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听林强云问得郑重,司马景班无心与吴炎斗嘴理论,只是抚摸着白的胡子沉吟了一下,一边回想一边说:“东主,我们也并不清楚这几段树干是从何而来,只知道去年九月我们到高丽去的护卫队全部撤回来后,从船上搬来了三十根长两丈五六、径粗一尺多至两尺大小不等的黑皮树干。那时,老头子我看此树内部木料黑中带黄,有点像广南一带所产的黑铁木,但它的皮上却不似铁木般的全是黑色,而是呈暗红色接近黑色,上面并还密布着白色斑点,与铁木并不相同。老木匠心怀疑虑之下,用斧凿在树干上一试,树皮倒无甚至奇处,但发现它的树质比铁木更为坚硬结实,比斧凿上的精钢还硬。我所用的斧凿非但只能在树干上留下几条浅浅的印痕,连锋利的斧头和凿子也一触就钝口卷边,实非普通木匠工具所能对付它的。”

林强云听了司马景班所说的话,心中大有所悟,知道可能是从高丽弄回来的木材,不由朝周宣看了一眼。见他正想开口说话,立即对其使了个眼色,摇头示意让他稍后再讲。周宣会意地点点头,微微一笑退到一边,静静在旁默然不语。

吴炎在一边打断司马景班的话,丑表功地大叫:“你这个司马老儿,自己没想到要用它来做什么,却给我们铁工门找了那么多麻烦。师傅呀,你可不知道呐,这几节鬼树干有多么的硬了,普通的斧凿锯刨根本对它不起作用,非得用和我们锯钢铁的特制大钢锯,才勉强锯得开一点。可惜啊,我那两把花了几天功夫才做出来的大钢锯。不到半天就被这些木头木脑的木匠给锯坏了……”

林强云狠狠瞪了吴炎一眼。吓得他闭上嘴不再出声,孩子般地对左右地亲卫们做了个鬼脸,吐了下舌头掩饰尴尬。

司马景班道:“后来我们得铁工门地相帮,铁、木两门的高手匠师合到一起想办法出主意,又合手做了好些加料的木匠工具,我们方将其中一节原木开成板材”,

“这里有我铁工门的一半功劳,可不是你木工一门的人做的。“吴炎生恐林强云把自己给忽略了。忍不住又叫了。

吴炎和司马景班两个人又吵又说的。过了半个时辰才让林强云听明白大概。

这种树开出来地木料不是一般地坚硬,它非仅还是原木的时候必须用工具钢才能一点、一点的进行加工。一旦将开好的材料放置一段时间后,这些木料甚至比普通稍软些的钢材也更硬实。吴炎曾用此树地边角料做了一把錾子,竟然可以用木錾子来錾去铸铁的浇口、冒口。木錾子除受锤击地头部会被打裂成小块掉下、刃部经常崩缺之外,比铁匠们平常所用的钢錾差不了多少。用起来有点像淬得太过火的钢錾一样,硬度高而没有韧性。极易损坏。还有,这种木材受到大力时,会在木纹的纤维间裂开,只有一个横向方能承受强大的剪切力。

照此看来,与普通的工具钢相比,这种木材硬则硬了,也有一项不是很好,那就是它虽然比其他硬木的耐火度好得多,但放到火里烧却还是时间稍长后就会燃着,只是火力不见得很猛。燃烧的时间比较长罢了。这也让吴炎、司马景班找到了加工此种木料,可以用烧红的工具来对付它的方法。

有錾于此,吴炎和司马景班就商量着决定,用此树开出地木板试试它的强度。事情的结果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不但钉钢打制的刀枪不能动它分毫,刀枪砍坏刺钝不说,连护卫队的火铳也打它不穿。后来,吴炎说动张宣,让他以雷火箭、子母炮、弩床大箭来射它,照样不能损坏。

直至将子母炮抵近射击,这才将木板射穿了一个孔洞,穿孔后的木板也于孔洞处裂成好几块。

得到这样的结果,让吴炎和司马景班忽发奇想,决定用它来代替铁甲车外面的铁板,司马景班更是连车厢木板也省了,只做了车厢骨架就把黑木板用火钻开了孔洞钉上去。这样一来,由于这种木材比一般硬木重三四倍,但比钢铁却是轻了很多,因此由此种木料做成护甲的战车,相比原先的铁甲车还轻了一些,排除敌人用火攻的方法不算,它的防护能力却是原铁甲车的几倍也不止。

