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寻访过处难觅卿,六盘山下隐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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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风雨,到了晌午时分,天空依旧没有放晴。
宇文宪执伞立在园中,见入目已是衰败之景,不由地有些感触。
“五舅?”窦云穿着粉色的小衫,打着小伞,远远望见他,便轻唤一声,朝他走来。
宇文宪看向走到跟前的孩子,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云儿好啊!”
“五舅怎么在这里?”窦云疑惑道。
“本说来见皇兄,结果听说皇兄还在休息,无事便在这里走走,云儿呢?”
窦云略感诧异:“好奇怪,四舅很少会睡这么久,今日怎会还在休息?”
“我也觉得奇怪,可能皇兄近来太累了吧。”宇文宪随口说着。
“齐王殿下!”何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宇文宪眉梢一跳,不知为何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站直身子:“何事这般惊慌?”
“陛…陛下召您马上过去!”何泉来不及喘气,说话都有些结巴。
宇文宪见此不敢耽搁,忙抬步而去。
窦云不解地问向还站在原地的何泉:“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没什么…”何泉说完也跑了。
窦云皱起眉头,心里断定肯定出了什么大事…
寝殿之中,宇文邕坐在案前,手支着额头,面前铺着她还未画完的画像…
昨夜的一幕幕依旧在脑海中盘旋,她对他说着甜言蜜语,为他吹着曲子,一切的一切就如他们往日相爱的景象…
可为何醒来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在睡梦中看到她决绝的离开,却怎么都抓不到,而醒来时她真的已经不在…
他质问芳姨她们现在是什么时辰,为何不叫醒他!
芳姨他们却说贵妃吩咐了不要吵醒陛下…
他立刻派人去找她,又令人去宫门打探,果然没有找到她的身影,而得到的消息是昨晚有人拿了令牌奉召出宫…
他眸色一沉,手不禁撺成了拳头。
落儿,这一局你设了很久吧!算好了我会喝那酒,算好了离开的时间,算好了突发的意外…
昨夜你为了迷惑我,让我放下戒心,还真是做了不少事情!
到底是谁给你的药?!
若是我知道,定将他千刀万剐!
我不会让你逃走的!
我一定会把你抓回来!
他手下一紧,下一秒便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推到了地上。
宇文宪听到响动,刚刚迈过门槛的步子微微一顿。
见到屋里的狼藉,又瞥见飘来的画作,他已经隐隐感到事情的不妙。
“你来了?”屋内传来冷漠的声音。
宇文宪忙收了神思,走进去行礼道:“皇兄…”
“她走了…”面前的人沉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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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宪一愣,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她在酒里下了药,然后逃走了…”宇文邕沉声说着,语气里却满是凄凉,“此事…你可知道?”
宇文宪感觉到他审视的视线,忙答道:“臣弟并不知情。”
屋里气压沉闷,上首的人久久没有再说什么。
宇文宪的心思却已经飘到了那人身上…
她先前问过自己皇兄是不是一定会伐齐…
莫非是因为这事?
可是她竟然会对皇兄用药…
“封锁同州道的所有出路,派人守住通往齐国的各个要道,再派些人在城里寻找,若是找到,便将她带回来!”
宇文宪闻言抬起头来,犹豫了片刻,拱手道:“臣弟遵旨,只是殿下她…”
“她不是你的对手,况且她只有一个人。若她敢反抗,不惜任何代价将她锁回来!”宇文邕的语气平平,却让宇文宪倒吸了口气。
他知道,皇兄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是真的被她激怒了…
“怎么还不去…”宇文邕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微合起双眼。
“臣弟还有一事未禀报。”宇文宪平静下来,想起了还有正事。
“说。”
“太子来信,说始州乱民王鞅拥众造反,请皇兄准大将军郑恪前去讨平。”说完他拿出表章走上前递给了他。
宇文邕睁开了眼,刚刚的情绪已然消失,眼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睿智:“令人立刻下诏遣郑恪去始州,她的事情,你和天武去安排,记住要找信得过的,此事断不可泄露出去。”
宇文宪称了声诺,这才退出去。
他边走边松了掌心,此刻方觉得手心全是汗水…
尘落,你真的忍心就这么一走了之?
