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欧阳暖从别院回来,早有妈妈等在门口道:“郡王妃,董妃娘娘正找您呢?您看……”

欧阳暖笑道:“我这就过去。”

进了大厅,董妃和孙柔宁都已经在了,孙柔宁正在向董妃说起新做好的秋衣已经送来了,马上就会分发到各个院子里去。

董妃点点头,抬眼看见欧阳暖,脸上的笑容顿时柔和了几分,“回来了啊。”

欧阳暖笑道:“是,大嫂在说秋衣的事情么?”

孙柔宁看了她一眼,神色只是淡淡的,并没有多热切,外人看起来只是没那么针锋相对了而已:“恩。”

孙柔宁在董妃娘娘面前,似乎一直在有意避忌,不曾表现出一丝半点的亲近。如此一来,既可以免除旁人的怀疑,又能减少会发生的问题。这一点上,欧阳暖心里很有数。

董妃看着欧阳暖坐下来,转头又对林元馨道:“天气越加寒冷,世子那里你也得多照应点,往常这时候他都会去和州养病,省得到了冬天身子骨受不了。今年,你也陪着过去吧,所需行李什么的可都准备好了吗?”

孙柔宁看了欧阳暖一眼,随即应道:“都准备好了。”

和州地处温暖的南方,去那里养病对世子肖重君的身体很有好处。只是看董妃言谈举止,倒像是对肖重君发自真心的关怀,并无一丝一毫作伪的成分,这让欧阳暖有些奇怪。既然孙柔宁提醒她小心董妃,说明这位看似温和得体的侧妃娘娘,一定是有某种问题的,可是从自己嫁进来到现在,却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一丝一毫的异状,尤其是对世子,那真是没话说的。

就在她思忖着,又听到董妃和煦道:“我已经和王爷提过了,将和州的产业全都交给你们。”说着,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欧阳暖的脸,郑重道:“打今年起,和州的所有铺子都不必进京都奉帐了,直接奉帐给世子,诸事也都是世子做主,不必来回我。”

欧阳暖一愣,肖重君是嫡长子,接手一州的产业,并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可是董妃为什么要说给自己听,这就是让自己默许这件事情吗?欧阳暖淡淡笑着看向孙柔宁,却见到她的眼睛里也全然都是惊讶。的确,董妃不是肖重君的生母,虽说对他关怀备至,未免也做的太好了些。就这段时间欧阳暖派人调查的情况来看,燕王府虽然富可敌国,但毕竟一切都要从公中的账目走,从肖重君身体不好后,这么多年来,几乎是把人参当萝卜似的吃,这样的花销绝对是惊人的,听说有一次为了采购一只千年野山人参,要花上一千两黄金,这笔钱燕王没同意,反倒是董妃自己掏了腰包,对于一个继母来说,她表现的有点过了分……若说都是假的,代价也太高了。

但是转念一想,董妃在王妃过世之前竟然敢割下自己的肉来入药,做得出这种事情,定然也不是寻常之辈,不能以寻常之心揣度,毕竟现在她在京都得到的敬重也是看的见的,几乎是以端庄贤德出了名的。

见欧阳暖没有说什么,董妃的眼睛里浮现一丝满意,又接着道:“宁儿,原先那别院太窄了,住着不舒坦,这次去和州,你们不妨重新寻个宅子,有个三四十间房就足够用了。到时候你先过去,先给他收拾出个舒坦的院子。往后他瞧上哪边的风景,就依着他改。……到时候听他的便是。”

欧阳暖只是静静听着,不时喝点茶,吃些点心,十分悠闲。

正说着,外面小厮来报,世子过来请安。董妃的话音立刻戛然而止,原本正捧在手里头的茶盖边沿碰在了茶杯上,欧阳暖不由得微微侧目。

她自然而然向门口望去,只见两个青衣小厮抬了个坐着人的椅子过了门槛,只是十月的天气,肖重君已经是裹着厚厚的秋衣,皮肤带着病态的苍白,眸子里泛着淡淡的疲倦,浓黑的瞳孔里显露出几分凉意,幸而他嘴角带着和蔼的笑容,才使得脸上的线条没那么僵硬。他进得门来,小厮将椅子放在一旁,他便在椅上直接俯下身来,向董妃行礼道:“董妃娘娘,今年我不必去和州了,您也不必那般操心。”

董妃一愣,随即向肖重君笑道:“怎么说这样的傻话,哪里能不去呢?”

