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宋末商贾 二十五章

花冲一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口舌不清地问道:“你,你……你,你……真是‘双木镖局’的局主?如何会这般年轻,好像……好像……年纪还没在下般大……”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谁说双木镖局的局主一定就要像我们几个般的老朽了?”缓步走入厅的天松子笑呵呵向林强云打了个揖首,半玩笑半埋怨地说:“林小友到高邮来趁热闹也不招呼老道一声,是嫌天松子碍手碍脚么?老道在此向小友保证,这次天师道门下定然会对李蜂头手下大开杀戒,以尽除魔卫道之责。”

花冲小声惊呼:“我的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正心雷’天松子仙长!仙长说他……他真是‘诛心雷’飞川大侠?”

天松子看了花冲的神态,童心大起地一拍他的肩膀,引用上双木胭脂水粉店的招牌店规,笑道:“正宗天师道前辈仙长门下高弟,实实在在的‘诛心雷’林飞川,‘信誉保证,如假包换’。”

顾溜儿被一连串大人物的出场搞糊涂了,面对传说中的神仙人物,他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睛,仔细看清天松子的容貌后,拉了花冲一下小声问道:“帮主,这老道真是人们传说中的‘正心雷’天松子仙长?我听勾栏里说银字儿的李花嘴讲古时,他可说天松子有一百五十多岁呢,现在人在当面,怎么看也只有五十来岁的样子啊。”

在林强云忙着招呼天松子落座的时候,花冲在顾溜儿头上敲了一下:“笨呐,神仙的年纪也是我等凡夫俗子看得出来的么。别吵,看老仙长和林局主有何吩咐再说。”

林强云待众人都坐好,先向花冲说道:“花兄,请你再把今天镇国寺的事情说一遍,以便为你们惨死的几位兄弟报仇。”

花冲开口,顾溜儿在旁补充,把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林强云听完后对柯茂道:“柯老,你看……”

柯茂站起身向林强云施礼:“属下这就前去潘家宅院,外头的事情就由局主和仙长主持,动手时属下会相机行事。”

林强云:“好,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必须将高邮城内的贼人驱除。先把城内的局势稳定下来,解除应家人众的危机再说。这样吧,若是没有意外,己时初向李蜂头藏匿于镇国寺内的人下手。”

柯茂走后,林强云向花冲说:“花兄,你们的人把情况大致都查明了,请不要再去惊动他们,只需暗中注意他们的动静就可以了。一有消息,就请以最快的速度通知我们。至于你们为此事而殁的兄弟,待此事了结后,双木镖局会给他们一个安排的。花兄看这样好么?”

花冲知道了林强云的身份后,再不敢托大,站起手拱手为礼:“林局主千万别叫小人花兄,与柯老板般的叫花闲就好。在下有个请求,望局主能答应。”

林强云:“什么事,花兄请直说。”

花冲咬牙道:“明日小人要跟局主一起去,要亲眼看着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伏诛。”

林强云:“行,明天你就和我一起走,其他的除了带路之人外,不可让他们跟来,以免有所损伤,得不偿失。”

花冲喜道:“谨遵局主吩咐,小人告辞了。”

天松子在花冲走后,方对林强云说:“小友,贫道为陈都统领带来口信,他们已经到达城外南澄子河,与你留在那儿的人会合了,他说明日卯时城门一开就会带人入城,要小友派人到城门边接应,以防错过。另外贫道也吩咐同来的弟子,以你天师道上人的名义,约齐本地道观的同道予以协助。有本地这些同道中人的相助,相信这里的事不会很难办。”

林强云大喜,连忙向天松子道谢。

且说柯茂出了杂货铺,便直向西行,来到距镇国寺三里左右的潘家宅院外。

这座宅院的主人潘璩,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生来性喜四出游历,与郡守叶秀发交好,外出时便请他代为照管看顾宅院。据说他是本朝开国功臣潘美的后人,因与家人不合,从邯郸老家迁至高邮落籍。只是他年近五十,却没有子嗣,连娶四个妾都无所出,连个女儿也没有。心灰意冷之下,长年外出很少归家。

