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周军暂退避锋芒,重入长门勾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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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城中,宇文邕收到了齐军东进的消息,正召集诸将商讨。
前两日,他刚封梁士彦为晋州刺史,留兵一万镇守平阳,遣诸军徇齐诸城镇,又以尉相贵等人招降,收服了大部分晋州之地。
可是那个先前将周军困于坚城之下的傅伏却完全不理会他的招降,仍然据城固守,还以兵据周兵,着实让他对此人更加有兴趣。
如今,眼看晋州已经完全在握,他正准备率众向晋阳而行,这齐军却声势浩大而来,让他不得不打乱原定的计划。
“…齐王刚刚在汾水关虚张声势,吓退了一路齐军,并遣柱国宇文盛破击,多所斩获。但其余几路齐军仍向我军所在各处而去,齐王收到永昌公的消息,现正赶往鸡栖原…”
诸人听完斥候的禀报,都看向默默沉思的帝王。
宇文邕率先打破了沉默:“如今齐兵新集,声势浩大,我军刚刚尽力苦战拿下平阳,若正面交锋,不一定能占上风,朕以为当暂且退兵而守,避其锋芒?诸卿以为如何?”
开府仪同大将军宇文忻拱手谏言道:“臣以为以陛下之圣武,乘敌人之荒纵,又有何患不克!若使齐人重得令主,君臣协力,虽汤、武之势,未易平也。今齐国主暗臣愚,士无斗志,虽有百万之众,实为陛下奉耳!我军实在不应此刻退兵,正应乘此良机而动才是!”
军正京兆王宇文纮也上前道:“齐失纪纲,于兹累世。天奖周室,一战而扼其喉。取乱侮亡,正在今日。释之而去,臣所未谕。”
“陛下,齐兵虽然新集,但齐主荒唐之至,不顾平阳安危,游猎娱乐,晋州之民因陛下的仁政归顺时反叛之人寥寥,臣也以为不该轻易退兵。”梁士彦言道。
“卿等所言在理,容朕再想想…”宇文邕面上无色,心下却似乎早已有了计较。
“报!——”
斥候的禀报声传来,他收回神思,传来人近前禀报。
斥候回报道:“齐主亲自列阵而行,已上鸡栖原,齐王也已赶到,两军对阵,尚未开战…”
宇文邕闻言,片刻沉默便下定了决心,下令道:“传令齐王,不要与高纬正面交锋,掩护诸军撤退,暂时避其锋芒!”
其余人等想要再谏,宇文邕又下令道:“休征,传令诸军,暂且后撤,不得有误!”
诸人见他坚决,只得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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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思齐殿里灯火通明。
尘落等人站在外殿之中焦急地等待着。
见宇文赟带人匆匆进来,高氏忙拉着尘落欠身行礼。
“丽华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宇文赟没有理会,只是厉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太子妃,突然就流了好多血…”尘落抿着唇,眼中有些红肿。
李娥姿见此,眼中几不可察地闪过什么。
太医从内殿里出来,见到一屋子的人,忙拱手道:“太子殿下…”
宇文赟沉声道:“丽华情况如何?!”
太医犹豫道:“太子妃她…似乎中了毒,但毒性轻微,倒是不打紧…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太医见周围人多,想到此事兹事体大,声音压得很低:“太子妃她…滑胎了…”
尘落虽然站得不近,却还是听到了这句话。
她心里一紧,望向内室,满眼担忧。
宇文赟闻言眸色一寒,瞪着太医,压低了声音:“因何?”
太医满头冒着虚汗,被他吓得腿软:“太子妃体弱…”
宇文赟又看向平日里丽华身边的侍女,喝道:“你们是怎么照顾太子妃的!她怎会中毒!还…”
侍女早因为主子的情况吓得不行,这会儿听到这话,忙跪地磕头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太子妃因何中毒…”
“来人,将这几个无能的奴才给本宫拉下去杖毙!”
尘落一听,上前道:“太子殿下,她们或许真的不知,你为此杀她们…”
李娥姿看着眼前微微混乱的局面,和正在为侍女求情的人,心中升起一计。
她突然问道:“太子妃今日吃过什么?喝过什么?又闻过哪些东西?”
