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一去千里别故处,两心相交又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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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落走进内堂,不期然见到三个熟悉的身影。
听到身后的动静,其中两人转过身来。
“妹妹…”延宗率先出了声,只是那声音干涩,让她几乎不识得…
尘落站在原地,只觉得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几步扑进了他的怀里,低唤着:“五哥…五哥…”
延宗搂着他,也泪如雨下…
“阿姐…”
尘落抬起了头,望着旁边的男人,淡淡笑着:“绍信长高了,都快认不出来了。”
“阿姐还活着,活着就好…”绍信苦涩地勾着唇。
“妹妹,你想起来了对吗?”延宗终是问出了口,抬手摸索着她额头上已经淡去的伤疤。
“对不起,我忘记了我该记住的事情,竟然亲手毁掉了小时候的梦想,还害五哥受伤被俘…”她呜咽着,像小时候犯了错似的窝在他怀里哭。
延宗叹了口气:“一切都过去了…是五哥没用,五哥让你失望了…”
“不是的,五哥是我心里的大英雄,是超越了四哥的大英雄!”
“四哥可以保疆卫土,我却什么都保护不了…不过你活着,五哥很开心,你应该过得还好吧?…”延宗这般问着,这才留意到她手上缠着的白纱,“你的手怎么了?”
尘落忙缩了回来:“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
“是为了救周主,你才受的伤吧?…”屋中始终沉默的人终于开了口。
几人闻言皆望向了他。
“二哥…”尘落不自觉地把手藏在了身后,“这么说,那些人是二哥的人?…”
孝珩没有说话。
尘落走了过去,半跪在他面前,此刻才留意到他脸上的淤青…
她颤抖地抬手想要摸他,却被他挥手打开:“别再叫我二哥了!你已经不是我的小妹…和齐国也没有任何关系!”
尘落心里一痛,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反驳,身子颤抖地摇摇欲坠…
绍信上前扶住她:“阿姐。”
“二哥…”延宗紧了紧拳头。
“二哥…”尘落推开绍信,跪行到他跟前,“我知道,我辜负了二哥从小的教导,妹妹对不起齐国…但二哥从小还教过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是,你说得没错!”孝珩沉声道,突然将她扶了起来。
尘落以为他是原谅了自己,谁知道下一秒孝珩便跪了下来:“既是成王败寇,罪臣高孝珩见过周国皇妃…”
尘落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捂住嘴泣不成声。
许是太过激动,她渐觉小腹疼痛,身子软坐在地上。
延宗上前扶住她,喝道:“二哥,够了!你明知道此事不怪她,何必这般让她难过!在晋阳的时候,你为何随陛下回邺,不留下一同守卫,或许你在的话,我们兄弟联手胜算更多!并州不失,我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就算并州都是精兵强将,凭你手中的兵力抵挡得住周军吗?那时你若不登基,恐怕谁都不会听你调遣吧?!我之所以随陛下走,无非是想掌握大权,好一呼百应,再行救援!可惜陛下早不听我的劝告,也不用独孤永业之计,又惧你称帝一事,致使晋阳有失!”
见两人要吵起来,尘落拉了拉身边的绍信,急道:“别让他们再吵了…事已至此,何必再伤了兄弟之情!”
绍信依言,想上前阻拦两位兄长。
“别吵了…”尘落努力撑起身子,却觉得眼前一片眩晕。
她渐渐倒了下去。
“阿姐…”绍信回身接住她。
延宗和孝珩见状,也停了争吵,正要拂袖过来,便听到门“轰”的一声被踹开。
几人回神一望,正见到着着玄色金龙外袍的人大步走进来。
他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绍信退后一步,拱了拱手。
宇文邕看怀里的人眉头紧锁,眼神儿狠厉地扫过孝珩,沉声道:“她曾说这水堂龙舟是她的快乐之一,因为小时候常与兄弟姐妹们在这里嬉戏娱乐…朕本希望她开心,不想反倒让她更伤心…她一直信任她的兄长们,但是据朕所知广宁王所做的事情远不止今日和伤了她手这些,不管你当年出于何意,终究伤了她!而朕不会许你再伤害她!”
