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卢为民这样的打法正好把后头那部分贼兵钉得死死的呆在原地,让他们没法前行一步。对于已经越过这条封锁线的那些贼兵,卢为民却是要他的孩儿兵们不必去管,放任他们继续往阵前冲。

这小鬼头精怪得紧,发出四轮子窠后便下令暂停。他站在由好几个子窠木箱垒起来的小台上,用小千里眼随时观察着贼兵的动静。射程外的敌人不进,他也就不下令发炮;少量敌人一走入射程试探,他就下令打出一枚子窠进行吓阻;进入封锁线的敌人若是多了,卢为民才会相度着贼兵的人数下令多射出几枚子窠。

用卢为民后来对别人讲的话说,他之所以会这样做,一是为大哥省些银钱,他可是听人说过的,要赚钱养活根据地内这样多护卫队、水战队、女军及孩儿兵不容易呐。大哥长年奔走在外,忙得连回根据地多休息些时也没空,就是让缺钱给害的。

卢为民的想法是,这些省下的钱虽然不是很多,但能省一点就多省一点,至少省下的钱用到兵器作坊上去,可以制出更多的小炮、子窠。要是大哥因此高兴起来,或者会答应让小孩儿兵将来多组建几支这样的小炮队,这绝对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二来么,护卫队的大哥哥们是一起到城外的,自己和小炮队的人都打得兴高采烈、吃得腹饱肚圆的,总不能看着大哥哥们在一旁干瞪眼,连点汤水也没份,就这样饿着肚子空腹回城去吧。那……自己这些小不点儿。还不被护卫队的哥哥们给埋怨死了?以后若是还有什么能为大哥出力的事要做时。护卫队地人就不会为自己这些“小鬼头”说话了,那还会有谁能带小孩儿兵出来为大哥办事啊!要知道,护卫队才是正规军,他们才是大哥地真正武力呢。

再说了。若是没有大哥哥们用钢弩为自己的部下和小炮队的人掩护,万一真有些不知死活的贼兵冲到阵内,总会有些麻烦,肯定要耽误小炮地发射不是?

冲过小炮拦截射击。进入死角内的七八百贼兵,一看这种会炸开的物事来来回回都在身后爆开,自以为躲过了一劫,不由得精神大振,怪声嚎叫飞步急冲。以贼兵们的想法,只须将这个不到千人地小阵破了,那种会爆炸伤人的物事便会消失,后面被拦住的同伙就可一拥而上。将这干官兵杀散。

只是,贼兵们没想到收买人命的物事前头还有。前方三十来丈外的那个怎么看都显得零乱散落、毫不起眼的小小战阵,正如同一只饿极了的怪兽流着贪馋的涎水,眼巴巴地等着这些美味的点心自动送到嘴边来呢。

护卫队哨长今天可是眼馋心急得很呐,在城上与小炮队地人一起观战时,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此刻到了城外,自己这一百多号人却是连小孩儿兵也比不上,像是废物般只能在一边站着。看小炮队和孩儿兵的人板着脸对着敌人狂轰猛炸。

这位哨长心里很明白,别看小炮队和孩儿兵都是一脸严肃,仅从他们眼里透出的狂热目光中,就能知道他们心里保不定乐翻了天呢。再看看自己这一百二十多号人,眼里射出既羡慕又嫉妒的神色,他的这份难受劲啊,不是没经历过的人能体会得到的。

“唉!没办法啊,谁叫咱手里地钢弩只有三十来丈的射程,没小炮般打得远呢,谁叫咱护卫队的运气不如小炮队的人呢。现在只有求老天爷保佑,降些运气到护卫队中来,让自己这一哨人也过过杀敌的瘾了。”哨长自怨自艾地深深叹着气。

“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当哨长看到敌人受到小炮轰击后不久,就从侧翼冲出一股贼兵往这里来之时,喜色顿时上脸了。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期望,当众合什默默地求告:“老天爷,你就好人做到底吧,别让孩儿兵的小炮把贼兵吓走,多少留下几个让我们护卫队的人开开荤呐。”

