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言不和兄弟失睦,扰队列卫公遭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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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马蹄声呼啸而至,不久便停在宇文邕等人面前。
马上的几人见状,忙下马行礼:“皇兄…”
宇文邕回头看向来人,眸色猩红。
几人一惊,再看向他怀里被箭射中的人,瞬间明白了情况,忙跪了下来:“皇兄恕罪。”
宇文宪看到他怀中脸色微微发白的人,心里自责。
刚刚他们兄弟几个碰到,豆罗突提议要大家比试比试,结果就成了他们兄弟几人一同带着人分工围追猎物,包围后再看谁先射中,射的最多。
几围下来,他比豆罗突多射了一只,暂居首位。
豆罗突心里不服,行事上越加焦急,刚刚围追几只兔子,还没来得及下令随从们从不同方向围拦,他便驱马边走边放起了箭…
树木杂乱,多数箭矢都已落地或被树木截断,可谁曾想会有一只射出这么远的箭,还让她遇到这样的事情…
“是谁射的!”宇文邕沉声开口。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都将目光看向了宇文直,但却不敢多嘴。
“是谁射的!”宇文邕几乎吼了出来。
尘落的小手拉住他的衣襟,声音虚弱:“陛下,是我不小心,你别动怒…”
“你别说话!神举,快去让太医过来!”宇文邕的声音虽然依旧严厉却还是带着颤音,他又看向前面跪着的几个弟弟,难掩怒气。
“行了,是我射的,箭上不是有我的标记…”宇文直见没人说话,自己站起了身,虽然因为兄长现在的态度心慌,但这事又不能怪他,他这么想着便不屑道,“我本是想射兔子,怎知竟射到了嫂子。”
“混账!”宇文邕见他丝毫没有悔意,怒骂道,“给朕跪下!”
尘落拉着他的袖子,只觉意识越来越模糊…
宇文直听到他这话,刚刚心里升起的一点点懊悔瞬间无影无踪,反而来了怒气,他顶嘴道:“臣弟又不是故意的,嫂子都说是她不小心了!而且这狩猎场上本就箭来箭往,加之枝杈灌木密布,臣弟也不想会射到她。再说,嫂子不是身手不错吗?怎么连我的箭都没躲过…”
“住口!”宇文邕吼道。
宇文直忙噤了声。
“皇兄息怒,还是尽快带嫂嫂回去医治为妙。”宇文招打起了圆场,宇文纯等人也都开始附和。
“邕哥哥,带我去皇后姐姐那吧,只是伤了肩膀,不要紧的,我回去休息就好,你今天是带着群臣来狩猎,不要因为我…”尘落努力保持着清醒,对他耳语道。
宇文邕心里一痛,瞪了一眼宇文直,抱着她起身跨上旁边的一匹马。
他将她小心护在胸前,策马向休息区而去。
看着他们离去,宇文直轻哼一声,俨然没有因为刚刚的事情消气。想到哥哥最后的眼神,也不知道淮安那丫头是不是说了他什么坏话。
“六哥,皇兄在气头上,你…”宇文招劝道。
“还轮不到你数落我!”宇文直瞥了他一眼。
“豆罗突,本就是你伤人在先,今日你也收敛点,免得再闯祸。”宇文宪忍不住说了句。
宇文直听了看向他,嘴角挂着笑,嘲讽道:“五哥是不是也心疼我射伤了淮安夫人?怎么刚才皇兄在时你都不关心一下?”
“豆罗突!”