说完,他便抱着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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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德六年(公元577年),周东平公宇文神举兵逼马邑,齐高绍义战败,遣其不欲留者,率余众北奔突厥。
突厥佗钵可汗谓齐显祖高洋为英雄天子,以绍义重踝似之,甚见爱重,将齐人在北者,皆由其统帅。
与此同时,周国大赦诏书已经传遍齐土,先前不愿投降者相继来降,唯傅伏与高保宁拒诏坚守,南兖州仪同叱干苟生得赦书悬梁自缢。
自此,宇文邕基本平定东夏,得州五十,郡一百六十二,县三百八十,户三百三万二千五百。诏令于河阳、幽、青、南兖、豫、徐、北朔、定置总管府,改复伪齐都畿司州为相州,并在相、并二州各置宫及六府官。
为了安定人心,宇文邕又下诏让自伪武平三年以来,河南诸州人,伪齐破掠为奴婢者,不问公私,并放免之。其住在淮南者,亦即听还;愿住淮北者,可随便安置。癃疾孤老不能自存者,所在矜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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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烟花三月,柳絮纷飞,空气里弥漫着芳草和鲜花的清香。
仍记得她出嫁之时,也是这样季节的风景,从邺城到长安,路虽漫长,她却有期待在心里。
如今在同样的季节里,仍旧是从邺城往长安,心境却完全变了…
尘落坐在车里,抬手撩帘望向前方的队伍,又回首望了眼城门的方向。
树影斑驳,城垣残破,更有黑云压城…
这么多年,邺城始终静静立在这里,如曾经的数百年一样…
只是不知不觉间,它又一次换了主人。
宇文邕见她在看后面,策马到她窗前。
“我想和他们一起走…”
“…”宇文邕抿着唇,“这不和规矩,而且我们走一会儿就要和他们分开方向回长安了…”
尘落低垂了眼睑,终是放下窗帘。
一层布阻隔了他们彼此。
不多时,车帘被撩开,他上来坐在了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
“你不骑马了?”
“一会儿在车里可以处理事情。”
她没有多说什么。
队伍缓缓出发,马车也平稳地动了起来。
车中两厢静默。
突然,尖锐的笛声划破了长空,也穿入车帐…
尘落眼中一颤,这笛音,是二哥的吗?
紧接着,有歌声飘了进来。
歌曰:
高高山头树,
风吹叶落去。
一去数千里,
何当还故处!
何当还故处!…
何当还故处……
她眼帘轻颤,泪水便涌了出来。
何当还故处?
或许,此一去,再无机会重返故土…
至少她明白邕哥哥不会轻易给自己制造麻烦和威胁,所以长安便成了她诸位兄弟手足往后安息的地方…
车外隐约传来勒马之声,随后帘帐外有人禀报道:“陛下,押送的队伍因为刚刚的笛声和歌声骚动了,那些齐国人不愿意前进…”
宇文邕面色一沉:“是谁在吹笛?”
“是高孝珩。”
“他若是有力气吹笛,便别让他再坐车,下来和诸人步行!”宇文邕的语气冰冷。
尘落手下一紧,抓住他的袖子,求助地望着他。
宇文邕叹了口气,又道:“算了,让他好好在车里休息,令人把笛子收了…再派人去传召,谁再扰乱队伍前进,按军法处置!”
车外的人领命而去。
尘落松了口气,心里不禁为二哥担忧,也为他遗憾。
那日她见了二哥他们,后来却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了含光殿,她便追问他二哥他们的情况?
他有些不悦,只道让她别担心,他们都没事,但如果他二哥这般不愿见她,以后也不许她再去见了。
她当时很委屈,可想到在龙舟上的情景,心里也难过。
想到宇文宪与她提及的那些二哥的言语,她更是说不出滋味。
二哥,若是盛世,你荣登九五,或许会让齐国的百姓安居乐业吧?