柯茂走近潘家大门,听得墙上有人提出警告:“来人止步,要进入潘家者,请道明来意,以免招致误会。”

柯茂报出自己过去在江湖上所用的名号,说明是应丁家良所请前来助拳的,方得以进入潘宅。不巧的是,潘家有下人认得他这位布帛铺的老板,叫出他的来历,让应俊豪大起疑心。因而也就没马上为他引见装扮成仆人的丁家良,直到他们第二天来至镇国寺外时,丁家良方才知道柯茂的来意。但为时已晚,错失了早做准备应付危局的大好时机。

柯茂的家位于南市濯衣河边,虽是大宅深广,但在人静的黎明时分,报晓人的呼叫声也还能清晰地传入。

林强云在头陀高叫时便被惊醒了,躺在床上不住翻来覆去再无法入睡,只好瞪大眼睛看着床顶的布幔。昨天柯茂告诉自己,因为九月李蜂头的人攻过一次城,近来城内又是风声鹤唳极不安定,所以原本辰时初启关开城的,现时已经由郡守叶大人下令推迟半个时辰启关,改为辰时正方能打开城门放人进出。

反正时间还早,百无聊赖的在不自觉中,林强云依《阴阳养生决》所述的功法练习起来。也不清楚过了多少时候,林强云再次被门外的人声惊醒,睁眼一看,阳光从窗棂中射入,天已经不早了。

“糟,这会子怕是城门已经开了,万一接不到君华叔,那就会有大麻烦。”林强云一蹦而起,急急穿好衣衫,冲出房门就叫道:“快,我们赶紧到城南门去接人,怕是太迟了。”

南城门也叫“望云门”,林强云和十名亲卫赶到时,那名守城门的拥队正大声呼喝手下的役丁焚香,准备在祝告这一天平安无事后就启关开门。他看到林强云等人匆匆赶到,迎上前笑道:“官人好准时,请稍候片刻,我们立即开关,让镖局的人先入。”

林强云把早准备好的一叠纸钞交到拥队手上,小声说:“这里是七百贯,除了我们二百四十人的入城税外,请看着分与众位大哥,些微薄礼不成敬意,好教官长见笑了。”

除掉四百八十贯入城税,再拿出一百贯分给手下,最少也有一百贯可以装入自己的钱袋。拥队笑得嘴都合不拢。正待转身时,林强云又一把拉住他,拿出一个纸包,附在他耳边说:“这里还有一事劳烦官长,稍后请将此物事交与这里的将军,转告他说,今天最好多派些人到此守护,怕是会有不开眼的贼人又来打高邮城南门的主意。务请小心为上。”

拥队会意地向林强云挤了下眼,同样压低声音说:“官人尽管放心,这包儿和官人的话在下一定转给部将大人。请在此稍候,在下还有事去忙了。”

接到早早等在城外的两哨余护卫队,林强云立即把情况向陈君华作了说明,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由陈君华带人慢慢往向城西南角的镇国寺方向走,林强云招来一个在街角探头探脑的花冲手下混混,让他带护卫队去城西。自己则快步回去柯茂家,带亲卫直赴镇国寺外与陈君华会合。

在柯茂家中焦急走来走去的花冲,一见林强云入门就冲上前说:“局主,快带人去镇国寺,我手下的人来报说,潘家出来两个一男一女的年轻人,已经到镇国寺外,和他们接应的人与李铁枪的探子们打起来了,而且情况还很不妙,他们怕是支持不了多久。”

事出意外,林强云急得火冒三丈,冲入院内大吼:“亲卫紧急集合,立即做好战斗准备,马上出发。”

早有准备的亲卫们不到一刻,就整好队出门跟着花冲向三里外的镇国寺狂奔。

天松子与他的八个门下弟子,连同招请来的二十三个老道不及向林强云打招呼,在本地道士的引领下先一步出门向镇国寺匆匆而去。

已经可以看到镇国寺的山门了,陈君华所带的二百多护卫队听到背后急促的奔跑声,略停了一下,等林强云的亲卫与他们会合。

林强云赶到陈君华身边,急声道:“君华叔,我们赶两步,君蕙和承宗他们被李蜂头的探子们围攻,迟恐不及救援。”