高氏闻言望向她,凝了眉,知此人的话冲着她们思齐殿而来,她对着附近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明白过来,悄悄退了下去。
院中气氛紧张,丽华的侍女思忖片刻才道:“太子妃所食与平日里无异,只是刚刚陪司马小姐喝了些滋补的鳖汤…”
“对!对!太子妃昏倒前好像是想指那碗汤,说‘别…’一定是太子妃意识到汤里有毒!”
宇文赟眸色一寒,刚刚已经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此刻便踱步到尘落面前:“司马小姐,那汤在何处?”
尘落听出他的怀疑,对上他的视线:“那汤我也喝了,太子殿下是在怀疑我吗?!那汤还在偏殿里放着,无人动过…”
高氏拉住她,恭敬道:“太子殿下明鉴,璎珞每日所食的食物皆有专人制作检查,陛下也特意令人试菜后才让她食用,不可能会有毒。”
宇文赟拳头一紧,语气不辨喜怒:“本宫也不相信司马小姐会下毒,不过也保不准是谁想害你,却不小心连累了丽华。有些东西,放一点根本不会发现。有没有毒,一试便知!”
说着,他吩咐人前去查看,又对自己的母亲使了个眼色。
其实今日的事情,他基本已经明白缘由,母亲来找她后,他就令人通知了自己安插在思齐殿里的人将她平日所燃烧的香中多放入了一味麝香,而为了盖住麝香的味道,也放入了些瓜果花菜的气味混合…丽华的滑胎和中毒恐怕与此有关,但麝香之事不可乱提,他想母亲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会让人把香换掉,至于这汤的问题,就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不一会儿,去查毒的人回来禀报道:“太子殿下,已经查验了,鳖汤里有麝香的成分,此外还被放入了芹菜粉末,太医证明是鳖与芹菜两物相冲,太子妃恐怕因此中毒。”
尘落看向那侍卫,不怒自威:“不可能!我也喝了那汤,若是有毒,为何我无事?”
“太医说许是司马小姐喝得少,体质又与太子妃不同…”
尘落紧皱着眉,求助地望向高氏。
这汤是母亲拿来的,母亲不会害她才是…
可是是谁下毒要害她?却害了太子妃?
“这汤经手过谁?可查出何人所为?”不待她问,宇文赟已经开了口。
“这汤是荥阳公夫人派人所做…经过思齐殿宫女之手送来…提供食材的膳房之人已被拿下审问了。”
“荥阳公夫人?…”宇文赟微微敛了眸子,沉默片刻便冷冷命令道:“太子妃之事兹事体大,把这些经手的人都给我押回去!本宫要亲自审问。”
侍卫闻言便领命上前去拿高氏等人。
“璎珞,你相信我,母亲不会害你!”高氏双手被剪,见尘落一直望着她,忽然喊了一句。
尘落如梦初醒,眼中的迷惘稍纵即逝。
她急道:“住手!这思齐殿是我的住所,出了事也该我调查清楚,母亲不会害我,你们不可拿她!”
“司马小姐如何肯定?人证物证聚在…”宇文赟扬了扬眉。
“因为我相信母亲!”她说得笃定,又义正言辞道,“你所谓的人证不过是她经过手,又有谁看到过她们下毒!太子殿下替陛下执掌朝政,但后宫之事理应由皇后殿下负责,况这思齐殿的侍女都是陛下留给我的,要审问也应等陛下回来。你这般武断地将他们带走,还要牵连我母亲,于理不合!我父亲好歹是荥阳公,她的夫人也是朝廷的命妇,岂是可以随便同宫女一样收押审问的!请太子给我三日,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宇文赟见她阻拦,声音隐隐不悦:“司马小姐,你虽是思齐殿的主人,也险些受害,但你同样有嫌疑下毒,本宫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才不审问你,你不思感激,还在这里扰乱本宫查案,是何居心?莫非这毒是你指使人所下?”
“你…”尘落怒气上涌。
宇文赟看了一眼侍卫:“给本宫押回去!”
“我看谁敢动!”尘落猛地推开一个侍卫,拔出他腰间的刀。
“大胆,你敢拿刀对着本宫!”宇文赟怒道。
“你若敢强行带人离开,便先拿下我,否则,我这思齐殿的人谁都别想动!”
宇文赟显然失了耐心:“你大胆!来人,将她也给我拿下!”
