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二王被擒信都失,四七之数国祚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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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天边,云雾连绵,在夕阳的余晖中,酷似汗血宝马一般浩荡奔腾,气势逼人。
城墙之上,孝珩与高湝望西南而立。
高湝看着天边的云彩,淡淡问道:“孝珩,你觉得我大齐会如这眼前的景色一般吗?”
孝珩静默片刻方答:“有十叔在,侄儿相信,我们定有机会力挽狂澜!”
高湝勾了勾唇,眼中却是沧桑之色:“我本人臣,确是宗室亲王,国家危难自应挺身而出…这信都是父亲为了对抗我外祖父的兴兵之地,若是我能像他那样,或许齐国还有生机…但我自小因母亲之事不受父宠,所以从未想过,有一日这家国之任的重担会落在我肩上…时至今日,我却不可能置身事外…若此次我败了,或许地下将更无言面对父亲和兄长…”
“十叔,尽力一搏,无论成败,虽死尤荣。祖父以此地兴兵,势虽不如尔朱,却以少胜多,盖人心所向。如今我齐国虽困顿,但十叔振臂一呼,相继投靠响应者众多,连佛门之人都还俗从军,愿与我们共救齐国,可见人心之向。孝珩不才,愿与十叔共存亡!”孝珩对他拱手,又铿锵表达出自己的决心。
高湝按住他的手,点了点头:“相愿他们从邺城回来得狼狈,看来是我们的计划失败。周主的大军恐怕很快就要到了…”
“周主身边守卫森严,行刺不成也属正常,只可惜没能找到太上皇他们…”
“森严?”高湝轻笑道,“孝珩,相愿他们之所以会去行刺是因为当时周主外出,屏退了属下,但当时救周主的人似乎长得很像茹茹…”
“茹茹?”孝珩惊讶道,“小妹不是早已死了?…”
“相愿也不敢肯定,但想想周主对茹茹的宠爱,先前周国的传闻,或许只是周主给她的金蝉脱壳之计…若真的是她,你会如何?”
“十叔放心…孝珩的心永远是齐国的,孝珩生为齐人,死为齐鬼,若小妹已与周主同心,再见面之时,我们兄妹之情便已不存,孝珩定当唯十叔之命是从,为我大齐尽绵薄之力!”
“好,你这般说,十叔也便放心了!就让你我叔侄二人,放手一搏!不成功便成仁!”
“殿下…”尉相愿匆匆跑了上来,“两位殿下,斥候回来了。”
“哦?快传!”高湝忙道。
不多时,两个斥候跪在他面前:“殿下…”
“可探到什么?”
“周人势大,周齐王英武,属下们在赵州观察形势,不想被周齐王的人抓到,本来我等装作周遭百姓,不想被我朝降将乞伏令和等人识出…”
高湝皱起了眉:“既然如此,你二人如何得回?”
“是周齐王说他所要征讨的人并非我等,让我们回来,充当他的使节…”斥候互看了一眼,又掏出信件,“这是周齐王写给殿下的信…”
高湝接过拆开,匆匆扫过,不禁手下一紧。
“十叔?”孝珩唤道。
高湝将信递给他。
孝珩看罢,当即便将书信撕了。
“好个宇文宪,竟然想以此威慑!”