话才说完,陈君华还没来得及开口,蓦地,长啸声起,片刻间镇国寺左的空地上喊打喊杀声和兵器撞击声隐隐传到。

天松子知道情况紧急,向林强云丢下一句:“我们先走一步,小友请带人随后赶来。”

还有半里多的路,急赶的话半刻时辰可到,陈君华高声下令:“护卫队弩兵上弦装箭,二哨到达战场后立即清除外围之敌,一哨在前,局主亲卫在后,成战斗队形跑步前进。”

天松子他们三十余个老道赶到镇国寺西墙外的斗场边时,丁家良、应俊豪他们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应天宝和三个兄弟结成一个三才阵,护住左腿受伤不能站立坐于草地上的应承宗,死命顽抗六个贼人的狂攻猛打。圈外有四个贼人的尸体,多多少少影响贼人进攻力度。内圈坐在地上移动不便的应承宗举着小弩,不住向四周作势欲射,他的小弩指向哪里,往往令那一面围攻的贼人大感紧张,不自觉地放弃可以伤敌的机会,闪避小弩击发的方位。正因有应承宗的小弩给贼人致命的威胁,他们这一组才能勉强支持到此刻。

但应家三兄弟的体力严重透支,浑身大汗如雨水汽蒸腾,抡刀挥剑使枪的动作大为迟缓,已经快到油尽灯枯之境,眼看再没法坚持多久。更糟的是应承宗的钢针只剩下两根,让他不敢放胆扣下悬刀伤敌,使三位叔辈应付更感困难。

空坪上,穆自芳他们也已出手,穆氏三狼以穆自芳为首把丁家良困在斗场中心,绕着丁家良穿插游走、飞腾扑击,死死地纠缠着精力耗去大半的江淮大侠,不让他有机会向其他被围攻的同道伸手援救。

应俊豪与另一人则是背靠背地站在一起,浑身浴血承受七八名贼人的围攻,他们两人都是武功高强之士,面对贼人也还有攻有守,虽落下风却一时还没太大的危险。

其他散落在外面四五处的情况就不太妙,都是三人或二人被数个贼人围住攻击,不时有人惨叫倒下,若是再过半刻一刻,应俊豪华和丁家良这一伙人必定是全军尽墨的下场。

倒是那位肥胖得看来走不动的柯茂,他的境况最轻松,他引逗着两个狂追不舍的贼人地场中四处游走,一见追的人稍远就往其他贼人背上捅出一剑,一击即走决不停步,时有不小心被他刺伤贼人,稍解被围之人的些少危机。被他刺伤的贼人想反击时,伤他的人已经远出十数步了,气得被伤的贼人破口大骂。但他也并不好受,长时间的奔跑躲避,把这位平日练功时间不多的肥胖商贾累得如同拉了一天重犁的老牛般,张大嘴不住喷出大股的白气,显然也是没多少精力再与贼人玩捉迷藏的把戏了。

天松子领着众老道快速潜至空坪边缘,略一环视斗场,立即回头向众道士说道:“本地的道友分一半去杀散西、北两处外围的弓箭手,其他人跟我冲上去把这十多个弓箭手除掉,然后再解围救人。”

他说完后猛然跃出,松纹剑前指,当先冲向斗场,高叫:“道友们,除魔卫道,上体天心,下依民意,是我道家修行之正途。灭妖斩魔,护我道统正当其时,杀!”

