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观蚕变寻法育人,送母棺感慨万千
--------------------------------
思齐殿里,尘落一身素色布衣,手拿新鲜的桑叶,挑弄着明显已经长得粗状白崭的蚕。
“殿下,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就端上来?”侍女在一旁禀报道。
尘落不自觉地又瞟了一眼外面,然后失落地嘟了嘟嘴,这已经不知道是她今日第几次这样了。
“先温着吧…”她望着夕阳西下的天色叹了口气,心道他竟然一天都在忙国事,亏她还特意吩咐准备丰盛些的素斋…
侍女应声退了下去。
尘落继续逗弄起白白胖胖的蚕,感慨道:“养的蚕都已经第三波,一直不来,我都没法炫耀一下它们…”
熟悉的笑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宇文邕信步朝她走来,随手挥退了其他人:“原来爱妃的蚕养得这么好?”
尘落心里一喜,但面上却不满地瞥了瞥他:“我这么聪明,自然养得好。”
宇文邕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看来下次一定要带你去云阳宫才行了?”
“陛下要是不带我去我会越发觉得你失信的,也不知道谁说出了倚庐第一个来看我…”
“只是先去处理了些政务罢了,后宫里确实是第一个。”
“政务不是太子都帮你处理了?”
宇文邕听到这话不禁冷哼一声:“那个孽子,在我守孝的时候弄出不少乱子。回头等母后的丧事办完,我看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了!”
尘落见他气愤,觉得不该自己失言提及此事。
但那日的事,虽然她可以不说,宇文直可以不说,却不能保证这些时日他干得其他事情不被传到邕哥哥耳朵里…看来这责罚还是免不了了…
只是想到那日他畏惧君父的神情,她还是希望事情不要变成那么严重才好。
似乎想到什么,她转移话题道:“邕哥哥,太子他毕竟还年幼,你别和他生这么大气…来,看看我这次养的蚕,它们可可爱了。”
宇文邕见此,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向蚕箔,正要夸她几句,却刚好看到一只蚕身体变得透明,正在吐丝做茧。
他望着它,笑道:“看来今日来得正是时候。”
尘落闻言也低下头,见到眼前的景象,忙拿出先前弄好的长方木片,小心翼翼地将蚕挑起挪了上去。
宇文邕不解地看向她。
尘落对他一笑,解释道:“如果把蚕放到不同形状的光滑木片上面,他们会直接按着你希望的形状去吐丝。吐完虽然没有蚕蛹的保护,蚕却会自己进入一种睡眠的状态,这样不仅省去了抽丝拨茧的麻烦,也不会让蚕在取丝煮沸时伤及了性命。虽然没有茧的保护,它们可能遇到的危险变多,但只要挺过来化蛾成功的话,一定比别的要强壮。你看,我现在虽控制不住它们的成长速度,却可以让他们按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去发展。”
宇文邕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还真是心疼这些小东西,这也是毗贺突教你的?”
“当然不是,是我根据他那些经验,自己在实践中观察总结出来的。”
“爱妃聪慧,朕心甚慰。”
“邕哥哥,蚕真的很厉害,它们看似平凡,却能吐出这么美丽又神奇的东西,连蚕沙都是重要的药材。我起初养蚕的时候觉得那些蚕宝宝很不听话,因为我给他们大片的叶子他们都挑嘴不吃,齐王告诉我说把叶子弄碎了,这样循序渐进,它们才能慢慢适应。在生命的不同阶段,蚕适应了生活,才会成长、沉睡、苏醒、重生,从肉乎乎的虫子变成美丽飞蛾的过程是一条艰辛的路。人也一样,不是生来就什么都做得好,什么都能适应,也不会所有事情都做得对,只有经历了以后才能成长,改变,成熟的…而作为饲者的我们,可以用适宜的方法帮助他们,让他们尽快按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去走…”
“看来爱妃让我看得不是蚕喽?”宇文邕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那陛下可看清了什么?”
宇文邕低低一笑,不答反问道:“爱妃可认为是朕这个饲者的问题?”
