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周君主发兵东进,高氏女破计归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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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长安已有几日,陈国的使臣也带着宇文邕的书信离去。
此刻,大德殿上正因宇文邕刚刚宣布的伐齐之事一片静谧。
多数臣子显然因为这个突至的消息震惊。
就在今日一早,他们的陛下将大将军以上全部聚在大德殿中,又慷慨陈词,道□□创下鸿基,伪齐跋扈,先前虽复戎车屡驾,而大勋未集,又因政出冢宰,无所措怀。但自从他亲览万机以来,便图东讨之事,数年而战备稍足。伪齐之主昏虐,恣行无道,此刻正是讨伐的最好时机。他想要数道出兵,水陆兼进,北拒太行之路,东扼黎阳之险。如果攻拔了河阴,兖、豫地区,便迅速将檄文传出去。然后养锐享士,静待齐兵。得一战,则破之为必然之势。
虽然最后陛下是问及他们的看法,可是从陛下的语气中却丝毫不带商量的意思。
宇文宪率先道:“陛下圣明!”
一句话让诸臣反应过来,纷纷附和,言伪齐无道,当举兵伐之。
正在此时,下首又传来疑问之声,认为伐齐是迟早之事,但大周虽然这几年节衣缩食,缮甲治兵,国库的积蓄却不一定能供给此次伐齐…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首又因为这个担忧喧闹起来。
宇文邕正欲开口,窦炽突然扼腕出列道:“臣人虽然老了,但也愿请执干橹,随军出征!能一睹斩杀敌军,廓清寰宇,省方观俗,登岳告成,即使魂归泉壤,也没有余恨了。”
宇文邕闻言大笑出声:“邓国公老当益壮,当为众卿楷模!依朕之见便召你的儿子为左二军总管,代你前往,等到事成之日,朕定当邀公同览关东风光!”
窦炽忙带其子谢了恩。
诸臣见状,也都多少被这位老将所感染,热血沸腾起来。
宇文宪观大事已定,又出列拱手道:“皇兄,臣弟有表要奏。”
宇文邕望向弟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要奏何事?但是见他自信满满地样子,便令他呈上了表章。
他眼睛扫过他的表章,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好一个毗贺突,上得真是时候!
“诸卿可知道齐王上表为何事?不如一起听听。”说着宇文邕便令长孙览将齐王的表章诵读出来。
宇文宪也请传自己的随从上殿。
宇文邕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几个人手捧托盘,缓缓而入,跪于阶下。
待长孙览读完,宇文宪恭敬道:“诸卿刚刚所忧,确是兵家大忌。但皇兄继明作圣,阐业弘风,思顺天心,用恢武略。使长蛇外剪,宇宙大同,军民内向,车书混一。战事在即,前方龙旗雷动,天网云布,军需之事必须周给。昔边隅未静,卜式愿上家财;江海不澄,卫兹请献私粟。臣弟虽不敏,又怎敢忘此高尚之行。故献府中金宝等一十六件,少助军资,已解军需之忧。”
宇文邕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诸卿道:“人臣当如此!朕看重这份心,何须留下这些!齐王的心意朕领了,这些金宝作为赏赐,齐王拿回去便是。”
宇文宪推脱了几句便欣然接受。
他此举一来让群臣对伐齐之事更加坚定,一来也为让皇兄安心,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必再继续下去,这样也能突显皇兄的圣恩。
第二日,宇文邕下了诏书:
以柱国陈王纯为前一军总管,荥阳公司马消难为前二军总管,郑国公达奚震为前三军总管。
越王盛为后一军总管,周昌公侯莫陈琼为后二军总管,赵王招为后三军总管。
令齐王宪率众二万为先锋向黎阳,以阻邺城援军。
随公杨坚、广宁侯薛回舟师三万自渭水入河,顺流而下,入齐腹地。
柱国梁国公侯莫陈芮率众一万守太行道,申国公李穆帅众三万守河阳道,防齐国并州等地的援兵。
常山公于翼帅众二万出陈、汝,牵制齐颍州以南诸军。
此诏一下,便引来不少臣下进谏,而这其中意见最多的便是认为先攻洛阳并非上策,不如改取晋阳。
宇文邕对此虽有所考虑,但晋阳毕竟是高家的根基之地,兵多粮广,易守难攻。较之而言,洛阳至今为止的战役,周齐胜负各半,胜率更大,若能先行拿下这个要冲,必能鼓舞士气,一举平齐!