眼看着贼兵越来越近,没打过仗的哨长不敢分心,反复回想了教头、官长们教授的,使用弓弩的几种战法,觉得对来抢阵的贼兵还是采用分组射击的方式消灭他们最好。当下大喝:”护卫队钢弩准备,装三支无羽箭,以小队为单位分成四组,听我的命令顺序射击。

顺序射击,就是照平日训练的方式,按每个个各自的排序来发射,各小队长们自是指挥自己的三十名队员,以官兵刀牌手单间隔为准排出横队,依次组成四列阵式。

“很好,再放你们走近些,可以受得住我们连续不断的箭矢攻击,也在挨箭时死得快点,我们能多杀掉几个,不至于一下子就逃散开去使局面难于控制。”哨长心里暗自计算贼兵冲来的距离,一直待到贼兵冲至六七丈的时候,方叫出弩兵们期待已久的命令声:“一小队射击……”

巩菁在为这些护法军的年轻战士着急啊,他这样久经战阵的老将只须一眼,就能从他们紧张的神情动作中看出,这些护法军的年轻士卒,包括他们的官长在内全都是新手。眼看着贼兵已经冲近至十丈以内,能清晰地看到对方凶恶的嘴脸,贼兵们喊叫时露出的黄板牙,让巩菁几乎能嗅到他们喷出的臭哄哄口气,甚至幻想中的口水也溅到了脸上。令得巩菁极不舒服地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发现并没有什么人的口水飞来,这才压制住欲呕的感觉松了口气。

既便如此,此时巩菁还是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护法军的手弩最多只能射至十丈以内,不能再远了。否则,护法军不可能把贼兵放到这么近还不射箭杀敌,一旦让贼兵冲过来近了身,他们不是在自寻死路么。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还错得厉害。

开始时。他对护法军弩兵的排布也是很不理解,直到哨长接连发出了射击的命令,看清三十余弩兵在射出他们地箭矢后,立即闪到扶着盾牌地左锋营战士身后。并快速地退到最后面,踩住脚镫拉开弩弦,从容往弩臂槽中装入箭矢,方明白此中的奥妙。

从他们双手用力上拔、挺身用腰劲助势张弦的动作上看。巩菁认为这些手弩不应该只有数丈的射程。

随着哨长不紧不慢“二队射!三队射!四队射!”喝令声三字一顿,三字一顿地叫出,护法军弩兵忙而有序,快而不乱的扣悬刀击发,闪身避让、退回、踩镫拉弦、装上光杆箭后又进至盾牌间隙中瞄准待命发射。

这一连串动作令得巩菁和左锋营的将士们看花了眼,也让他们见识到小手弩竟然是可以用这样的方法,使得射出一次要停上十多息时间地手弩,造成了可以连续射击的杀敌效果。更让他们见识到的是。这种表面上看起来只能射至十丈以内,用轻薄弓板制成的手弩。它的射程竟然能达到三十多丈,真是不可思议。

三百多贼兵在一轮四波箭雨的攒射中倒下,剩下的数百人个个脸色苍白地止住脚步不知所措。进,前面有无数的箭矢等着他们去送死,不能进。退,那种爆炸伤人地物事比箭矢更使人感到害怕,同样是死。他们都不想被炸得四分五裂、肢体不全,还不如被箭矢射毙落个能让人认出面目的全尸……不,也算不得什么全尸,起码身上地血会流光,只算得上是半尸……那总好过被分肢解体、面目全非的死掉吧。

死剩的贼兵最近在十五六丈,最远的也不过二十四五丈,哨长在他们停步不再往前冲时,就发出停止射击的命令。等了一会让贼兵们稍许回过些神后,哨长不失时机地走出至盾牌前,大叫:“丢弃兵器,投降不杀!”

护卫队战士齐声高喊:”弃械投降不杀!弃械投降不杀!弃械投降不杀!”

