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十四章

这时应君蕙在厅门外向林强云招手,示意他出厅。

林强云走到厅外小声问道:“她们都走了?”

应君蕙:“都走了。大哥,你真能在十天内做出‘雪花膏’来卖吗,别要到胭脂店开张时没货卖,那才真正的丢大脸呢。”

林强云:“放心,林某人什么时候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到时候别说雪花膏了,连香碱也会大批量的送到店里卖。嘻,应姑娘,你想出来的主意还真不错,每天只卖五十盒‘养颜雪花膏’,想要却又没买到的人不是会急死?”

应君蕙又羞又喜地瞟了林强云一眼,低下头小声说:“应姑娘?大哥,怎么叫得这么生分啊,叫我的名字不好吗。”

“是是是,应该叫你君蕙。”林强云连忙改口:“君蕙,你又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连听到每盒三两的雪花膏要一百五十贯也没人说贵,还唯恐抢不到手。真是好笑得紧!”

应君蕙:“还不是听了大哥以前卖菜刀的故事,才想出来的法子,功劳应该算在大哥头上才是。”

林强云忽然说:“对了,君蕙呐,我想请你帮我去管十天后开张的胭脂水粉店,每年付给你一千贯作为工钱。你可愿意帮我的忙?”

一千贯钱,折算白银就是二百八十五两七钱,应君蕙还从来没想过,自己一个女孩子每年可以赚到这么多的钱。以前在应家堡时,她因为是管理钱财的,很清楚地知道全堡每年的总收入也不过五千贯左右,虽然吃的粮食有大部分是堡中人自己种出来的,但就是连粮食算在一起,也不过万贯上下。那可是全堡除去老幼之外,三百多男女的全年总收入呀。

看应君蕙迟迟没答话,林强云忐忑不安地望着她,小心地问道:“应姑娘,是不是觉得很为难?你要是不想做生意也没关系,我另外找过人来帮我好了。”

应君蕙一跺脚,气乎乎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大声说:“又是应姑娘,大哥怎么又这样叫了,小妹没有说不帮你呀,大哥要去找什么人。”

“咦,这是怎么了,叫应姑娘有什么不对吗,以前还不是这样叫的?”林强云摸着头不解地自语:“你是没说不帮我去管胭脂店,可也没说肯来帮我呀。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嫂右手抱倔牛儿,左手牵丫头走到林强云身后轻声细语地说:“公子还看不出来吗,应姑娘是嫌你没叫她名字,显得太客气了才生气的呢?”

林强云奇道:“太客气,客客气气还不好,客气是表示尊重呐,还不好!这也好生气,我平常不都是这样叫的吗,那她为什么又不生气了?”

张嫂:“公子呀,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问你,刚才你是不是已经叫过她一次君蕙的名字?”

林强云瞪大眼:“是呀,她让我叫她君蕙,我就叫了她几声,这又怎么不对了?”

“唉,公子怎么还不明白呢,既然叫过几次,那就应该一直这样叫。若是不信的话,等会再见到应姑娘的时候,公子再叫她君蕙的名字,保证她马上就会高兴,再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了。”张嫂耐心地向林强云解说。

林强云总算知道什么原因了,心里也有点高兴这位应家堡的小姐对自己的好感,但还是有点怀疑:“好吧,等看到她的时候再说好了。”

走回厅内,孙梦观举起双手,吞吞吐吐地问道:“林公子,你看我这手上的痒病……”

林强云拉着他的手仔细察看,厅角的山都也好奇地走到旁边,盯着这双手左看右看。

“孙大人,你先回去,我已经看清楚你手脚上的病症,再过几天等另一批‘养颜雪花膏’炼出之时请大人再到此地,看看是否能为大人尽力。”林强云心里实在不敢保证,雪花膏对孙梦观的痒症有效。心里一直都在回想,自己所知道的有关这方面的知识,可就是想不出有什么药能治这种痒症的。

送走三位地方官,林强云还是一个人懵懵懂懂地坐在客厅内,脑子里不停地回忆自己所看过的《中医学新编》里有关中草药的书籍。

山都看到林强云闷闷不乐的样子,悄悄走到恩人身边十分依恋地靠在他身上。这时的山都怎么也想不明白,恩人刚才还高兴地学女人走路的样子逗得别人哈哈大笑,现在却皱着眉头发愁。自己真是没用,连恩人的一点忙也帮不了,害得恩人这么不高兴。

只听恩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像在问自己,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双手会发痒,而且请了郎中看过,用什么药都治不好呢?”

