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韵律

刘衮换了位置,坐到吴忧左侧,苏平便坐在吴忧右侧。女子不再客气,轻道一声:“小女子献丑了。”洞箫轻轻送到唇边,随口开始吹奏,却是箫声中难得的一支明快曲子《杨柳枝》。而她的八名女侍几乎是同时开始了合奏。

吴忧暗骂一声“上当”,虽说是四人合奏,可是却没说不准带乐队伴奏,现在这样子明明是九个对三个,看来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宫、商、角、徵、羽。”吴忧轻声地念道,同时用手指从拇指到尾指各比划了一遍,刘衮、苏平各自点头,“下一个羽调变徵音,《忆征尘》。商调过后紧接着变角音,《月夜破阵》。”吴忧低声配合手语,这两支曲子都是流传极广的名曲,跌宕起伏极大,需要很高的演奏技巧,吴忧选择的正是其中转换最难以衔接的地方,短时间内两次跳转变调,不是事先准备恐怕很难做到,刘、苏再次点头,这几句话至少表明,吴忧的确不是外行。

吴忧狡诈的计策差一点儿就完全奏效,那女子显然没有料到三人没有任何相让的意思,一开始就发动了进攻,苏平和刘衮的两次突然变调让她原本优美流畅的箫声出现了滞涩,几乎跟不上两次间隔时间极短的大变调,好在她这方面造诣很高,又有心理准备,总算及时跟上了变调。她的侍女们却没这么好的本事,除了两名音律极为精通又够机灵的,其他六人很快就乱了阵脚,纷纷败下阵来。六人纷纷对刘衮、苏平两人怒目而视,大有不甘之意,事实上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们至少显示了和刘衮相近的高水平演奏技巧,不是遭到突然袭击的话,很难说胜负如何。

黑袍女子颇有些愠怒,她立刻发动了反击,接连三个复杂的变调很快就让她摆脱了刘衮箫声的纠缠,刘衮被她诡异的曲调晃得气闷难当,不无遗憾地退出了这场角逐。现在只有苏平的琴声能够跟上她的曲调,加上女子的两名侍女,四人现在合奏的是一首吴忧、刘衮都从没有听过的曲子。三女一支萧、一张琴,一支筝,联手攻防,配合得亲密无间,就像千军万马在协同进攻一般,苏平的琴声寥寥落落,时断时续,听起来只是勉强维持局面而已。这时候那女子已经胜券在握,不屑于通过变奏来取巧了。

吴忧漫不经心地在手上转着鼓锤,至今为止,他还一锤都没有落下去。苏平虽然似乎处境不妙,但还是显得相当悠闲潇洒,弹琴本来就是一种养气的消遣,现在他全神贯注于琴,以至于外界的人和事对他来说都像是不存在了一般。

吴忧忽然擎起鼓锤在鼓面上轻轻敲了一下,清脆的“咚”的一声正好敲进节律之中,打乱了三女进攻的节奏,给苏平争得了一口缓气的时间。随后吴忧一发而不可收,绕着这面大鼓,舞蹈击鼓,动作大开大阖,颇有战场之上指挥大军的气概。鼓点落下,或如大军潜伏暗行,摒人心神,或如万马奔腾,两军短兵相接,瞬间伏尸百万,哀鸿遍野,惨烈悲郁。不到一刻钟,一名女侍受不了这种万分悲怆的气氛,不禁抛了手中的筝,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另外几名女侍也都脸色惨淡。

另一名抚琴的女侍也是精神不能集中,指法散乱,眼看就要崩溃,黑袍女子忽然停萧歌道: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诗经 邶风 击鼓》

这首《击鼓》既有战争的描述,又有远征将士的缠mian悱恻的思乡思亲之情,在女子那柔美的嗓音唱出来,少了几分杀伐之气,其中的缠mian之情却愈加委婉动人,就如风暴之中的一汪清泉,用女性特有的温柔包容在腥风血雨中营造出一片小小的理想中的家园。十名女侍这时全都加入到和歌中来,反复吟唱的后半阕诗歌更突出了女性的柔美多情,一曲歌罢,黑衣女子再次取了洞箫,呜咽的箫声这次完全走忧伤恬静的调子。