面面相觑的贼兵许久没有动静,只是站在原地发呆。又过了许久,“呛啷”一声响,终于有一个贼兵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五指一松,把他手上的刀掉落于地上。

这一声并不大地响动,让所有的贼兵都身体一震。

“呛啷啷”的兵器落地声刹时间便响成了一片,久久方才止歇。

“高举双手,一个一个地顺序走过来。否则,箭矢无情!”哨长厉喝后,闪身退入阵里走到巩菁身前躬身行了个礼:“巩老将军,护法军人手不够,这些贼兵俘虏就交给您老了,算是小子们送给贵部的一份薄礼,聊表护法军的些少谢意吧。”

“多谢,多谢!呵呵!如此,老夫生受了。”这时候,巩菁带到城外的七百多左锋营将士,刚好派上了押送俘虏回城的用场。笑得合不拢嘴的巩菁,那份高兴神情溢于言表,他很感激护法军的这些年轻战士这么会做人,平白送了个不大不小的功劳给他。他心里明白,自己年纪大了,再有四年就到六十岁,将会依制退出大军回家。此时还能在即将拿不动刀枪回家之前,有这一点功劳算是相当不错的了。能得到什么封赏且先不说,光是这数百俘虏交上去,按人头就能领到不少赏钱。除了分给部下一部分外,余下的足够让自己一家大小安安稳稳的过上三四年的舒心日子喽。

东面,堵住退路的贼兵被小炮打残,眼见得再构不成包围的威胁,让林强云和陈君华大大的安心。

北面,武诚的两哨铁甲军像是长有利齿的凶猛游鱼,在李邦永的弧形阵外一冲即走地撕咬。每次一进一退过后,留下一地数量不等的尸体,扯开一个又一个的豁口。

这还不算,弧形阵被铁甲军连破三个方阵后,八哨护卫队和让出战马的一百多铁甲军,也在得到武不惭的通知后赶到。武诚令武不惭去通知他们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次来扬州的只有一哨小炮队和沈南松的孩儿兵带了小炮,但没有小炮的护卫队还是在程逢和李叔临的率领下,与脱去了铁甲的武功好手们一起急赶到此。他们这一千左右护卫队和此刻与小炮队一起向贼兵发起攻击地一哨弩兵,基本上是林强云带到扬州来地全部兵力。

程逢、李叔临两人各率一个由五百多人组成的小方阵。分两路向已经乱成一团的贼兵齐头并进。

程逢这个方阵。从到达贼兵的弧形阵外地四十丈开始,每前行三数丈,第一列的百多人就会”噼里啪啦”的射出一排火铳,然后侧移一步闪开。让后面的人通过。如此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像是一个扭动着地方块般以其奇特的方式前进。两排火铳射出的子弹,将二三十张盾牌击穿。放倒十多个贼,使贼兵的方阵出现好几个缺口。接下来的两排子弹,把战果进一步扩大。

组成方阵的贼兵大骇:见鬼了,只能看到伤亡的同伙身上流出的鲜血,没人知道这些死伤地人是被怎么样的物事打中,人都没挨近就死了一地,这仗还怎么打?心胆俱裂地贼兵第一个反应就是跑,能跑多快跑多快。能逃多远逃多远。还没等另一个方阵开打,程逢就先把一个贼兵方阵击溃。

李叔临率领的方阵开始时显得无声无息。没有似另一个方阵般,发出“噼里啪啦”的吓人声音。他们进行攻击的距离也近了很多,在距贼兵弧形阵十七八丈左右才开始攻击。但他们射出收买人命的雷火箭却是比火铳兵更具有震撼人心的威力,只是一百多支大头箭射过去,就把转过方向来阻拦他们的一个贼兵方阵给毁掉了。