“都住手!”阿史那匆匆走了进来。
刚刚宇文孝伯派人前来通知了她此处的情况,她不敢耽搁,便马上赶了过来。
宇文赟看了眼跟在阿史那身后的宇文孝伯,不禁拳头一紧,心道他真是多事…
“妹妹,你怎么拿着刀?先放下…”阿史那走到尘落面前,手按上她的手臂。
尘落没有理会,直直盯着宇文赟:“还请皇后殿下为我做主,太子殿下如今要带走我思齐殿的人。”
“皇后殿下。”宇文赟行礼道,“丽华在司马小姐这里宴饮中毒,还滑了胎。儿臣刚刚派人查验,发现她喝了荥阳公夫人的汤才会如此,所以才想押她们回去审问,但司马小姐竟然举刀阻拦儿臣,实在让人怀疑这毒司马小姐是否知情,还请皇后殿下还丽华一个公道!”
阿史那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又劝道:“妹妹,你先把刀放下,太子也是心急太子妃安危,你莫要冲动…”
尘落不情愿地被她扶着压低了手臂,又道:“皇后殿下,母亲不可能害我,我也喝了那汤,况且母亲说过,我的膳食都有专人检查,我思齐殿的人多是陛下安排的,若他们想害我,岂不是陛下要害我?”
阿史那点了点头,又对宇文赟道:“太子殿下,依我看,荥阳公夫人不似会下毒之人,不如先审问那几个经手的侍女和膳房之人,若有需要再请荥阳公夫人前去问话?”
“皇后殿下,荥阳公夫人或许没有害司马小姐的嫌疑,但不代表没有害丽华的嫌疑,您想想,若父皇派来的人每日检查司马小姐的膳食,那被端上来的膳食无毒,这毒何时下了进去?儿臣更有疑问,为何最终司马小姐没有中毒,反是丽华…”
阿史那皱了皱眉,他言下之意不无道理,若此看,反倒可能是在查毒后端上来的时候被人下了毒,若如此,这下毒的嫌疑人反而只有…
“殿下。”一个侍卫匆匆跑了过来,将手中一个盒子递给了宇文赟,“我们在思齐殿发现这个。”
尘落望了一眼侍卫手中的盒子,竟然是她前几日没事,弄来编东西的麦草…
“殿下,这盒子里藏有麝香…”
诸人一惊,都看向了他手中的盒子。
宇文赟拾起里面一个小瓶,打开嗅了下,冷冷一笑。
尘落拳头一紧,却并未多言,她知道就算她说那个不是她的,不是母亲的,太子也不会信。
似乎留意到什么,宇文赟又翻了一下盒子,最后从里面拿起一个编了一半的娃娃,锐利的目光扫过她:“这是何物?”
周围诸人看了起先没怎么在意,但宇文孝伯和阿史那却面色大变…
“我无事编的娃娃,先前娥英喜欢我用草编出来的小兔子,我想着编些别的下次送她。”尘落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妹妹…”阿史那拉了拉她。
宇文赟对着阿史那一拜:“皇后殿下,您也看到了,不是儿臣怀疑荥阳公夫人和司马小姐,而是她们的行为嫌疑太大!司马小姐编此草人送给娥英,分明是意在诅咒,就算事情还需查证,也当让她们暂且禁足。等事情水落石出,再行裁断!”
阿史那面露难色,刚才的麝香瓶子她们能想法帮着开脱,可宫中向来最忌讳巫蛊之术,这个娃娃虽不能完全说明什么,但太子如今以巫蛊为由,她也不可能不问…
高氏解释道:“皇后殿下明鉴,璎珞心思单纯,又喜欢娥英那孩子,怎会用这种恶毒的巫蛊之术去害皇家的子嗣,她会编娃娃,完全是觉得娥英可爱…至于那麝香之事,更是有人蓄意嫁祸,这盒子放在屋中,谁人都能…”
宇文赟打断了她:“荥阳公夫人既是待罪之身,此刻还是少说几句为妙!谁人都能,也就是夫人也可了!”