孙柔宁的唇畔便带了一丝嘲讽的笑容,欧阳暖看在眼里,不由自主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又是一对怨偶。若是贺兰图有个能够公开的身份,孙柔宁也不至于嫁给肖重君这样的男人。不管他是好是坏,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却是真的。这样的男人,连性命都保不住,更如何能给别人幸福?

她正在这里想着,肖重君已经对她微笑道:“弟妹,二弟去了军营吗?”

欧阳暖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和自己说话,便道:“是,一大早就去了,昨日他还去看过大哥,只是你当时候正在午睡还没有醒,我们便先回去了。”

董妃点头道:“你是知道你弟弟那个人的,除了暖儿生病那几日,他几乎日日都是在军营里头,这燕王府也就是个客栈了。”

一时说的大家都笑起来了,肖重君虽然也跟着笑,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反而在听了这话以后,若有所思的看了欧阳暖一眼。

欧阳暖察觉了,便也向他看过去,却看见肖重君面露感慨道:“我真是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若是我的身体好一些,能帮得上父王的忙,也就不至于让二弟如此辛苦了。”

欧阳暖看他言辞真切,并不像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不由得转脸向孙柔宁看了一眼,却看到她已经低下头去,再也不肯多看肖重君一眼了。欧阳暖心里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因为孙柔宁爱上了贺兰图,才会对肖重君这样厌恶呢?因为她实在难以相信,肖重君这么个病秧子怎么能伤害孙柔宁……

董妃笑道:“你现在不是比往日里好多了吗,都能起身了,可见重华寻来的药有效,你可要坚持吃,很快就能康复的。”

肖重君的声音里有一丝感动,对欧阳暖道:“这还要多谢二弟费心了。”

欧阳暖笑道:“这都是应该的。”肖重君和肖重华是亲兄弟,肖重华虽然面子上冷漠,可心底其实是个重感情的男人,他不声不响到处为肖重君寻找良方的事情,欧阳暖也是赞同的,将心比心,若是欧阳爵如今是肖重君这个样子,她也会为他不惜一切代价的。

一旁的丫头看了看天色,提醒道:“世子,您该吃药了。”丫头出去叫了药进来,以目光相询,到底是谁喂药。

肖重君皱了皱眉,董妃立刻看了孙柔宁一眼,不光是她,连屋子里所有的丫头妈妈们也都看着孙柔宁。

孙柔宁像是没看到一样,别过脸喝茶去了,丫头像是早想到了这一点,从茶盘上接过药碗,送到肖重君嘴边。肖重君没有喝药,只是冷冷望着孙柔宁。

董妃皱皱眉头道:“世子要喝药了,人多屋子里也憋闷,你们都下去吧。”

一屋子的丫头妈妈们都退了下去,只留下心腹伺候着。

肖重君看明白了董妃的举动,回过神来,就着丫头的手喝了药,可是看向孙柔宁的眼睛里却带着一种冰寒。

不知为什么,看到温文儒雅的肖重君露出这样的神情,欧阳暖心里有点发毛。她想了想,才笑道:“刚才大哥说不想去和州,不知这是什么缘故?依我看,你在京都呆的闷了,不若出去散散心吧,到底比京里自在……”

肖重君笑了笑道:“以前是养病,不得不出去。”说着说着,他渐渐敛了笑容,叹气道:“现在我身子好多了,怎么能出去躲清闲,也要尽力帮帮父王和二弟才是。”

这样的身子骨,好又能好到哪里去,欧阳暖听了他的话,心里也叹了口气,脸上却带着笑容:“以大哥的学识人才,王爷哪里能让您一直闲着,且养好了身子,也有力气去应付不是!何必急于一时呢!”

