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理智的奢望

欧阳暖在肖衍向自己走过来之前,便微微向他一福,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肖衍盯着她的背影,咬紧了牙关,反身快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对身边的人低声吩咐道:“留心她什么时候出来。”

“是。”

肖衍的唇畔勾起一丝冷笑。

转眼间,欧阳暖已到了墨荷斋,院子里设有小门,引路的丫头已不能再入。早有人先通报了,小竹带了两名锦衣丫头恭敬地迎在门前。

小竹见了欧阳暖,十分的殷勤,上前一步福身道:“郡王妃,林妃刚起身,正用早膳呢。”

这个时候刚刚起身?欧阳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不由自主便加快了步子,径自往里走,走了几步又停住,转身问道:“林妃不舒服?”

小竹一笑,说:“林妃很好,郡王妃放心就是。”

欧阳暖想到自己似乎有些草木皆兵,也不禁一笑,随即走了进去。

掀开门帘进去,阳光从外面映进来,只见室内金、玉、珐琅重重镶嵌,不胜奢靡。穿过以透雕花梨木缠枝葡萄纹落地罩隔出的梢间,便可以看到林元馨端坐在桌子前,她发髻上戴着一只温润厚重的和田白玉凤凰,身穿织金飞鸟染花长裙,腰间攒心广玉兰花样上垂着疏疏的蜜蜡珍珠,正坐着用膳。

欧阳暖刚刚走进去,就有人开口道:“郡王妃,往梢间外小候片刻吧,林妃这就好。”

欧阳暖便笑了,林元馨微微一蹙眉,淡淡道:“她是我妹妹,怕什么?”

丫头不敢再言,欧阳暖笑着走进去落座。

林元馨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她看到欧阳暖正瞧着她笑,便放下了筷子:“我就知道你要笑话我起晚了。”说着,她挥挥手,让丫头们把吃的全都撤下去。

看到丫头们都退了下去,林元馨才对着欧阳暖道:“那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解释给我听听。”

欧阳暖笑了笑,从一旁的珐琅盘子里取了一个已经温过的雪花梨,用一把小银刀,静静削起了皮:“不过是被别人设计了,表姐心里也该明白的,我身边的丫头,会做出那么不知礼数的事情来吗?”

林元馨看了看面色苍白的红玉,只忽地一叹,似带着些责备的说:“你也真是,这件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能够自己解决的。”欧阳暖笑了笑,就将手中的削好的雪花梨放在林元馨面前。

林元馨复又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要放在心里,也不肯跟我商量。若这件事情真的处理得好,又怎么会闹得满城风雨?你可听见现在外头的人都怎么说?”

欧阳暖无所谓地道:“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还能用东西塞住人家的嘴巴不成。”

林元馨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她一眼:“你倒是想得开!”

欧阳暖端起一杯茶,缓缓吹了吹茶末,仿若不经意一般,“表姐,京都中,有哪些人是你的亲朋好友,哪些是你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人?”

“除了镇国侯府,除了你,再没有旁的人。”林元馨慢慢地道。

“是啊!我们才是一家人,其他都是不相干的人。”欧阳暖款款看着她,“既是不相干的人,她们所说的话爱听的就听,不爱听的便当是刮过耳旁的风。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都行,既不能让人人都喜欢,也不能控制旁人说什么,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林元馨无奈道:“瞧你说的这么容易,那么多难听的话,真的就能装听不到吗?人言可畏啊!”

“所谓人言可畏,对于那些不懂事的小姑娘或许还有用,我已经嫁了人,只要我不介意,我的夫君不介意,旁人又有什么紧要的?同样的,红玉自己行的正坐得直,别人再说什么,还能当众来打脸不成?有我在一天,他们不能,也没这个胆子!”欧阳暖冷冷地道。

红玉转头看欧阳暖,眼角含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泪光。

林元馨颔首,心里漫出一丝欣慰,“不错,咱们不怕这些人,红玉,你主子说的话,你都记住了没有?她既然一心一意护着你,你更要争气点,千万不要因此伤心不振,反而耽搁了你主子的心意。”

欧阳暖的微笑很柔软:“是啊,咱们活着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身边关心的人,若是因为这点小挫折就一蹶不振,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这么傻的事情,咱们才不该做呢!红玉,为了流言纷扰而坏了自己的好心情,才是真正的愚蠢,大大的不值。记住了没有?”