“怎么会?只是蚕宝宝本性顽劣了些,饲者虽找来帮着监督的人,却缺乏亲自指导,又过于心急了些。”
“希望只是顽劣和朕这饲者的方法不当。以前周围有丝的伪装,实在难以直视本来的面貌,不过爱妃今日倒是教会了朕如何抽丝拨茧,让他按你的意思去发展生存…”宇文邕敛了眸子,看着在木片上辛勤劳作的蚕,“既然如此,便慢慢观察培养,去除那些阻碍,早晚可以看个分明。”
“恩。”尘落轻轻颔首。
宇文邕收回视线:“不说这些了。我们去用晚膳吧,要不就辜负你今日的忙碌了。”
尘落听了忙撒娇道:“是呢是呢!听说你出来我就让人把晚膳准备得丰盛一点,还不是心疼你这么多日子都没吃点好的。今天,一定要好好给你补补身体才行。”
宇文邕少见她这娇嗔的样子,突然抱起了她:“爱妃这样,朕可真担心这三年之期能不能熬过去。”
尘落“噗嗤”地笑了出来:“陛下若是忍不住,在没有公诸天下前最好找个借口赶紧缩缩这三年之期,要不到时候我可就是罪人了。”
宇文邕摇了摇头,好笑道:“我是能忍下去,主要担心爱妃到时候忍不了。”
“……”她不好意思地窝进他怀里,眼中似有晶莹,“没关系,你天天来看我就好,我也会好好为母后守孝的…”
宇文邕视线停留在她的素色布衣之上,心里有片温暖轻轻漾开。
*******************************************
几日后,齐国的使臣抵达长安,宇文邕令宇文直带人前去迎接,又把许多后续之事交由他负责。
可使臣刚来两日,宇文直便没好气地来了延寿殿。
刚一入内,他顾不得行礼,便直接了当地道:“皇兄,这齐国的使臣也太目中无人了!名义上是来吊唁,不仅带着胡商和彩锦三万,还派人到处在集市上采办珍珠!分明是借着吊唁之名来我国采办的!”
宇文邕闻言蹙起了眉:“国丧期间,朕应该已经让毗贺突下令市集间不得贩卖娱乐奢华之物,若有人敢卖,依律处置便是,齐国的人买不到自然就会放弃。但好端端的,齐国为何来我国采办珍珠。”
“谁知道那高纬想到了什么,听说是他的皇后给他献了一个美人,他心情大好,要学他父亲也给自己的皇后用珍珠编制一件裙裤。”
宇文邕敲着桌子的手轻轻一顿,却很快恢复如常。
美人吗?…
他若有所思,也不知道韦公那边进展得如何,神举当时回来时说韦公已经给舞依换了身份,混入齐宫中做了侍女…
“皇兄?皇兄!”宇文直见他眸色深沉,叫了两声。
宇文邕收回神思,转移话题道:“迎接使臣这事你这次安排得不错,这后面的事情,让下面人盯好便是。永固陵那边,进展得如何?”
“陵墓那边正在加紧,下月便能准备好。”宇文直随口答道,“皇兄当真不要给齐国那些人一些颜色看看!”
“胡闹,两国怎么说如今也是友邦,就算此事齐国做的欠妥,我们也不能失了风度,一切按朕先前所说便是,切不可莽撞行事。”宇文邕嘱咐道。
宇文直有些不情愿地应了下来。
“陛下,刘休征大人有表上奏。”何泉进来禀报道。
宇文直皱了皱眉,这刘休征是五哥的友人,这时候来,什么意思?
宇文邕示意宇文直入座,又令人传刘休征进来。
“臣见过陛下,卫王殿下。”刘休征行礼道。
“卿有表要奏,不知是何表?”
刘休征从怀里拿出表章,恭敬呈上,又退立到边上:“还请陛下过目。”
宇文邕翻开一看,乃然便是《王箴》。
他边读边思索着。
自晋以来,之所以有这般乱世之局,起因便是八王之乱。
如今周国初定,他虽然信任诸弟,也给了他们或多或少的权利,但如豆罗突这样的,若权利太大,保不准闹出什么乱子,而如毗贺突那样的,虽然表面一直为自己着想,可正因如此,他的聪慧也让他不得不有所防…而其余诸弟的势力正在日渐膨胀,如果不将他们的权利控制在合理范围内,难保不再出现像宇文护时的事情,持续下去必将动摇国本,虚耗国力…
“卿这篇《王箴》所言确是处处玄妙,当为诸王言行的约束。”宇文邕感慨了一句,又将表章递给了宇文直,“此中内容当好好学习才是,你不妨也多看看。”
宇文直瞥了一眼刘休征,不屑地接过表章。
刘休征拱手道:“陛下此言正是,为王者当守其根本,共辅国君。臣曾将此言献于齐王殿下,殿下观后也深感此中之理,特请将此言奉上,定当以身为之。”
宇文邕闻言,轻勾起唇。
毗贺突果然是了解他的心思,也善于处理事情。既然如此,便用他所献之章去约束诸弟,也好让他们懂得分寸,适时收敛…
他赞道:“齐王居于冢宰之位,懂得为朕分忧,以身为诸王做出典范,实为幸事。此事便交于你二人共同去办。”
“臣领旨。”
宇文直的手不禁越攒越紧,什么《王箴》!分明就是让他们不要结党营私,不要酒色奢靡,不要以王者自尊,宇文宪自己都不一定做得到的事情,竟然还让人来呈给皇兄,约束他们其他人!皇兄还让他好好学习…
“皇兄,臣弟还要去监督永固陵那边的工期,今日便告退了。”宇文直将表章放在案上,起身道。
宇文邕也没拦他,瞥了一眼桌上的表章,声音不辨喜怒:“既如此,你便先回去吧。”
宇文直随意拱了下手,踱步出了屋子。
尘落端着刚刚煮好的鸡汤走进院子,却没有留意到怒气冲冲向外而来的人。
“嘭!”两人撞到的一刹那,鸡汤撒了出来,泼到宇文直的身上,也溅到尘落的手背。
因为突来的疼痛,她手一松,托盘连带着银制汤盅都直直摔在地上,汤也跟着再次溅到宇文直的身上。
“你没事吧…”尘落忙拿出自己的锦帕要帮他擦。
“滚开!”宇文直没好气地挥开她的手。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深浅不一,还带着灼热之气的油点斑痕,狠狠瞪了她一眼:“和你们齐国的扯上,就没好事!”