“被我说中了吗?”宇文直笑容更甚。
宇文宪不想与他纠缠,甩袖上马离去。
宇文招等人看着五哥也走了,又继续劝起了宇文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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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带着尘落回到休息处,宇文神举也刚好要带着太医去找他们。
阿史那见他们回来,不敢耽搁,忙迎了过来,又吩咐着侍从侍女们去腾出地方让她躺下。
“妹妹怎么样?”阿史那问道。
宇文邕没有回答,只是将她平放下来。
“落儿,疼得话就喊出来。”
见她依旧咬着唇,他心里更加心疼,他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坚强的女人,当年他射伤她的时候她也不曾说过什么,只是到了晚上被噩梦惊醒才对他哭诉…
后来,她在宴上刺伤自己的时候也是,一直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
他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落儿,听话,别咬着唇,疼就喊出来…”
尘落看着他,只觉得眼中闪过些晶莹,但还是勾了勾唇对他说:“没关系,让太医拔箭吧,我没事,疼一下就过去了…而且我觉得好累,已经没力气喊了…”
“落儿…”宇文邕紧了紧她的手,吩咐着边上的太医。
太医忙上前查看了一番,又吩咐侍女们准备好清水和干净的棉布,再拿些酒水用于消毒。
准备好一切,他才道:“陛下,这里血腥,请您…”
“你拔你的箭!”宇文邕沉声道,“朕在这里陪她。”
“这?…”
“快点!”宇文邕的态度是少见的强硬和沉不住气,让旁边的阿史那一惊。
她知道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却不想他竟然会这般…
不知道若此时躺在那里的是她,他又会如何?
“陛下,你出去吧,太医一紧张万一拔不出来怎么办?…我这么怕疼,你在这里我会忍不住大叫的,今日这么多人,那不是要丢死人了…”尘落努力说完,却觉得眼前的人已经开始模糊起来。
“落儿…”
她又扯出个微笑:“陛下,我好困…你再不出去,我可能就要睡着了…”
宇文邕紧了紧她的手:“好,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一屋子人听完这话,都望向他们。
他们的陛下向来严肃,如今却和自己的夫人像寻常人家夫妇那样交流着,还用的是“我”这样的称谓…
宇文邕站起身,又吩咐了太医几句,这才出去。
阿史那看了看床上的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营帐外,宇文邕攒着拳头,觉得时间过得分外煎熬。
“陛下,妹妹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阿史那安慰着,他却仿若未闻。
“你知道她为何受伤吗?”正在阿史那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却开了口,口气里竟带着挫败。
他顿了顿,也不等她接话,继续道:“因为她看到箭要射到朕了…所以她就突然扑了过来…”
阿史那心里一震,看向他,见他眸色越来越红,知他心里自责。
他是个骄傲的男人,是个有梦想的男人,可是却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自己受伤吗?…
如果换作自己呢,那样的情景,她也会冲上去的吧?…她这样认为,却又不敢肯定,因为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她望向帐中,眸色一暗。
妹妹,你爱陛下很深,是不是连你都没发现自己的动作早就先于了意识,所以在那样的情况下,才让你忘记了危险…
良久的等待,太医终于撩帘走了出来:“陛下,夫人已无大碍,只是箭伤了筋骨,近段时间不可以随意乱动,臣会开些外用的药给夫人,一部分用于药浴,一部分直接敷上,若是伤口结痂,便不要再沾水了。”
“恩…”宇文邕松了口气,向着帐中而去,只留下阿史那和太医站在那里。
帐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宇文邕走到她边上,看着榻上已经昏睡过去的人,轻轻拂过她的肩头…
不知为何,有些片段在头脑里闪过。
那时他们在妙胜寺的后山,高湛带着兵突然出现。
她跪下求高湛,他让她起来,她却不依。
高湛问她,对她而言,他比他这个叔叔还重要吗?
她说都重要,如果场景转换她还是会这么做。
高湛问她如果他不放呢?
她说…
“那我愿意陪他一起,不论生死!如果他想从这里跳下去,那茹茹也一定追随!”