闻言,红玉含泪点头。

欧阳暖不过是借机开导红玉罢了,林元馨看出了这一点,便也跟着劝解了一番。回头却见到欧阳暖盯着自己看,不由笑道:“郡王妃,还有什么示下?”

欧阳暖掩唇而笑:“旁的倒没了,只是我很好奇,表姐一早约了我来,怎么自己反倒还没起来?”

林元馨的脸微微一红:“我又有了身孕,自然懒惰一些的。”

欧阳暖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林元馨笑着点点头:“这种事情我还能骗你不成?真是傻丫头。”

欧阳暖盯着林元馨看了半天,笑道:“那边有人想生却生不出来,只怕要把肠子气断了。”

“这份荣宠与福气,外人看来何尝不是花团锦簇、烈火烹油,然而暖儿应当知道,我如今有丈夫却仿佛没有,只能依靠自己而已。”

“太子他……”

林元馨的声音平静而冷冽,“暖儿,我现在站得越高,若是被她借机构陷,必定摔得越重。我不能坐以待毙……”

欧阳暖的脸色在刹那变得雪白,沉默着低下头去,明晃晃的日影投在她左侧脸颊上愈见肌肤的透亮,如白瓷一般,几绺柔柔的碎发从发髻垂落,带来丝丝的暖意。欧阳暖抬起眼睛,静静道:“表姐,你的意思是,要先下手为强?”

林元馨不语,只深深看了她一眼,神色无奈。

欧阳暖徐徐道:“可是太子那里……你也不能全然不顾。”

林元馨的眼中慢慢冷下来,全然没有温润恬和的气息。她的喉咙干涩哑然,“我知道……只是我一早就为棋子--当初不过是他制衡太子妃所用,如今,他还笃定这颗棋子能够为他所用。暖儿,我真是恨毒了他!”

欧阳暖略低一低头,终究恻然,“表姐,你们终究是夫妻,还有一个儿子……”

林元馨柔美的下颌微微扬起,“他把我丢在绝境之中,从无怜惜之意,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在意的夫妻情分,在他看来当真是一场笑话了。他这样对我,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欧阳暖心下寂寥而伤感,“就算如此吧,表姐也要再忍耐一段时日。”

林元馨深深看着她,“从前我只怜惜你幼年失母,后来我屡遭变故,唯有你陪伴在我身边。现在细细想来,我方对你心悦诚服。”

欧阳暖愕然:“姐姐何出此言?”

林元馨深深吸一口气,“你早知林婉柔这样狠毒,却能忍耐那么多年。换作我在你这个年纪,必定熬不住。”

欧阳暖淡然一笑,“我能忍,表姐也能,所以……切勿冲动才是。”

林元馨抓住她的手,指尖在她的掌心冰凉着,半响才戚然道:“忍字头上一把刀,我真怕自己忍不住。”她眼底有默然深沉的恨意,“周芷君这段日子以来不知给肖衍送了多少美人,她自己生不出来,就盼着那些地位低下的女人生一个儿子出来对付我。盛儿这里我也已经小心谨慎,可她却还是有机会动手,甚至让人在乳母用食的水里面下了东西,叫她产出毒奶,若非我早有防备,盛儿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每次想到这里,我就恨不能一剑斩了她!”

欧阳暖莞尔,“若在当年,表姐必定会这样做。只是如今,表姐又怎么能做这么冲动的事情?”

林元馨咬一咬唇,迸出一丝笑意,“这是自然的。暖儿,若是将来你听说我做了什么,可会厌恶我?”