而出于私心,他也希望能通过这一仗一雪父亲当年河桥之役的耻辱。
那时,侯景北据河桥,南依邙山,阵势浩大。父亲在战场上马中流矢,被侯景的兵马包围。是李穆急中生智,用马鞭击打谩骂父亲,才引开了追兵,得以逃亡重振大军,虽然因为高欢内部的矛盾取了高敖曹首级,但此战终究因败退兵,失了洛阳…
如今他即将实现父亲的梦想,所以他希望能将那一次的失败一起补上,先行夺回本属于他们的地方。
因此,他力排众议,仍旧以洛阳为目标,同样采取迂回包抄的策略,在几日后亲率六万大军直指河阴,御驾亲征。
与此同时,他准了杨素的上表,许他率领其父麾下为大军先驱,兑现了当年的君臣之约,还赐他竹杖,道:“朕正想大相驱策,故把此物赐给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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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的风声带着涛涛的水声蔓延在无边的黑暗中,空气里满是黄土的气息。
尘落躺在榻上,明亮的眼睛透过黑暗观察着屋中的情况。
这些日子,李穆的三万大军一路急行,已在黄河岸边安营扎寨,守卫河阳道的同时,也别攻了轵关及河北诸县,破了邵州等城…
由于一直在赶路,安营的时候还要生火烧饭,久享太平的她身子明显不如以前吃得消。
尽管如此疲劳,她现在也难以在这种时候睡着。
邕哥哥的大军已经入了洛川,屯于邙山,攻逼洛阳,还纵火船焚烧了浮桥,断绝了河桥之路。
很快,他们便会入于齐境,这也意味着周齐之战即将真正的开始。
而齐国却在这个时候遭了大水…冀、定、赵、幽、沧、瀛几州都受了影响,援兵迟迟未至…
这些攻伐之事已让她开始头疼,可不想还有更让她头疼的事情…
那就是李穆这队人马里竟然有先前见过她的刘雄…
为此,她不得不时时刻刻小心谨慎,防止被认出来…
好在阿雕如今做了火头营的管事,也能帮她避开些耳目…
听到鼾声响起,她轻轻侧过了头。
帘帐将旁边的人阻隔开来。
因为身份低微,她现在只能和阿雕在一个帐篷里,不过好在不用和火头营那么多男人在一起,不然她每日要防得事情又多了一件…
她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借着微弱的月光,悄悄溜出了帐篷,走出营区,找了个隐秘的地方。
脑子里事情太多,她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边画边写,分析着几路大军的趋势。
这几路大军安排得有条不紊,有攻有守,日夜兼程。
宇文宪一马当先的突入齐境,还让齐国的守军猝不及防…
因赶上汛期,水势上涨,水流湍急,水军也速度迅猛…
若是邕哥哥其他几路大军压境…
她在地上点了几个点,又将点连成了线,接着将线变成了圈…
那圈中正是洛阳城!
她不禁看着地上的图怔怔愣神…
其实她没想到邕哥哥会选择先攻洛阳,因为自己第一次出征的战役便是在洛阳附近的邙山大败了周军。
况且独孤将军善谋,所以此城并非易取之地。
但此次邕哥哥选择先占河桥却让她不得不紧张…
河阳之地,当年齐军曾损过大将…
邕哥哥选择这里先攻,莫不是希望能一举再搓齐军锐气?
当年的河桥之役,给她最深的印象就是英雄末路,困死桥下…
多年以后的今天,她亲自来了河阳,眼睁睁看着昔日的重镇渐渐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当看到城上的黄旗漫天,却再也阻挡不住周军攻城掠地的步伐…
她突然觉得讽刺…
她想,如今齐国这般的光景,不知道祖父还在的话会是怎样的感触?现在即使有术士能占卜出旗帜的色彩,又真的能制衡敌军吗…
恐怕一切都是惘然…
难道,河阳终究逃不过和高敖曹同样的命运?
若是河阴河阳失守,洛阳便被孤立…
她茫然地望向天空…
流萤的光辉映在她白崭的脸上,看起来疲惫憔悴。
她在心下问道:
四哥,这一次洛阳能脱险吗?