吴忧的鼓点声随着歌声缓和下来,杀伐之气锐减,节奏逐渐随着箫声越来越慢,箫声逐渐越来越低,几不可闻,吴忧侧耳倾听,脚步凝滞,已经完全被箫声带入佳境。

满身血污的战士从战场归来,烟雨朦朦中,池塘边一栋小小的茅屋那是他的家,柴扉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位布衣少妇,手里端着满盛着蚕茧的笸箩,汗水从她额角流下,那是战士的妻子,一个顽皮的孩子正在草丛中捕捉昆虫,那是战士的孩子,这田园,这茅舍,就是战士最后的归宿。卸下沉重的铠甲,扔掉沾血的刀枪,换上粗布的衣衫,抗起生锈的锄头,磨快迟钝的镰刀,幸福其实真的很简单……

“铮!铮!”几声急促的琴弦响如同晴天霹雳,风云突变,立刻让吴忧有些昏昏沉沉的头脑清醒过来。他感激地望了苏平一眼,苏平脸上带着汗水,这种奋发之音并非他擅长,而且黑袍女子的靡靡之音并非只对吴忧起作用,几声勉力为之的高音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

黑袍女子显然深通各个击破的要诀,一发现苏平这里后继乏力,立刻将吴忧抛在一边,对苏平穷追猛打,连续两个高难度的变奏,苏平汗出如浆,心神交悴,溃不成军,在吴忧能增援他之前就宣告斗败了。吴忧暗叹可惜,苏平无论是心志毅力还是技巧,都是上上乘,惜乎体力太差,难以久斗,自己现在只能孤军奋战了。不过自己有多少分量自己还是有数的,吴忧现在正跟着女子的一曲《秋风怨》,用大鼓给这种抽抽答答的感伤曲子相配合,实在无比别扭,看起来女子似乎不着急摘取唾手可得的胜利桂冠,而是抱定了猫戏耗子的态度,轻逗缓引,呢喃细语,就如万缕细丝,把高大的巨人缠得伸不开手脚,使不出力气,将吴忧憋得面红耳赤。

“吴将军,用我的萧罢。”吴忧正难受呢,刘衮却说话了。在对方掌握了主动的情况下,战鼓确实不宜和细致缠mian的萧缠斗。吴忧感激地望了刘衮一眼,弃鼓换萧,女子并不趁这个便宜,而是有些调皮地换了支明快的曲子《嘲新郎》,萧琴合奏,宛若两个调皮的小妹,叽叽喳喳品评着上门迎亲的新郎官。里面似乎不时透出各种俚语谑嘲,显然是借以笑话吴忧举止失措,兀自不肯认输了,一片喜庆气氛,和刚才吟风弄月的调子刚好相反。

吴忧不敢怠慢,略一试音,立刻加入了合奏。他自然不会被牵着鼻子走,没等这两位“小妹”品评完,已经果断地将调子切到了抒情缠mian的《观红妆》,灯下看美人,人生一大美事,舒缓的调子也有助于吴忧调转气息。不过吴忧再也没想到黑衣女子的下一首变奏是《缠绣床》,这首曲子作者已经不可考,但一向是被公认为一首描写新婚小夫妻床第之乐的“艳曲”,虽然曲子本身优美动人,但只流传于乐坊妓馆,不属于正统音乐学习的范畴,在很多所谓君子眼中,这东西无异于《十八摸》之类的淫词邪曲了,吴忧也只是几年前做山大王的时候有幸听过一次,好在他记性极佳,大概也还能对付。

这首《缠绣床》就是以缠mian悱恻见长,特别是对有过相当“经验”的人,里边包含了说不尽的挑逗煽情,欲拒还迎。不过这曲子最适合善于调情的歌娘弹奏,黑衣女子和她的侍女虽然演奏的技巧娴熟,却显然没经过人道,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就缺少了曲子所需要的精魂。相反的,吴忧这方面却占了不少便宜,至少他体味过真正的风月滋味,所以他吹奏起来更得其中的神韵。换到这首曲子,两名女子显然失策了。