欧阳暖笑一笑,“表姐要做什么,都是被他们逼出来的,并非出自本心。”

林元馨的面色哀戚如暗夜,停一停,道:“为了对付她,即便要做些有损阴德的事情,我也不在意了,只盼望若是老天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便好,不要牵连到盛儿。”

欧阳暖听她所言,似乎早有打算,待要细问,她却不说了。

心中带着不安从碧荷斋出来,走出不远,却看到周芷君身边的顾妈妈走过来,满面笑容地道:“明郡王妃,奴婢奉太子妃的命令来请您过去。”

欧阳暖看了一眼天色,笑道:“今日天色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改日再……”

顾妈妈却是面露为难之色:“郡王妃,不是我们太子妃请您,是宫里头的石贵妃出宫上香,回头路过太子府,才来太子妃这里坐一坐,您到这里却不去向她请安,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欧阳暖看了她一眼,心中微微讶异。石贵妃就是当初肖钦武的侍妾,如今肖钦武登基,她反而跟着水涨船高,升了贵妃。自己若是过府而不去拜见,只怕周芷君会故意生出很多事情来。

顾妈妈一笑,脸上皱纹挤作一堆,轻声说道:“那位主子断没有让您在这耽搁太久的道理,您放心吧,这天时太早,您略坐一坐就好了。”

欧阳暖看了红玉一眼,红玉随即会意,这是让她去与林元馨报备一声,以防有什么事情。随后,欧阳暖便带了菖蒲跟着顾妈妈离去。

红玉看着欧阳暖离去,心头隐隐觉得不安,便快步回头,直奔墨荷斋的方向……

上一次见到石氏,她还是太子府一个小小的侍妾,可如今却已经是石贵妃了。

欧阳暖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听着一个温柔的声音:“起来吧。”

欧阳暖抬起头,这位石贵妃生得素净,不过也只有素净二字而已,并不是十分的美貌。可她毕竟是除了过世的正妃之外,陪着肖钦武时间最长的妃子,所以才能得封贵妃的荣耀。

周芷君陪坐在一旁,满脸温和笑着,说话言语让人如沐春风。看着她那张明媚贵妍的脸颊,欧阳暖恭谨应着,心里涌起很荒谬的感觉,眼前这个美丽端庄,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非常惬意的美人,心中却是那么的心狠手辣,对盛儿那样一个幼小的孩子也能下的去手,谁又能想得到呢?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姐姐还在,如今却已经是天人永隔了。”石贵妃看起来有几分悲伤,更用绣帕掩了掩眼角,一旁的周芷君连忙劝说道,“娘娘,母后在天有灵,知道您这样想念她,也定然会感到欣慰的。”

这说的就是肖钦武那位过世的太子妃了。

石贵妃点点头,面上哀戚之色稍减,转而问起欧阳暖一些旁的话,欧阳暖一一笑着应答了。言谈之中,她意外发现石贵妃与原先印象里的石氏大不一样,竟然是个见识广阔,博览群书的女子。

仔细一想,当太子妃还活着的时候,石氏只能做好一个侍妾的本分,越平凡越不引人注意越好,如今这个光彩照人、仿佛重新活过来一样的石贵妃,才是真正的她吧。原来,每个人都有一张假面具,欧阳暖这样想着,微妙地笑了笑。

石贵妃喜好诗书,与欧阳暖谈话似乎也很高兴,隔了半晌,才让她回去,只是临分离前,她轻声说道:“本宫喜欢看书,陛下也为我搜罗了些珍本,难得你我志趣相投,我己让宫人们拣其中珍贵的抄了几份,你带回去吧。”

欧阳暖不知她这是何意,却也不便多言,沉稳深深一礼退了出去。

这一次的见面,似乎太平常了些,平常之中似乎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周芷君这样平常地放过自己,总是让人觉得不安心……

走到院子里,自然有人引欧阳暖出去,小丫头长得干净利落,说话也很是伶俐,一路顺着来时的路走出去,却看见前面不知怎么,围了不少人,还有人大声嚷嚷着将一个人扭打在地,小丫头皱皱眉,道:“好像是抓住了一个小贼,郡王妃,还是从旁绕过去吧。”

欧阳暖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确实闹得很不像样子,略略点头。

然而这小丫头七拐八绕,转眼却到了一个陌生的院落,欧阳暖挑眉:“有人要见我?”