曾经你说的话我都还记得,那时你尚且不在乎性命要留在皇兄身边,这一次为何要如此决绝?…
终究,你放不下齐国公主的身份?放不下你的自尊?…
可你这样做,难道就不难过吗?
皇兄面对你的离开难掩怒气,但眉眼间却尽是疲惫和难过…
不过皇兄终究是皇兄,还是会以大局为重…
这点,确是我永远都做不到的…
你为何要走?真的要与我们为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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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落骑着马走在官道之上。
她昨夜出了宫城便找了家破庙休息,等到一早才随着其他的人一起出了同州。
她昨夜想了一晚上。
依照她对邕哥哥的了解,他定会封锁回齐国的路,好在她没打算回齐国,但是去哪里始终没有想好。
陈国此刻正与齐国开战,战火肆虐中,她一个人前往并不明智。
时值入冬之际,她自小没有长在草原,难以适应那里的气候和习惯,前往突厥也过于冒险,何况突厥与周国结盟,若邕哥哥请求突厥帮忙,在草原之上,她如何比得过常年生活在那里的人。
反观下来,她若先暂时留下,似乎更容易安身…
可邕哥哥一定也会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必然会派兵在国内找她…
同州之地自然不能久留,长安认识她的人太多,也不能回去。
她曾想到了蜀地,可那里路途曲折,非几日能前往。
思来想去,最后她决定前往原州。
那里山多川少,临近六盘山,易于藏身。
曾经邕哥哥的父亲以那里为根基,破了侯莫陈悦,得以坐拥陇右。
虽然战略地位重要,可能会有戒备,但毕竟比长安还要往西,邕哥哥即使知道了她没回齐国,也断不会想到她会选择继续深入周国的地方躲起来…
只要自己够快,混进了城,定然可以安然呆下去。
还有一点,是她的私心,原州是他口中和养父养母还有宇文宪一起生活过的家乡。
虽然她已经离开了他,却想去看看,看看他心里存在过的温暖…
她不自觉地自嘲起来…
她走得决绝,却终究放不下他。
现在的他,是不是正在暴怒?对自己恨之入骨了…
她狠狠用鞭子抽了下马,不再去想…
五郎从她的怀里挣扎出来,看着有些失落的主人,轻轻在她脖上一啄。
尘落将它放了出来,淡淡笑道:“还好有你,五郎。没有你的话,我此刻又是孤单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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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找到吗?”宇文邕负手立在窗前,眸色深邃。
窗外的菊花早已枯萎,可他却时常恍惚看到她在花丛里跑着,摘下一朵菊对他说让他陪她赏花,给他煮茶酿酒之类的话…
“是臣弟无能…”宇文宪请罪道。
他知道兄长此刻断不像所见的这般平静…
“把人都撤了吧,她没回齐国…”宇文邕如是说着,语气平淡中也隐隐带着些释然…
快一个月了,她这次果然是铁了心离开…
一个活人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落儿,你在哪?
是还在我的国土还是去了其他地方?…
你说过若我负你,你便会离我而去,让我找不到你…
可我没有负你…为什么要离开?…
你早就知道我有伐齐的意思,即使知道了还是同我回了周国,为何现在又要这般选择…
我会找到你…
一定会!
既然你现在躲着我,便让你再自由些日子。
等我得到齐国,我一定有办法让你现身!让你乖乖回到我身边!