尉相愿站在一边,刚刚也扫到了信中内容,大致是先夸赞了周国的君主,又告知了齐国降者如今都具有荣宠,之后则提到他们周军中的情实,从这斥候口中便可得知…
他说得没错…以弱卒琐甲,欲抗堂堂之师;萦带污城,冀保区区之命。战非上计,无待卜疑;守乃下策,或未相许。
而如今他已勒诸军,分道并进,很快便将在这信都相遇……
周国的齐王宇文宪,兰陵王殿下曾经称赞过的对手,果然非虚名。
“殿下,还有一封信,说是交给广宁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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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珩一愣,与高湝交换了眼神,便接过信件。
刚刚看到信外的笔迹,他不禁心中一颤。
“不拆开看吗?”高湝见他没有了动作。
孝珩自嘲道:“不必了,十叔说得没错,小妹她还活着,既然活着,这信的内容我已经想见,何必要看…她该了解我的性子…她是我教出来的,我不想对她失望…”
高湝又一次望向西南方向,天边的红光渐渐消失,城上的火把陆续被点燃。
不多时,远处的大地上隐隐出现了黑色的影子,在黑夜之中显得尤为恐怖。
“快来了吗?”高湝的语气波澜不惊。
“十叔,如今周军轻我军之力,若是我们趁着夜色出其不意,虚张声势,或许可以一战错其锐气。”
尉相愿闻言,拱手道:“殿下,广宁王所言有理,臣愿领兵夜袭周军。”
高湝深以为然,令诸军列阵于城南,又遣尉相愿至夜领兵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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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都南城,宇文宪令杨坚带人扎营,自己则带着人马直抵城下。
见齐兵列阵而拒守,他望了望城上站着的人,朗声道:“城上之人可是任城王高湝?”
高湝闻言,望向城下高居马上的男子:“阁下便是周国的齐王?”
“正是,不知任城王得了本王书信可愿早降?”
高湝笑出了声:“我是齐国的宗室,怎能因为阁下一封书信便降了你周国,况且这信都是我大齐神武皇帝兴兵之地,兵强马壮,何足惧你?!”
“既然如此,就休怪本王大兴杀戮了!城中的齐军听着,若是早降,我大周天子定当礼待,若是不降,唯有死路一条!”
“休要在此扰乱我军心!若是齐王想战,明日一早,我高湝自当奉陪!”高湝喝道。
宇文宪笑道:“任城王借此拖延,莫不是想要夜袭我军,不如现在便派兵出城一战?”
“你等远来,我不愿乘人之危。”高湝继续含糊着,但见他似乎已经看穿,只得让尉相愿暂不出战。
宇文宪见齐军不肯出城应战,下令军士们轮班休息。
一夜下来,两军对持不下。
高湝与孝珩也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宇文宪下令攻城。
高湝令南城之人死守。
尉相愿见状,请命从旁门而出袭击周军。
高湝犹豫片刻,答应了下来。
尉相愿当即带领自己的部下出城迎敌。
宇文宪料到齐军会有此行,早已率众迎来。
见到来人,他扬声道:“我见过你,你可是兰陵王的部下?”
尉相愿一惊,戒备地望着他,没有多言。
“我朝陛下因为敬仰兰陵王,以派人为他修缮坟墓,我来前也刚刚去祭拜过这位值得尊敬的敌人,可惜他死得冤枉,为了这样不分邪正的国家,你当真要以弱抗之,自寻死路?你一人之命是小,莫不是要追随你的士兵们陪葬?!将军是识时务之人,何不早早来降,以得功名利禄?”
见来人不答,宇文宪又对周围的士兵们道:“你等想来也是追随过兰陵王之人,看到伪齐如此待他,还愿为这样的国尽忠吗?”
士兵中渐渐交头接耳起来,见主将不动,有人轻唤道:“将军…”
尉相愿紧了紧拳头,沉声道:“可你周人杀了我的兄长…”
“不知将军姓名?”
“尉相愿。”
“原来是海昌王尉相贵的兄弟,你错了,我朝天子并未杀害尔兄,反而礼待供养,他为守节而死,皇兄甚为敬重,还为此派人厚葬,若将军肯降,想必皇兄定会重用于你,以弥补对海昌王的亏欠…”
尉相愿闻言问向身后诸人:“尔等亲戚皆在城中,可愿随我降周?”
“唯将军命是从!”