黑袍女子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失误,吴忧的箫声现在慢慢正悄悄地反客为主,成为主导,而正确的选择就是立刻变调,这时候吴忧所学已经接近技穷,经过连番挫败,精神已经不能很好地集中,最多不过两三支曲子,吴忧只有投降的份儿了。

不过这显然不合黑袍女子的作风,过人的智慧也赋予了她过人的骄傲,在对手最骄傲的领域折服对手,这才是她最喜欢的。所以她并不急于变调,只是不急不缓跟着吴忧的调子。这首并不长的曲子居然是至今为止第一首完整奏完的曲子,随后,两人很有默契一般地都没有选择变调,而是从头开始,重新演奏这首曲子。吴忧是暂时想不到什么办法取胜,而且这首曲子刚才演奏了一遍之后也比较熟悉了,而他大概能猜测黑袍女子的决心,是要在这上面分个胜负了。吴忧不敢怠慢,更加用心把握曲调。

黑袍女子学习的能力让吴忧吃惊,第二遍演奏一开始,吴忧便明显体味到了其中的不同,黑袍女子的箫声明显掺杂进了感情因素,虽然还有模仿的痕迹,但到后来已经近乎完美,听不出任何做作斧凿的痕迹来了,那侍女则差的多,琴声依旧,没有改变。

第二遍曲子过去,两人依旧不分胜负,当这支曲子第三遍奏起的时候,吴忧不禁感到有种泄气的感觉,因为黑袍女子的箫声已经完全进入创作者的思路。在吴忧听来,宛若一个极媚极柔的女子,轻纱婉约,雪肤冰肌,半隐半现,丰姿动人,极尽挑逗之能事,比吴忧曾经听过的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现在吴忧只凭一股毅力在那里死撑,汗湿重衫,这时周围的人却各有不同的表现。苏平、刘衮两人定力极佳,在这一曲反复吹奏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不妥,两人正襟危坐,宁神守一,外邪不亲。而吴忧带来的几名侍卫,却一个个无不呼吸粗重,面红耳赤。奇的是黑袍女子带来的那些女侍,也一个个面带桃花,形如酒醉,同样的曲子在女子听来,就如正受男子种种贴身抚慰挑逗一般,最后那名抚琴女侍终于还是弃了琴,喘息不已。其实越是对音乐造诣深厚、领悟力高的,越容易被这乐声所惑,心中生出无数的杂念来。反倒是吴毒还有那些侍童少不更事,只觉得十分动听,却生不出什么歧念来。

现在还能比试的只剩下吴忧和那女子两人。眼看又是一曲接近结束,吴忧几乎能感受到黑袍女子在准备庆祝胜利了。要说他对对方的挑逗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事实上现在他感觉浑身燥热,有种要发泄的强烈yu望。但他的自制力更强,他准知道女子的下一遍曲子还是这一曲,当她真正奏起的时候,就是自己彻底败下阵来的时候,这女子在音乐方面的天分简直高得离谱。吴忧相信,就算一首陌生的曲子,在连续三遍的演奏之后,这女子一定会掌握其精髓,这简直都不是属于人类的智慧,真不知道上天是如何造出这么个奇女子的。

带着决然的眼神,吴忧再次望了一眼那三个木盒,双目微阖,一股冷冽的气息渐渐笼罩了他清澈的双眼。他身边的苏平不禁激泠泠打个冷战,只觉得一股寒气灌顶而下,牙关打颤格格作响,忙招手示意,两名侍童忙跑过来将他搀扶起来,换到一边,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第四遍的《缠绣床》吴忧和黑袍女子很有默契地同时奏起,风格几乎完全相同,黑袍女子惊讶于吴忧短短片刻间忽然提升的水平的同时,更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卖弄出十二分的本事来与其抗衡。