肖重君只摇着头,不再说话。董妃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有意无意的扫了孙柔宁一眼,到底什么也没说。屋里气氛冷了下来。

欧阳暖也不是傻瓜,瞧这状况就知道自个儿留着有些多余,是该走了。本身她也有些困了,刚才还坐了那么久的马车,于是她打椅子上站起来,笑眯眯道:“这边儿若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一言既出,董妃和肖重君都愣了。欧阳暖瞧肖重君傻愣愣的看着自己,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任性妄为,也是,上头的长辈没发话,她怎么能先退场呢?可是吧,要是想让每个人都满意,这日子过得也太辛苦了,在娘家这么过了那么多年,在婆家她可不想憋屈地过了。

怎么舒服怎么过就好,肖重华是这样说的,欧阳暖决定将此贯彻到底。

董妃脸上的讶异不过一瞬,随后不禁莞尔:“你既倦了,就回去休息吧。”

欧阳暖给他们一个标准的客套笑容,像模像样的行礼道谢,退出大厅。

肖重君盯着她的背影,目光有一瞬间的阴沉,很快恢复如常:“听说二弟对这位弟妹可是宠上了天的,为了她好些日子都没去军营。”

孙柔宁不说话,嘴巴闭的紧紧地,像是没听见这句话似的。

董妃笑道:“生的这样漂亮,性子又讨人喜欢,做事还体贴周到,不怪重华神魂颠倒,就连我看了也不免心动呢,这样的新媳妇,谁能不欢喜?”

肖重君淡淡一笑,不说话了,目光却又冷了几分。

孙柔宁盯着他,神情里有一丝的紧张。

欧阳暖在外面呆了一天,刚才又被拉去做陪客,坐了大半天了,身上也是乏,叫红玉捶打后背松了半天筋骨,才被伺候着躺下,再敲肩臂。瞧见肖重华进来,她也不起身,就懒懒地趴着。

红玉连忙退了下去。

肖重华往床头坐了,抽手出来,帮她揉掐着脖颈肩窝,道:“哪里不舒服?”

她嗯了一声,又抬手去拉他手。

他继续揉他的,还道:“不是肩酸?”

欧阳暖微微偏过头,看着他长长的眼睫和漆黑的眼睛,道:“你大哥和董妃娘娘的感情很要好吗?”

肖重华唇边的笑容消失了,手也顿住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很要好。”

“嗯?怎么说这样的话呢?不是亲母子,也这样要好吗?”欧阳暖也好奇,看肖重华的意思,对这件事好像不是很开心,究竟这话什么意思呢。

肖重华淡淡笑了笑,道:“大哥一直体弱多病,母妃还在世的时候,因为顾不上他,便将他交给董妃来带,母妃去世后,父王因为他的病,也很少将他带在身边,所以他几乎是跟着董妃长大的,感情十分的好。”

欧阳暖一愣,燕王妃因为燕王的事情没心情带孩子,这一点她可以理解,可是既然有丫头妈妈们伺候着,又能费多少心,何必要一个侧室来照顾自己的亲生骨肉。难怪肖重君对董妃的态度那样的和煦且温和,原来是这样的缘故……

看着肖重华面沉如水,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不晓得应该鼓励还是劝慰,只得闭嘴,又趴下来想着整件事。

肖重华又道:“董妃性子温和,不止父王对她另眼看待,就连大哥也十分喜爱她,将她当亲生母亲一样看待,以至于到了后来母妃去世的时候,大哥连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反倒是董妃生了病,大哥哭着闹着要见她。我想母妃在世的时候,看到这种场面……不是不难受的。”

肖重华对董妃的心态很复杂,欧阳暖听到这里,心里也是一叹。这样的心态,她也有过。她和他一样,娘亲过世,父亲娶了林氏。若林氏没有姨母这层关系,又对她百般呵护,她决计不会喜欢上那个取代母亲位置的女人……恐怕肖重华对董妃是怎样也亲近不起来,甚至于瞧着那个女人,心里就不是滋味。

人说娘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从没了娘那一刻起,她就没了家。尤其是,自从父亲娶了林氏,欧阳家就不能算是她的家了,只是一个暂居的地方,一个需要她为了弟弟的安全和利益奋斗的地方。

原来肖重华也有这样的感觉……欧阳暖苦笑,伸手去摸了摸他紧皱的眉头。

肖重华望进她的眼底,忽然伸手擒住她手,送到唇边。低声道:“过来。”

欧阳暖一愣神,随即一笑,他环住她,下颌贴上她的额头,汲取那点点温度,低低的喟叹。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话里透着生硬。“好像我多可悲似的。”

她双臂也环紧他,一个同类。她叹道:“我明白。”

“你明白……?”他阖了眼。

欧阳暖淡淡地道:“虽然我刚开始很喜欢林氏,可是她嫁给父亲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很难受,尤其是看到娘亲死的时候满天的白幡纸钱,转瞬变成一府的红灯喜幛,所以你的那种感觉,我很明白。”