山都听到一个“痒”字,猛一下跳起来,现在知道恩人为什么苦恼了。啊哈,原来恩人是为了刚才那个长着长胡子老头的手发愁,这又有什么难的了。

从前没遇上恩人的时候,族里有人也得过痒病,得了这种病的族人痒得直叫唤。那还是已经死去好几年的老族长,带着自己和另几个孩子采来了一种长白花的草捣成浆,糊抹到发痒的地方就治好了痒病。族长还告诉他们说,这种草的花最能治痒病,但在没开花的时候,草本身也能用。

前两天去打猎的时候,山都就看到过这种草,现在肯定没到开花的季节,那么将草拔回来也照样可以治痒病呀。虽然效力差了些,但也能治好病,自己又可以为恩人做件有用的事了。

山都一溜烟冲出客厅,回去晋江边的大屋内找到忙着指挥女人们做布鞋底的凤儿,拉着她回到房间,抓起床边放着装钢弩和箭矢的囊袋往她怀里一塞,扯住她出门朝泉州城的东北方跑。

这凤儿却也怪,被山都拉着什么也没说就跑,她也什么没问就跟着山都去。她可能已经习惯了山都的这种行动方式了吧。

说到走跑跳跃,凤儿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山都,跑出半里之后凤儿再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放下一直没来得及背上的囊袋,喘着气直往胸口捶打。

山都看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也关心地用手掌在凤儿背上轻拍。

过了好久,凤儿平息了急喘的呼吸,这才开口发问:“山都呀,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把我拉到这里来,是大哥要你办什么事,你又一时办不了,找我来帮忙的吗?”

山都:“不……不是,药,痒痒药,恩人……公子,公子……恩人痒痒的药,老头儿痒痒,公子的药。恩人……凤姐帮忙,快……快多……”

凤儿嗔道:“哎呀,山都哎,把话说清楚好不好,什么痒痒药,药痒痒的,又还有恩人公子,公子恩人,老头儿。哇,什么乱七八糟的,谁听得懂啊。”

被凤儿一吼,山都更是急得连话也说不出了,把一张丑黑的脸涨得成了酱色,不住地捶胸跺脚,眼里泪汪汪地似乎马上就要哭出声来。

凤儿一看山都的样子,也是慌了手脚,一把拉住山都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安慰他说:“别急,别急,说得清楚你就说,说不明白你就别说了,要去什么地方只管走,我和你一起去就是。不过可别跑那么快了,会把我累死的,明白吗。”

山都听了点点头,拿起地上的钢弩囊袋小心帮凤儿背好,用力拉着她起身,扭身又往城北快步走去。

……

林强云一路低着头回到江边的家里,总是想不出用什么药才能把孙梦观的病治好,昏头昏脑的躺到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真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林强云睁开眼睛,看到山都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看他满脸堆着灿烂的笑容,心情大好的一蹦而起,扩胸踢腿活动了几下,回头笑对还在翻着跟斗的山都说:“我们跑完步以后,先去跟那个船主再谈一次,如果他实在不肯将船卖给我们的话,就用两条小船经广州到大越(越南北部)、占城(越南南部)试试看。回程的时候看看那边的价钱,贩运缺乏的稻谷到这里来,应该不至于亏本。”

山都看到林强云的笑脸,虽然不太懂恩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是一本正经地点头赞同:“嗯,大越,占城,试试看。”

跑完一圈回到房间,接过温热的洗脸帕擦拭后,才发觉刚才递布帕给自己的不是凤儿。“应小……哦,君蕙,怎么是你,凤儿呢?”林强云猛然省起昨天张嫂的话,立即改口叫出应君蕙的名字。

这一声“君蕙”叫得她笑逐颜开,红着脸低头小声说:“还不是为了大哥,凤儿妹妹昨天被山都拉去城北的山上找药草,到戌时才回到家,可把她给累惨了。今天早上小妹去叫她的时候,还没睡醒。我怕没人帮你整理房间、打水洗面,就来这里了。”

林强云不好意思地说:“君蕙,谢谢你。”