他又转向阿史那:“皇后殿下,儿臣代父皇监国,虽然后宫之事不应由儿臣负责,但此事关系到丽华和娥英,儿臣作为丈夫和父亲也不得不问。况此刻我岳丈也随父皇去了前线,若是他回来得知丽华安危,终究是前殿要考虑的事情…”
阿史那望了眼尘落,犹豫道:“荥阳公夫人和司马小姐身份尊贵,那便暂时让她们禁足在思齐殿里,由宇文孝伯大人亲自看管,一切等陛下回来再做定夺。”
“皇后殿下,思齐殿是此次事发之地,应封锁查看,且丽华如今不便走动,依儿臣之见,不如请她们暂时居于别宫,每日派专人侍奉,这样不仅不会影响查案,等父皇凯旋还朝,也不会因此怪罪…”
尘落已经看出太子今日定要针对她和母亲,见阿史那也为难,她拍了下阿史那的手,淡淡道:“既然如此,我和母亲就先搬去别宫居住,还请皇后殿下在太子审问时一同参与,还我们一个公道。若是到时候太子查出此事与我们无关,就请太子殿下为今日之事向我和母亲道歉!”
“璎珞…”高氏拉住她。
“好,那就请司马小姐暂和荥阳公夫人委屈一段时日,本宫必定尽快查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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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晚上,尘落和高氏被迫前往了长门宫。
尘落没想到这所谓的别宫竟是这般荒废的地方…
蛛网密布,草木寥落,宫苑残败。
在这清冷的冬季里,这些景色无一不让她心寒。
好在阿史那和宇文赟倒是对她算客气,不仅令人将房屋打扫了一遍,还派人送来了不少保暖防寒的东西,让这里不至于看着那么糟糕。
待到人走了,高氏才用锦帕擦着眼角的泪:“璎珞,这些时日要委屈你了…我本是好心让人做了汤,没想到会连累到你,但那毒…”
“母亲不用说了,这宫里我若连母亲都不信,还能信谁呢?”尘落靠进她怀里,“母亲可否将今日做汤时的情况告知我,我也好心里有数…”
高氏点了点头,努力回忆着今日的点滴,一一说与她听,又取出刚刚侍女偷偷塞给她的手帕和一包东西。
尘落听后皱起了眉,拿起那手帕看了半天:“依母亲所言,今日的食材仍是先前的人负责,不会有问题,也没有人特意送过芹菜这种东西…从你接手后,这汤确实更是再难被人下毒,又是谁往里面放了芹菜这种相冲的食物?还放入麝香这东西?而且还将麝香的瓶子藏在了我平时用的盒子中?…这些实在蹊跷…还有你派去的侍女拿回来这手帕,想是上面沾有汤的残汁。侍女把太子妃的碗都拿来了,太子是如何查出的毒?这香灰为何也要给你,莫非另有蹊跷?”
“确实很蹊跷,你今日说香的味道变了时我还没有留意,看到这香灰才觉得可能是被谁换过…加上他们搜出了那麝香,还特意将你编的娃娃一起端了出来…”
“想不明白,但太子今日的行为绝对巴不得下毒的人是我…不是也要问我个其他罪名!”尘落不满地嘟囔一句,又淡淡道,“只希望丽华能没事…”
“璎珞…”高氏唤了一声。
“恩?”
“你说得对,太子他希望你是下毒的人。”
“为什么?我又没招惹过他,我和丽华关系也很好…”尘落说了一半,突然想起了先前他对自己说希望有个孩子的事情,便噤了声。
“…太子害怕我威胁到他的地位?…”
高氏点了点头:“这宫中是非太多,你以前还勉强能处理得当,又有陛下护着,不必过分小心,但现在陛下不再宫中,你又因失忆比以前单纯了不少。若谁想害你,必会在这段时间下手,若是这次皇后殿下和孝伯大人能尽快救你出去,你以后再行事要多加小心,也不要再和丽华频繁走动了…”
尘落点了点头,心里似乎被什么压得生出烦闷。
她隐隐明白了,这次或许是太子故意在害她,但母亲的话让她有些迷惘,她想知道以前的自己会怎么处理这些,她想变得强大些,不想这般受制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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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粱桥两岸,红黑的铠甲分列在河两岸。
宇文宪骑在马上,见齐军已经追上,打马上前。
昨日,他与齐军列阵在鸡栖原上,至夜未战,恰好皇兄传令退兵,他便令大军趁着夜色有序撤退,他事先安排的柏屋果然有了作用,不仅节省了时间,也混淆了齐军的耳目。到今日一早,齐军才起兵追击。
但齐主亲自率军前来,速度之快确是他未料想到的,眼看大军就要与齐军正面交锋,他不得不想些其他办法拦住他们,给大军争取时间。
这般想着,他便传令诸军合并,先行后撤,自己则带着部分人马停在了高粱桥,以为后援。
不多时,齐军果然浩荡而至。
见到周军阻水列阵,以为有诈,没人敢贸然向前。
宇文宪率先扬声道:“那领军的,你唤何姓名?”