宇文宪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认同兄长的结论,拱手应了下来。
宇文邕转过身,眸中闪着异彩:“走,去城东,召集诸军,我们去检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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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盘山下,一方篱笆围起的小院中,尘落拿着粟米,小心地洒在桌上:“五郎,快来吃点东西。”
五色鹦鹉听到声音忙飞下来落在桌面上。
看到桌上的食物,它有些嫌弃地啄了几粒,便飞上她的肩膀。
尘落无奈地点了点它的头:“你这挑食的坏毛病,现在我们不在宫里,没有那么多好吃的给你,这些还是我特意帮你找来的呢,不吃只能饿肚子了…要不你学学山上那些鹦鹉,和它们交流一下怎么能吃到好点的?…”
“饿肚子…好点的…”五色鹦鹉叫道。
尘落叹了口气,它还真是悠闲,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她的意思…
“小吕,来吃饭吧。”一位老妇人从屋中走出来,手中端着两碗汤饼。
尘落迎了过去,接过妇人手中的碗:“婆婆,我来吧。”
“小心别烫到。”老妇人见她接了,又回屋取了些腌制的芜菁过来。
尘落弄了些芜菁拌在汤饼里,吃了几口便称赞道:“婆婆的汤饼真好吃。”
“我这都是白水做的能好吃到哪里去?你天天吃不觉得烦就好。”
“怎么会?以前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汤饼。”尘落边说边又吃了一大口。
她在原州已经呆了快有两月,起初来得时候还有银两可以在客栈住,但没过多久就不得不开始为了谋生操心。
也许以前娇生惯养惯了,所以如今她竟然不知道能干些什么。
本考虑以卖画为生,奈何现在的世道,附庸风雅的人太少了。
不得已之下,她便来了六盘山,或者这里的人习惯称它叫做陇山。
她想要找找看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山洞,顺便打点野味去换钱买吃的。
不想在六盘山她正巧遇到被熊攻击的婆婆,于是援手相救。
婆婆一眼便看出她是女孩子,听说她是没了银两想来这里谋生,便请她去了家里。
一路上,她了解到婆婆的儿子原是山里的猎户,后来因为灾害,说是去城里找找出路,便和山中的一些猎户一同组建了商队,经常一走就是几月,将老人、女人和孩子留在山上一起生活。
那时正逢正月,婆婆便问起她的家人。
她想了想,只好借口说因为战争父母双亡,家族败落,前些日子和丈夫走失,独自一人来原州投靠远亲,不想那些亲戚也已经不在…
婆婆信以为真,对她甚为同情,当即便让她留在家里住下。
她想着此刻无处可去,便也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因为她打跑了熊救了婆婆的事情,山上的其他人家也都对她存了佩服,对她多有照顾,客客气气。
只是为了方便,虽然大家知道她是女子,她却始终扮作男装。
她化名为吕皋,吕为郁久闾之音,皋为高之音,合起来便是父母姓氏,之所以选了皋字,是她一时兴起,觉得此字为水边,是和那人相遇的地方…
“小吕,你那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对你好吗?”
婆婆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淡笑道:“是个很厉害的人,对我也很好。”
“那你走失了,他都不找你?”
“应该在找吧,只是不知道我在这里,他一定很着急…”尘落望着眼前的碗有些失神。
邕哥哥一定在找她,不知道他除了生气会不会还担心她…
婆婆说得没错,这白水汤饼其实没什么味道,她会爱吃只是因为这里没有别的可以吃…
因为伙食清淡,偶尔,她会上山去打猎,虽然箭术一流,但往往因为她的手软,很少能猎到东西…反而是同去的其他女眷们偶尔猎到些活物,回来分一分。
不过现在这种时候,能吃饱就好了,也没法计较那么多事情。
好在邕哥哥平时不怎么吃山珍海味,若是让她从齐国突然过成这样的生活,估计她真的会不适应了…
“回头我儿子回来,我让他帮你寻寻,毕竟是商人,走得地方也多。”
“不用了婆婆,一切随缘便好…”尘落一口拒绝,又吃起了汤饼。
“那怎么行?小吕啊,你老实告诉婆婆,是不是和丈夫吵了架,自己离家出走了?”
“啊?”尘落诧异地抬起头,嚼到一半的饼就这样生生停在了空中。
她意识到失态,忙擦了擦嘴,轻咳了两声:“婆婆怎么突然这么说?”