应君蕙刚要说话,门外传来四儿的叫嚷:“公子,蒲开宗来了,在大厅等候,说是他已经买到‘乌金石’,急着要公子去查验‘乌金石’的真假呢。”

林强云高兴地对应君蕙说:“好啊,你满叔和徐兄他们终于让李蜂头的人中计了。走,我们去看看这位蒲大老板花掉多少钱才把‘乌金石’买到手。”

蒲开宗心急火燎地在大厅内快速地走动,手里紧握着用绸布包得严严的一块“乌金”石,不住向厅外的大操场上张望。

操场上除了陈归永和张本忠的护卫队,正在两具新架起的荡桥(平衡木)上练习身体平衡外,应承宗也带着三十多个黑风峒带过来的半大男女孩子练习队形和各种姿势。

这是蒲开宗第一次来到林强云新建成的家,昨天也因为到海上去接从庆元府(今浙江省宁波市)过来的李铁抢手下,而耽误了到林强云瓷器店贺喜的事情。

林强云的笑声在身后响起:“蒲老板,今天是什么风把你这大商人吹到这里呀,快请坐下说话。”

蒲开宗转过身急步向前,把手上的绸布包交到林强云手上说:“林公子,你快请看看这块石头是不是‘乌金石’。”

林强云在绸布包一入手时,就知道这确实是自己交给他们去弄鬼的钨矿。打开绸布包一看,对蒲开宗说:“不错,这正是‘乌金石’。”

蒲开宗:“那就好,那就好。经林公子验过这确是‘乌金’石,我就要立即派人去把它全部买来。”

林强云:“虽然这是‘乌金石’没错,不过,这一块只有一两半左右,实在是太少了。而且,其中所含的‘乌金’成色较低,你现在的这块‘乌金石’内所含的‘乌金’,连炼制一把三寸长的小刀子也不够。”

蒲开宗惊呼道:“啊,这块‘乌金石’连炼制一把三寸小刀也不够?那……那么,似这样的‘乌金石’,需要多少才能炼成一把宝剑?”

林强云心里暗笑,脸上不露声色地正容说:“蒲老板,用这种不够纯的‘乌金石’,要炼制成真正的宝刀宝剑,少说也得一斤半以上,才能炼成一把宝刀或是宝剑。”

蒲开宗心里暗暗叫苦,一斤半“乌金石”,仅这块一两四的就花去了一百四十两金子,一斤半那就最少得用二千四百两金子才能买到手。还有一个“以上”,那起码也得二千六百两金子才能打发过去。无所不能的安拉在上,二千六百两金子呐,学算重量都有一百六十二斤半,要三个挑夫才能挑得走啊。

而且,将这块石头带给自己的人所说,货主总共只有七两四钱,还被别人卖去了一两二,哪可怎么办呐?

看蒲开宗久久没有说话,林强云自言自语地说:“虽然不是很纯的‘乌金石’,总算聊胜于无吧。如果能买得到的话,是该买一些用来打制菜刀了。”

蒲开宗把话一点不漏地听入耳中,他真的很想立即把这块花去自己一百四十两金子的破石头,卖给这个年轻人。他却知道自己非但不能这么做,还必须马上再拿出二千多两金子,交给别人去把其他一斤多的“乌金石”买到手上。

林强云趁火打劫地说:“蒲老板啊,你能不能告诉小弟,这块‘乌金石’从何而得,我也想找这货主买上几斤。哦,不如这样吧,你这块‘乌金石’若是肯转让的话,我愿花五两金子买下。在我手里的话,可以用它打制出几千把极品菜刀来。”

“五两金子?”蒲开宗心里像打翻了酱醋瓶子,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百四十两买到手的东西在林强云眼里仅值五两。叹着气说:“林公子,听说货主只有七两四‘乌金石’,我全部买来也还不够炼制出半把宝剑的,怎么能转卖给你呢。实在是对不起了。你说,这块‘乌金石’只能值得五两金子吗?”

林强云:“能值多少金子我不知道,但听我师傅说过,二十多年前他用五百两金子买了五斤,算来也就六两多金子一两罢。我出的价钱虽是少了点,但我做的是小本生意,赚不了多少钱,家里穷啊,再多就出不起了。哦,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块‘乌金石’的主家是谁,你究竟花了多少钱买的?”