上下左右再折腾了好一会,林强云发现这种木料也并非有钢铁那么坚固,除了不耐火外,另一个缺点是与其他所有的木材一样,用斧子、钢凿如同劈柴一样去砍、用钢锲去钉,还是能将它在木纹方向破开的。

按林强云估算,既然这种木材做的工具可以对铸铁的浇、冒口餐动,那么它的硬度起码也在普通钢铁的一倍以上,若不是它的韧度不及,实是能与一般的工具钢相媲美。那么,用四五分厚的板材做的装甲,也就能抵得上十四五毫米的钢板装甲了。

这是一批优点突出——不用钢铁材料,又具有质轻坚固的护甲,能省很多钱——缺点不彰——基本全部由木质制造而成的车身怕火的木制装甲战车,有了它们和已经投入使用的五十架铁甲车在手,那还会怕什么蒙古鞑子的骑兵来进攻根据地,即使是拉出去打野战,只要有足够多的数量,恐怕仅这种战车就能将鞑子骑兵杀得落花流水。

当然了,仅有一百架装甲车——现在不应该叫铁甲车了——是远远不够的,这样既可让护卫队省下脚力,又能用于打仗的车子自是越多越好。林强云恨不得一下子自己的护卫队就能拥有成千上万辆,方能让自己得到暂时的满足。

“好,用这样的木料做成的车子,虽然也有钢铁不会有的缺陷,在某些方面却是比我们先前做的铁甲车还要牢固。”林强云大声称赞之余,向司马景班问道:“司马大叔。这种木板我们还有多少。还能做出几架车子来?”

“这个……”司马景班、吴炎同时露出尴尬地神色。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司马景班苦笑道:“局主,除了用在做成车上地以外,只还有一些裁下的小块木板头尾,再无哪怕是一尺这种板料了。”

自己虽然也是很失落,林强云还是安慰他们说:“没要紧,少了这种木板我们还可以做真正的铁甲车呢。接下来就造铁甲车好了。”

这五十架车上装的炮。果然和原先的子母炮不同了,炮管口径一样是两寸,四尺的长度也无甚差别,但母炮管却小了许多,外径只有三寸许。比原来的子母炮管足足小了一寸多,显得极为生动。当然了。子炮也是长度不变,壳体照样小了很多,重量轻了将近一半。

“师傅,你看看装子炮地地方。”屁颠屁颠跟上车内地吴炎,一脸诌笑地拉了林强云的衣袂一下,生恐师傅没看到自己的杰作。

“哦,这里面有什么啊。”林强云往母炮管的方形缺口看的同时,信口向他发问。

“嘿,现在地子母炮全是用精钢所铸,母炮管只有七十五斤。子炮才二十二斤,比原先的子母炮总共轻了六七十斤呐。”吴炎得意洋洋地指着母炮与子炮接口处说:“师傅请看,这里铸出了一个圆槽,全部做好后再浇入铅与锡配成地软料,能把这处接口封得丝毫不漏。我们这五十架炮全都试射过了,它射出的子窠能打到三里远,比原来的子母炮多了一倍的射程。”

林强云已经看清,母炮管装子炮的部位和子炮的口上确是经过了改进,不但加大了子母炮的射程,炮手在发炮时也不虞会被喷出的硝火烫伤,还少了由此漏出的硝烟。

“唔,不错。”林强云淡淡地夸了一句。

吴炎觉得师傅没认真夸赞自己,叨唠道:“还有啊,现时的铁珠霰弹也打得到五十多六十丈远了。而且,我们把做出来地铁珠用筛子分过,火铳用的铁珠和子母炮用的不一样大,太细的全都回炉炼过,故而现时的威力更大了不少。”