“天啊……这是前些天在运河边杀了三四万人地……”有人惊叫出声,有人开始逃命,弧形阵在不到一刻的时间内。如同沙垒见水般崩溃。

这种神仙都奈何不了,连大帅也远见远走的爆炸物,自己这些小兵小卒上去还不是被人拣豆般给收拾了,还有人敢留下来被分尸才怪。

逃命的贼兵再没保持有条不紊,近三万人你推我挤地要从一道宽仅丈许的木桥上通过,其境况可想而知,落入水中淹毙的就不下五六百人之多。

受到三四个方向打击的贼兵溃败,即将生成的必死危局顿解,已经有了安全保障的林强云觉得身心都很疲惫,极想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但他看到与山都合乘一骑的沈南松,正一脸地焦急地举着千里眼四下搜索,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说些什么的时候,立时想起刚才看到有一队骑兵向西逸去情况。

林强云朝四周一扫,对盘国柱吩咐:“你去告诉我君华叔和武将军,请他们先回去休息,就说我与亲卫要过那座桥去看看情况。一个时辰前小侄看到有个极像李蜂头的人,率了一队人马从那里走的,追上去也许能找到那厮。”

话说完,看着盘国柱纵马走了,林强云向李青云、沈南松招呼了一声,也不等陈君华回应,便策马起步。

远处赶过来的陈君华急叫:“强云,等一等……”

陈君华身后的武诚见到林强云已去了十多丈,回头大吼:“铁甲军听令,全体跟我来……”

林强云和亲卫们刚过桥不远,迎头十余骑急驰而至,最前面的一人大叫:“是局主么,硬探小队长纪积厚有李蜂头的消息报告……”

勒停战马,向纪积厚问清李蜂头的去向,并知道这一路北去直到龟山镇,都没有大股贼兵,林强云大喜过望。他明白,只要不出意外能追得上,李蜂头这次是死定了。

对赶上来的陈君华、武诚说明情况,三人一起商量了几句后。陈君华匆匆回身向同来的传令兵发出一连串命令,然后当先拍马前行,与林强云一起由纪积厚领路朝大仪镇方向走。

他们到了纪积厚伏击李蜂头的地点,还等在此地的李昕迎上来接住。

看到武诚所率紧随而至的铁甲军,李昕几乎把眼珠都瞪得要掉出眶外。

他看过金国的重甲步军和重甲骑军,但那些的所谓重甲,也只是如同孟珙用来给林强云他们试铳时的重甲般,在两重皮甲的重要部位内层里缀上些铜或铁制成的薄片,重量约在三十斤左右,最重也没超过四十斤的。

李昕也看到过赵宋朝大军的步人甲,那是由一千多近二千片小甲叶所缀成。重约六十斤上下地真正重甲。据闻。若是有需要地话,可以再添加甲片,整副甲的重量可达百斤上下。

但是,以李昕老于战阵的目光看来。无论是金国的盔甲,还是赵宋大军地步人甲也好,与今天所见的这支铁甲骑军人、马所披挂的甲胄都有些差别。别的不说,光是从外表上看。这支骑军地装甲外形上,就让人觉得有种无论用什么兵器都将其穿透击毁的感觉。它的胸背、肩膊、大小腿部,都是由整块铁料锻成合体的大甲片,人体活动的转折处用小甲片缀合相连,给人一种有如大山般沉稳凝重,坚不可摧之势。

骑军的马身上,有皮、铁结合的甲衣。只不过相对骑士来说,稍显差了些而已。

“本王若是能组建似这样的一支一万人骑军。何愁蒙古鞑子地轻骑,哪还用得着担心不能复我大夏国统!”李昕一想到仅是这样一人一马所需的银钱。或者就买得到数十以至上百件兵器,不禁摇头长长地吐出一大口气。

听说这些人是被蒙古人灭国地西夏后人,有重要的消息奉告,并想和自己的商行做些兵器的买卖,林强云只好先稍停一下,让一部分亲卫继续向前追。并交代只要确定李蜂头的去向,紧盯着别要丢失就行。不可妄自出手惊动贼人。