天松子在十多个贼人的弓箭手还没转身时就一冲而过,身后倒下两个贼人,两支箭呼啸着向空射出。他把其他弓箭手留给别人,脚步不停地领先冲向最近,也是最岌岌可危的应天宝那里,围攻应天宝他们的贼人,已经先片刻结阵等候这些老道的到来。应天宝在天松子接过贼人后精神一松,和两个兄弟一样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冲向场中的老道齐声怒吼,把挡路的弓箭手掌击剑刺消灭后马上前冲,但却被另一处射来的几波箭雨阻住,这些箭向分散冲入场的道人们射至,惨呼声中倒下五、六个挡格不及的老道。没中箭的老道们只好一边挥剑拦挡,一边伏低身形尽量减小身体受箭面积避免受伤,一时间进既不得,退也不能,境况可虞。他们只能希望另外分出去杀弓箭手的道友们,能及时将贼人杀散,以解除目前的危机。

丁家良于拼斗中眼看已经绝望,没料到还有援兵从天而降,不由大喜欲狂,精神力气一下子似乎增长了许多,奋起余力出剑如风,把穆氏三狼逼得步步后退。他借机大声高呼:“朋友们,再坚持一会,老天眷顾侠义之人,我们有援军来了,杀呀!”

丁家良说得真对,老天爷确是眷顾他们,他的话声才落,靠大路的方向就传来连续不断“砰砰啪啪”的响声,位于斗场西侧的十五个弓箭手几乎是同时倒下。

穆自芳眼看在即将把所有刺客和他们的同党斩杀尽净的关头,突然杀出一批道士坏了好事,气得他要吐血。到自己的弓箭手把大部分道士都压制在一角不能动弹,仅冲入四个时,又燃起了一线希望,向两个堂兄弟叫道:“缠死丁老狗,只要多一会就可大功告成。”

缠是缠住了,但却没法对丁家良造成任何伤害,反被他口中的丁老狗突发神威把他们逼得四处游走,拼斗的范围扩大了不少,以致丁家良能出声为刺客的同党鼓气。令穆自芳沮丧的是,随着丁家良的叫声出口,果然有大批身着白战袍、外套青灰背子的人出现,只一眨眼间就把弓箭手对道士的压制解除掉。

对于后来的这些武士,穆自芳十分明白所遇的是什么人,立即发出一声撤退的尖啸,扭头就向北跑,一边招呼二位堂弟:“快退,林飞川的镖局护卫队来了。”

他的两位堂弟一愣间,已有一个被丁家良一剑刺中右胁,他还傻乎乎地向丁家良问:“你怎么可能伤我……啊……”

丁家良可没功夫与他废话,成心要置之死地而后快,手腕一转把剑扭了一下,将伤口扩大让空气大量进入,使这匹狼即使能侥幸活命今后也不能再为恶。然后才拔回剑转身向另一个起步逃命的狼扑去。

林强云已经带着他的亲卫冲近至三十多丈,止步调匀呼吸,看清形势后,立即举枪向逃得最远的穆自芳瞄准、击发。斜行两步让开枪口冒出的烟雾,看到被击中的家伙还在一拐一拐地跳动,再次向这人射出一枪。

亲卫哨长游瑾很清楚地看到,局主的第一枪把那人的左股击中,令他再不能快速奔跑,只能用一条腿纵跃逃命。紧接着的第二枪,则在他的背心正中打出一朵血花,那人纵起的身体朝前一扑,扭动了几下就再没起来了。

这一次,李蜂头手下的探子头目中,武功最为高强、为人最是机警、作恶时间最长的穆自芳,终于有了报应,死在林强云的枪下。

林强云把手向前一挥,对紧随在身后的游瑾下令:“追,不能让这些无孔不入的家伙们逃掉,抓不到的就坚决射杀。”

游瑾应了声,大声道:“一小队保护局主,二、三、四小队跟我来。”

林强云从容装入两颗子弹,向跌坐在草地上的应天宝等人走去,远在五六丈外就大声问道:“应堡主,君蕙呢,她在什么地方?”