“郡王妃,太子殿下要见您。”小丫头深深跪了下去。

欧阳暖冷冷看她一眼,转身便走,却发现院子里四周都是黑衣的侍卫,她扬声道:“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肖衍果真从屋子里打开房门走出来,笑容清淡:“怎么,这么怕我?”

“太子殿下言重了。”

“那就是不愿意见到我了?”

“不敢。”

静默,肖衍冷笑,“进来吧,你若是真心关怀你弟弟的话。”

欧阳暖一怔,眼下这局势,她进去也得进去,不进去也得进去。至于欧阳爵,肖衍为什么会提到他?欧阳暖对着菖蒲低声道:“不要轻举妄动!”

菖蒲点点头,略带警惕地看了周围一眼。

书房里很是古朴大气,靠墙壁的书架上满满都是书籍,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头,装饰看来也很平常,唯独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板都是寻常富贵人家用的白玉石,却朵朵雕刻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一路走来,宛若步步生莲,看似寻常,却是世间少有。

屋子里燃着淡淡的熏香,散发出温和的气味,只是稍稍有些苦甜。

肖衍并没有靠近,只是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锦绢,丢给欧阳暖。

欧阳暖接过锦绢打开,上面依次写着两行女儿家的名讳,足足有十多个名字,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欧阳爵的正妻人选。”

“……”欧阳暖蹙眉,不由自主握紧了锦绢。

“是不是很失落,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你做主。”肖衍见她攒起锦绢,冷笑,“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逼迫……但是,人只要活在这世上,就会有委曲求全的时候。如果你只是想让你的弟弟做一个普通人,或者是纨绔子弟,都不要紧,也没人会在意他,但欧阳爵不是,他是铁了心要做大事……做大事者,放弃的东西自然要比别人多得多,老天是公平的,没有谁比谁更幸运。”

欧阳暖的眼睛,因这些话沉寂了下来。

“这上面……嫣然郡主的名字排在第一个。”欧阳暖慢慢地道。

肖衍便笑了:“眼下你的弟弟,可是官家闺秀们眼中的英雄,年轻英气不说,难得还这么受皇帝重用,前途无可限量,这场仗一过,免不得好多人想把女儿往欧阳家塞,我问你,嫣然进得欧阳家门吗?”

“郡主天人之姿,又是皇家明珠,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爵儿自小调皮,又在军营里待了这么久,野性难驯,恐怕他不懂怜香惜玉……”

“你又不说真话。”肖衍低眉,笑得漠然,“我也知道,你不愿意。但是,此事非如此不可。你是聪明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有时候,我倒情愿自己是个糊涂的人。”这个世道,不管什么身份的人,聪明反而不如糊涂的好过,欧阳暖又怎么会不明白。

肖衍回头望着欧阳暖,却见她上身蜜合色透纱闪银束衣,月蓝的藻纹绣裙由内外两层颜色稍有深浅的云霏纱重叠而成,平添了一段飘逸清雅模样,不由心中一动,道:“若是旁人,我不会浪费时间与她多这样的口舌。”

“欧阳暖明白殿下的意思,也多谢您体恤的心意,只是爵儿的婚事……”欧阳暖顿了顿,声音清凌若破冰之水。

肖衍被她盈盈眼波所及,只觉遍体似被温软恬和的春水弥漫过,骤然洋洋一暖。她向来神色冷淡,如今神色这般温柔,倒叫人意外。他很有自知之明,她向来厌恶自己之极,如今肯这样和煦的说话,不过为着她最关爱的弟弟罢了。

得知她进府,他就丢下成堆的公务赶去花园,谁知却撞上那一幕。好心为她解围,却被她用那种冷淡的眼神望着,从那时候起,肖衍对欧阳暖的克制经过在那么长的时间的滋长蔓延之后,茂盛的再难以驾驭。他早已不再是小心谨慎的皇长孙,他等待的时刻正是像现在准备好的一般……一个可以把握一切的男人,很快,他将登上御座高处,成为万众瞩目的天子。可是,连一个女人,他都无法得到。