尉相愿见此,知大势已去,遂降于周军。
宇文宪大喜,又令人传信入城,招降诸军。
高湝得信愤慨,当即令人杀了尉相愿的妻子,将尸首悬于城门。
可尉相愿是他和孝珩的心腹,这一降立马引起了城中的恐慌。
高湝无奈之下,只得鸣金收兵,重整队列,来日复战。
从天明到傍晚,周军的攻势猛烈,信都城中兵弱难敌,死伤甚重,被周军俘斩三万余人。
望着大势渐去,高湝和孝珩皆披甲上马,带领残部出城迎战。
杨坚迎面而来,与高湝杀在一起。
秦爱持了金锏上前力搏,护着任城王节节后退,但很快便被杨坚的人马擒住。
不多时,齐国叛将高阿那肱等人也杀了出来。
孝珩见状怒斥道:“由高阿那肱小人,吾道穷矣!”
“广宁王,休走!”降将乞伏令和大槊挥来。
孝珩以枪相抵,却终是力道不足,坠马落地。
周军见状围截上来,挺枪便刺。
“殿下小心!”奴仆白泽冲上去以身相互,为孝珩挡下了数枪。
奈何周军人数众多,又有争功之心,孝珩身中数创。
他嘴角渗着殷红的液体,见周军的枪又一次刺来,悲哀地闭上了眼睛。
他尽力了…
“住手!”随着喊声,一骑战马越过周军的头顶,一杆长槊轻松挑开了诸多落下的□□。
孝珩睁开眼,看到从头顶掠过的战马,和马上英姿飒爽的人,觉得眼前眩晕…
这周国齐王,果然有令他们齐人惧怕的本事,即使四弟还在,恐怕也难以与他匹敌…
宇文宪稳住了马,下马上前扶起了他:“广宁王,败局已定,降了吧!”
孝珩悲从中来,放声哭道:“大势已去!高孝珩不会苟活,愿与齐国共存亡!”
“广宁王这是何苦?齐国之亡,非你之力可以挽回?你居于庙堂之上,可知齐亡所由?”
“哎…昔日我神武皇帝雄姿英杰,东征西讨,威震四方,我父文襄赏罚分明,安定内外,气摄西邻,威加南服,王室是赖,东夏宅心!文宣帝亲总戎事,震慑四邻,奈何荒淫之风日起,亲族之间相残,周年天子迭代,佞臣当道,政由小出,宗亲赴死,文武俱灭,此有不亡之理?!…”孝珩辞泪俱下,俯仰有节。
宇文宪令人拿来清水伤药,亲自为他洗创敷药,又扶着他对周围人下令道:“不得再对广宁王无礼,派人送广宁王去大帐歇息,传令军医诊治。”
周兵们领命。
孝珩叹道:“李穆叔言每观齐之分野,福德不多,国家世祚,终于四七。今齐氏二十八年,果然应验在此。自神武皇帝以外,吾诸父兄弟无一人活得过四十岁!这是命呀!嗣君无独见之明,宰相非柱石之寄,孝珩恨不得握兵符,受庙算,展我心力耳。”
“广宁王已经尽力,不必再如此,成败之事,赖于人心,亦有定数。我从邺城来时,受人之托,但那人说广宁王或许不会看她的信,所以便托我捎来了句话,望可在邺城,一期一会…”
孝珩身子一晃,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孝珩走后,高湝也被押了过来。
他样子狼狈,也是身负重伤,而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重伤的女人。
杨坚过来禀报说是抓到了任城王和他的王妃。
宇文宪摆手示意诸人放开了他们,声音不怒自威:“任城王为何不受本王之书,何苦强撑至此?”