那时的话还深深敲在他的心里…
之后她来了周国,似乎也对他说过几次类似的话,如今她又为他受了这一箭…
落儿,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不会忘记,永远都不会忘记…
今日,对不起,我总是问你后悔不后悔,是因为我太在乎,我害怕失去你,害怕你有一日会离我而去…
我也很抱歉,没法回答你的那个问题,给出承诺…
但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相信你,会保护好你…
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站在我身边,陪我同看着天下…
他拉住她冰凉的小手,这样下着决心,眸中的火光却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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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狩猎因着尘落的受伤提早结束。
待到众人陆续回来,宇文邕便下令启程回宫。
大臣们心下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不过当看到帝王抱着受伤的女子上了马车,便恍然了解到淮安夫人在狩猎中受了伤。
至于因何受伤,多数人却完全不知。
宇文邕将尘落放在了马车的软垫上,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不禁紧了紧拳头。
“陛下,我来照顾妹妹吧?”阿史那的声音从帘帐外传来。
宇文邕又看了一眼昏睡中的人,打帘对阿史那伸出手:“有劳皇后。”
阿史那搭上他,借着他的力道坐了进来。
她看了看半躺在那里的人,又看向眼前的男人:“陛下,大臣们还在,您…”
“朕知道。”宇文邕打断了她,“帮朕好好照顾她…”
说完,他便下了马车。
宇文神举牵来马。
宇文邕翻身而上,缓缓朝着等候的队伍而去。
“陛下…”众人见他过来,忙行礼道。
宇文邕挥手示意众人免礼,开口道:“众卿家也辛苦了,夫人受伤,朕心甚忧,因而提早了回朝的时辰,扫了各位的兴致,改日定当再让诸位尽兴。”
“陛下,不知夫人因何受伤?”于翼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
“流矢所伤。”宇文邕平淡道,眼神却瞥向在人群中的宇文直,“不过已无大碍。”
宇文直见了,心里憋屈,又是这种眼神!就因为他误伤了她,就给他脸色看?!
“对了,今日不知道哪位卿家所猎最多?”宇文邕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于翼不再多说其他,回答道:“是安定郡公。”
宇文邕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的宇文宪和宇文贵:“你这长子倒和你一样,精于骑射,乾福不知想要何赏赐?”
宇文宪恭敬道:“皇兄谬赞,乾福只是侥幸而已,怎敢讨赏?”
“四伯,侄儿不要什么赏赐,只希望您答应下次让我随父亲一同出征。”宇文贵接话道。
“乾福有这志向,真是我宇文家的好儿郎!”宇文邕因为这话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正要再说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皇兄不是担心嫂子着急回去?那赶紧出发吧!”宇文直嘲讽道。
刚刚还说自己担心车里那人?还因为那事生他的气…怎么现在还有工夫褒奖毗贺突的儿子?
在他眼里,自己这个亲弟弟就这么差劲,什么都不及别人还做的总是错的?!
虽说射伤这事他不对,但是他第一不是故意,第二伤得又不是那么严重,他至于吗?
还有褒奖毗贺突的长子,要不是这件事影响了兄弟几人的兴致,让大臣们也都提早结束了,还不一定是谁赢呢!
让这么年轻的侄子都出征,却连兵权都不愿意给自己…
越想越来气,他不待宇文邕开口,骤然翻身上马,扬鞭道:“皇兄既然还要慢慢奖赏,那弟弟我便先行了!”
说完他抽向马屁股,脚下也使劲踢了马肚。
马儿因为突来的疼痛扬蹄奔跑起来。
周围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慌忙躲开,却还是不免因着突变有些混乱。
尘土飞扬间,宇文直的身影已经离开一段。
宇文邕眉头锁得更深。
这豆罗突,误伤了人不知悔改不说,还给他惹事!
他那轻飘飘的一句误伤,可曾知道那箭是冲着他这个兄长而来!
他这毫不在意的一句嘲讽,可曾想过他这个兄长的帝王颜面!
“把他带回来!”宇文邕沉声对宇文神举道。
声音虽然不大,但宇文神举还是被他的语气一震。
他反应过来,策马转身去追,很快便挡在了宇文直身前。
宇文直因为他的突然闯入,不得不拉停了马,怒道:“给我滚开!”
“卫国公,陛下请您…”宇文神举斟酌着词句。
“少拿皇兄压我!”宇文直牵着躁动的马,来回踱着,却因为宇文神举的位置无法前进。
“混账!”略带怒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宇文直闻声转身,看到宇文邕不知何时也策马到了身后。
宇文直回身,不耐烦道:“皇兄,你让清河公(宇文神举的封号)拦着我什么意思?既然你还有事情要处理,不如臣弟先行,也好回宫告知母后,让她帮着安排,让嫂嫂回去方便些。”
“住口!”宇文邕喝道,“这大庭广众的,你身为皇弟国公,怎可如此随意!不守军纪,私自扰乱队列本就是大罪!如今还敢抗令不从,出言顶撞,你眼中可有我这个皇兄!”