这一次的两萧合奏堪称配合无间,妙到极颠。恍若一对神仙伴侣倾情相爱,有无间的密语,无声的呢喃,有激情的狂吻,细心的抚慰,有狂放的**,肆无忌惮的狂欢,有天长地久的盟誓,还有海枯石烂的诺言,天下苍生,皆为尘土,我心——只为卿卿……

这不再是下贱的挑逗,不再是粗鄙的调情,而是真正的水*融,合而为一,比翼双fei,双宿双栖,两颗心完全融合在一起;爱的世界中,再也不分你和我。于是有仙女散花,彩凤起舞,百鸟来朝。说不尽的繁花似锦,道不尽的风liu富贵,携手比肩,同登仙履。众女侍乃欢欣重拾各自乐器,为这对爱侣锦上添花。

一曲奏罢,余音袅袅。众人心头都是一片平安喜乐,几名女侍眼里甚至都有泪花。谁也不曾想起比斗之事了。

然而就在众人还在回味晴天丽日的极乐欢喜之中之时,吴忧箫音突变,一曲悼念亡人的调子极悲的《哀思》缓缓吹奏出来,从大喜到大悲,心境转化如此之快,包括黑袍女子在内,众女手持乐器,愕然不知所措,在场的其他人惊愕更甚,一时不知吴忧此举只是为了求胜,还是真的没心没肝。

吴忧轻轻吹了一个小节,见女子们没有继续的意思,便将萧轻轻移开唇边,淡淡道:“在下胜了。”他这话一说,吴毒等人自然欢欣雀跃,苏平、刘衮却是摇头叹息,大有焚琴煮鹤斯文扫地之慨,大概觉得,世上最煞风景之事,莫过于此了。

女侍们默默收起了乐器,悄悄站到黑袍女子的身后,对吴忧冷淡鄙夷的意思显而易见,如果眼光可以穿过黑夜杀死人的话,此刻吴忧的身上一定多了不少透明窟窿。

黑袍女子似乎还沉浸在音乐世界之中,过了片刻才盈盈起身,朝着吴忧敛衽一福,道:“今日得见了将军的至情与无情,小女子深感不虚此行。这场比试,是小女子认输了。请将军过来取您的彩头吧。”说着静静地站在原地。

吴忧示意吴毒过去取了三个盒子,自己缓缓走向那女子。他自然不会忘记,赌注中有一项,便是可以一睹这位姑娘的玉容。虽然会显得孟浪无礼,但吴忧本不是拘泥礼法的人,更何况他真的很好奇。

吴忧走近,伸手,慢慢拂开女子的黑色的帽兜,他的目光几乎立刻凝固了。闪烁的星光下,足足有十分钟,他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那黑影中露出来的面庞。夜色朦胧,山顶上黑漆漆的,光线并不好,吴忧遮住了大部分的视线,离得最近的吴毒都没有看清楚那女子长得怎么样。

“将军看够了么?”黑袍女子的脚尖有些忸怩地交换着重心,这种毫无顾忌的大胆凝视,这么近距离的浓重的男人气息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吴忧轻轻“嗯”了一声,却显然并没有听进去。“小女子相貌鄙陋,让将军见笑了。”女子借着说话微微侧过了脸。

“哦!哦!”吴忧的后腰被吴毒狠狠地掐了一下子,终于从失神状态清醒过来。

“师傅!师傅!”吴毒不满地小声呼唤道。

“姑娘一再相让,在下不过是侥幸而已……至于青霜剑,非是在下不能割爱,但这把青霜剑是故人之物,不好转赠于人,姑娘若是喜欢,在下他日必当寻一柄相当的利器交给姑娘。”

“将军不必介怀,其实我要此剑也只是装饰用,不比将军要以此防身,小女子怎么会夺人之爱呢。”

一名女侍冷笑道:“咱们小姐收藏的神兵利器强过这个的何止二十件,怎会贪图你一柄利剑!”

吴忧闻之赧颜,这位姑娘的豪富派头实在是他平生罕见,那女侍所说的话多半不假。

“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到在下的地方,请姑娘尽管开口。姑娘保重。在下告辞。”吴忧像是下了一个很不容易的重大决心似的,原地转身,对吴毒道:“走吧。”女子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吴忧对苏平、刘衮等一拱手,道:“刚才辛苦两位,襄助之情,日后必有补报,我马上就要下山,各位是一起走还是再留一会儿?”