可惜你生不逢时,又是我北方的王子…
这不是你的错,错在我们的力量太小,无法改变一切…
你真的尽力了,不枉是神武之孙,文襄之子…
二叔…对不起,我们没有守住你打下的江山…
也许从我们帮着六叔九叔灭掉杨喑开始,一切的循环便无法停止了。
她再次撩开帘子,不一会儿便再听不到刚刚那些声音,而两队人马也在岔路分开了…
“我们要去哪儿?为何会走这条路?”她视线依旧停在另一个方向。
“我们走访下东土的各州再从玉璧回去,顺便我想亲自会会那个屡招不降的东雍州刺史。整个齐国,怕是唯有他一个令朕敬佩。”
“你说傅伏将军?”
“恩。”宇文邕颔首道,“先前尉相贵被擒,他不肯降我我没什么说的,并州攻克的时候,韦公亲自前去,还带上了我授上大将军、武乡郡开国公的诏令,他道事君有死无二,我敬重他。如今齐国都是我的,他见了我的赦诏依旧固守,恐怕唯有朕亲往招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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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一路行得并不快,宇文邕沿路考察着齐地的民风,所以这回程的路走得曲折,他也时常在入城休息的时候带人便装去街上闲逛。
绕道定州时,他下令册封了杨坚为定州总管,留下抚恤。
入城之时,杨坚在前面开道,尘落坐在车中听到外面百姓的嘈杂之声,也不免惊讶地探出了头。
她这才发现走的竟是西门。
见她讶异,宇文邕裹了她的手问道:“怎么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听人说以前定州的西门久闭不开,有人请我二叔打开以便百姓行路。但我二叔没有允许,还说‘当有圣人来启之。’”
宇文邕闻言大笑。
尘落却望着窗外行在前头的人,想到他先前见微知著的本事,再有曾经宇文宪他们的话…
她微微眯了眸子:“不知道这圣人是陛下还是随国公?”
宇文邕敛了笑,眼中隐隐露出寒芒,将她箍进怀里:“怎么?你也开始怀疑普六茹坚?”
尘落勾住他的脖子:“前些日子陛下怀疑我是因为他看到我在五哥囚所外徘徊吧?”
“不全是,不过确实与他告知朕有关。”
“陛下还是留意些的好,虽说天命难改,但那么多人让你杀他,随国公能活到现在真是命大。我觉得随国公不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他事事为你着想,明明是希望消除你对他的怀疑,这样有心计的人,绝不简单。”
他咬住她的耳垂,邪魅一笑:“你想伺机报复他?”
“他平定齐国有功,就算我想,陛下又怎会同意?怎么也要等他有了让你动手的理由,不然陛下岂不是让百姓心寒,成了昏君?你将他放在定州,一在疏远,二也是想看看他除了打仗外,到底还有何本事吧?”
宇文邕若有所思,眼睛却仿佛透过马车的帘帐看到了前面骑马而行的人…
“知朕者,落儿也。我们拭目看看他这定州总管能有何政绩?朕不杀他,因为朕还希望他能帮朕平定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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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大军入了晋州,宇文邕入州城休整,同时遣高阿那肱等百余齐国降将临汾水召傅伏。
傅伏闻声出军,隔水而望,见高阿那肱,问道:“陛下今何在?”
高阿那肱道:“已被捉获,别路入关。”
傅伏闻言仰天大哭,率众入城,于听事前北面哀号良久,然后才率众来降,跪于城门外听候发落。
宇文邕闻言,整了衣冠,亲自骑马赶来,停在了他身前:“卿便是傅伏?何不早投诚于朕?”
傅伏流涕答道:“臣三世蒙齐家衣食,被任如此,如今齐灭不能自死,羞见天地。”
宇文邕默然良久,下马执其手曰:“为臣当若此。朕平齐国,唯见公一人。公如今肯忠朕否?”