“各位,我们都是初识尊面,那些什么久仰、如雷贯耳之类的客套话就不必多讲了。请长话短说,先谈谈你们的要求,再说有什么消息。小子还有急事待办,不能在此耽误得太久。”李昕几个人在对面地草地上坐下后,林强云也不多废话,直接把话挑明。

“好,林东主快人快语,果然是个做大生意的爽快人。”李昕喝了声彩,长满小疙瘩的黑脸上透出喜悦的红光,使他的脸色更黑了些,捋着红须顿了一下说:“我们需要大批夹钢刀枪箭矢,还想向贵商行购些雷火箭、轰天雷等兵器。请问,林东主能卖给我们多少?”

林强云:“兵器卖给你们的事,还须仔细思量后才能答复,此事稍后一步再谈,先说说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们吧。”

李昕把眼光扫向曹军师,向他点头示意。曹军师向林强云等人拱手为礼:“林东主,陈元帅、武将军,据我们的细作报回的消息,蒙古大汗的皇弟拖雷于绍定元年监国之初,便派其亲信耶律长生组成了一个名为‘察南帐’的杀手营,专门收罗各族高手,用于暗探金、宋两国军、民情事,并派其内里的高手刺杀金、宋两国关碍其灭金、攻宋的要紧人物。”

武诚听了曹军师的话后,脸色一紧,向林强云、陈君华小声解释道:“局主、元帅,成吉思可汗帖木真死后,他的几个儿子中,就是这个唤做拖雷的小儿子最为凶残,对我汉人最是仇视,听说其无时无剂想谋夺我南朝江山。此人与其父一样,一心要将所占地面上的汉人全都杀光,使天下都成为他们蒙古人的大牧场。故而,凡是拖雷其人率军所过之处,都是焚村毁寨不留房屋,能掳走时便将妇孺全部掳走,老人、成年男子及高过车轮的男童全部杀掉。若是他没法掳走驱赶时,则全部屠光,所以处无不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武诚转头朝李昕看了一眼,向曹军师问道:“蒙古鞑子的‘察南帐’对我们双木商行有什么算计么,比如说……”

曹军师:“比如,‘察南帐’的高手刺客三年来,曾数次派大批人南下大宋的枣阳军,对孟珙行刺。他们更多的是派人进入金国境内探出金国各地的虚实,引导蒙古兵专往兵少处攻城掠地……”

林强云:“这位先生,请捡重要的先说。”

“是。”曹军师道:“去年十月,史天泽先败后胜拿下卫州后,从俘获的降将口中得知,武仙用于守城两次打败他的‘轰天雷’,是从东主的双木商行中购得的,便将此事报与了拖雷。拖雷那厮得报后,一面向其兄大汗窝阔台讨得了便宜行事的圣旨,一面向‘察南帐’下了数道命令。我们所知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察南帐’将有大批高手到赵宋境内、山东东路劫掳双木作坊内的高手匠师;二是将会有人对东主本人及东主地家眷、亲人下手。至于蒙古鞑子地,察南帐,要如何做,我们也是不得而知。”

陈君华沉吟了一会。说道:“这消息不算什么重要。早前蒙古鞑子的四路工匠总管,那个叫侯瀚的家伙早就已经派人向我们动手了,我们也有专人对付鞑子的细作。只是不知道连鞑子地皇弟拖雷也卷入其中,也不清楚他们还有个‘察南帐’罢了。然则。你们对此有何打算?”

李昕一听陈君华的话,再看到对方的三个人,特别是年仅二十多岁的林强云,都与两个年长地人一样。脸上的表情止水无波的不动声色,心里突地跳了一下,暗道:“阿也,难道他们真的早已经有应对之法了?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林东主时才说,卖兵器的事要仔细思量后才能答复,不会没得到消息便使兵器的事泡汤了吧。”

那曹军师这时的想法大约也和李昕一样,心计却是快了些。滞了下立时便说道:“三位,不若我们派出人手帮你们对付蒙古人地‘察南帐’。以换得向贵商行购买兵器之便利,这样如何?”

