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七章 血染白莲



左侧山腰的草丛间。小虫哀鸣,人影窃窃低语。

沈若寒瞧了一眼他们四个,正色道:“司徒教主已经被杨胤镇囚禁在了黑水牢里,眼下我们就要把他们救出来。”赵同泰道:“先等等。俺们刚才发现了官军,而且人数极多。”沈若寒并不太吃惊,他早就知道吕四海奉了杨顺的密令,带兵前来围剿白莲教,只是现在听赵同泰说来,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急迫:“不管他们有何种阴谋,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消灭白莲教,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救出司徒教主。”于是对他们四个说道:“且不要去管他,先救出司徒教主再作计较。”

沈若寒当先领路,直向黑水牢奔去。

黑水牢边人影重重,要想混进去着实不易,尤其陈商在那里把守,一刻也未离去过。沈若寒正无计可施时,顿时发现自己与赵钱孙李四人都改换了衣服,伸手轻轻地一拍脑门,自嘲道:“瞧我这糊涂蛋,竟然把这个忘记了,真是该打。”忽地在他们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于是都整装正身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陈商见了来人,不加提防道:“你们来这做什么?”沈若寒道:“杨教主有事找你,命我来叫你。”陈商一听是杨胤镇召唤,不假思索就去了。

沈若寒等陈商一走,就对一名教徒说道:“打开牢门,教主要提犯人去鼎天阁训话。”那名教徒哪里敢怀疑,便依法打开了黑水牢门。沈若寒一行五人,鱼贯入内。谁知他们还未到底,就听见“轰隆”一声,牢门关上了。沈若寒一行大惊,急向牢门掠去,可是未时已晚。

孙一啸囔道:“他们像是发现了我们。”李脉和道:“不是好像,而是事实。”钱系辽道:“如今可怎么办?”沉默半晌,沈若寒道:“不怕,救出司徒教主我们就可以想办法出去了。”

他们来到地上,与夏雪莲来时产生了同样的疑问:“人呢?”

沈若寒环顾四周,半晌,说道:“这里面必定有机关,我们四处找一找。”五人分散,在墙壁上摸索起来。过了不知多久,依然毫无所获,赵钱孙李四人都有点不耐烦起来。忽地,沈若寒手上一紧,一块砖头自外向里转去,随即地上就出现了一个仅能容一人进出的小洞。洞门一开,便听见里面有人在大骂。沈若寒听到声音,欣喜若狂,跳过去喊道:“司徒教主在下面吗?”

洞下的人先是一阵沉默,忽而一人道:“你是什么人?”听声音就是降龙尊者司空简。沈若寒说出原委后,司徒文博道:“沈公子侠肝义胆,司徒没齿难忘。”沈若寒道:“司徒教主现在不是说客套话的时候,请问怎样才能把你们救上来?”

司徒文博道:“我们都被杨胤镇服了‘松骨软筋散’,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有找来绳索把我们拉出来了。”孙一啸哀叹一声,道:“我们也被关在了里面,哪里能弄来绳索?”沈若寒眉头微皱,忽道:“我们把外衣都脱了,撕成碎条连起来,不就好了么?”

顷刻间,五人把凡能脱得衣裤都脱了下来,撕成碎条,搓成绳子,也足有四五丈长。

须臾,司徒文博、司空简、端木横、白胜都拉了上来。

沈若寒问道:“我们现在如何出去呢?”只见司徒文博走到一盏挂灯前,旋转了一下那撑柄,立即有一个暗门打开了。司徒文博道:“这是一条地道,直通鼎天阁。”

鼎天阁外金光灿灿,人群涌动,擂鼓震天,热闹非凡。今日凡与白莲教友好的武林中的各大门派,如黄河鱼帮、铁剑门、流风寨、清风明月堂、春江花剑社等等,都来了人参加杨胤镇的成亲大典。此时山道上依然络绎不绝,人声震天。加之前几天就已来到的宾客,现在天龙山上不下万人。

杨胤镇今日大喜,当然是精神焕发,光彩照人。只见他来到鼎天阁大殿之上,挥手致意说道:“今日是我杨某的大喜之日,承蒙各位武林同道、江湖朋友瞧得起,来鼎天阁喝一杯喜酒,我杨胤镇真是万分的感激和荣幸。今日诸位朋友,一定要敞开胸怀,不醉不休!”说罢,殿上众人齐声欢呼。

接近晌午,各路朋友俱都到齐。只听得一声吆喝:“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喽——”人影接踵,纷纷涌上前来。

只见小玉搀扶着夏雪莲,缓步走向杨胤镇。杨胤镇瞧着走来的新娘子,满脸红光,喜悦无常。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天长地久……”

“等等!”夏雪莲突然掀起红盖头,瞪着杨胤镇道,“我干爹呢?怎么不见他的人?”杨胤镇道:“你我快快拜

天地,拜了天地你自然可以看见他了。”