“看来是了?”婆婆晦魅一笑,“我也是过来人,你看你说丈夫对你好,可是你在这里也不着急离开,又不让人帮你找,不是和他吵架赌气是什么?”
“不是的…”尘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他与她之间的事情,岂是两三句可以说明白…
“夫妻哪里有隔夜仇,听婆婆的,回头你跟着我儿子的商队一起走,让他帮你打听丈夫的下落,早晚可以找到的。”婆婆眉眼弯弯,竟让尘落不知说什么。
没有隔夜仇吗?那他们两人的家族从上一代起就开始互相仇视,或许未来会有更大的分歧,直到分出胜负的那日…
他们能摒弃前仇走到一起已属不易了,若是有一日,她看到他夺了自己的国,伤了自己的兄弟,还能放下一切吗?
她真的不想面对那样两难的事情。
她曾以为世间能有双全之法,让周齐共存,可是她错了,在那晚听到他的话时便已经明白,就算有双全法,也一定是要一方称臣…
那是他的梦想,他不会放弃…
“娘!娘!我回来了。”喜悦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两人不自觉地望向门外,正见一小伙儿拉着车进来。
他虽然面带倦色,却难掩喜悦。
老妇人见了,眼前一亮,忙起了身。
母子拥抱,久别重逢,满是欢喜。
尘落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问着情况,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有家真的很好…
似乎注意到她,那小伙儿看向了她。
“这是小吕,我看她孤苦无依,便让她留在这里暂住,这孩子很讨人喜欢,给我解了不少闷儿。”老妇人解释道,又对尘落说,“这是我儿子阿雕。”
“阿雕哥好。”尘落客气地打着招呼。
那人愣了楞,对她拱了拱手。
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这一身男装的人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你一路辛苦,我去给你弄些东西吃。”老妇人笑呵呵地走进了屋子,留下两人在院中。
尘落忙请他坐下。
一阵相对无言,还是阿雕打破了沉默:“我们可在哪里见过?”
尘落一愣,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他高鼻深目,两鬓留着胡须,脸上的皮肤许是因为暴晒的关系泛着健康的小麦色,可被衣服半掩的勃颈处却由小麦色变为了白崭。
他笑容憨厚,一笑起来还会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她努力回忆着,肯定自己未曾见过这样的人。
她摇了摇头。
男子正努力回忆着,老妇人已经从屋中端着热腾腾的汤饼走了出来。
尘落见了,借口要去洗衣服,便离开了院子。
一下午,母子两个都在畅聊着,直到婆婆说起希望他下次可以带上尘落去跑生意,好寻找和她走失的丈夫时,阿雕才反应过来她是女的。
只是一瞬间,前些日子路过同州被官兵检查时的情景又一次浮现眼前。
当时同州城出入都会有人盘查,他无意瞥到那画中的人,虽没有眼前这人漂亮,但是眉眼间确实有几分神似。
他忙向母亲打听她是何时来的,什么身份?
老妇人一一说下来,让他的怀疑更深。
“怎么了?你老打听人家小吕的事情,人家可是有丈夫的,倒是你,到底什么时候让娘抱上孙子?”老妇人嗔怪着儿子。
“母亲…”阿雕不置可否,犹豫了下,还是在母亲耳边耳语了几句。
老妇人怔愣片刻便笑道:“天下相似的人多了,人家小吕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姑娘,怎么会有官兵抓她?况且她还救了我,这事你可别瞎说。”
阿雕转念一想,觉得也有道理,便一笑了之。
夜幕降临,山里的气候似乎更冷一些。
尘落睡不着,披上衣服来到院子里静静看起月色…
她从怀里掏出一枚木簪,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精巧的梅花。
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是他亲手刻得…
她仍记得那年上元佳节,他们一起在长安的大街上看卖簪子的小摊,吃香甜的粉糍,一起买面具,一起看烟火…
邕哥哥,对不起,落儿又食言了,说好陪你看十五的烟火,可是我却逃走了…
不远处陇水流动的声音敲打着她的耳膜,就像是诉说着她思念的心事…
“思君如陇水,鸣声何啾啾…”她有感而发,突然轻声唱了起来,“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旷野。朝发同州,暮宿陇头。寒不能语,舌卷入喉。陇头流水,鸣声呜咽。遥望秦川,心肝断绝…”
她继续唱着,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便停了下来。
转过头去,她正看到阿雕走了过来。
他一身布衣,腰间斜捆着半块虎皮,和下午比起来更显彪悍。
阿雕见她停下来,对她一笑:“打扰你了?你是想家了吗?”