尘落反驳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突然就出现了…我实在反应不过来…这关齐国什么事?你等着,我去找太医来给你看看,再帮你拿件干净的衣服。”
“不必了!”宇文直冷哼一声,又瞪了她一眼,便越过她向前而去。
尘落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忧色。
她哪里得罪他了?难道齐国的使臣得罪了他?
“嘶…”手背的疼痛让她回过了神儿,她抬手一看,白崭的手背上俨然一片红印。她轻轻吹了几口气,正想去捡起地上的东西,却听到身后的响声。
“落儿?”宇文邕见她蹲在那里,打发走了刘休征,朝她走过来。
尘落手一僵,有些紧张地回过头,保持着一贯的口气唤了句“邕哥哥。”
“怎么了?”宇文邕行到近前,看到地上的狼藉,蹲下来帮她拾了起来。
“没什么,自己走路不小心绊了一下,结果就把托盘扔了出来,还好没伤到人…”她故作淡然地编着谎话。
宇文邕本没有怀疑,可见她一直把一只手藏在身后,似乎意识到什么,他一把拉过她藏着的手。
一片绯红入目,他皱眉道:“还说没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尘落被他这凶凶的语气弄得有些委屈,但还是掩饰道:“人家都受伤了,你还这么凶,我又不想自己烫到自己。”
宇文邕叹了口气,忙带她进了延寿殿,又让何泉去拿些冰水,再找太医过来。
“邕哥哥,你生气了?”尘落看着宇文邕熟练地给她上着药,试探着问道。
“是生气,见你三天两头把自己弄伤,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宇文邕的语气略带怒气。
尘落瞥了瞥嘴:“我以后会小心的,人家也是心疼你近来都不吃肉,所以才特意让庖厨煮了鸡汤来给你喝…”
“以后若是送这种东西,带着侍女一起,别自己边端着边想事情,然后再跑几步…”
尘落听后不禁汗颜,这形容实在是太形象了…连她见他前会兴奋地跑几步都…
她干笑两声,轻轻靠上他的肩:“恩,我听你的便是。”
她本想问问刚刚他和宇文直说了什么,可是又觉得问了反而容易暴露自己的谎言,终是没问出口。
两人在延寿殿呆到夜晚才起身回思齐殿。
一路上,他握着她的手,穿过庭间的樱林。
尘落嘴角轻勾地望望他,抬手接住一片落樱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犯坏地把它贴到他的鼻子上。
宇文邕一愣,见眼前的人眉开眼笑,调侃道:“爱妃这胆子果然是越来越大了,就不怕我罚你?”
尘落吐了吐舌头:“陛下现在是在守丧的,怎么会轻易罚人?况且我只是看到陛下近来太辛苦,又一直心情不太好,才想逗你开心的。”
“诡辩…”宇文邕揽过她,默了默,“放心吧。”
“恩。”尘落在她怀里轻嗯一声,又仰头望向天空。
此刻,一颗闪亮的彗星划过天空,拉出长长的尾巴,约有七尺。
她楞楞地望着那彗星出现的地方,那是东北紫薇垣…
这星星夺了紫薇帝星的光环,而这紫薇垣是天子所居的紫宫,是皇家内宫…都说流星现则内宫有丧,星象异则内宫不宁。
这种时候,又要有什么风波?
*******************************************
夏至未至,正是一年里最璀璨的日子。
鲜活的绿色在阳光下闪烁出生命的光辉,但这灿烂过后,是否终将走向衰败的尽头?