肖重华愣了愣,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动,却把她抱得更紧了。

那么那么紧,像是害怕失去什么一样……

肖重华还没用晚膳,便又被皇帝宣了进宫去了,欧阳暖用完晚膳,就回到书房里写了几幅字。就在这时候,红玉禀报说,世子妃来了。

欧阳暖一愣,从容搁下了笔:“请她进来吧。”

孙柔宁带着丫头进来,吩咐那丫头道:“把布料都放下,你就出去候着吧。”她说完,抬眼四望,见屋中处处敞亮,十分洁净。向南的窗前放了一张梨花大案,欧阳暖穿着碧色缎织衣裙,头上一色珠翠俱无,只横绾着碧玉簪子,越发显得面容清丽,只是身形看起来不知为何有些单薄。

案上的博山炉里焚着香,那炉烟寂寂,淡淡萦绕,欧阳暖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神色平静。“下午不是送过秋衣来么?”她看着那一盘盘五光十色、光彩流离的绫罗绸缎,笑着道。

孙柔宁指着那盘子里的布料道:“不是份例的秋衣,是赵管事从外头带回来的料子,听他说是苍绣,比湘绣、蜀绣更细密雅致。董妃娘娘那里已经送过去了,剩下的弟妹先挑吧。”

欧阳暖笑道:“瞧大嫂这话说的,要挑选也是应该你先来,哪儿有我挑三拣四的道理,左不过你指哪样我就拿哪样吧。”

孙柔宁却笑了:“得了,你这些话拿去对吃这套的人说吧,你我就免了。好好挑,你最喜欢的颜色不是浅紫和绿色么,这两种料子都给你带来了,留下吧。”

欧阳暖便也跟着笑,与孙柔宁这段时日处下来,才发现以往见到的她仿佛只是一个幻影,真正的孙柔宁大方爽快,说话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倒有点女中豪杰的味道,半点虚假也没有。这是欧阳暖在那些名门闺秀的身上见不到的性格,尤其是每次看到她那双火辣辣的眼睛,就让人不由自主觉得心里烫起来,她想,自己终于明白,为什么贺兰图这样淡薄的人会喜欢孙柔宁了,因为在人后,她的身上有一种热情,叫冰冷的人也能跟着燃烧起来。

欧阳暖果真如孙柔宁所说,挑选了浅紫和绿色的两种,孙柔宁趁着这功夫,便去看她刚才写的字,孙柔宁不喜欢诗书,看那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就觉得头晕,只觉得很好看而已。不由问:“这么晚了,你还在写什么?”

欧阳暖答:“不过随便写点东西。”

孙柔宁点点头,道:“他也经常写这些东西,其实我也不懂。”言谈之间,颇有些不快的样子。

女人对待心爱的男人,总是希望掌控他所有的一切,贺兰图懂得的琴棋书画,孙柔宁仅仅是会弹琴而已,其他的,就真的不感兴趣了,可是看到欧阳暖的才情,她突然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欧阳暖笑道:“说起下棋,最好的是武国公府陈兰馨,说起曲意,最好的是南安公府的徐明熙,说起绘画,最好的是威北侯府周碧瑶,说起诗文,最好的是崔翰林府的崔幽若,因此他若是想要找才女,这京都多得是,可惜这几位,一位也入不了他的眼,可见他对这些东西并不看重。他真正看重的,是你对他的那颗心。”

孙柔宁浑身一震,良久才喃喃道:“他说的没有错……你是他的知己。”

欧阳暖一笑:“说什么知己不知己,不过是你身在其中,一叶障目罢了。”

孙柔宁点点头,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因为和欧阳暖靠的近了,便闻到她身上有一种奇香,幽幽如能入人骨髓。不由道:“你焚的是什么香?闻起来真好闻。”

欧阳暖笑答:“不过就是采摘了寻常的莲花做成干花,放在香薰炉里头罢了。可能是熏得多了,连身上也有味道。”

孙柔宁点点头,笑道:“平常我用的香都没有你的好闻,可以给我一些花瓣吗?”