蒲开宗苦着脸道:“是托人去买的,货主是谁我也不清楚。这块石头的价值,比金子贵上百倍。唉!”

“百倍?那就是一百多两喽?”林强云吓了一大跳,随即又开心地笑了。徐家兄弟和应天宝这些人的心也真黑呀,竟然用这么块矿石敲诈了李蜂头手下一百多两金子。难怪蒲开宗这蕃商会心痛得似死了爹妈似的,从一开始看到他就皱着张苦瓜脸,到现在也没一点笑容。

“是一百四十两金子。”蒲开宗证实了林强云的猜测,神情落寞地把那块‘乌金石’小心包好放入怀中,向林强云告辞:“林公子,等我把全部‘乌金石’买到手后再一起交给你,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在三个月内将宝剑炼制出来呀。时候不早,我要走了。”

林强云起身送客,嘴里可没答应他的要求:“蒲老板,三个月我不敢肯定,但半年之内炼制出一把宝刀是没有问题的。走好了。”

吃过了早饭,山都把昨天拔回来的草送到林强云面前。

翻来覆去的观察了一番,林强云看不出这是什么草,也不清楚它可以用来做什么,疑惑的看着山都问:“这草是你昨天拉着凤儿一起去拔来的?”

山都睁大眼瞪着林强云,得意地笑着点头。

想到做蚊香的草药就是山都找来的,林强云不敢小看他找来的任何东西,急道:“你就快点开口告诉我吧,这草用来做什么,要怎么用?”

山都不是不想告诉林强云,而是他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林强云明白自己的意思。眨着眼想了好一会,他才做出在手背上抓痒的动作,然后又指着林强云手上的草药说:“治……治好,打烂……治好……”

林强云试着解释山都动作:“你是说,把这种草捣烂了,敷在手上发痒的地方,就可以治好痒病?”

山都“喂呀”一声怪叫,连着翻了两个跟斗,扑到林强云的面前,丑表功的连连点头。

林强云一把捞起山都,学着他的样子一声“喂呀”怪叫,把他抛向空中再接住。嘴里大声说:“你真是我的福星呐,为了孙梦观的痒病,我头痛了一整天。这下不但他的痒病可以治,连我的头痛病也让你这草药给治好了。我们走,看看能不能把草药的汗调到雪花膏里,用来治好他的痒病。”

大厅背后有一个特别的小院落,这里的六个房间是供林强云专用的地方,只有山都、凤儿、三儿才能自由出入。没有得到他本人的允许,守在门外的护卫队连沈念宗也敢拦住不让进。

林强云和山都先用小石臼捣烂一些洗净的草药,把挤出的汁液用布滤了好几遍以后,才开始制雪花膏。

这个最小的铜锅只有二斤的容量,里面浅浅盛着的一点点原来白色的雪花膏,在缓缓滴入草药液后,在山都的搅拌下渐渐变成浅绿色。以林强云的眼光看,这种浅绿相当入眼,并不比白色的雪花膏难看,说不定还有人更喜欢这种颜色呢。

把小铜锅端下没生火的木炭炉,林强云说:“山都,现在接下去就要做出雪花膏来,准备十天后胭脂水粉店开张以后卖的货。但是,珍珠粉按什么比例放呢?放多了,成本高赚的利钱少;放得少了,利钱虽然多了,但恐怕效果会太差。唔,得和大叔商量下才行。”

无意中看了已经挤出汁液的草药渣,脑海里好像闪过些什么东西,林强云很觉纳闷,这道闪过的灵光,一定是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东西。它会是什么呢?可脑子里什么新的东西也没有,只能等以后慢慢想了。

孙梦观打开瓷盒盖,浅绿色的膏体除了一股花香外,还夹杂有一股很好闻的青草香味,嗅入这股味道就像自己的人处于盛开各种花卉的园子中一样。闭着眼细细地体味了一下这种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勾出一点绿色雪花膏,涂抹到左手背上。