“我…”宇文直想说什么,却因为这话一时语塞,憋屈气愤的感觉也越来越强。
“你这次闯下大祸,到现在还不思悔改!这些年,朕真是太纵容你了!”宇文邕打断了他。
“大祸?!”宇文直轻嗤道,“就因为我伤了那丫头,就闯了大祸?!何必替我瞒着,流矢?呵…我敢射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也不怕大家都知道是我射伤的!”
一听这话,众人也了然了淮安夫人受伤的原因,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宇文直扫了眼周围,轻哼一声。
宇文邕也看了一眼身后的人们。
众人意识到,都噤了声。
“闹够了就赶快回你的位置!别影响大队返程!”
“我影响队伍?我先行有何影响?!反正我射得不是最多,不用等皇兄你封赏,还不如早些回去将猎物孝敬给母后!”
说完他调转了马头。
宇文邕的手骤然一紧。
“啪”的一声,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眼前这对儿兄弟。
虽说卫国公做得过分,触怒天颜。
可是他们的陛下几时这样动怒打过人?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宇文直觉得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他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他。
宇文邕手中的鞭子还在轻颤,他紧抿着双唇,眸中隐隐含着怒火。
宇文直只觉得火气噌地一下冒到了头顶,吼道:“你打我?…为了一个女人你打我?!”
宇文宪等人见了也吃惊不已,虽说豆罗突有时候说话做事确实可气,这次也确实过分,但他从小受宠,从未被人打过,皇兄这些年也都一直迁就着他,今日竟会…
“神举,送卫国公回队,再去叫太医拿些疮药来。”宇文邕压制了些怒气,低声吩咐道。
“呵!”宇文直笑出了声,“不用皇兄费心,我回到长安自会处理。”
说完,他鞭子一扬又要走。
“你!…”宇文邕刚刚下去的怒气和上涌着的后悔又被他点燃和扑灭,“你敢私自回去试试?!”
“怎么不敢!”宇文直吼道,“今日我就是要先回去!”
“啪!”
又是清脆的一声。
也不知道是宇文邕力气太大,还是宇文直没有坐稳,竟然身子一歪,摔下了马。
他半蹲半跪在那里,抬手拭了拭唇边的血迹,站起身来瞪了一眼身后的人,依旧不肯认错。
“啪!”
鞭子又落了下来。
他刚刚直起的身子矮了下去。
“皇兄息怒…”宇文宪率先跪了下来,“臣弟会陪六弟一起随着队伍走的,请皇兄息怒。”
“请皇兄息怒。”宇文招等人也跪了下来。
宇文邕正想说什么,宇文直却打断了他:“用不着你们替我求情!今日我就偏要先行!”
“豆罗突!”宇文宪叫道。
宇文直站起了身,走到他马前看着他:“你打呀!你继续打呀!有本事你打死我!我看你回去怎么向母后交代!”
气氛骤然沉了下来,周围的一干人都不敢出声。
宇文邕听后,手下一紧:“你不服管教,我身为兄长,教训你又如何?!”
大臣们在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劝,但却没人敢上前。
宇文邕看向跪着几个弟弟:“宇文直扰乱队列,劣性不改,目无君王,理应受罚。你们都起来,今日谁都别替他求情!若是求情,便与他同罪!”
“呵!同罪,我有何罪?!我只不过误伤了你的女人!”
“何罪?!只不过?你伤人在先,其罪一也!不知悔过,其罪二也!目无兄长,其罪三也!违君命不从,其罪四也!怎是你一句话可以带过!”
说完便又扬起了鞭子。
诸人听着一声声鞭笞的声音,低着头不再多言。
宇文邕紧抿着唇,那一声声打在眼前的人身上,也敲在他心里,可是那人却依旧看着他,嘲笑着他,不肯说一句软话。
“够了…”一个柔弱的声音响起。
宇文邕手下一顿,身子也机不可察地一抖,僵硬地看向不远处的来人。
众人也都看向了声音的主人。
那一身红色的骑服,鲜明耀眼,却唯有肩上缠着一块白带。
尘落在阿史那的搀扶下缓缓向他走来。
她咬着唇,视线徘徊在他和宇文直的身上。
宇文直脚下一软,单膝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眼中闪过愤恨!