曹军师这话一出口,陈君华和武诚都不好说话,只把眼向林强云看去。

林强云略一沉思,便道:“若是如此,那就没问题了。只要你们言而有信能派高手帮我们对付鞑子的‘察南帐’,还有金国地刺客。林某人将全力支持贵部所需的兵器。而且,你们也不是白帮忙,双木商行将看具体情况,适当把兵器的价钱放低一些。另外,话要先说在前头,你们所需的兵器必须交付了定头钱,在交货时将银钱当面兑现。若是觉得可以的话,王爷想买多少兵器都行。”

李昕闻言大喜,他想要起兵复国,高手勇士倒是不缺,缺的就是训练的素地战士,和让战士们上阵杀敌用的厉害兵器。今天在看过了纪积厚他们的兵器威力后,更是心痒难熬。当下笑道:“既是林东主已经放出话来,本王看条件也不算苛刻,全都依了就是。不若这样,我们的合作就从现时开始,本王带来二百五十名高手勇士,马上可为林东主一尽心力。”

林强云:“好。就这样说定了。不过,在我们的交易做成之前,必须将各种兵器的价钱、需要的数量、交货地点、交货时间、验货方法诸般事项全商量妥当。然后方能写出双方确认无误的契约文书,画押时按总价款的比例收取定头钱。若是贵方不付定头钱的话,之前所有的约定无效。怎么样?”

“当得如此。”曹军师道:“此地的事情办完后,能否让我们去林东主的山东东路,一是细细商量各项事宜,二则也请林东主将可以卖给我们的兵器都让我们看一看。”

林强云:“可以,就按曹军师所说的办。”

李昕这时突然想起一事,对正欲起身的林强云说:“林东主,李某另有一条与双木商行无关的消息,但对赵宋却是有些关碍,不知东主可想听闻?”

“哦,是什么与朝庭有关的,请王爷说来听听。”林强云抬起的屁股又坐回草地上,饶有兴趣地向李昕探问。

原来,去年窝阔台大举兴兵灭金,其弟拖雷掳获了一位金国名叫齐昌的汉人太医。这位叫齐昌的太医于一次为拖雷腰伤时使出了针炙之术,没用多少时间就将拖雷治好。拖雷除了赏赐给齐昌不少财物外,还答应为其从赵宋朝这里取得一样宝物,让齐昌用以深研针炎。按齐昌的说法,拖雷得知赵宋朝中有一具“天圣铜人”,这“天圣铜人”乃是一件学医一一特别是学针炙术——之人的宝贝。

“天圣铜人?这又是什么物事,是朝庭的东西吗,叔可知道?”林强云从来没有听过,还能被人称为宝物的东西,自是不免好奇,忍不住向陈君华发问。

陈君华两手一摊,摇头表示自己也是对这件物事一无所知。

武诚在林强云看向他的时候,笑道:“这事属下倒是略有所闻,公子想知道的话,容属下一一道来。”

林强云:“那就请武将军给小子讲一讲罢。”

天圣铜人。是北宋仁宗天圣年间(公元023年-032年)。由时任太医署医官的王惟一所创制地一尊全身布满针炎穴位地铜质人体模型。因为铜人身上布满了针炎穴位,又被人称为天圣针炎铜人。这尊铜人的身高与真人差不多,它身上的每个穴位名称都是用“错金法”镌刻的。在铜人身上除了标注有几百个穴位外,还在每个穴位地准确位置处钻有仅仅能容下一根银针的小孔。在铜人的胸腔和腹腔内。还悬挂、配置有五脏六腑的模型。更为绝妙地是,铜人的表面涂有一层蜡,体腔内灌注有水或水银,当你用针刺入穴位时。就会流出水或水银来。