应承宗手指刚才应君蕙倒下的地方,带着哭声叫道:“林大哥,我姐被贼人伤了,在那里,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

林强云飞快地在应承宗所指的地方跑了一圈,除了发现十多具男人的尸体外,没见到应君蕙的影子,不由大急,再向应承宗发问:“承宗,君蕙到底在什么地方啊?我没见到。”

亲卫们看林强云着急,连忙跑过两个人把应承宗抬到林强云面前。

应承宗指引着林强云来到应君蕙刚才受伤倒下的地方一看,只有那个被击毙大汉的尸体趴伏在草上,同时倒下的应君蕙则是踪影全无。

“这……这,怎么会不见了?”应承宗十分不解,指着地上的尸体叫道:“此人就是被我姐用手铳打死的,我亲眼看到这人临死前打了我姐一掌。林大哥,你把他翻过来看看,我姐对他连打了好几铳……”

林强云一个箭步冲过去把那具尸体翻转,果然发现死者胸部中了两枪,腹部也受到一击,三处的血迹都已经凝结。

林强云再仔细向附近查看,发现一道好似是人爬过的痕迹向寺墙方向延伸,但到了距墙十丈左右,这道痕迹便消失了。

林强云眼中冒火,跳起身大喝道:“以这里为中心,给我向四周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君蕙找出来。”

为了更有把握找到人,林强云叫人去把陈君华找来,一见面就说:“君华叔,君蕙……君蕙她……”

陈君华摇手止住林强云的话,安慰他道:“强云,别着急,此地就这么大的一点地方,有我们数百人仔细搜索,应该不会找不到的。我已经下令护卫队全力搜寻君蕙姑娘的下落,不久就会有确实的消息回来。”

林强云双手抱头坐到草地上,嘴里小声念叨:“君蕙你在哪儿,为什么不多等片刻呀,叫我到何处去找你。”

山都在那道痕迹周围反反复复地仔细察看,有时会蹲下身用手抓起些什么放到鼻子下嗅嗅,然后又再寻找。渐渐地,他越走越远,越走越靠近镇国寺的围墙。

山都的举动引起陈君华的注意,拉了林强云一把说:“强云,我们过去,你看山都,他可能找到什么重要的线索,应姑娘的失踪只怕是另有缘故。”

听说可能有应君蕙的线索,林强云马上跟陈君华走到山都身后,静观他的举动。

山都在寺墙前三四步外停下,仰首向天似在思索什么,一会后又拍拍脑袋蹲下身对前面的草丛仔细搜寻,慢慢沿墙边向镇国寺的山门方向移动。

一路查找到山门外,山都在山门左右察看了一遍,回到门前,面对门前台阶、路上满地的鞋履、烂碗、破篮,无奈地摇着头。他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双手抱住头小声说:“这样还怎么找,连狗都没办法把他们的去向找出来。”

林强云心急火燎地坐到山都身边,拉开他的双手盯着山都的眼睛问:“你老实告诉我,刚才你看出什么了,君蕙是自己走的吗?”

山都摇头:“不是,她没有走路,是被人抱走或者是背走,也可能是被抬走的。我嗅到除了雪花膏的香味以外,还有另外一个或者两个女人的味道,走的也只有两个人的脚印。”

指向离开的路,非常肯定地说:“他们是从这里走掉的。”

林强云抬头看向陈君华,眼里满是焦急的神色:“君华叔,我们想办法在这里找的同时,立即派人出城去追。”

陈君华:“你先在此歇息一会,我这就去安排。应姑娘福大命大,一定能够找回来的,且放宽心。”

林强云扶着山都,心里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越想越气:“只差半刻一刻的时间,我怎么不早点赶到这里?我为什么会叫亲卫们等我的命令,而不是让他们先到这里来准备,我糊涂,我该死。还有,一切事故都是李蜂头这数典忘祖的汉奸卖国贼做的好事,若非这害民贼的手下,君蕙也不会失踪。”

“山都,我们走!”林强云气冲冲地拉起山都往寺左的空地走去,他心里憋着一股怒气,需要找宣泄的对象。

十七个俘虏双手抱头蹲在草地上,看到林强云走近,都目光灼灼地盯视这位年轻人。

林强云不理会他们对自己怎么看,大声向这些俘虏问:“你们,如果能招出是谁把应姑娘掳走的,可以放他一条生路。否则,通通都必须为今天的事赔命。谁愿意招供?”