欧阳暖道:“大嫂的气质更适合牡丹,红玉,把去年搜集的牡丹花瓣取来。”

“是。”

孙柔宁看着欧阳暖脸上温和的表情,想了想,终究忍不住提醒道:“肖重君不是什么好人,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今天说的话我总是觉得怪怪的,你留点心。”

怪怪的?欧阳暖回忆了肖重君说的话,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异常的地方,她不由问道:“看情形,世子和董妃娘娘感情不错。”

孙柔宁冷笑一声:“谁知道呢,装得像是亲生儿子一样,虚伪。”

欧阳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倒不是她认为天底下的继母都是坏心肠的,只是董妃这个人怎么看怎么有一种违和感,原本以为是因为自己和林氏打交道太多,总是容易怀疑别人,可现在看来,显然孙柔宁也这样看。“可有什么让你觉得特别奇怪的地方吗?”

孙柔宁看了欧阳暖一眼,道:“这倒没有,不过是我觉得有什么不对罢了。”

只是觉得而已,那就和自己的感觉是一样的,没有实质的把握。欧阳暖点点头,笑道:“劳烦你多费心了。”

孙柔宁随意地摆摆手,走出了书房。

第二天一早,因是林婉清的生忌,欧阳暖禀明了董妃,便带着红玉出了门,菖蒲因为受了风寒而被留在了府里。刚出门口,却看到孙柔宁别别扭扭地出来,说是要去看望慧静师太,欧阳暖淡淡一笑,也不拆穿,便与她一起乘着马车一路行往宁国庵。

到了宁国庵,欧阳暖知道孙柔宁是要借此机会和贺兰图见面,便笑着与她告别,带着红玉去了偏殿。

因为一早知道有女眷要来,惠安师太早已吩咐人将这院子里都清理干净了,所以大殿上只有欧阳暖和红玉而已。欧阳暖点燃了一支檀香,静静向林婉清磕了头。

肖衍走进去的时候,闻到堂中香炉燃烧着檀香,沁人心脾。再看那沉浸在自己心绪里的女子,身穿素雅洁净的浅紫衣裙,清丽白皙的瓜子脸,乌黑的长发梳成简单的发髻。她不施脂粉,素面皎洁,却显得十分清雅娴静,旁边的丫头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她轻轻一笑,唇畔就往上轻轻一弯,整个人充满了无限的生机和活力。

他每次邀请,她都说有病退却了,可是看到她如今的样子,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病容?肖衍悄然从开着的门里走了进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

欧阳暖被一双突如其来的手抱住,吓了一大跳,蓦然回头,头却被一个坚硬的下巴顶住,热的气息吹拂在自己耳边、面颊:“暖儿……”

欧阳暖在这一瞬间,无法掩饰心底的震惊。

肖衍见她满面惊骇,更是觉得分外有趣:“暖儿,你以为躲就可以躲得掉吗……”

红玉几乎要惊叫出声,欧阳暖已经镇定下来,却向她作了一个手势,红玉低头行礼,便悄悄出去了。

肖衍的手快要触摸到她时,欧阳暖微微后退了一步。

他一点也不着恼,笑着又上前一步揽住了她的肩膀,“暖儿,不管你想不想见到我,我可是一直挂念着你……”

真是天大的笑话,挂念自己,他算是她的什么人,怎配提起挂念两个字?欧阳暖冷冷一笑,并不回答。

肖衍见她不以为然的神情,立刻又道:“两个月前,你说时间不对,那现在呢……”

欧阳暖侧身,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淡淡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讨你的欢心,我可以让周芷君消失,不只如此,你若是惹怒了我,我也可以让远在允州的某个人消失,你应当知道这一点的。”肖衍默默笑了笑。

“殿下,你这样的身份,竟然威胁我一个弱女子!”欧阳暖的脸上没有丝毫发怒的迹象,只是看着肖衍冷声道。

肖衍紧盯着她,声音还是柔和的:“暖儿,这世上绝对不会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只要我想要,不管什么样的手段都要到手,只要你依从,我一定好好宠你,决不再让你受一丝委屈……”

肖衍虽然在说软话,可是,眼神里已经有了属于上位者的狠毒和不耐。

欧阳暖面色不变,仍是淡淡的模样,只有睫抖动了些许,落下一层重重的阴影:“哦,那我是不是该问问,殿下能许诺我什么呢?万一你的那些妃子再看我不顺眼,在什么地方下个药或者暗地里捅刀子,该怎么办?”