“领军段畅也。公复为谁?”河那边传来声音。
宇文宪定睛望向出列之人,又道:“我虞候大都督耳。”
段畅默了默,道:“观公言语,不是凡人,今日相见,何用隐其名位?”
宇文宪轻笑一声,并未作答。
“两军对垒,公何不敢报上姓名?”段畅追问道,周围的齐军也起了躁动。
宇文宪心里掐算着时间,静默了许久才声音洪亮道:“我是天子太弟,齐王宪。”
他说完又指着旁边的宇文纯等人道:“这位是陈王纯,这位是梁公侯莫陈芮、还有内史王谊…”
段畅早闻宇文宪名号,不敢冒进,又以言语试探,见他神态自若,料定有诈,令齐军暂且后退回军。
宇文宪见段畅鞭马而去,也下命撤军。
可刚撤退没多远,身后又想起了鼓吹之声,后方来报,齐军追来,戈甲甚锐。
他皱了皱眉,下令宇文欣、杨素等人与他分军前去救援。
齐军势大,让他有些错手不急,一时陷入苦战。
好在杨素与骁将十余人适时赶到,助他解围,又与他诱敌至汾桥,让早在那里埋伏好弓箭手的宇文庆等人可以突袭。
一时间,齐军纷纷中箭落马。
宇文宪当即与开府宇文欣各统精卒百骑冲杀回来,斩杀了齐将贺兰豹子、山褥瑰等百余人,齐军也终于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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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璧城中,宇文邕观了遇敌之所不禁满口称赞:“孝宽当真神人,如此防御,难怪当年逼得高欢战后病亡!”
“陛下过奖了,万事自有其道,臣不过是了解齐国虚实罢了。陛下今日退避之举也是兵家神算,不仅避齐军之锋芒,惑齐军之心,也可消耗齐军的兵力和士气。”韦孝宽恭敬道,又拱手言,“臣虽老迈,但愿为陛下前驱,一马当先,拿下齐国。”
宇文邕闻言大笑起来:“有孝宽在,朕不担心拿不下齐国,但玉璧要冲,非孝宽你无以镇之,你且安心守城,及时将那些线人的汇报通知朕便是。”
韦孝宽只得领命。
“对了,齐主身边的那人,可有法控制?”宇文邕问道。
“陛下放心,若是她敢有异心,恐怕先杀她的便是齐主…”
“杀她倒不至于,那小丫头只要好好将这美人计用下去便是。如今齐人浩荡而来,也要她适时为我大周出些力了…”
“陛下,齐王殿下来了。”侍从过来禀报道。
宇文邕闻言,忙和韦孝宽迎了过去。
宇文宪见了兄长便跪地道:“皇兄,臣弟不辱使命,我军已经全部撤回。齐师退后,臣弟才引军渡汾水赶来复命。”
“辛苦你了。”宇文邕扶起他,“多亏你断后才使得诸军可以顺利退兵,如今情形如何?”
“齐主现以高阿那肱节度诸军,包围晋州,是否需要臣弟现在便派人增援?”
“不必,如今齐军新集,围攻晋州,想是不敢冒进。我等暂且回避,齐军定会掉以轻心,等到他们疲于坚城之时,我军再一举进攻,挫其锐气!”宇文邕说完,转移话题道,“你也累了,走,朕早让韦公备好了酒席,为你接风洗尘。”
几人也不再多说,回屋中入了席。
酒过半酣,侍从进来禀报说京城派人送来信件。
宇文邕接过一看,才知道尘落被关到了长门宫。
他心中忧虑,下令宇文宪率众六万营于涑水,为晋州声援,自己则连夜赶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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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月亮清冷,尘落独自走在长门宫中,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小桃林深处。
漫步林间,她不知为何眼中酸楚…
脑中突然回荡起奇怪的画面…
有谁在这里轻盈的舞剑?又是谁在吟唱着哀伤的赋曲,惹得谁压抑地哭泣?