“嘶……”孙梦观吸了一口气后面无表情地闭上眼,头一仰靠向椅背,一边慢慢用右手掌把左手背上的雪花膏抹匀。

林强云端起茶吹开杯里的浮沫,专心致志地品尝冒着热气的茶水,对孙梦观的动作表现得漠不关心。

翁甫和闻讯赶来的田嘉川,站在孙梦观椅子边,神情紧张地盯着他看。

很快,孙梦观睁开眼,急急用左手挖了些雪花膏,抖着手迅速将膏体涂匀,然后才抬起头哈哈大笑。

翁甫和田嘉川面面相觑,对望了一会,似乎他们也明白了孙梦观为什么发笑,叹息着走回原位坐下,端起杯子喝起茶来。

“仙丹啊!”孙梦观终于笑完,开始说话了:“不,不不,应该称其为仙膏才对。药到病除……哦,又说错了,应该是膏到痒除。老夫捱受了几年痒病的折磨,总算由飞川贤弟秘制的‘养颜雪花膏’解除了痛苦。贤弟,大恩不言谢,请受老哥哥一礼。”

说着,朝林强云拱起双手,深深地弯下腰去。

林强云跳起身,一把抱住孙梦观,嘴里急叫道:“孙大人,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在下委实是担当不起呀。”

一个坚持要行礼,一个则坚决不肯受,一老一少的两个人就这么相持不下地搂抱着。

翁甫呵呵笑着走到他们身边,一手一个挽起他们的手臂,先把孙梦观拉到座位前将他按到胡椅上坐下。再把林强云推到椅前,笑着说:“林公子,先请坐下,本官有话说。”

待林强云也坐好了,翁甫回到原位坐下,对孙梦观说:“孙大人,你也不必谢林公子了,只要把买这‘养颜雪花膏’的钱付给他就行,其他的事便记在心里吧。别让林公子为难了,好不好。”

不等孙梦观答话,翁甫朝林强云说:“林公子,本官知道你是修真之人,决不能受孙大人的礼,那将会为你增劫。但这‘养颜雪花膏’的本钱,你是一定要收下的。否则,孙大人心里会不安哪。”

林强云心道:“一盒有三两呢,本钱都要差不多二贯钱,别想用话套得我白送。钱么,你说不说我都是一定要收的。不然山都和我费了这么大的劲,专门做出治痒病的雪花膏干什么呀。”

表面上却是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嘴里说道:“不就是一盒加料的‘雪花膏’吗,这个……这个钱么……”

孙梦观心里一急,站起身来说:“飞川贤弟,若是老哥哥的钱你再不收下的话,那就是要让我给你行礼致谢了。”

林强云心里可乐了,行礼道谢是大可不必了,只要能在你这官儿手里收到钱就行。连忙说:“收收,我收钱就是,请孙大人千万别行礼折杀在下。”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林强云把二百贯纸钞漫不经心地揣入怀中,临走前一再交代孙梦观说:“孙大人,请务必在泉州住满十天,在下还要多炼些特别的‘养颜雪花膏’给大人。若是大人的病有什么变化,不管是好不好,都一定要及时叫人告诉我。如果十天内手上不再发痒,方能离开这里去上任,但也还要经常用这种‘雪花膏’防治,过几天我再给你另外准备一些,大人随时带着以防万一。其他没事了,在下告辞。”

“且慢。”孙梦观叫住向外走的林强云,正容说:“林贤弟,有件事老哥哥我不得不提醒你。在你的店铺开张之前,一定要送几盒大的和一批小盒‘养颜雪花膏’到南外宗,给知宗正事分派与各位皇族子孙,这不但于贤弟生意上大有好处也是向皇家外宗示好,省得那些皇家后人来贤弟铺子搅扰生事。”

林强云深施一礼:“多谢大人提醒,在下理会得了。”

在接下来的九天里,林强云把所有自己认为可以用得上的人手,全都派上了用场。

沈念宗自是不必说了,除了马不停蹄地奔走于泉州城内外,又买下了九间店铺外,还要为所有的店铺安排开张的事宜。

张嫂负责一间四开间大门面的糕饼糖果店,她做起事来细心得连沈念宗也大为赞赏。她还特意留出后进一块地方,准备将来做糖果时使用。

黑风峒的杜运来,是最早与张本忠一起到泉州的,他被林强云派去管理铁器铺,干得很是尽心卖力。有不懂的事情立即会向沈念宗、吴炎或是其他打铁师傅请教,也把事情办得差强人意。

