七。幸亏我早料到会这样,准备了一件外衫,不然他真会就那么跑过院子的。那个暴露癖!”
丁九露出想笑的表情,却终于没有笑出来,低声说:“对他好些,庚五。别再指望我了。”
“看来也只好如此,我只有孤军奋战了。你,最近小心点。你那组人,有那边的。要是让老家伙知道了,你不死也得掉层皮!”庚五笑笑,似对他的可能下场很满意,然后回身向外走。
“庚五!”丁九叫住他。
庚五转身回望,丁九却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目光清澈透明。庚五无奈,走过来抱住他,轻斥:“傻子!都是兄弟,你感激个屁啊!记得下次对七好一些,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丁九回抱住他:“代我向丙七说声对不住。”
“得了,他才不希罕你的道歉,他只想让你抱他!不过,你若真抱了他,他才会知道还是我好。”庚五放开他,自傲地说。
丁九平静地看他,不吭气。
庚五被他看得受不了,摆手投降:“好,不说了!你哪天不处了,千万记得来找我,兄弟教你几招有用的。”
丁九终于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微笑的表情,他举起一只手。
庚五的玩笑收敛,目光炯炯,也抬起手击上去:“走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便走。
丁九和衣上床,再不多说。有些话,不必说,他们彼此都已深知。
那两个带刀侍卫不过是个幌子,留香小筑真正的防御措施其实是两班十二名隐卫的轮流埋伏。
躲在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隐蔽之所,暗卫们的监护有些无可奈何,他们还没有接过这么乏味的任务。
这个清秀的祝公子,除了那天把他们已当值多日的白班组给熏得嗅觉失灵、头昏恶心外,基本老实得一塌糊涂。
他白天卧在廊下,除了必要,绝不稍动。晚上则半夜半夜地在榻上饹饼,折腾到下半夜才渐渐睡去。
这样的一只瞌睡猫,隐卫都统接到的却是特级监护命令,人数名单甚至是由蕊王亲定。而矢羽王子也不过才有八人保护监视,还只是个两级命令。也就是说,只需暗中进行,不必现身。这个却是无限制,人在他们在,人若不在了他们也将被处以严惩。就此一点,便能看出在蕊王心目中,究竟孰重孰轻。不过,这个事实却和他们的身份矛盾重重。
隐卫们更加感到蕊王高深莫测,行事令人难以捉摸。
单调枯燥的监护任务,近三天有了少许的改变。
被监护人似乎终于心浮气躁起来,他白天不再躺在摇椅里,而是在卧房剪纸玩。也没有剪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就只是些花花草草猫猫狗狗,剪完了也不保留,一骨脑将碎纸片丢进垃圾筒中一个不留。
隐卫们不明所以,仍按规定将废弃物呈给蕊王过目。
蕊王看到那些剪得乱七八糟的垃圾,居然兴味地逐件观赏,好似见了什么名画孤本,有可入目的还夹进书里,每天乐此不疲。
晚上被监护人也不再满足于饹饼,一连两天睡到子时左右,就爬起来点上灯枯坐,窗上人影直至半夜三更才消失安睡。
监视窗上人影,其实比纯用耳力去监听要轻松得多,毕竟眼睛长在耳朵前面,距离观察目标要近……?呃,是这个原因吗?
今夜也不例外,子时换班后,屋内又亮起灯。被监护人呆呆地坐在桌前,似入定般纹丝不动。
六名隐卫十二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人影。三更,人影不动;四更,人影不动;五更……天色放亮时,人影仍是印在窗纸上。
六人纷纷诧异:难不成他在练某种静坐功?竟能呆坐一晚上,和他们平日练功相比也是毫不逊色地勤奋呢!
直等到送早点的侍卫怎么也敲不开门,最后踹门而入时,才发现里面已是人去屋空。
一时间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王府,连矢羽王子都知道了:关在留香小筑的祝冰衣昨夜离奇失踪。门窗全部从里面拴死,而人却凭空不见了!
矢羽王子乌黑的大眼睛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经过十余日的休养,他已经基本恢复了健康,又是光彩照人的一位俊美少年了。
香奴紧闭着嘴唇,手指在矢羽王子发上有不易令人察觉的一下颤动,矢羽王子敏感的头皮却感受到了。
他微瞟香奴一眼,笑着问那个因背后传话被他听到后叫进来的侍从:“王爷在哪儿?”
侍从跪在地上垂首发抖,挣扎一下,不敢不说:“王爷得了信儿,一早就往小筑去了。”
矢羽王子轻轻颔首,淡淡地说:“下去吧,自己到管家那里领罚。今后管住自己的嘴,就是保住了自己的命。”
那人叩头不迭,自去领罚。矢羽王子冲镜中微笑,声音甜蜜纯真:“这个祝公子倒真能搞怪。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平白不见了?王爷他,不是对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最感兴趣的吗?他倒也明白王爷的心思。”
香奴仔细给他梳头,手指稳定,动作轻柔。他垂下目光,温言问:“王子今日系哪根腰带,还是那条王爷送的流苏织锦吗?”
矢羽王子咬咬饱满的红唇,玉齿生香:“就那条。王爷送的东西,我得时时戴着,那可是他对我的一番心意。”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