肖衍十分惊讶地看着她,又记起一些事,稍稍面有愧疚之色:“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周芷君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欧阳暖美丽的唇际就显出玩味地一笑,“太子妃也不过是一个牺牲品而已,随时都会被殿下牺牲掉,只要没有了利用价值。”

肖衍面有佯色,“暖儿,不要仗着我对你的喜爱就一再逞口舌之利……”

这是有些恼羞成怒了,将他这样的神情、语调看在眼里,欧阳暖却只是斜斜地一瞥,尽然是一种风流婉转的情态,“看来殿下发怒了呢?我不过三言两语罢了,何以动怒呢?”

肖衍怒瞪着她妩媚的表情,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是如此陌生,心里半是好奇,半是要征服的强烈的**,他终究缓和了神情,又上前一步,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欧阳暖刚见他上前,已经适时地后退了一步,他伸出的手揽了个空,对于自己遭到的拒绝却开始兴味盎然起来:“欧阳暖,我只给你这个机会,从或者不从,你自己掂量着办……”

这男人是要霸王硬上弓?还真是没有廉耻,欧阳暖心头冷笑。堂堂的一国皇储,竟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当真是可笑至极。

“看来,在江山与美人之间,殿下是更爱美人了?”欧阳暖那如琉璃般的漆黑眼珠看了看他,仿若是戏谑一般地问道。

肖衍迎视,眼底的幽暗似有火光流动,片刻之后也噙着一点笑意,“不,应当说,江山和美人我要兼得。”

欧阳暖轻轻后退了一步,指了指周围的环境,道:“殿下可真会挑时间,上次挑在太子妃的丧期,这次居然是佛堂,殿下不怕遭天谴,我可还不想……”

“原本也不是找你兴师问罪的,可是,见了你这种态度,就忍不住生气……好,我给你十日,十日后,我要在京郊的烟雨山庄见到你,到时候如果你不来……”肖衍的话没有说完,只是望着她,眼睛一瞬不瞬。

欧阳暖向着他微微一笑,极艳丽的,也是极残酷的,像是玫瑰的刺,明知人的痛楚,仍刺到肖衍的心里去:“来与不来,都是我的自由。”

他看着她,不知不觉竟然有些说不出的痴迷。任何女人,只要得到了也就好了,只要得到欧阳暖,他心里这把燃烧了不知多久的火焰就会熄灭的。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和江山比较,欧阳暖只是一个他得不到的女人而已,肖衍是这样想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决定带来的后果会有多么的可怕。

“我等你。”肖衍在她的身后道。

欧阳暖掩住了眼底的一丝冷笑,毫不犹豫地推门走了出去。

欧阳暖没有先行上车,反而站在外面的院子里等候孙柔宁出来。等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孙柔宁才从院子里出来。

阳光本就很淡,如一匹杂着金丝的纱缎,勾勒在孙柔宁同样艳红的衣服上,而那额上花钿锦石俱都荡漾着,带着一种热烈。

沉浸在爱火中的女人,当真是欢喜的,鲜活的,欧阳暖看着她,不由笑了笑。

“他说要远行一趟,不知去什么地方,你知道吗?”孙柔宁仿佛有些怅然的声音从欧阳暖耳边流淌而过。

欧阳暖微微笑了下,开口:“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事实上,她是知道一切的,她只是请贺兰图为欧阳爵带了一封信而已。

孙柔宁原本正看向院子的方向,这时候这才转头,明澈的眼细细地看着欧阳暖,缓缓说:“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欧阳暖微讶,随即挑起长眉,眼神清亮亮的:“大嫂多虑了,我没有什么心事。”语罢,轻笑了一声。

孙柔宁看着欧阳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道:“他让我帮你,所以若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你都可以说。”

欧阳暖闻言,怔了怔,一瞬不瞬的望住她,缓缓伸出手来,孙柔宁一时愣住,不解其意。半晌,她踌躇着将手交在她的手中。

欧阳暖轻轻一笑,笑意分外温柔,手却骤然收紧。她的手指很烫,仿佛有火焰慢慢的沸腾,让孙柔宁都有些瑟缩。慢慢的手指加大力道,而欧阳暖脸上的笑容并未敛去半分,声音低如耳语,仿佛不打算让任何人听见。

“那就先多谢大嫂了。”

此刻,欧阳暖寒凉的眼中似有一道光芒闪过,一瞬间清晰可见。

看着这样的欧阳暖,孙柔宁只觉得心中怦得一跳,茫然地顿了一顿,才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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