这些人中,最出色的还是凤儿和应君蕙两位姑娘。凤儿就不必说了,她带着十几个大男人和六七个小脚女人,同时张罗鞋袜铺、彩帛铺、成衣铺、梳子毛刷铺和杂货铺开张的大事。虽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但有林强云、沈念宗和三儿相帮,却也还能应付得宜。

应君蕙所要管的,不但是林强云和她说好的胭脂水粉店,还有旁边紧挨着店旁,沈念宗刚买下的一间扇子铺。

一个人要在同一个地方同一天开张十余间店铺,这在泉州甚至在整个大宋来说,恐怕还是从来没有过的大事。更何况这个名唤林强云的东主,还是最近在厢隅坊里(宋朝城市分片管理制度,城内区分为厢坊或隅坊,乡村分里保甲,以便于管理)间传得沸沸扬扬的“诛心雷”飞川大侠呢。

双木商行的十来间铺面开张之前的这段时间,有关林强云的传说越来越多,从他去年出山开始时的猎熊、打虎,到江南西路的瑞金城外力抗陈三枪、诛杀五通妖神,守长汀城拒退晏梦彪的头陀军,等等事迹全被人发掘出来,什么样的版本都有。甚至连上一任州官孙梦观大人被邪煞上身患了痒病,用“养颜雪花膏”后就被治好这件鲜为人知的秘事,也被有心人探到,更是在泉州城内外掀起了一股“养颜雪花膏”的热潮。

这些如同风一般无孔不入的消息,迅速向四方传播,也惊动了大宋泉州南外宗正司的赵氏皇室龙子凤孙们,使得这些成天无所事事的贵人们连春游玩赏的兴趣也少了几分。

二月二十五日,当一百个小瓷盒和五个大大盒装的“养颜雪花膏”送到这些人的手中,得到这种奇妙膏状物的赵氏皇子皇孙们试用了以后,就再也舍不得放不下,并由此而引起了这里赵氏南外宗内部一场购买“养颜雪花膏”的争夺大战。

也就是因为“养颜雪花膏”的热卖,使双木商行能在不太长的时间内,赚取到足够的钱财用于向海外贸易的方向发展。

林强云这天叫上张本忠、张嫂夫妇带着丫头、倔牛儿到自己那专用的院子里,教他们制作糖果。

找出一口能熬五斤糖的小铜锅,把制作的方法讲清楚后,守在一旁边解说边看张嫂从熬糖起锅到搓成条,然后再放入到手摇压粒机上压成糖粒,再用由白蜡浸过的彩色小方纸包好。

张本忠点算了一遍,笑道:“三斤半砂糖加一斤葛瓜粉、半斤糯米粉,做出四百来颗果子,再用这彩色蜡纸包好放在一起还真是好看得紧,依现时般载车(宋代城市里有许多用两轮车推着各种杂货沿街叫卖的商贩,商贩们用的这种小车俗称般载车。‘般’与‘搬’字通用。)上叫卖的价钱算起来,共可卖到二百余文。除去近五十文本钱后,这一点糖果足可赚到一百五十文以上呢。”

张嫂道:“做倒是容易,就是烫手得紧,一不小心会把手烫起泡来。”

林强云说:“那当然,世上没有坐着就能赚到钱的事,若不是有这些葛瓜粉、糯米粉,粘糊的糖浆会粘在手上甩都甩不掉呢。这种糖果还不算好,仅是只有甜甜的味道。真正好的糖果,要含在嘴里后不但有甜味,还应该有香味。要使糖果吃起来有香味,则必须在糖浆里加入各种果汁,让糖果里含有水果的味道,才能让大人小孩都会喜欢上它……啊!我想起来了,以后天暖出水果时,在熬好的糖浆里趁热加些果汁,就可以做成水果糖了。”

张嫂对这样做的糖果颇有兴趣,满脸急切地问道:“公子能否先给我们说说,我们的糖果要加些什么果汁,以后出鲜果的时候就可以按公子所说的做出水果糖来。”

“这没什么难的,我一说你们就会知道。”林强云轻松地说:“到水果大量上市的时节,我们可以多买些价钱便宜的大路货,即便是酸涩不堪入口的果子也可以。将水果洗净再用滚水烫过晾干,然后再榨出汁来,趁着榨出的果汁还新鲜时,立即和入糯米粉中,再加到热糖饴内,这样做出来的就是水果糖了。不过,做水果糖之时要注意,一定须在糖饴熬好后才能趁热放入有果汁的糯米粉,且要很快将其搅拌均匀并马上起锅。”

张嫂把林强云所说的话牢记在心里,默想了一会后才点头说:“公子放心吧,以后我会先少量的试着做一些,做顾后有了经验再慢慢加多用糖的量。”

张本忠:“还要记得公子教我们做的任何东西都不能让别人知道,省得坏了公子的生意。”

张嫂的眼刀割了丈夫一下,笑嗔道:“就你知道,难道我真是那么傻的女人吗?”