此刻,长长的丧队正向着永固陵行去。
尘落随在队中,望着前面身着斩缞,背影孤单的人,视线缓缓停留在他的足上。
温热的风拂过脸颊,明明该是暖的,却让人感觉不到原本的温度,甚至可以说是带着满满的凉意。
今日是母后下葬的日子,邕哥哥亲率了后妃及百官仪仗送行。
而出发的时候,他不顾百官劝阻,脱掉了鞋袜,从宫中赤着足一直走到这里…
她明白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去恕自己心里的罪…
可这种时候,她好想什么都不顾,任性地冲上去拦住他…但若是做了,他的心是不是会更痛更自责…
不知不觉行到了陵寝所在之处,随着侍从宣告仪式的开始,这漫长的煎熬终于要结束…
“母后!”一声哀嚎过后便见不远处惊起一片黑鸦…
尘落闻声望去,正见宇文直冲出了人群,不顾阻拦扑倒在棺木上失声痛哭。
侍从们不知如何,只得将视线都看向默默伫立的帝王身上。
宇文邕望着弟弟静默良久,终究叹了口气,吩咐人扶他下去好好照看,这才重新开始了下葬的仪式…
随着仪式的哀乐,他抬头望着天空,轻合了双眼,似在心里默默悼念着什么。
也许是天都感受到了这天子的哀伤,耀眼的太阳不知不觉间已藏入了云后,久久不愿再出来…
*******************************************
尘落推开延寿殿内殿紧闭的房门,望见窗前坐在胡床上的人,一时有些恍惚。
此刻的他一手扶着太阳穴,眉头深锁,微合双眸,是少见的疲惫模样。
她回身从侍女手中接过盆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侍女识趣地带上房门。
一时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她将盆放在地上,望向他依旧光着的脚。
宇文邕因为响动睁开了眼,见她蹲在身前,轻声道:“你来了?”
尘落没有应声,而是轻轻抬起他的脚,帮他放到水里,小心地洗着:“我让太医开了足浴的药,你先泡泡脚,然后我帮你处理一下。”
许是因为药汁的浸泡,他的身子有些轻颤。
突然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落在脚面,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我自己来吧,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休息。”
尘落摇了摇头,仰面看着他,眸中盈盈:“白日里我不能陪着你那样走,现在便让我看看吧…”
“你…”宇文邕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邕哥哥,别再做这样伤害自己的事了好吗?我见到都会心疼,母后她也一定会的…”
宇文邕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望向窗外:“直到母后走了,我才发现我一直不敢承认的事。我很希望她能像对豆罗突那样对我…可从小到大,她没给过我亲切的感觉,或者说那感觉从来都是一种奢望…”
尘落心里一痛,却听他继续道:“小时候我在李贤家长大,许是和母后分开太久,相比之下,我视李贤一家更为至亲…养母离世的时候,我痛哭不已,路过儿时的旧宅都会感慨…可如今母后走了,我竟然觉得有什么堵在心间,再也哭不出来…这些年,她对我冷淡的时候,我从没主动争取过…现在我才明白,不去争取也好,对她冷淡也好,只是我怕得不到罢了,看到她偏爱豆罗突,让我留恋怀念小时候那段不属于我的亲情,也不敢去赌去期盼母后她会不会给我…如今,不管是哪样,都已经失去了…我对豆罗突的苛刻,或许也只是因为我在嫉妒他,嫉妒他分走了母后全部的爱,却没给我留下一点…”
尘落看着他,两行清泪不自觉地划出眼眶:“别说了,别说了!…”
宇文邕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自言自语道:“母后是不是也在怪我,要么为何最后的时间都还在惦念着豆罗突,而对我…”
“不是的,一定不是这样…母后她也是爱着你的…邕哥哥想要的家母后已经给了,你忘了吗?去年的上元…”
宇文邕手指一颤,那些徘徊在记忆里的曾经,似乎已经蒙上了模糊的面纱…
“以后的日子还很长,邕哥哥想要的亲切是家的温暖,对吗?以后你好好待卫王,兄友弟恭一定可以的…而且就算所有人都给不了你,那我呢?难道落儿也给不了吗?你送我的家,我们的家,难道不是那样的存在?”尘落一字一顿地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宇文邕不忍地拉她入怀:“别哭,别哭,对不起,落儿,对不起,我不是…”
“不用解释,我都明白…”尘落窝在他怀里,泪水簌簌而下。
邕哥哥,我想让你快乐起来,你的生命有太多的压抑,会让你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养蚕那些事,小时候老人教的玩法,当时搞得足印形状结果就吐出来个足印。。。不知道啥原理。
快发到灭佛的章节,表示亚历山大…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