卢氏上前扶住高湝,狠狠瞪着眼前的黑甲之人。
高湝单手捂面道:“下官是神武帝之子,我等兄弟十五人,幸而独存,逢宗社颠覆,今日得死,无愧坟陵。”
“宗室之责,自当如此,足下是齐国之表率,一路所来,所见寥寥。为私,宪甚敬重,为公,却不得不与你为敌。今日足下虽败,宪不忍加屠戮,愿奉还妻子,请足下随我归邺。我朝陛下宽仁,定会重用。”
高湝仰天长叹,悲不自胜。
有诗记:
昔时信都杰满堂,六浑雄武盛名扬。
今朝四七祚已完,谁堪当初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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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含光殿里,尔朱摩女正为尘落换着手上的纱布。
尘落神思游走,想到他早上匆匆的离开,心里总有些不安。
“殿下,这么大的口子,若是好不了,留下伤疤…”摩女看着她掌心里长长的伤口,心惊肉跳。
尘落闻言回过了神儿,正要说什么,却听到脚步声。
她回头望去,正见他走过来。
“你忙完了?”她轻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宇文邕抬手示意摩女下去,走到她身边坐下,小心地抬起她的手,熟练地为她上起了药。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道:“你想知道刚才我去干了什么?”
“你可以不说…”
“没什么瞒你的必要,先前我敕命废经毁像,并令沙门还俗,众皆莫敢抗谏,不想有个叫慧远的,竟然来找朕辩论,觉得朕以佛经所言的‘真佛无像’和佛教是外来之教的说法毫无道理,还与朕说孔子来源于鲁国,秦晋为何可以习儒教…甚至还说朕退僧还俗,崇孝道养父母不过是借口,他们佛家本就教人养父母…”他说得愤愤。
“看来那慧远法师是让你动怒了。他胆子倒是大,敢这般顶撞你,恐怕比当初那个静蔼法师还让人头疼。”
“何止是顶撞?那慧远还道朕恃王力自在,破灭三宝,是邪见人。阿鼻地狱不拣贵贱,何得不怖?”
尘落闻言神色一变,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声音难掩担忧:“齐国排道崇佛已久,不比周国的形势,而且你刚刚灭齐就开始整治,肯定排斥之声会很大,为何不缓缓再行?”
宇文邕留意到她的变化,又听到她这般说,心里浮起暖意:“你在担心我?”
尘落默默不语,算是默认。
见她不答,他笑道:“灭佛之事关系百姓生养,国家发展,刻不容缓,我令百姓得乐,就算真的去了地狱受苦又如何?而且若是真去了,你不也能解恨了。”
尘落听他说得这般轻松,咬了咬唇,一头抵在他肩上。
宇文邕停了手下的动作,就这样看着她靠着自己。
良久,他听她说:“我不想你去地狱,看到你受苦的话,我会难过…”
他唇角轻勾:“落儿,听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
宇文邕扶起她,继续为她包扎起手:“有些事,我想瞒你…但是你早晚会知道,所以…”
尘落淡淡一笑:“是我的哪个叔伯兄弟又让你烦心了?还是我的哪个兄弟姐妹又出了意外?…”
宇文邕顿了顿才道:“北朔州前长史赵穆等人谋执封辅相,准备迎任城王于瀛州,结果得知毗贺突带兵前去平乱,改迎范阳王高绍义。你五哥先前派去突厥的使臣因祈刀求死,被佗钵重其气节,得了七十匹好马,一同带回来投靠了高绍义…你这个堂兄看来也是有德望之人,自肆州以北城戍二百八十余,本尽从辅相,等高绍义到的时候,竟然皆反…高绍义与那灵州刺史袁洪猛引兵南出,欲取并州,但肆州已为我周兵占据。他的前队二仪同以所部降我。堙智突和神举率众击显州,执刺史陆琼,又攻陷诸城。高绍义还保北朔…”
尘落静静听完,随口评论道:“看来确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绍义哥哥是二叔的三子,自幼有二叔的遗风…”
“但毕竟是遗风,不是高洋…即使是高洋,现在的局面,恐怕也难以扭转。”
尘落微微失神。
如他所说…就算是二叔在,甚至是祖父还在,恐怕…