“一旦你弟弟娶了郡主,他这一辈子就和争斗分不开了,想要逃脱也不能,想要平安喜乐更是妄想,就算我会放过他,别人也不会!然而,这件事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肖衍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只要你……”

“我不愿意。”欧阳暖一怔,不等他说完便明白了言下之意,她随即回答,很郑重,很认真。

肖衍心头怒火腾地升起,一把将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杯砸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动,随即水花四溅:“大胆!跪下!”

欧阳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已经让他的怒火升到了极点,更别提还有血液里渐渐有一种急速的奔腾,他不知这种焦躁从何而来,明明他没打算对她发怒,更没想要吓着她……

欧阳暖的目光停留在脚边的茶杯上,静静地跪倒在地。

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肖衍都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盯着她。欧阳暖的头垂得很低,只是眉宇紧紧地蹙到一起。他一直强迫自己放弃她,可这个冰块一般的女人,怎么就会如此的摄人心神呢?“永安郡主,我听闻你身边有个与护卫私通的丫头,可有此事。”“殿下,此事纯属谣言……”

“谣言?本朝女子专以柔顺为德,你倒是言辞犀利啊。”

“殿下,我身边的丫头都是严加管束,绝不会作出苟且之事。”

“苟且之事?你未嫁之前,肖天烨曾经向先帝请求指婚,更有人告诉我,他与你两情相悦,这样说来,你们岂不是早已作出了苟且之事?而今,我虽然贵为太子,却对你念念难忘,如此说来,我离你口中的苟且之事也不是很远了?”欧阳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欧阳暖,既然你为一己私利可与肖天烨相交,如今为了你的弟弟,为什么不能来求我?你说呢?郡王妃?”欧阳暖突然抬起了头,眼睛瞪得很大,她的眼光如此分明,散发出难以形容的光彩,带着点惊诧,带着点怒意,这样的目光,让肖衍复杂的心绪无处遁形。无名火突然升起,肖衍几乎恼怒的不可遏制。

肖天烨之事,当初,欧阳暖确有私心,可是她又如何能承认当时以她的处境,根本不能挣扎,更不能拒绝,然而却也不曾做下他所指摘的罪状。欧阳暖的膝盖上有一种蔓延的疼痛,几乎是希望他立即让她滚出去,她便不用继续跪在这里。可是他的讯问似乎没有止境,不知是否是因为跪的久了,还是他的话越来越不能让她明白,欧阳暖忽然觉得小腹隐隐酸胀,腰间也是酸软不堪,几乎要跌倒。

头越来越昏,听到他还在说话,在质问,好像还提到了肖重华……欧阳暖只觉得冷汗布满了额头,一滴滴粘在睫毛上,全副身心忍着疼痛,等她再次凝住心神的时候,就又是看到男子的衣袍遮住了眼前的视野。还没有反应过来,竟被一把带住,然后她整个人也跟着被拖了起来。“欧阳暖,听见我说的话没有!”欧阳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体力,更是几乎听不清他说什么,也顾不得所谓的尊严和得体,只得勉强说:“太子恕罪,我想是跪久了,一时没了知觉。”只是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出卖了她,肖衍放开了手,欧阳暖全无反应的撞在了冷硬的地面上,尖锐的痛刺得她几欲昏厥,胸口像是被巨石一遍遍的重击,嘴里泛满了甜腥的味道。“你究竟怎么了?”