针炎铜人制成后,轰动一时,被宋廷视为国宝。为了防止意外,朝廷决定让王惟一再铸造一尊,陈列在大相国寺的仁济殿,供人参观。

针炎铜人铸成的消息不胫而走,引起了金人的高度重视,他们千方百计地要得到它。宋廷得到密报后。加强了对针炎铜人的保护,专门派兵值守。使金人一直无法下手。

到了北宋末年,金人再次派遣武功高手潜入东京,他们把目标锁定在大相国寺铜人的身上。

靖康元年(2年)正月,金帅宗望率兵攻打东京,城防吃紧。金国盗宝之人乘机将大相国寺的天圣铜人偷走。但是由于铜人又大又重,一时运不出去,只好暂时把它藏起来。他们鬼鬼祟祟地行动。引起了大相国寺监院法定的注意。法定尾随其后,终于发现了他们地秘密。于是便和手下人一起,将这尊价值连城的国宝转移到了一间密室内。

当金国盗宝之人再次回到大相国寺时,却发现铜人已经不翼而飞。他们大惊失色,只好与大相国寺的监院法定等协商,准备以重金购回。法定拒绝了金人的诱惑。

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东京城破,法定等人惨遭杀害。从此以后,相国寺的这尊铜人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下落。

康王赵构即皇帝位后,有人在湖北襄阳发现了一具天圣铜人的踪迹。后来,这尊铜人被章叔恭所得。嘉定十二年(29年),铜人归于襄阳知府赵方。局势稳定以后,赵方令其子赵葵押解回临安把它献给了宁宗。

靖康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金兵占领了东京外城,逼迫宋廷投降。次年正月,金兵又向宋廷索取文物、珍宝及各类礼、祭重器,其中就包括天圣铜人在内。

据说,邵博地《邵氏闻见后录》记载:“宣和殿聚殷周鼎钟尊爵等数千百种。国破,虏尽取禁中物,其中不禁劳苦,半投之南壁池中。”这其中,极有可能就包括天圣铜人。

武诚道:“至于现时大内是否真有‘天圣铜人’,若是真有铜人的话,大内的铜人是那位王太医所制的哪一具,只有看到大内的实物后,方能瓣别出来。而另外一具铜人到底落于何处,恐怕我们这些人谁也没法说得清楚的。”

林强云道:“既是我们中国人制出来的国宝,那可万万容不得蒙古鞑子将其夺走,须得下令我们的人将情况探听清楚,把此等宝物留在大内才是。王爷有心了,这才是我林某人所需要的消息。多谢!”

几个人再说了些眼下的事情后,林强云吩咐交代了纪积厚几句后,与陈君华先一步率亲卫出发,李昕也挑选出六十余武功高强的好手骑马尾随而去,武诚则带着铁甲军由原路返回扬州。

城头上站在墙垛边的赵范,看着已经中计落入到陷阱里,马上就要没命的林强云像有天助般地脱出险境。另外那一千多护法军一出现在他的眼里,并对拦路的官兵放手攻杀,一冲而过的时候,赵范就知道今天的错刀杀人之计是没法成功的了。不由得深深一叹,回过头对亲兵吩咐说:“快去,通知我的人,将安排在废瓦周围的全部襄军撤回他们的兵营内。让他们千万别把我们准备抄灭里面人、货的事情泄露出去。”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眼皮底下的二百多黑甲军,还有远在北面的一千多护法军,会看得到数里外地情况。林强云才刚一陷入险境时就立刻赶了去增援。从南侧门出去地护法军倒是不足为怪。他们与自己一样,在城头据高临下能看清局势,这是无话可说的。

想想总数才一千多不足两千的护法军、黑甲骑兵仅用了不到两剂时辰内,凭着他们坚固的装甲、犀利地火药兵器。就将一个天衣无缝的死局破掉,让林强云这数百人从几万贼兵围得铁桶般的包围圈里解救出来,赵范心里一直在“突突”地乱跳。