她望向自己正在被他包扎的手,曾经年少时她也想靠自己的手保家卫国,可如今…
她随口叹了一句:“这双手,也许以后都这么难看不说…不知道还能不能弹琴作画,舞刀弄枪…”
他对上她的视线,只是片刻又低头继续处理起来。
“你身上的伤,要么为我而伤,要么拜我所赐,但不管哪个,我都该负责…落儿,你很快就是母亲了,不需要再舞刀弄枪,因为我会保护你和孩子。你若不能再弹琴作画,便陪我下棋吧,你看透了我的象戏之术,总有赢的时候。”
“想赢陛下,我这点水平还差得远。这次宇文宪带兵去信都,若我十叔被擒,这齐国恐怕也真的无人再能对…”她话没说完就闷哼了声。
宇文邕忙松开手,小心查看,平淡道:“毗贺突已经班师了。只是你十叔在马上大哭,自投于地,流血满面,所以他们耽搁下来,要稍晚才能入邺…”
她眸色稍暗,没有回话。
宇文邕为她包好了手上的伤,才转头看她:“你二哥也会一起回来,等他回到邺城,我安排你们见面。”
“恩…”她轻轻应了下来,站起身走到窗前。
她很多年没见过二哥了…
没想过再见面的时候会是这样…
二哥会责怪她吧?
感觉到腰上一暖,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小腹,将手附上他的手背:“我没事…你别担心…”
“落儿,等毗贺突他们回来,我们也要准备回长安了…到时候,高氏诸王、文学之士皆会随我同行…至于齐国诸州,我拟好了诏书,诏举山东诸州贤明干练之人协助各州总管治理,若有奇才异术,卓尔不群者,可以不拘此数。我让李德林做我的内史上士,东土的任用之事,皆委任他,他在东土多年,想来会比我更了解需要什么样的人…你放心,我会把你爱的这片土地建设好,让她变回你记忆里的繁华!”
尘落听着,不自觉地想起了他与她说过得很多话…
十岁的那年,她问他是否还会来邺城,他说相信总有一天会来,到时候一定来找她,而那个时候的天下一定是她期待的那种没有战争的天下!
四哥死的时候,他说让他给自己一个周国…一个没有战争的周国,一个百姓安居乐业的周国,一个如她希望样子的国家…到那时,她会是他的皇后,同他一起去保护它…
还有当年在嵯峨山顶,他说这里能看到的地方都是周国的土地!总有一日,他会让这片土地不再有战争屠戮,让它成为她希望的样子,成为和平强大的国家!到时候,他们可以再来这里,俯视一切,看他的子民安居乐业…
往事如烟,那些话却如昨日所说一般。
她又落了泪,只是这次她想是为了他,不是为齐国。
这么多年,他虽还没做到,却一直在这条路上前行着。
这一次,或许她想陪他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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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落的记忆之中,春日里的仙都苑,本该是鸟语花香,可如今却显得狼藉了些…
梅花落,杏花开。点点红艳片片白,清风拂过落花雨,转眼一季又不在…
这花逝之景,难免让人感慨物是人非,时光难留…
她不自觉抬手接过一片白色的花瓣。
留意到她的驻足,宇文邕停了下来,转身静静看着她。
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衣裙,此刻立在林间,被漫天飞舞的杏花包围,犹如杏花仙子一般让他移不开视线。
她抬眼看向他:“为何还带我来这仙都苑?你都要把他拆了…”
“一会儿你便知道了,走吧。”他拉过她的手,穿过一片片花林小路,很快便行到水堂龙舟前。
她不解地望向他。
“进去看看吧,我只是听说过你以前喜欢和兄弟姐妹们一起在这里娱乐…”
尘落心里一颤,手渐渐握成了拳头。
手背一暖,她复看向他。
“用我陪你上去?”
她摇了摇头,缓步走了上去。
这舟已非是当年的模样,雕栏玉砌,比之以前更为奢华,但好在保留了原始的面貌。
侍卫见她上来,为她打开了门,之后便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孝珩哥哥的辉煌和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