穆氏三狼中的最后一个,被丁家良斩掉右手,一脸傲气向林强云骂道:“小贼,你必定与应家余孽是一伙的,竟敢来坏我们的大事。你且等着,马上就会有大批高手来找你们了,就是你们逃过这次,能逃过日后的追杀么?即使能逃得一时,它日大帅坐了江山时,也会有你们好受……”

“汉奸中的死硬份子,饶你不得。”林强云摇出手铳,一脚踢翻这匹狼,狠狠踩在他的断臂上,在惨呼声中用手铳抵住他的太阳穴问:“何人掳走应姑娘,给你个机会,招。”

“有种就杀了太爷。”狼狂嚎,不类人声。

“砰”,林强云面无表情地扣下扳机,伸直身体环扫了这些李蜂头的探子一眼,转身慢慢走出,同时背对着他们装入一颗子弹。到俘虏圈外站定后沉着脸说:“你们都不说是么,反正我有的是时间,那就一个一个来。游哨长,给我拉出一个,再让我问问。”

游瑾向俘虏群中一指,两个亲卫冲进去拉出一个大块头,将他按至林强云面前跪下。

这人上下牙“得得”作响,勉力喊出声:“我确实不知道啊,当时拼斗正急,只以为那小女……那位姑娘死了,谁也没注意会有人去动死人的脑筋。”

“不知道?不知道就必须死!”林强云咬牙切齿地把手铳缓缓抬起,慢慢移近顶在他额头上。

“饶命!”凶狠的语气、额头上冰凉的感觉,似乎生命已经一丝丝地从额头上流出,被有两根管子的怪东西吸掉,这个大块头一下子吓瘫了,他语不成声地尖叫:“求求你,饶命啊!小的……小……的只在打斗时,眼……眼……角扫到一点影子,好像……好像有两个人潜近那一带……一带,实是没有看清呀……”

“孬种!”俘虏群中有人骂,声音虽小,却让林强云听得清清楚楚。

“拉过一边,换那个骂出声的贼人来。”林强云收回手铳在左掌上轻敲了一下,不再看这个吓昏了的大块头。

盯着被架到面前的矮个子,林强云愤愤地说:“他为了保命招供是孬种,你这个硬汉倒是不怕死的,很好。跟李蜂头当汉奸出卖祖宗、出卖自己的父老乡亲,你还觉得自己很有种是不是?你才是孬种、人渣,只配做肥料的东西,不耻于人类的狗屎堆!林某人让你这个死硬的汉奸卖国贼下地狱去,狗都不如的东西。”

两枪打在这人的胸部,看他睁大眼睛倒下,林强云跳起来,高举手铳大吼:“亲卫队准备射击,再没有人出声招出君蕙的下落,把他们全都毙了。”

“且慢。”陈君华的声音适时传到。

听说林强云拷问杀俘而飞赶过来的陈君华,走到林强云身边,把他拉到人群外,严厉地小声说:“强云,冷静点。虽然你所要杀的全是李蜂头手下作恶多端的探子,但我们在这里做的事没得到官府的同意,毕竟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说起来属于私下械斗。”

陈君华向他分析利害:“所以,绝不能把他们都杀掉,一定要多留些活口让当地的官府问出口供。以免我们被人反咬一口,落个聚众杀人的罪名。再者,高邮城内有几千朝庭大军,他们可不似南方各地没见过血的厢军般无能,全都是能征惯战的骠悍战士,万万不可鲁莽乱来。”

林强云也觉得自己急火攻心下太过冲动,做得过分了。万一把俘获的贼人全都杀了,真要被倾向李蜂头一边的人咬上一口,到时候连个活口人证也没有,岂不是害了自己。再严重一点的话,若是引起朝庭大军的注意,那情况就更严重,会害了自己这里的一大批人。

林强云惊出一身冷汗,羞愧地低下头期期艾艾地说:“君华叔,我……我……”

“君华叔知道你心急应姑娘的安危,这不怪你,谁碰上这样的事都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陈君华劝告道:“强云啊,你是我们这些人中的最高决策者,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关系到‘双木商行’内数万人的饱暖饥寒。为了你自己,也为了这些依附‘双木商行’为生的人们着想,遇事千万要冷静,要多想想啊!”