夏雪莲欲要发怒,忽然大殿之下“轰隆”一声巨响,地砖飞舞,四周众人都被这股力量撞飞了出去。

“杨胤镇,你的阴谋已经败露,快束手就擒吧!”沈若寒一飞冲天,飘然落地,摇剑直指。随后,赵钱孙李,司徒文博、司空简、端木横、白胜相继出来了。

夏雪莲一见是沈若寒心中自然是一片喜悦,又见司徒文博,激动之情再也控制不住,扑了过去。

杨胤镇脸色苍白,手足无措道:“你们……你们怎么出来了?”司徒文博纵声长笑:“人算不如天算。杨胤镇,今日就当着众位朋友的面,你自己说说你做得好事吧。”

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俱都投向了杨胤镇。杨胤镇环顾四周,顿时觉得面前所有的人都变得狰狞恐怖,张牙舞爪纷纷向他聚来,似乎要将他撕裂开来。

“啊——”杨胤镇纵身跃起,急向大殿外奔去。“拦住他!”司徒文博的命令绝对不能怀疑和违抗。原先不明真相的教众,虽然此刻也不能明了其中的因果,但都纷纷向杨胤镇扑去。

沈若寒一马当先,挺剑急纵。

两人一追一逃,须臾之间已然下了天龙山。就在这时,炮声隆隆,天龙山上浓烟四起,惨叫声哭喊声响彻寰宇。

沈若寒听到炮声,心直往下沉去。杨胤镇望着满山的硝烟,心里是抑制不住的一阵痛快。

“炸吧!炸吧!给我统统炸死!”说罢,仰起头来一阵疯狂的大笑。

沈若寒心里虽然难受之极,但此时决不能被情绪而左右。一咬牙,横里就向杨胤镇逼去。

“拿下此人,方可让死去的人得到安息!”

两人来来往往,剑影纵横,飞沙走石,打得难解难分。忽见杨胤镇纵身飞起,在半空中大喝一声,双手握剑诀,左右横劈。一道道绚丽的剑气击在地上,激起一丈高的尘土和碎石。沈若寒展开“随形附玉功”,剑锋玄芒大盛,不避不退,直接迎了上去。

刹时之间,半空中炫光毕盛,夺人眼目。 双方剑气交加,所到之处,石碎土崩。

沈若寒陡然收剑,向后飘去。杨胤镇打得兴起,奋力追去。两人此起彼伏,须臾之间,又交战在一起。忽见沈若寒临空一个倒悬,剑向外展,一招“飘无踪迹、乾坤独断”挥洒开去。杨胤镇只感觉一股无形而巨大的剑气织就的剑网,向他罩来。

杨胤镇无暇多想,暴喝一声,挥剑一劈,剑浪如海浪一般,滚滚而去。而他人已然向后飘去,躲避那凌厉的剑网。谁知杨胤镇那一剑根本未起任何作用,只见沈若寒人剑合一,迅捷无比的刺向杨胤镇的咽喉。

杨胤镇双目呆滞,手脚发软,一种死亡的恐惧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就在剑要刺进杨胤镇的咽喉时,旋风急旋,扬尘携土,“叮——”一声脆响,向浩格开了沈若寒的长剑,携着杨胤镇飞身遁去。

沈若寒见跑了杨胤镇,也无暇自责,就返身回山。此时,天龙山上,火光冲天,硝烟弥漫,打杀一片。幸好有司徒文博坐镇指挥,加之各大武林门派同仇敌忾,奋勇杀敌,吕四海率领的官军还未得寸进尺一步。但官军有备而来,手中火器厉害,又得杨胤镇的指点,重新又组织了起来,向一条小道冲去。

司徒文博站在鼎天阁的烽火台之上,一望右边山下黑压压的一群官军蜂拥上来,心中一急,头脑晕眩,向后倒去。幸被夏雪莲扶住:“干爹,你没事吧?”司空简端木横白胜见状,急忙赶了过来。司徒文博慢慢睁开了双眼,手指颤抖的指着山下:“快,快去堵住那个缺口。”说罢,又昏了过去。

“干爹怎么了?”夏雪莲急道。白胜瞧了瞧,道:“教主被杨胤镇那杂碎服了‘松骨软筋散’,身体本就虚弱,加上刚才指挥作战,劳力劳神,现在又看到官军闯上山来,心中着急,一时喘不过气来……歇息歇息就好了,你别太担心。”

白胜说话之际,司空简、端木横已然带人去了。

“雪莲,你在这里照顾好教主,我要去助司空大哥、端木三哥一臂之力。”说着,起身去了。

那边,莽山四侠手舞狂刀,嘶声呐喊正与官军杀成一片。忽见一道人影飘落,正是沈若寒。他挥剑杀退几名官军,问:“司徒教主呢?”孙一啸道:“他在上面。”沈若寒二话不说,脚步急纵,半会儿到了山上。四下一望,看不见他的身影,心中大急,大声喊道:“司徒教主——雪莲——”喊了几声,就听见了雪莲的

回声:“我在这里。”沈若寒寻声奔去,只见司徒文博躺在夏雪莲的怀里,惊道:“教主怎么了?”