他缓缓走来,却想到她刚刚的歌词:朝发同州,暮宿陇头…
但想起母亲的话,他还是没有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尘落摇了摇头:“我是睡不着,听到陇水的声音就不自觉唱了起来,不想吵到了阿雕哥。”
“哦,没有没有,我平时跟着商队走,这时候还和兄弟们闹呢。你叫小吕?我还没谢过你救了俺娘。”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笑得那般憨厚。
“阿雕哥想必去过很多地方吧?一定有很多见闻!既然睡不着,可否讲些故事给我听呢?”尘落不知道为何会问这样的事情,许是与世隔绝了两月,对外面的事情想要多了解些吧。
“好!”阿雕答应地痛快,他从西域说起,又说到突厥,齐国和陈国,尘落也认真地听着。
听说突厥在去年底的时候派了使臣去齐国和亲。她不得不佩服起突厥可汗的智慧,想必他也看出了邕哥哥的伐齐之意,所以想要继续以往联合弱势之国对抗强国的政策。
听说陈国和齐国的战场一片荒凉,淮南淮北一带多数的土地都被陈国占了。她不知道该说是陈国收复了失地,还是感慨他们齐国如今的国力,竟然连小小的南陈都抵抗不了…
听说齐国前段抓了阳平人郑子饶,并且在邺城烹杀,因为他借神佛之名,蛊惑百姓,企图造反,似乎把纬弟气得不行…但怎么说不过区区的几千人,竟然会让纬弟比前线的战事还操心…
她独自沉浸在思绪里。
阿雕继续滔滔不绝地分享着他的见闻:“其实去过这么多地方,我还是比较喜欢蜀地的风光,只是那里连年地震,太不安全,不久前听说凉州那边还因为连续的地震,导致城郭损坏,地面断裂,涌出的泉水把村庄都毁了。”
见她没有反应,他继续道:“听说于阗派遣使者来周国献了名马,其实那马算不上珍贵,于阗基本全是那种马,它们体格高大,四肢强健,耐力很强,跑个一天都不见得会慢下来…”
“对了,利州前不久说看到了神兽驺虞,我回来的时候街头巷尾都在传这个吉兆,其实那种动物真的有吗?”
尘落低低笑出了声。
阿雕不解地看着她。
“阿雕哥你真有意思。”她掩了笑,望向天上的月色。
月掩太白,果是兵兆。
阿雕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气站起身来:“瞧我,一说起外面的世界就这样了,你别介意。”
“没关系,阿雕哥知道的可真多。”她随口称赞了句。
阿雕嘿嘿一笑:“我们这常年在外混,当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了,听俺娘说你和丈夫走失了?你丈夫长什么模样?我们休息一月后便会带着货品再次上路,这次商队有去长安和洛阳附近的,也有去建康那边的,你丈夫会去哪里?要不要跟我们的队伍一起,也好沿路打听打听?”
尘落的手不禁一抖,她轻轻攒着自己的衣角,只觉得汗湿了手心:“我也不知道…”
阿雕挠了挠头。
“时候不早了,谢谢你的故事,我也该回去睡了。”尘落起身告辞道。
阿雕见了也忙站了起来,点头道:“那你快回去睡吧,这事你再想想,需要帮忙的话,和我说一声就好。”
“恩。”尘落应下,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仿照臊子面搞出来芜菁拌面,但是犹豫了下就改成了拌汤饼。。。听起来好难吃。。。
女主唱的是《陇头歌辞》修改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