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宜阳未定汾北乱,谁家少年多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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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不久周国传来胜利的喜讯:大将军郑恪率师平定了越巂,并在当地设置起西宁州。
此外,在韦孝宽的多次建议下,宇文护终于同意让他去汾水以北筑城。
可谁知,韦孝宽尚未行动,齐国的斛律光也请求高纬许自己率步骑五万从晋州道出发,进军汾水,于玉壁修筑华谷、龙门二城。
韦孝宽得知斛律光先行的消息,忙率大军赶去,大有一争高下的趋势。
斛律光见状,便领兵到汾东,请与韦孝宽相见。
两军阵前,二位将军策马上前,互相拱了拱手。
斛律光直入主题:“宜阳一座小小的城池,两军已经为了它相持很久。如今我们决定放弃宜阳,准备在汾水以北取得补偿,希望韦公您不要见怪。”
韦孝宽闻言紧了紧拳头,却依旧和颜悦色道:“宜阳本是你们的要塞之地,汾水以北,是我们所放弃的地方。我们所放弃的,你们去取走,哪里算得上补偿?况且您辅佐幼主,位高权重,本应该调阴阳,抚百姓,又怎能穷兵黩武,给国家和百姓带来怨恨和祸根?如今,沧、瀛水灾致使千里无人烟,难道要使汾、晋之间也横尸暴骨吗?如果只为贪图这么一块寻常之地,让本就遭难的百姓再受涂炭之苦,我觉得您实在不应该这样做。”
斛律光听后敛眸笑道:“若是你们不要的地方,我们取了又有何妨,我们将要塞送与贵国,正是诚意所在。韦公如此劳师动众,不知所谓何意?”
韦孝宽也不肯退让,相左之下,最后两军不欢而散,对持了起来。
周军大帐中,韦孝宽手拿匕首,双眼微眯着眼前的地图。
猛地,他将匕首插在地图之上,乃然是汾北一片。
他紧了紧拳头,心中暗自下着决心。
斛律光是齐国的要臣众将,战略眼光长远,勇武过人。
若不除他,周国难以平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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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和六年(公元571年),周国因天子五门之一的露门未修建好而废朝。
不久,两国边境的战事也随之传了回来。
宇文护接到消息,心中踌躇于两国是否要开战,但却突然认可韦孝宽先前的想法,认为汾北之地应当取之,不能留给齐国。
宇文宪骑着马来到宇文护的府邸,他知道堂兄此次找他前来恐与边城之事有关。
心中虽已有了主意,但是他却不知为何感到莫名的躁动。
宇文护见到他,忙问道:“你可知边城之事?”
宇文宪拱手道:“弟刚刚听说,所以接到堂兄的命令便立刻赶来了。”
宇文护叹了口气:“如今边城盗贼遍地,两军戎马纵横,所以使得疆场之间,百姓困苦不堪。我们岂能坐视百姓被大肆杀戮,而不想法解救他们?你可有什么计策?”
宇文宪思索一会儿,恭敬道:“弟以为,兄长应暂且从同州出兵,以壮大我军声势和威慑力,我请以精锐士兵在前,根据情况进行攻取。如此,定可使边境安宁,同时,也应该会有其他的收获。”
宇文护点了点头:“你说得有理,便依你所言,而且你带兵前往,我也放心。”
宇文宪忙应下,可脑中不知为何却突然闪过尘落的影子,那个站在洛阳城上,一身白衣立于雪中的倩影…
他紧了紧拳,突然对宇文护道:“堂兄,弟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宇文护见他神色认真,有些疑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仅是我赞赏的兄弟,也是我信任的部下,有何难言?”
宇文宪迟疑道:“周齐开战,弟想请兄长莫要为难一个人…”
宇文护明白过来,皱了皱眉:“也不知道那个丫头给你们下了什么迷药,你也好,祢罗突也好,怎么都这么护着她!”
宇文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立在一旁。
“罢了罢了。”宇文护摆摆手,“只要她不做对不起我周国之事,我便不与她计较。”
“多谢兄长成全!”宇文宪忙拱手道。
“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收拾收拾,进宫通知祢罗突一声,就说让他按着我刚刚的意思下旨,你明日一早便率军前往前线。”
宇文宪闻言称是告了辞,虽然已经习惯这些年堂兄命令的口气,但还是不免感慨,皇兄他是天子,堂兄却总以上位者的口吻派人去通知,而非去请求…
宇文护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思量起来。
这个女人果真是个祸患……
可是毗贺突既然求他,他现在确实不方便出手,只能到时随机应变了。
他找来随从,吩咐道:“通知宫里的人,近些日子守好云和殿,任何不寻常的举动,都来向我汇报!我明日也要出发去趟同州,若是有事尽快通知我。”
“是!”随从领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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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趾殿中,宇文邕看着宇文孝伯刚刚给他的密函,心中知晓了边境之事。
他随手将字条投入烛火中,凝视着它们燃烧殆尽。
那跳动的火焰在他瞳孔中忽明忽暗,让人猜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陛下,齐国公求见。”何泉的声音响起。
宇文邕收回了神思,轻勾起唇。
来得比预想的还快,看来堂兄已经有了主意。
“让他进来吧。”他隐去面上的表情,扬声吩咐道。
宇文宪走进殿中,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皇兄。”
“你来了?”宇文邕起身走到他面前,带着疑惑问道,“怎么今日突然进宫?”
宇文宪迟疑道:“郧国公和斛律明月战于汾北,堂兄请我来问皇兄的意见。”
宇文邕听到他的话,心里好笑,面上却无甚变化地淡然道:“此事朕没什么主意,按堂兄的意思办就好,你来前没去问过堂兄吗?”