夏雪莲道:“干爹太累了……”沈若寒闻言,就要背起司徒文博放到床上去歇息。此时,司徒文博竟然睁开了眼睛,摇了摇手:“扶我起来,我要看看司空简他们怎么样了。”

山下。司空简端木横白胜率领白莲教众已然堵住了吕四海的朝小道进攻的官军。

“虽然我们占了地理优势,但敌方有备而来,炮火猛烈,白莲教这次恐怕是躲不过覆灭的命运了。”司徒文博沧桑的脸上又增了几分忧愁,使他看起来更加苍老了。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沈若寒眼睛里精光一闪,“我去敌营抓了那姓吕的来,以此来要挟他们撤兵。”司徒文博点头道:“唯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沈大侠一切须当小心。”

夏雪莲心中虽然不解沈若寒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救了司徒文博,但还是轻轻说了一句:“小心!”沈若寒一点头,纵身去了。

沈若寒飞速赶到吕四海的帐营,躲于一旁。只见杨胤镇与向浩相互扶持着飞奔而去,虽然此时沈若寒一举就可以消灭这两个白莲教的叛徒,但这时事关白莲教的存亡安危,决不能因小失大。只是此刻一幕,让沈若寒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只见吕四海亲自带着他亲兵火枪队,向杨胤镇与向浩射击。

只是一刹那,沈若寒便及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严嵩是要彻底消灭白莲教这颗眼中钉,当然叛徒是绝对不招人喜爱的,不由喃喃说道:“你们这两个无耻的叛徒,再到吕四海这里来不是自寻死路么!”

不等吕四海回营,趁他得意麻痹、亲兵松懈之际,沈若寒一个腾跃,展开“随形附玉功”中的“如影随形”欺身纵上,长剑寒光一闪。吕四海只感到脖子上一凉,身形就被止住了。

沈若寒冷冷一喊:“吕四海!今日就要了你的狗命!”吕四海与一众亲兵没料到突然会出现变故,目瞪口呆都怔住了。吕四海一听要他的狗命,神经一紧张,尿也撒在了裤子上,哭丧着脸哀求道:“大侠饶命!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这不干小的的事呀。”

沈若寒厉声喝道:“不干你事,那干谁的事?废话少说,今日若是不下命令撤兵,就把你这狗头割下,系在你的裤裆里!”吕四海本来就是个熊包,沈若寒说出这样的狠话,他哪里还敢不从。

“传我将令,停止进攻。”吕四海对一名亲兵吩咐道。那名亲兵应了一声,就跑去击打金锣,连续敲打了三次,声传里外。官军闻得锣声,向后急退。这一退不要紧,官军再无斗志,疯狂乱窜就像没了头的苍蝇到处乱撞。

司空简、端木横、白胜见官军主动撤退,心中虽然不解其中的原委,却也认为官军内部肯定出了什么漏子。三人相望一眼,均道:“此时不打他个措手不及,更待何时?!”振臂大呼:“冲啊——”漫山遍野都响起了白莲教众的喊杀声。

官军一退如山倒,再也不能组织有效的反击。司徒文博在烽火台上,望着白莲教反败为胜,一脸的灿烂笑容,喃喃说道:“这位沈公子真是人中龙凤呀!若没有他,白莲教真要在我手中覆灭矣!”遂转过头问夏雪莲:“孩儿,你是怎么认识这位沈公子的?”夏雪莲于是将自己如何行刺严嵩未曾,又得到桃花侠相救,然后被送到沈若寒那里,得他救治细细说了一遍。司徒文博听后,眉头轻皱:“桃花侠?”忽地嘴角显出了一丝笑意。

“好小子,果然不同寻常!”司徒文博兴奋道,“白莲教后继有人了。”

“后继有人?”夏雪莲眨巴着眼睛,疑道:“是谁呀?”

司徒文博笑道:“就是这位沈若寒沈公子。”

夏雪莲道:“可是他不是白莲教人呀?”

“他娶了你不就是了么?”司徒文博笑道,“我看得出来他是十分喜欢你的。”夏雪莲却是一嘟嘴,一脸的不高兴:“干爹,说什么呢?雪莲心中只有那个救孩儿的桃花侠,若是找不到他,孩儿就陪伴在你的身边,永不嫁人。”

司徒文博握住夏雪莲的手,笑道:“那我告诉你,沈公子就是桃花侠呢?”夏雪莲摇头道:“不可能。”

“你不相信?等会儿他来了,你不妨问问他。”司徒文博道。

“我问?那不是要羞死孩儿嘛。”夏雪莲忸怩道。

司徒文博轻抚着她的后背,笑道:“好,好,我去问,我去问,总可以了吧?”夏雪莲低着头,满脸绯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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