赵范此刻心中可是大为着急,他实在是没想到今天诛除林强云的事情会不能成功。这个仇是结得越发地更深了。赵范现在所考虑地是,朝堂上有自己兄弟俩的恩师——参知政事郑清之为奥援,可以在史相公、圣上面前将今天的事情说成是一场误会,酌情缓颊。此地则在还没当面公开反脸成仇,想必林强云不至于在大敌当前朝自己兄弟下手。只要能找出个勉强说得过的理由,就能化解眼下的危机。眼珠一转,赵范对身侧不远处一个吓得苍白的脸上直流冷汗的人看去,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老谋深算。当即将手朝此人一指。喝了声:“来人,将这昏官给我拿下。”

位于赵范身侧地这人。赫然是被林强云抓到扬州来的通州通判郭仲,不知如何没被赵范关在大牢里,反会出现在城头与他一起,而且连他地官服也还穿在身上。

郭仲被送到扬州,在私下见到了赵范,许下了好些承诺后,方得以稽为好过了点。原本他以为这次的事发。将使自己仕途走到尽头,会要在边远之地渡过余生,从此再无出头之日。没想到今天早上突然又生出了变化,被赵制使派人从大牢里客客气气地请到制置司衙门,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一顿,然后又被叫到城楼。

这下被制帅赵大人突然反脸不认人的拿下,由惊而愕,再由愕然而愤恨,在大叫冤枉的同时哭喊道:“赵大人,你不能出尔反尔的说话不算话呐,虽然……唔……呃。”

赵范可不能让郭伸把话全都说出来,对架住他的两个亲兵使了个眼色,喝了一声:“住口!”

亲兵在得了赵范眼色示意后,一人用左手将郭仲地嘴捂上,另一人抡起一掌,用手刀在其后脑上猛地一砍,郭仲的头往下一搭便不再出声了。

赵范匆匆走去对一名亲兵耳语了几句,挥手叫他们将郭仲架走,眼里射出丝丝寒光,恶狠狠的吐出只有自己方能听到的话说:“郭仲秋啊郭仲,千不该万不该你这胆小如鼠的东西被林飞川捉到扬州,更不合撞上我赵文昌今日诛除林飞川之计不成。为了我兄弟日后的安全起见,说不得让你郭通判来做个替死鬼了。”

当下赵范将西城墙上的所有将军都召到中闾门城楼,一脸沉痛的对众将说:“各位,本官今天有件事要与大家分说清楚。稍前些时,为了让人知晓我大宋军兵有胜出贼兵、剿灭李蜂头红袄贼之力,将那欲弃城而逃的通州通判郭仲带到城上,原想向其展示军威,令他对所获罪责的处罚心服口服。不料,本官一时身体不适,在到城楼内稍事歇息时,被那郭仲小人钻了个空子,他竟借着本官之名向城外的几路军兵展现退兵的旗令,至使……至使……唉,使得今日的大战不能尽获完胜……”

一番声情并茂的话说下来,那些防地离得较远,对赵范、赵葵兄弟与林强云之间关系不太清楚的将军倒也心下为其叹息:“可不是么,制司大人今天被郭仲这个小人给害了呀,运气也实在是太差了点呐。”

有几位精明的将军却是不以为然,明眼人只要稍转动一下脑筋,便知道这里头有蹊跷,一个小小州郡的通判,也仅是从八品的文林郎,有那么大的胆了敢借用你赵范赵文昌从三品直徽献阁的句来下令,那是要立斩当场的临敌夺权大罪呐。不过,心有疑惑的将军也不敢将自己的怀疑说出口,只是在暗中对赵范这位制置使兼招捕使留上了心。打定主意此后无论如何都要对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提防一二,必须小心应付以免吃上个哑巴亏,说不定连小命也断送在此人手底下。

那位被赵范选中作为替死鬼的郭仲,据后来狱卒的报告说,此人在被关入大牢后,当时就因自觉惹下了滔天大祸,而在牢内畏罪自缢身亡了。其中内情究竟如何,反正也没人说得清楚,追查此事的又是淮东提刑赵葵,最后的定论与狱卒报来的相一致。也没什么人提出反对的意见,这就成了铁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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