他才不信堂兄是让他来问自己的意见,怕是让他下诏的吧。
“臣弟…”宇文宪顿了顿。
“说吧,堂兄怎么说的?”
“…堂兄准备去同州调兵,派臣弟前往前线支援…所以…”宇文宪偷偷观察着兄长的表情,斟酌着用词。
宇文邕拍了拍他的肩:“你善于领兵,又治军有方,让你去是应该的。准备何时出发?”
“明日一早。”宇文宪答道,心中却因为宇文邕听不出情绪的话有些紧张。
“对手是斛律明月,你一切小心。”宇文邕没再说其他,走会上首坐了下来。
“皇兄…”
见他欲言又止,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宇文邕打量起他,语气平静:“有话不妨直说。”
“臣弟不在京的日子,还请皇兄万事小心…”宇文宪只说了这一句。
宇文邕轻勾起唇,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为兄在京中等着你的好消息!”
“皇兄放心,臣弟一定尽力为我大周而战!”宇文宪抱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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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和殿,尘落抱着兔子,坐在庭院中发着呆。
最近不知道为何,她总有些心神不宁,抬眼望了望窗前挂着的鸟笼,思绪渐渐有些飘渺。
她已经嫁过来半年多了,如今已是正月,想到上元佳节将至,她心中的思念就更加深了一些。
不知道二哥现在是不是又升官了?四哥是不是清闲了许多?五哥有没有减肥?乐安姐姐她又在做什么?…
她起身踱步到窗前,手中抚摸着白兔的绒毛,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我很幸福,你们不用担心…虽然我天天都很想你们,也知道你们一定也会想我,但我过得很好,只要你们也过得很好就好了…”
五色鹦鹉扑腾了下翅膀,却因为空间不大有些伸展不开。
尘落听到响动,笑着看向笼中的鹦鹉:“五郎可是听懂了?”
“听懂了…”五色鹦鹉叫道。
尘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五郎果然懂了…”
五色鹦鹉又扑腾了下翅膀。
她看着它的样子,突然觉得它和自己好像,这个皇宫虽然有他爱的人,却也像牢笼一样,困住了她,终究少了些名为自由的东西……
如果邕哥哥不是皇帝的话,他们也许会比现在更幸福,至少不用整日去防着这个防着那个……
她有些失神,口中喃喃道:“五郎也很想出去飞的吧?一直在笼子里一定不开心?”
正在呆愣间,白兔蹭的一下从她怀里跳起。
尘落一惊,忙提着衣裙去追它。
看到她突然跑了起来,正端着茶过来的侍女慌乱地叫道:“夫人!”
尘落灵巧地一转,躲开她:“对不起姐姐,我先去追兔子了。”
侍女更加慌张,忙放下托盘,取了她的狐裘,又叫上人一起去追她。
尘落一路寻着白兔的影子,跑了很久,却怎么也追不上。
人说狡兔三窟,看来兔子确实是聪明有灵性的动物。
她停在墙角轻轻喘息了一会儿,正要继续追,突然从拐角处冲出一个少年。
“哐当”一声,尘落和跑来的少年都跌坐在地上。
她揉了揉被撞得有些疼的胳膊,抬头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眼含怒意,正盯着她,但眼中却似乎还有些玩味…
她站起身,来不及拍自己衣服上的土,便想过去扶他:“你没事吧?”
少年挥开她的手,自己站起来,有些厌恶被她触碰,语气还带着不屑:“哼…你是哪个宫的?长得倒是清秀,可怎么这么没规矩!”
“我…”尘落听到他语带嘲讽和调戏,心中有些不快,但刚刚自己撞到了他,他火气大也是正常之事。她一时不知道怎么作答。
“夫人…您没事吧?”侍女终于追上了她,将狐裘披在她身上,“陛下不是说了,让夫人不要总是穿着很少就跑出来,要是您病了,陛下又该责怪我们了。”
尘落回头看到她,有些抱歉道:“对不起…”
少年听到宫女叫她的称呼,神色稍变,忙掩去刚刚的怒火,抱拳对尘落道:“原来是淮安夫人,儿臣刚刚失礼了,夫人莫怪。不知夫人是否受伤?不如儿臣送您回去,再请太医来看看。”
侍女这才留意到眼前的少年,怯怯地行礼道,“大殿下…”
尘落反应过来。
原来,他是邕哥哥的儿子…
看到他现在和颜悦色,实在不能联想成刚刚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
即使知道她的身份,但未免怒火消散得太快了些,而且他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谄媚的味道,让自己难有好感。
人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倒是没错,邕哥哥是个隐藏情绪的高手,他儿子看来也是这样…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和猜测,欠身道:“殿下多礼,本就是我不对,还请殿下莫怪才是。”
宇文赟忙道:“儿臣不敢。敢问夫人为何如此匆匆?”
“我的兔子突然跑了,刚刚是追着它来的,不过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尘落解释道。
宇文赟语气恭敬:“夫人不必担心,儿臣一会儿带我宫里的人帮您找便是…”
“这…”尘落有些犹豫。
“夫人请放心。您还是先回宫让太医看看,换件衣服吧,要是父皇见了您这样,只怕要责怪儿臣莽撞了…”
尘落似乎隐隐明白起他突然的变化,只得点点头:“如此,便有劳大殿下了。”
说完她又欠了欠身,算是告辞。
宇文赟拱着手,微眯着她离开的背影,笑意消失在嘴边,只留下玩味的神情…
早听说齐国现在的皇帝与自己同岁,而他的后宫中美女也很多。这一直让他羡慕。
不想齐国嫁过来的公主也是个美人,难怪连父皇那样不怎么近女色的人都会整日去她那里…
想讨得父皇的欢心,看来可以在她身上下些功夫。
作者有话要说:
汾北之战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