宇文邕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本想下马去扶,却不知为何没有动,只坐在马上移开了视线。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鞭子,竟有些颤抖。
尘落缓缓行来,在他马前站定,仰头看着他,咬了咬唇才道:“请陛下饶过卫国公…”
宇文邕微微敛了眸,没有说话。
“卫国公扰乱队列有错,不遵命令有错,但陛下已经罚过,陛下是仁慈之君,还望能原谅他…莫要再因此事破坏了兄弟情义…”
“还请皇兄饶过豆罗突(六哥)!”宇文宪等人见状,忙接话道。
众人见了,也纷纷响应道:“请陛下饶过卫国公。”
宇文邕松了口气,看向宇文宪:“毗贺突,豆罗突交给你,别让我再看到他扰乱队伍!”
“是。”宇文宪忙领了命,他上前想要扶宇文直,宇文直却甩开了他,又低低笑出了声。
宇文邕皱了皱眉。
“精彩!精彩!你们这戏唱的,真是精彩!”他边说边瞪向尘落的方向,转身,摇摇晃晃地往自己的马处走。
宇文宪几步跟了上去…
尘落看着宇文直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痛…
她劝邕哥哥让着他的弟弟,可是他却因为自己受伤当众鞭笞了他,虽说她知道不是邕哥哥的错,他打他也非只因这个原因,但终究因她而起…
“准备出发吧…”宇文邕对宇文神举道。
宇文神举领命吩咐下去,很快聚拢的人群也分成几军有序地动了起来。
尘落站在原地,低垂着眼帘,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心事里。
面前突然伸来一个大掌。
她收回神思,又仰首看向那大掌的主人,眼中盈盈。
“身上有伤,上来吧。”宇文邕的声音没有什么喜怒。
阿史那看着那人弯腰凝着身旁的人,虽然话语平静,可他的眼中却只有她的影子。
尘落没有动。
他突然下马将她抱上了马,又翻身坐到她身后,将她环住。
阿史那看着这一系列的动作,自嘲地牵了牵唇。
终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人…
他策马走到她身边,轻声道:“皇后先回车里吧,朕有话要对淮安说,说完再送她回马车…”
“陛下,我一会儿改骑马吧…”阿史那听到自己这样说着,却说不清此刻心里的滋味。
“好。”宇文邕应下,踢了下马肚,又紧了紧环着怀中那人的手臂,向前行去。
“对不起…”怀里的人沙哑地开了口。
宇文邕略一垂眸,很快又将视线移向了前方。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尘落侧仰着头,看着他满是须髯的下巴,抿唇道,“还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
宇文邕心里一软:“不是你的错,别怪自己。肩膀还疼吗?”
她摇了摇头,视线却依旧没有离开他:“被你这样护着,再疼也没那么强的感觉…”
“傻瓜。”宇文邕轻笑道,语气轻松了许多。
“你不也是,因为我竟然少有的发怒…还让宗室大臣们都看到了…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呢…估计我不久又要被骂红颜祸水了…”
“我只是觉得豆罗突越来越过分,才会教训他,你不用多想,也不敢有谁说什么…”
“回京后,你带着太医去他府里坐坐吧…”尘落轻声道。
“好…”
“你刚说想和我说什么?”
宇文邕轻笑一声:“没什么,就是看你醒了开心,想多看一会儿。落儿,以后,我会好好保护好你,不让你再受伤…”
尘落感觉到他的手臂又紧了紧,抬手缓缓按住他温暖的手背。
宇文邕抵在她未受伤的肩膀上,侧首吻了下的她的脸颊。
“邕哥哥…我不想坐马车了,要是这么回去,可以吗?”怀里的人带着几分探究和期许。
宇文邕不意她会如此,看着她闪亮的眸子,静默片刻方勾唇道:“那坐好了,要是颠得不舒服,我们再换马车。”
“恩…”她轻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着温暖熟悉的气息将自己包裹。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直哥的神经大条和很多之后让人猜不透的无语决定,我总觉得或许这是多血质加胆汁质人的合体,外加o型血,上升星座白羊或者射手的配合。。。这纯属脑洞>o<,直哥我对不起你,太理解你的苦了。。。谁让五哥啥都比你强,抢走了真爱的哥哥,不这样怎么引起注意。。。(宇文直: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