丫头悄悄在林强云的耳边小声说:“公子,我妈才不傻呢,什么事她一看就会,连爷哥(客家方言,意指继父)也比她不上。”

二月二十八日这一天,林强云准备开张的十余间店铺门前都围满了人,特别是位于城内南门大街蕃珠巷口的胭脂水粉店门前更是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整条三里余长的南门大街人满为患,车、马、轿等等达官贵人们的代步工具,从胭脂水粉店边一直向两头排到街尾。

这么多的人虽然给南大街各家店铺带来了些少生意,但来往的人们注意力全是集中在胭脂水粉店那里,所以一时没事的伙家们也都挨到店门口,向位于街正中的双木胭脂水粉店方向张望。

这一天,除了留下必要的护卫队守卫家里的各个作坊外,双木商行的所有人都在城里忙得不可开交。

林强云和山都天方亮就被沈念宗叫起床,匆匆吃完早餐后赶到他认为今天会最繁忙的胭脂水粉店。看清街上的景况后,林强云拍拍山都的脑袋说:“好在大叔硬把我们早早赶到店里,要是这时才来的话,恐怕挤至午时也到不了店内。”

山都扶正被拍歪的面具,学着林强云的口吻说:“不错,恐怕挤至午时也到不了店内。”

刚走近的应君蕙“噗”地笑出声,说:“大哥,若是没看到人,还真会以为是你说的话呢。”

“嘿,”林强云要敲山都的脑袋,落下时却被山都灵巧地闪开打了个空,作势扬着手笑骂道:“好你个山都,敢笑话我呀。”

应君蕙拉住要追山都的林强云:“好了,大哥别和他闹。你看,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怕是我们店里的有些存货会不够卖。”

林强云:“依你看,什么货最缺?”

“我想,可能是香碱。”应君蕙担心地说:“‘雪花膏’没什么说的,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每天只能做出五十盒来,不可能有人会用这事来责难。但香碱就不同了,虽然一块要卖五贯钱,可泉州这里的富人太多,五千块香碱用不了一两个时辰就会卖光,万一有人要买几块的话,怕是一个时辰都支持不到。”

“嗳呀,这可不妥。”林强云皱起眉头说:“怎么没想到这点,我们家里还有多少?”

“家里还有多少要沈大叔才清楚,如果有二三万块,就能把今天的场面撑到晚上。”

“二三万块香碱?”林强云吓了一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不行,做不出那么多来。按现在买得到的牛羊油和做香碱的速度,每天最多可以做出千多两千块,即使增加人手,也只能做出三千块。你赶快交代下去,等会儿开张后,要伙家给客人解释清楚,我们的存货不多,每人只能先买一块回去用着。请他们用完以后再来买。以后,我们店里每天只能卖三千块香碱,如果能少卖些更好。”

应君蕙:“这是为何,听说三儿他们有四个人做香碱呢,我们难道真的连三千块香碱也做不出来?”

林强云:“不是做得出做不出的事,而是我们做香碱的材料不够,按每天卖三千块香碱来算,我们的材料只够用半年。”

应君蕙:“什么材料不够,那快叫人去买呀,把需要的材料买回来不就没事了吗。哦刚才你说买牛羊油做香碱,难道猪油不能做么,为何不用猪油来做?”

“是啊,我也知道要快些派人去把材料买回来,但这种材料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能买到呢,怎么叫人去买?”林强云很是头的说:“猪油做香碱?那可不行,用猪油做出来的香碱不能用,软塌塌的承手不住……唉,不说了,我要好好想想。你也去忙你的事情吧。”

眼看开张的吉时要到了,林强云找到还在各处检查的沈念宗,问清家里的香碱也只有三万余块,按每天三千块卖出,也只够十天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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