铁工场内的铁珠作坊,数十方丈的工棚内到处是喷冒的铁火花和尘雾,走进去之前,吴炎向众人分发了麻布夹绵的口罩。

这时,入门左边的一个三角架上,一个铁壳包皮的铁水罐被两组滑轮吊起七尺高,正由架子上的人用力抽起罐底部的拉索,罐里的铁水成一线落于一个尺半大的厚铁板上。

从没见过铁珠制作的盘国柱“哎哟”一声,一把扯住林强云大叫道:“局主快下令他们停下,多好的一大缸铁水就这么给倒得成了废铁,这要亏掉多少钱呐。”

在吴炎的哈哈大笑声中,林强云在盘国柱的头上敲了一记,笑骂道:“傻瓜,不懂就不要乱说话,这是在制造我们霰弹用的铁珠呢,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也不怕被人笑话。”

“这……这样可以做出那种溜圆的霰弹铁珠?”盘国柱吃惊地问,话声中有种不信的意思。

“嘿,这是师傅传下来的秘术,说了你也不懂。”吴炎拍拍盘国柱的肩,老气横秋地教训了一番。

林强云用了一天的时间,方巡视完两个工场,离开前向吴炎、司马景班、周宣下令,于三天后在沽水边的武器试验场进行木制装甲车的性能检测。

牢山——崂山——位于即墨县正南六十五里,东面濒临大海,也算得上是道教名山之一,昔日秦始皇、汉武帝登临此山寻仙,唐明皇也曾派人进山炼药,西汉时道教在此传播,至本朝南渡前还是香火极旺之地。着名的道教人物、曾西行去见过成吉思可汗、于数年前成道仙去的长春真人丘处机,也曾在此山修过道。

牢山早在西汉时就有了道士和庙观,根据地的“化学道场”也便是建于牢山北面的一处隐秘山凹内。

由即墨南门能并排行驶三辆大车的道路十分平直,可以通往南面七十五里的海边,那里建有一个根据地的屯田据点,不但去年李璮地降兵有一万多人在此垦荒建堡,还有五座架有大雷神、子母炮地炮台。此地与海口对岸陈家岛屯田堡寨的炮台一起。牢牢镇守住胶州湾宽度五里多不到六里的入口。任何想从这个海口进入胶州湾的大小船只。若是没在设于此地市舶司交税并查验过,就会被数十架大炮毫不客气地击沉。

大路出了即墨县城,南行三十里就分出一条东走的岔道,岔道口有护卫队的一个关卡,即使是认得亲卫队的哨长,也要看过盘国柱地令牌和文书扎子后才肯放行。这样地哨卡岔路上有五处,一直到牢山北脚下那个驻守军队的营地为止。

化学道场的房屋疏疏落落布满了整个山谷。占地约有七八百亩。

主持青竹道人带了六七个年高道士,早早在谷口的大门外相候。见到林强云和该管火药作坊、子弹作坊的两位管事苏艺佬、黎昌从马车上下来,青竹等人迎上前揖首同声说道:“化学道院弟子青竹等恭迎上人。”

“生受众位长者相迎,惭愧得紧。”林强云回了礼后也不多寒暄,立时对青竹说:“烦请道长带我们去看看制出地毒液和其他物事吧。时间实在是太紧,今天我还得回去。”

制造硫酸的工艺是林强云以前在一本书上看来地。把研细的硫磺粉和硝石粉混和,放入特制的,有一个管孔盖子的大瓷缸里,放到大石炭炉里煅烧,用铅管将瓷缸内的气体引入水槽中冷却,然后让它滴入另一个瓷缸内,这就成了道士们所说含有剧毒的毒液硫酸。

另一种毒液硝酸,则用硫酸加入硝石粉,过一些时间后再将毒液装入那种带管盖的瓷缸里,放到炉上加热进行蒸馏。

林强云这次到化学道院来只呆了半天的时间。临走时将所有已经制占灿锋酸、红磷和少量的雷

小训部搬运一空。临走前将制造雷汞地方法、要领对青竹道人仔细地说了一遍,要求他们此后尽量多地做出这种物事,送到子弹作坊去让黎昌制出发火稳定的子弹。

同是二月初八这天,三支船队载了近三十万石粮食、大量双梢砲、轰天雷和火药、子窠等军用物资,外加五个军的护卫队、一军子母炮队,于辰时正同时离岸出发。一支船厂队是以曾震炎的二万斛千海舶战舰为首、两条五千斛大舰组成。他们一出码头区,就抛开另两支船先行,到宁海州装运那里准备好的一部分粮食,然后到北清河上行到济南府北的上洛口镇、齐河县、阴河镇一线,尽可能地把那一段河道封锁住,有需要的话,可便宜征拘或焚毁所有船只,以阻绝蒙古鞑子骑兵北去的道路。