苏平这时候已经恢复过来,拱手为礼道:“吴将军先走一步吧。在下送送这位姑娘。”

吴忧一笑道:“那么告辞了。”带着吴毒还有侍卫们,大踏步下山去了。

苏平看吴忧去得远了,才转身对那黑袍女子道:“承蒙姑娘相让,在下这就送姑娘下山。”

女子淡淡道:“不必了。我是输给了吴将军,可赢了你们。你们输给我的东西可不能赖帐。”

听了这话,刘衮抢先道:“在下信守承诺。”苏平却沉吟不语。

黑袍女子笑道:“闻名天下的苏公子难道要失信背诺不成?”

苏平苦笑,道:“姑娘可以取走在下的性命,但辱及先师的事情,在下绝对做不来。”

女子似乎有些恼怒,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既然做不到,刚才你为何要答应?”

苏平道:“若在下不答应,吴将军那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偏偏这些东西对云西百姓来说万金难求,不知道多少人可以因此而得生。比起万千百姓,苏平一人荣辱何足道哉?”

女子嗤笑一声,讥嘲道:“原来苏公子竟有这么一番大道理在等着我呢。那我来问你,万裕隆可曾教你扶乱助逆,不忠周室?可曾教你有事二主的忠臣?你口口声声以百姓为重,但是吴忧的势力得以发展起来,是云西数城百姓之福还是全大周百姓之祸?你自诩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不找个主子心里当然不舒服,不去向周室卖好也算有点眼光,要说也该找个像样点的主子,辅佐了张静斋这蛮子也就罢了,他不用你也还罢了,就在家做个富贵安乐侯也未尝不可,总算有始有终。偏偏贼心不死又跑来吴忧这里生事,是不是就怕周国的百姓死得不够多不够快?心里明明已经对主子离心离德,既想帮吴忧的忙,却又生怕落个不忠不义的名声,偏偏还要张口仁义闭口道德,你这种人,说穿了也不过一个伪君子,最让人恶心。果然不愧是万老伪君子的弟子,老家伙装相的本事你学的倒是挺全,不愧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说起来吴忧虽然不算个君子,为人至少光明磊落,至少这一点你就比不上。你以为本姑娘真在乎你骂那么几句么?”

女子利舌如刀,竟是生生将苏平骂得抬不起头来,其言词中不乏强词夺理之处,但更多的是直指苏平内心和行为上的大痛处,简直让他欲辩无门,而且很多事情本来就不是语言可以解释的。

不再理会苏平,黑袍女子冲一名女侍点点头。那女侍取出一支乌黑的管子吹了一下,其他人都没听到什么声音,旋顷,一只巨大的白鹤从云端飘落下来。女子轻盈地跨上鹤背,白鹤唳鸣一声,振翅高飞。

十名女侍立即将所有乐器全部拆成小件,打包装盒,朝苏平、刘衮等人施了一礼,随后一个接一个地腾空而起,脚不沾地,快如流星一般凌空虚度,越过树顶飞下山去了。

刘衮惊讶道:“这是什么功夫?”据他所知,世上没有任何一种轻功能达到这种境界。

“这不是功夫,”苏平带着刘衮到众女侍待过的地方查看,地上有一根树桩一样的柱子,上面是一套复杂的滑轮绞盘装置,以钢索链接,钢索一直跨过树顶,延伸向山下,依稀便是众女离去的路线。想来是众女来赴约之前就架设完毕,专为上下山之用。中间应该还有中继站,不知是用什么驱动的。

刘衮瞧得目瞪口呆,苏平也是唏嘘不已,他先前只知道这位奇女子不可以常人看待,但看起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天才和豪富。能将人力物力用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太过于奢侈的一种行为。对着这一套精密的装置,他不禁很想知道,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东西是这个女子所没有的。而这女子如果想做一件事的话,不知世上有没有人能够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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