“罪臣不敢求存,若陛下不弃,愿效死力…”
宇文邕闻言大笑,取一羊肋自食后,以骨赐傅伏:“骨亲肉疏,所以相付。”
傅伏接过,再拜谢于地。
宇文邕扶起他,又引之共用晚膳。
尘落陪在席间,主动举杯敬道:“早闻将军之名,今日得见,是我之幸…”
“有孕在身,别瞎喝酒。”宇文邕小声嗔怪了一句,夺过她的杯子,又对傅伏道,“司马小姐一直敬重守节之人,这杯朕代她而敬,卿为齐守节,以报其恩,日后也望卿可诚心侍周。”
说完,他便饮尽杯中酒。
尘落看向身边霸道的男人,不满地在他腿上捏了下。
她会敬酒是真心感谢傅伏肯为齐国尽力至此,他却轻描淡写的称颂他的守节,强调对周国尽忠…
可他仍坐立如山,反倒一把抓住她犯了错的手腕,回头对她勾了勾唇。
傅伏倒是没看出来这些,举杯同饮,又道陛下仁慈,不敢相负。
膳食终了,宇文邕才下令以他为宿卫,授上仪同,并令随往长安。又道若现在给他高官,恐归投者不满,只要他努力侍奉于他,无虑不富贵。
等到诸人退下,宇文邕看向刚刚一直闷头用膳的人:“生气啦?”
“我哪敢?”尘落嘟囔了一句。
他将她抱了起来。
她推搡几下:“干嘛?”
“你有了身孕,舍不得你多走,所以抱你回房…”
“陛下不会又想…”
“放心,你要不愿意,朕不碰你。但你有了孩子,朕确实该赏赐你些东西。本想等废了皇后再迎娶你进宫,但不想委屈你和孩子,不如回去以后,我重新昭告天下,娶司马家的小姐进宫做我的贵妃?”
尘落闻言,埋首在他身前许久才坚定道:“不要…我不要这样嫁你…”
宇文邕一愣,不解地看向她:“落儿,你不是…”
“我是原谅了你,可你说过要给我一个无战争的国,一个百姓安居乐业的国,没做到之前,我不会嫁给你。我会重新嫁给你的时候便是你以那样的天下为聘的时候…”
他望着她,勾唇道:“好,若你希望,那就等朕拿下陈国,平定了突厥再娶你为我的皇后。看来朕要加快自己的步子才行,不然等可以重新娶你的时候,你都是老太婆了。”
“那陛下就好好努力…”她顺了顺他的胡子,直视着他,“只要别到时候陛下觉得我老我丑,另寻了新欢去…”
他低头吻上她,缠绵片刻才道:“你变成何模样,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至于新欢,不会再有了,我只要你。只是这次又要委屈你,在宫中无名分…”
“委屈,我已经受了很多,也不在乎再多一些…先前在宫中我也无名无分,不是照样可以生活。”尘落轻声道,“不过我的孩子…”
宇文邕见她摸上自己的小腹,心里也柔软起来:“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委屈的…”
尘落眸中一暗:“你曾经说不让我再见这孩子…我知道你是当时的气话…可是我很担心,先前有人想害我,却害了太子妃…我怕有人得知我怀孕后,又在不知名的地方对我下手…我并非不信你,只是你事情太多,不可能无时无刻护着我,我也不想他日你为我分心…”
宇文邕紧了紧自己的手臂:“我明白你的担心,我会去安排好的,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再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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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的颠簸,大军进了玉璧。
韦孝宽亲来迎接,恭贺他此次得胜还朝。
宇文邕从容对他道:“世称老人多智,善为军谋。然朕唯共少年一举平贼。公以为何如?”
“臣今衰耄,唯有诚心而已。然昔在少壮,亦曾输力先朝,以定关右。”韦孝宽不失恭敬,却也彰显老将的风采。
宇文邕闻言大笑:“实如公言。公此次虽未同战,但防守之事责任重大,况如今之势,如公当年献策所言,朕此次回京,望公同行,朕愿拜公为大司空。”
韦孝宽谢了恩。
尘落听着车外你言我语,似是想起了什么,打帘下了车,缓步行到他的身边。
“你怎么下来了?”他柔声问道,顺手环上她的腰。
尘落没有回答,而是问向韦孝宽:“勋国公,我有一位故人,早先嫁与了贵府公孙,不知她过得可好?可方便让我一见。”
一句话如平地惊雷般让宇文邕和韦孝宽都愣住了。
尘落见气氛怪异,不由地望向身边的男人:“怎么了?舞依不是嫁给了勋国公之孙?难道我记错了吗?”