另一支船队是由二百艘改进型河海两用防沙海鹘战船组成的。

改进型河海两用防沙海鹘战船长十二丈,比海鹘稍长两丈,宽为两丈,也扩大了两尺,深度不变,还是八尺五。船头、两舷护身女墙没变,所置的十八个桨孔一个不少,把桨伸出孔外,钩子挂到女墙上就能划动,不过桨孔上已经加了可从内部开关的推拉门。这种战船与海鹘船不同的不仅是适于浅水的平底结构、两舷加装了浮板和船上树了两根桅杆可使风帆,长出来的两丈还装了两个深鼎和螺旋桨,并多设了一个伙房。

原本需要的四十二个船工减至两名舵工、四名深鼎工、六名操帆工,在没风的天气又想省下燃烧的石炭,需要用桨行船时,桨手的职责由操控八架子母炮的一小队炮手和六名操帆手兼任。战船上除了小队长也是船长外,还增加了两名学会了打旗、打灯讯,拼写注音的信号兵及两名煮食的伙头兵,共有四十七名船员。若是没加载其他人员的话,这种战船带足火药、子窠、粮米菜蔬、淡水及石炭之后,可连续两个月时间外出作战。

随战船队出发的护卫队由裨将罗佳运统率,他的任务是由小清河穿越益都府北部,先取博兴、高苑两县作为中转地,留少量部队守住县城。然后逆流上至淄州中北部地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占邹平、长山两县。并以粮代钱征募当地百姓尽快加固两县的城池。作好长期坚守的准备。

“又要进行一次大战了,这次大战结束后,根据地的势力应该可以将山东东路全部控制在手中了吧。”罗佳运激动地回想起昨天上午陈都统在下达了命令后所说地话,猜测这次地战役将会有什么样的规模,他显得对这次任务极有把握:“五个县城用五军护卫队、一军子母炮队共八千五百余人攻占是不成什么问题。占领了这些县城后,只要能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修筑城墙防守的工事,若是没有太多的敌人很快发动进攻。以我们所带去的大量火药兵器。要坚守至陈都统率军来援也不见得会守不住。”

从胶州湾到小清河口约有一千六百余里水程,在这种无风的天气里,又不准使用深鼎地蒸汽动力,仅靠海流和人力划桨,就算是有护卫队地人相助。轮班替换开来戈船,最少也需要七至八天的时间。船队方能到达。到达小清河后,上行的四百多里水路倒不怕,两天时间就够了。据所得到的确实消息,此次攻占的目标县城,全都只有不到一千人地李璮守军,他们不仅人少缺粮,害怕在蒙古兵将这些城内的军兵征去进攻根据地而士气低下,按罗佳运估计,攻占几个县城最多也就四五天时间,应该在本月二十日前后地事。

陈都统交代。护卫队大军要到三月中旬前后方能来,也就是向罗佳运明确地提出,他所率的军队必须坚守邹平、长山两县二十天至一个月时间。

行进得最慢的第三支船队由五百艘大小海船的运输船队,他们的船上除了粮食,就是作为补充的大批轰天雷、各种炮用子窠、雷火箭、火铳子弹和无羽箭等军用物资。

阿尔撒是个三十七八岁的纯种乃蛮汉子,他的全名是叫做阿尔撒扯儿必,是赤那颜;合勒扎属下的一名牌子头(十夫长),祖上却是被灭了的南乃蛮人。他会结结巴巴地讲些汉话,又精于养马、骟马之枝,不仅牌子头的地位是因此得到,这段时间以来也是因为这些,过得比其他的驱奴滋润。因为有了比别人出色的技艺,连带着被他叫去帮忙的两百多族人,也得到不少好处,基本上恢复了过惯了的与马匹为伴的日子,活得比其他的驱奴好些。