此时丁家良、应俊豪他们也为受伤的人处理包扎完伤口,在天松子的陪同下互相搀扶慢慢走到林强云的身边。

看到这些人中有骂过自己“满身铜腥味小子”、“奸诈逐利小人”的老家伙,林强云心里的就气不打一处来,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就是此人硬把应家的人从泉州拉来这里送死,他自己倒好得很,活蹦乱跳的没一点事,却害得承宗受伤,君蕙失踪,还平白死了这么多人。”

大步走到神情萎顿的应俊豪面前,林强云厉声骂道:“你这信口雌黄的家伙,被你骂几句倒也罢了,看在应家众位大叔和君蕙、承宗的份上不予计较。你却不自量力地要带他们来向李蜂头行刺,在千军万马的大军中能杀得了李蜂头吗,就凭你们几个人?哼,不死在当场就算是你们命大了。如今,君蕙在哪里,你给我把她交出来!”

应俊豪无言以对,嘴里小声自责:“不自量力,我确是不自量力呀……”

“本来我已经计划好,也和承宗、君蕙他们商量过,今年要带着护卫队和应家几位一起来找李蜂头,寻机报仇的。都是你,是你这个平白无故冒出来的什么应家长辈,带他们来这里送死。既然你自己不想活要送死,那我就先给你一下,免得带累别人。”

林强云刚被劝得平息的胸腹又烦闷起来,他越骂越气,不由得怒从心上起。连续发生的一连串变故、特别是久郁在心里得不到很好发泄的仇恨,使得他心智失聪,提起手铳对准应俊豪就要扣下板机。

“不要啊!林大哥……”被护卫队员用担架抬过来的应承宗撑起上半身,哭叫声里有悲伤、有惶恐,还带着一丝无奈:“我叔祖公是好人哪,我们……我们都是自愿跟祖叔公一起到这里来行刺李蜂头报仇的。而且……而且,我天华叔——叔祖公的亲生儿子——也在城北被贼兵们杀死了……鸣……”

陈君华眼急手快,一把将林强云抱住:“强云,冷静,冷静,千万要冷静。不要做出亲痛仇快,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糊涂事。你叔妈和凤儿决不会愿意看到她们所爱的人,遇上一点事就丧失理智。”

“叔妈、凤儿,哦!”林强云总算稍平静了一点,怀着深深的恨意气呼呼地说:“对,凤儿和叔妈是不希望我手上沾染太多的血,但他们母女的旧恨未消,新仇又来,君蕙,君蕙她……”

陈君华手上丝毫不敢放松,嘴里柔声安慰:“强云,放宽心,应姑娘不会有事,决不会有事的,若是老天爷不开眼真的出了什么事,不要说是你,就君华叔也会尽力帮你为她报仇。你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千万不要冲动。要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叔妈和凤儿的大仇还等着你为她们报呢。”

林强云激动的情绪慢慢松懈下来,嘴里仍是恨声用不绝:“罪魁祸首就是李蜂头,若是找不回君蕙,我要杀光他们。哼哼!”

这两声哼,充满了无尽的怒火与怨毒,令得天松子、丁家良和应俊豪都是心中一紧。

天松子和丁家良对视了一眼,踏前一步打个揖首:“无量佛,上人不必焦急,应姑娘估计是被江湖上的人掳走,也或许可能是救走也不一定。本地道友们已经传出紧急信息,要求本路各道观的门下弟子全力追查应姑娘的下落,并尽一切力量封锁运河沿线,防止应姑娘落入李铁枪、杨妙真夫妇手中。”

丁家良也上前与林强云见礼,说明了他与徐子丹的关系后,郑重承诺:“小兄弟,老夫在江湖上有些少虚名,同道多少还能给我几分薄面,请给我们一些时间,这就传讯出去要朋友们全力协助营救应姑娘。”

被两人一打岔,林强云总算慢慢恢复到平常的心态。

对丁家良,林强云可不敢托大,他曾听徐子丹给他讲过一些江湖上的事,知道此人是眼下武功极高、声誉最隆的侠客之一,连忙示意陈君华放手,和丁家良客气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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