欧阳暖的身体完全站不起来,哪里还能够回什么话,倒是一连串的汗混同着泪滚到地上。

肖衍看到她的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里不断的有泪水滚下,一滴滴打在玉石板上。看着绵软的身体簌簌抖动,这轻颤忽然无可抑制的震动了他。他突然上前捏住她的手腕,似乎略施力气,就会轻易折断。

肖衍看来十分的怜香惜玉,实际上他从心底憎恶女人的眼泪,因为那是懦弱的表现,然而此刻看到欧阳暖的模样,他的内心却暗涌着无法言明的**。他身边的美人太多了,从成年开始就是这样,所以他从来不曾对一个女人这么上过心,倒是遥远的帝位才能吸引他。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是个例外,不知从哪天起,她开始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让他不可理喻的憧憬着。此时他无法思考,只想把她吞入腹中,这个女人是个迷惑人心的妖精,但他一定要得到她。

如果在最初欧阳暖像其他女人一样讨好他、谄媚他,他根本不会看她第二眼。

下一刻,一阵晕眩,欧阳暖竟被他打横抱了起来,身体离开了硬的硌痛骨头的地面,还没来得及反应,肖衍的气息吹在她脸上,带来些凉意,让她霎那间清醒了过来:她竟然在他怀中,而这个太子竟就靠的她如此之近,他的呼吸让人想起步步逼近的野兽,骇得她一阵阵的战栗。她慌乱惶恐的想要离开,被他伸出的一只手阻住了。顷刻间,她的领口被扯了开去,散在肩胛下。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捏住了她的手臂。

“欧阳暖,我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吸引了我,也许得到了你,我就不会这样发狂。”欧阳暖只觉得寒意从小腹一路升上来,蔓延到四肢百骸:“殿下,我是明郡王妃!”“那又怎样,我想要的女人,就是属于我的!”欧阳暖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的人,全然不知该如何行事,因为此刻双眼通红的肖衍,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像是被一种可怖的力量驱使着。

肖衍的手上加了力气,欧阳暖惊恐地叫到:“若是陛下知道此事,一定会……”肖衍突然觉得,欧阳暖的肌肤冷的似乎没有温度,更是浑身不住战栗着。他抱着她坐到椅子上,想查看她的身体究竟怎么了,让她如此痛苦。看着她不住喘息,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控制,他只能在心里耻笑她徒劳无功的努力。

“欧阳暖,现在一切都是握在我手里的,不要天真了!”

全无预料的,欧阳暖拼了命地挣扎,一不小心从他身上滚下来,整个人无意识地狠狠撞向案几,肖衍冷笑着扬手打翻了书案,把她提了起来。再不给她机会逃脱……

肖衍的外貌十分清雅,可是此刻却爆发出可怕的暴戾之气,仿佛有什么东西勾出了他的本性:“如果你求救,让别人看见你这副模样,会有什么后果,你应当知道!”

欧阳暖紧紧闭起双眸,心中几乎痛恨得发狂。若是肖衍有一点理智,他也应当知道做出这种事情会有什么后果,这是她知道,肖衍却忘乎所以的!

“欧阳暖,睁开眼睛,你眼前的不是肖天烨,也不是肖重华,而是我,是我!”

身体很痛很痛,有抽搐一样的疼痛在小腹如蛇一样开始蔓延,像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在体内流失。他的身体滚烫,欧阳暖却觉得浑身发冷,千钧一发之间,突然听见外面有巨大的喧哗,门像是被人猛地打开!

“暖儿?!暖儿?你怎么了?!”

欧阳暖听得出来,这是林元馨惶急的声音,可是她没办法回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有一个臂膀突然抱起了她,欧阳暖吃力地抬头,绛纱平蛟单袍,白玉鱼龙玉带,是,是郡王的常服。肖重华!耳边似乎听见他胸膛剧烈的颤动,从未听过他疾言厉色,那般的愤怒,肖重华,你一定是疯了,怎么能擅闯太子府。如今在朝中,肖衍最忌讳的就是你,你怎么能在这时候作出这样的举动!

欧阳暖想要开口说话,可是腹中好疼,一丝丝剥离身体的温热,那样温热的流水样的感觉,从身体里汩汩而出。

最后的知觉失去前,暖儿,她突然听见肖重华这样叫她的名字,他的声音这样惶急、痛苦而隐忍。

有滚烫的眼泪打在她冰冷的脸颊上。

你在哭了吗。

朦胧中,她却觉得好笑,肖重华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落泪呢?亦或,这,只是她一场可怕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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