去年九月打了败仗被捉来做了驱奴后,仅过了不到十天,就因为阿尔撒看到驱奴营外的汉人骑兵急驰后放任坐骑喝水吃草,心痛马匹之下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向那些不不马匹的汉人高叫:“现在不能让你们的马吃喝。”而被汉人和颜悦色的单独叫去见他们的千户主子。

这里的汉人真怪,不像金国的人般将千户叫做猛安,而是叫“部将”,百户也不叫谋克而叫“哨长”。不过汉人的千户毗千夫长倒没怎么为难自己,只是问愿意不愿意为他们养马。阿尔撒可不敢说出“不”字,主子可是对驱奴有生杀大权的人,他怎么敢说出不顺主子心意的话呢。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自己就被带离了驱奴营,并得到舒服和住所和足够的食物。

有了住所和充足的食物,阿尔撒倒是和叫来帮忙的族人们一起为汉人,也为了心受的马匹尽心尽力。他所不理解的,却是汉人的许多做法实在让他和同伴们吃惊。

比如,汉人能毫无顾虑地用宝贵的水洗手、洗衣服,甚至公开脱去衣服到河里沐浴,看到的人也视而不见地没去管。

还有,汉人对纯洁与神圣象征的火也缺少必要的敬意,他们不但用“乞秃分,小刀子)去锅里取肉、用小刀挑着肉伸入火中烧烤,还用斧子在火堆旁砍东西,也不怕做了这样罪恶的事,火神会因此被砍掉头。还有,汉人把身体倚靠马鞭、将马鞭随意地接触箭;有人会去捕捉小鸟,也有人大意得把饮料或食物倒洒在地上,等等、等等……这些汉人也真是的。也不怕被认为是故意做出这样罪恶之事而被处死。

今天。阿尔撒显得有点心绪不宁,起因是他听到与自己比较说得来的那几个年轻汉人告诉他的话。

吃过了午餐后,到昌邑运粮回来的几个人就把阿尔撤叫到一边,小声对他说:“扯儿必教头,听说我们根据地可以按蒙古人地规矩让你们出钱将自己赎回去,你若是想回去地话,只要交一百两金子就可以了。”

“交一百两金子就让我们回去?”阿尔撒心里起了一丝涟漪。他不想再过那种杀人或是被杀的打仗生活。他已经厌烦了杀人,也害怕被人杀死。但是回到自己的族人中去,除了打仗去杀人或者被杀之外,还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回到生养自己的大草原上。又过着到处流浪的游牧生活水平。打从内心里他更不愿意过那种居无定所,每年都必须好几次赶羊千羊马匹从一个地方迁徙到另一个地方。

阿尔撒以口问心:“你愿意回去吗?”

心的回答很干脆:“不。还是这里的生活好,只要不顾惜自己地力气,就能用自己地,劳动,获得食物和温暖的衣服,这样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再回到为了寻至一片较丰养的草场,为了找到一处水原而到处奔波的草原上去呢。难道说,还没有过够那种三四个人完全靠一匹母马地奶、少量的几头羊肉为生,只有秋后地冬天才能屠宰、吃肉的苦寒之地去吗?”

“不,我不想回到那么苦的地方去!”已经没有了一个亲人的阿尔撒口中大叫,既像回答心里的自己,也似向把自己看成教头的几位年轻汉人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其实。就算是阿尔撒还有亲人在草原上,他也会在获得自由,汉人又愿意接受自己并家人的情况下,想办法将所有的亲人带到这里来过活。

在别处的族人怎么想地阿尔撒不知道,但到这个养马场来帮忙的一百多个同族驱奴,有人却是在平时讲起,很羡慕汉人这样的生活,真希望能把家里的亲人都带到这里来,全都来做汉人的孛斡勒(奴隶或私人的部属——奴隶的奴隶,这里指部属、属民、家仆)。

按阿尔撒的看法,存有这种想头的不是他亲耳听到的几个,在这里一百三十多人的几乎一大半都是这样想的。

阿尔撒用对待主人般最隆重的跪拜礼,向汉人兄弟伏身跪下,双手握拳按胸,无比庄重的恳求:“亲爱的汉人兄弟,我想见我们的主人千户,求主人让我们交了赎金后和家人一起留在这里。不知道你能帮我达成这样的愿望吗?”