她折下一根树枝,挥舞起来,似乎着了魔般,口中也吟出了悲伤的赋…
等她猛然意识过来,她慌忙停下了脚步,手中的树枝掉落在地上…
她望着地上的树枝,又抬手摸了摸湿润的脸颊,迷惘渐浓…
是她吗?那个曾经在这里舞剑的人?曾经在这里吟赋的人?曾经在这里哭泣的人…她为何觉得这般熟悉又心痛?曾经又为何在这里伤怀?…
她捂着头,觉得答案呼之欲出,却又朦胧难见…
高氏见她久不回来,亲自来找她,远远便看到她跪在林中,痛苦地抱着头。
她忙过去扶住她:“璎珞,你怎么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尘落浑身颤抖,泪眼晶莹地望着她:“母亲…我…我…头好疼…”
“我让他们去找太医来,你等等。”
尘落抓住她的衣袖,咬着唇瓣,努力平息着自己纷乱的思绪。
“璎珞,你怎么样了?”高氏见她一直拉着自己,不好离开,只得静静地陪着她。
尘落望着高远的天空,宫墙外延绵进来枯败的柳枝,意识渐渐涣散…
失去意识前,她好像见到了他,在如今夜这般月朗星稀的夜晚,他对自己说要来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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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宇文赟左拥右抱,正喝着美女递来的酒水,却被郑译的闯入搅了兴致。
本欲发怒,见他神色不好,他才屏退了诸人,沉声问道:“出了何事这般惊慌?”
“刚刚前线来报,陛下令人押解的齐军战俘即将入城,陛下也已经在回长安的路上了…”
“父皇要回来了?…”宇文赟一攒手掌,“事安排得怎样了?可有眉目?”
“陛下当初可能怕这些人不忠,所以选的多是些孤儿,唯一一两个家中有人的虽然已经按我们的意思说,却怕陛下事后追究,画押后便自裁了。皇后殿下认为证据不足,仍让彻查,其他那些思齐殿的人则一口否认下毒之事,甚至为荥阳公夫人作证,我等虽用了些刑,但因为皇后殿下总来听审,难以严刑逼供,明目张胆地去嫁祸…而且关于巫蛊之事和那被找出的麝香瓶子,思齐殿上下的口径也是一样,说司马小姐绝无行巫蛊,陛下也断不会许她宫里出现这般明显的麝香用品。”郑译为难道。
“父皇果是深谋远虑,给她选的人也不赖。那我们派去的那人呢?”宇文赟问道,“事已至此,若是不给个说法,恐怕再牵连下去我们都不好收场。让我们的人主动认罪招供,也自裁好了,反正她现在不死父皇查出来也不会放过她,若是她招了,便给她家人些钱财打发掉。”
“那殿下要她承认毒是别人指使的吗?”
“自然,只是要模棱两可,不可直说是谁。”宇文赟眸色深邃,“另外父皇马上要回来,与其等到嫁祸了治主谋的罪不如想法直接制造些意外,也免得父皇回来袒护…”
“长门宫外都是宇文孝伯派去的人,我们很难下手…”
“这长门宫平日里荒废,杂草繁茂,如今住进去的人这般怕冷,恐怕需要不少烧火的材料,万一因为屋里太暖和惊醒了些刚刚睡着的动物…之后再着个火…”宇文赟冷冷一笑。
郑译恍然大悟,拱手道:“那属下这就派人去办。”
“正义,黄昏后再动手,做得干净点,宇文孝伯可精明,若是让人看出来什么,你该知道父皇的脾气。另外顺便替本宫和宇文孝伯说一声,请他陪本宫去准备迎接父皇还朝的事宜。”
ωωω◆ ttkan◆ Сo “属下明白。”郑译领命退了下去。
宇文赟眼中闪过些杀意。
别怪他下杀手,一个秦王已经让他头疼,不可能再制造一个新的后患出来!
本只是希望你怀不出孩子,如今闹成这样,只能斩草除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芹菜和甲鱼吃完会食物中毒,这个可以用橄榄汁解毒。《齐民要术》中有关于橄榄的记载,但是橄榄显然产于南方。。。还有大冬天的芹菜。。。只能相信宫廷储藏技术了。。。(请忽略作者自言自语,又犯强迫症了…)
本章呵呵哒的嫁祸大家见谅,作者和女主智商同时下线状态…(给我快豆腐…)
PS:喜欢宪哥拽拽的样子,还有战场上的神姿~~~~(>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