“舞依姑娘她…”韦孝宽正要答话,宇文邕却抬手制止了他。
“孝宽,你先带人去安顿诸军吧,朕要陪她走走。”
韦孝宽领命退了下去。
尘落留意到他的面色,淡淡道:“你又瞒了我什么?…”
宇文邕叹了口气:“她没有嫁到玉璧,是我骗了你,她先前一直留在了齐国,破邺不久,我把他赐给了十弟…”
尘落的瞳孔骤然放大,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或许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韦孝宽擅用间谍之术,而不久前他赐给宇文达的姬妾分明是纬弟的宠妃冯小怜!
她转身想要离开,却被他擒住了手腕。
“落儿…”
“陛下想要解释什么?舞依为何留在齐国?为何变成了冯小怜?是你留她在那里的吧?惑乱齐宫的淑妃是大周皇帝派去的细作!”
“是我让她去的!不过在她周围发生的事,却非都是我安排的!”宇文邕辩解道。
“有区别吗?陛下的美人计用得真好!投其所好,灭国于无形。”她声音冷淡。
他被这话激起了怒气,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回了怀里。
尘落挣扎了两下,他却抱得紧紧的不肯松开。
“难道每次遇到齐国的事,你都要和我怄气吗?”他声音隐隐带怒,却也有几分颓败。
“我一直如此,陛下若不喜欢,可以不用理我,也省了麻烦要整日想法哄我…”
“你!…”宇文邕看她理直气壮地样子终是软了下来,扭过她的身子,按在怀里,“好了,我们不吵好不好?我知道此事做得非君子行径,你怪我也属正常,我没有在破齐后把她送到韦公这里也是想在适当的时候让你们见一面的,只是那丫头变了…我怕你见了伤心,也怕你知道我用了这法子生气…但于国于百姓,我不后悔用这法子。”
她趴在他肩头,闷闷道:“你说得好听,可齐国有多少人因为你的计策而死?…我怎么可能不气…况我与舞依情同姐妹,你却让她背叛我,去毁我的国家…”
“对不起…”
“…在你心里,你对你的国家又没做错什么…何必对我说…”
“我…”宇文邕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接她的话…
沉默良久,他才捧起她的脸:“我知道,我为了周国做了很多让你难过的事情,为此我也有自责,但若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因为我是一国之君,我有一国之君的责任…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造福百姓的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骗你…以后任何事我都不会再骗你,再瞒着你,相信我好吗?”
尘落见他眼中灼灼,终究睫毛轻颤,抬手环住了他,轻轻靠在他肩头:“好,我相信你…”
宇文邕闻言一喜,转移话题道:“落儿,你说我们的孩子出生后叫什么好?”
“我还没有想过。”
宇文邕继续道:“我想若是男孩就叫光,是我们的未来。若是女儿的话便叫絮,是我们的前缘。”
她身子不禁一颤,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闪过些落寞。
邕哥哥…我很害怕…
我们早不是当初的我们…
我们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我们的未来,真的能这般期待吗?
“落儿,你不喜欢吗?”宇文邕见她不答,柔声问道。
她回过神儿,淡淡道:“你定就好,我只希望他们能平安喜乐。这一世,我们活得都很辛苦,我希望他们不要再过这样的生活。”
“恩,我会给他们一个盛世,让他们能平安喜乐。”他满眼自信地抱着怀中的人,心中更加坚定自己的目标。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过渡,节中被迫迁徙的民众哀歌,是乐府诗集里给人感触最深的…
PS:亲们看到本章的时候我应该还没下飞机~旅游模式关系,这周的错字拖后再改,下周也会少更一章,中秋回归,实在抱歉。
谢谢一直以来支持本文的亲,一定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