“扯儿必教头,快别这样。”汉人兄弟知道阿尔撒所说的千户就是指部将,不过这样的事情部将没法做主“必须报告裨将才能传达到情况上达安抚使、局主他们才能决定。

汉人兄弟对这些蒙古人似是极有好感,有心帮助他们,这时慌忙拉起阿尔撒,急急对他说道:“当然可以,我这就去和张将军说,看看他能不能帮你。”

二月初十,安抚使衙门发布了保家卫国抗击外敌的战前动员令,整个根据地在这一纸号令发布后,以最快的速度运转起来。

分散于各兵营补充集训的护卫队各军在接收了救护兵、旗号兵,添足了子弹、无羽箭、小炮子窠后离营出发,赶赴昌乐县听候都统制调遣。

各地官仓的三分之二存粮,在招募来的民夫、苦役的合力下,运到各个码头、双木车行的货栈,由大批车、船运往临朐、昌乐、寿光沿边一线。

各州县的守备队大部成为押运粮食、军用物资的护卫,纷纷往西开赴,到了滁州后改编为护卫队,并进行换装整训,准备随时开赴战场。

各有关军用品的作坊,不但仓库内的所有兵器全部搬运一空,而且增加了一倍的人手,分两班轮换日夜赶工,做出的子弹、子窠、无羽箭等消耗品不再入库,打好包后直接在作坊内就装车发运。

这一天。林强云和沈念宗、陈君华、武诚。还有司马景班、吴炎和他们的一干徒弟等人,与配好人手地五十架木制装甲车,到沽水边地火药兵器实验场。

进入实验场之前的平路,连车上的五个人一起总共才三千多不到四千斤,只用一匹骡马拉的装甲车走得十分轻松,二十五里路仅用了六刻不到时辰便到达目的地,也就是说。每个时辰可行走三十二、三里的路程。这样的速度让林强云很满意。他认为只要每架车多配一匹骡马作为备用畜力,在根据地大路上行走地话,一天能走一百五十到一百六十里。

不过车子进了没有道路地实验场,这样的车就显得行动十分不便,车上的四个炮手必须全部下来。用铁铲修平轮下,并连推带扛的为拉车的骡马帮忙。方能一小段一小段地越过很短地路程。

林强云对司马景班和吴炎叹道:“可惜呀,这样好的车子只能用在路上,一到了野外就只能作为站在原地不动地子母炮用,若是子窠用光后,那就等着别人来收拾喽。你们看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们的铁甲车可以在这样的野地里照样行走。若是可以的话,就是慢些也不怕,总归多花点时间还可以移动。”

“难,难,难!”司马景班一迭连声说了好几个难字。眉头皱成一团,全白的山羊胡子又抖又翘,叮着其中一架车道:“数千斤的物事,要行走于松软的野外地上,只用一匹骡马如何能拉动动它。再说了,我们的车轮陷入一个软绵绵的地下,就是极为平整处也休想将其拉出,如何还能令其行走?”

喜欢与司马景班抬杠的吴炎叫道:“车子太重不会做轻些么,轮子会陷入地下那就做成不会陷地车轮出来好了。”

“笃!你这吴小个子知道什么,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司马景班本就心烦得紧,吴炎又来火上浇油,不禁骂道:“将车子做得轻些也不是不可以,只须将车厢做得短些能够护住我们的人就行了。但要做到不会陷入地下,你这厮倒是出个主意,做成怎样的车轮才能让车子不陷?”

吴炎还待与司马景班对叫,林强云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缓缓说道:“司马大叔,小子倒是有一个法子,能让做出的国货不会陷得那么深,回去后画了图给你仔细说说,以后可以做出那样的车轮试试看。现时的五十架车已经做好了,我们又急等着使用,那就让它们在修好的路上行走罢。”

这时,亲卫来报告说各处的守卫传来信息,附近已经没人了。林强云便对盘国柱点了点头,吩咐道:“传令下去可以按计划开始试炮了。”

装甲车上经过改进后的子母炮效果相当好,不但射程全都能达到三里以上,因为多装了望山、表尺等附件,准头也大有提高。特别是使用近二分粗的五六千粒霰弹发射,射程竟然达到出乎林强云意料的五、六十丈,分布成一面大扇形轰出去,那种恐怖的杀伤力,想想就会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另外,子炮装到母炮土后,用于固定子炮的楔铁不再用锤子去敲打,而是将长斜形的楔铁尾端开出几个小方缺口,用一根撬棍来将楔铁撬紧,发炮的速度也比原先快了不少。只要子炮的装填来得及,可以在五、六息的时间内发射一炮,比过去十息以上时间才发射一炮快多了。

看过改进后的子母炮,林强云满意地笑道:“好,就是以这种样子做出我们新一代的子母炮。吴炎,从今天起,你们铁工场除了满足打仗用的各种子窠、子弹外壳和子弹头的生产外,全部的时间都用来制造这种改进后的子母炮,把经前做的子母炮全部换掉。你回去后算算看,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将旧子母炮换成新炮使用?”

有任务交下来,吴炎立时收起嬉皮笑脸,略微沉思了一下马上就说:“师傅,不必回去就能算得出,在此之前我们总共做过一千七百五十架左右的子母炮。按现时我们用钢范每天可做出二十五到三十架的铸造速度算,有七十天就能全部做完,再加修磨、浇入铅锡软料、装上望山、尺子和有轮子的炮架等项,大约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

“唔,时间拖得稍长了些,如果能快的话,就尽量快点好吗。”林强云见吴炎的眼珠一直乱转,向他问道:“那么,我们现时的铁料、石炭等材料够不够,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叔和张大人一定会保证你们铁工场的要求得到满足。”

吴炎有了尚方宝剑,马上去与沈念宗纠缠,小声叫道:“沈念宗大人,我师傅说的话你也听到了的,今年再度支给我们工场三千万贯,就能保证在一百天内将护卫队和水战队所用的旧炮全部换成新子母炮。”

沈念宗笑了笑说:“既然强云已经发了话,当然可以再度支三千万贯银钱。不过,这笔钱可不能一下子全拨会给你们工场,须得分开四次支领。怎么样,这下该满意了吧。”

回到胶西县城,林强云与忙得不可开交的沈念宗他们分手,自己和陈君华、武诚几人直接去了子弹生产作坊,带着黎昌和几位配制发令药的师傅,将发令火药的配方和制作方法,以及在装子弹底火的要求、注意事项讲清楚,直到工匠们全都领悟,亲眼看他们按自己的要求做出合格的子弹后方才离开。

走出作坊,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武诚从林强云这里要到一批新制成双管手铳提领手扎,再等不得第二天,连夜饭也不及吃,就告声罪带着自己的亲兵匆匆先走了。

陈君华笑着说:“这个武诚,那些手铳放在仓库里没人和他抢,又没到出征的时节,他倒像个孩子似的这么心急。”

林强云道:“这也难怪,若是这事放在我的射上,说不定比他还急呢。”

“说得也是。”陈君华拍拍自己腰间州换的双管手铳说:“多了能似弓箭般远击二十多丈的利器,谁能不见猎心喜呀。哦,强云,明天一早我就要将这里的五十架战车和那二十架大雷神带去昌乐,你还有什么交代么?”

林强云:“别的倒没有什么,叔看是不是能在从小清河那路军伍将到淄州时,先一步把益都取下,以减少我们此后攻略济南府的阻力。

陈君华道:“这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李璮在益都城内只有不到一万守军、二十多万百姓,力量并不足以固守那么大的一个城池。我们有这二十架大雷神,相信用不了一天时间就能将城墙轰开。我想,最多三到五天时间,就能把益都取下。”

林强云:“叔啊,我们大雷神射出的子窠实在是太过厉害,若是打入城内去,怕是会死伤不少无辜的百姓。如果能想办法逼迫李璮不战而降,可以给他一份光领俸银不做事的闲官做,省得我们要多费许多周折。不若这样,再过两天我把这里的事情安排好后,去益都附近探查一下,或许能和叔一起想出个什么好点的办法来。”

陈君华嘿地一声轻笑道:“那好,我在昌乐城等你,到时候一起去益都城下看看,真能不战而得此大城,叔倒是巴不得的事。我们护卫队少折损些人马,留待与蒙古鞑子战斗时多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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