邕哥哥的几路大军马上就要把这里包围,齐军的水路救援也会被阻…
和那次比起来,更加难以突围…
更何况,陈齐的战场也还没安定下来…
邕哥哥熟悉兵法,用兵神速,利用了陈齐之战不说,周国还有宇文宪为先驱…
这样的状态,洛阳很快又要孤军奋战…
她思索着,在地上画了些大军的走势,以及齐军若是要救援可以选择的路线…
突然,她唇角渐渐勾起。
周军部署上虽攻守兼备,却并未利用突厥的势力牵制齐军,也并未断了齐军的救援之路,晋阳、洛阳、平阳三城本就互为掎角之势,如今邕哥哥虽然出兵防了晋阳和邺城的援兵,却未断其道路,平阳之兵也并未完全受阻…
另一方面,现在河阴还未落入周军之手,河桥虽断,尚可从洛口入水逆流救援…而河阳要冲,守卫森严,拖延时间的话可令周军阻于坚城之下…
若是平阳和邺城同时来救或是转而攻打长安…
邕哥哥进得如此之快,终究要考虑两面受敌,如何撤退以及防备齐军的问题…
他向来小心谨慎,若无十足的把握绝不会久战消耗国力,损失士气。到时候见洛阳难下,援兵皆至,便会从长计议,或转战,或退兵…
这场仗,齐国想赢,只需持久战下去…
只是兵贵神速!这援兵迟迟不来,若是城内生出变故…
也不知道纬弟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派兵来救援?…
一声鸟叫打断了她的思考。
她抬头望去,五郎已经收了飞势,落在她手中的树枝上。
周围的流萤闪着绿色的光。
它兴奋地跳动起来,几下便将地上的黄土打得散乱。
尘落叹了口气:“五郎,别闹!刚画好的图都被你毁了…”
“毁了,毁了…”五色鹦鹉叫道,却依旧上下扑腾地去啄那些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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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落忙堵住它的口,又轻轻拍了拍它:“五郎,别叫,会引来人的…你要是能变成鸽子多好,至少这个时候我还能向五哥他们传递些消息,也不知道五哥怎么样了…他会出征吗?不过他那么胖,怎么打仗呀?还是不要来得好…二哥也是,打仗这样的事情不适合他…要是师傅,斛律将军和四哥还在就好了…”
她语带失落,自言自语着…
五色鹦鹉留意到她的样子,轻轻啄着她的手背,似乎在安慰她。
回到帐篷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她打帘入内,便看到阿雕坐在那里正在穿衣。
她忙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走到自己那边坐下,隐在了帘帐之后。
“小吕,你去哪了?这么早就起了?”阿雕边说边撩开中间的布帘。
尘落见他竟然这么过来,有些慌张:“我…你…”
阿雕见她支支吾吾,顿时明白,她莫不是去如厕了?!或者是女人每月特殊的那几日?!哎呀!他还真是的!人家毕竟是女人,他怎么这么打听…
不知为何他脸上带了些不自然的红晕,忙摆摆手道:“时辰差不多了,我先去组织大家干活,你要是累就再歇会。”
尘落见他自说自话地走了出去,心里一阵莫名,不过也总算是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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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暑气越来越大,周军进入齐境后便收到了命令,禁止伐树践踏苗稼,有犯者将以军法从事。
河阴周营中,宇文邕站在沙盘前,将周国的旗帜插在了已攻克的地方,微眯起双眼。
如今文若(于翼)率领荆、楚兵二万,自宛、叶向襄城,旬日已下齐国一十九城。
李穆那边的战况也一路顺利。
毗贺突率先的突入为后军提供了不少便利。
大军如今的胜果颇多。
十几日前,他亲带大军攻克了河阴大城,然子城固守,尚未攻克,所以他当即令毗贺突和杨素带兵先行攻打武济,好互为掎角。
毗贺突也并未让他失望,很快便攻拔武济城,又进围洛口,得其东西二城,烧毁了洛口的浮桥。
河阳共有三城,此时南城已为他周军之物,但齐永桥大都督傅伏却趁着深夜自永桥入了三城中的中潬城,据城而守。
如今河桥已断,河阴与河阳相聚虽不过百里,但两岸皆为周军势力,齐军想来救援洛阳会比平时耗时更多。
周军几方势力渐渐集中于中潬外围,但毕竟此地为齐国重镇,粮草充盈,城防又令百姓在城内墙挖出大堑,地道之术难以行进,齐军固守不出的话,对周国实在不利。
毕竟周国国力积攒时日不长,经不起长久的消耗。
他一定要想办法引他们出来才行。
“陛下。”帐外传来声音。
“进来。”
刘休征走了进来,将书信交给宇文邕:“申国公刚刚传书来。”
宇文邕收回落在沙盘上的视线,拆开书信匆匆扫过,轻勾起唇:“一切按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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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李穆就点了支队伍押运粮草往河阴,说是事态紧急,因为陛下不许伤害百姓,但见百姓贫苦,所以开了城中粮仓赈济,急需一批补给。
尘落穿着黑色的重甲,又戴着沉甸甸的头盔,觉得脖子都有些支撑不住。
这日头下,他们走了快有半个时辰…
可某个悠哉的影子总是时不时在头顶掠过。
她暗叹了口气,好想像五郎一样有双翅膀…
“都打起精神来!小心点敌军。”粮草官冲着队伍喊道。
与此同时,队伍也渐渐进入了小树林中。
瞬间的凉爽让尘落舒服很多,可不多时,她便警惕起来。
刚刚因为太热,她都没有细想这次的运粮之事,也没注意沿路而来的环境。
而且因为离黄河太近,水声影响了她的听觉。
按理说,押运粮草是何等大事,更何况是急需补给的?怎会到现在还没有人马接应?
况大战之际,邕哥哥应该早就安排好了粮草的应对策略,怎会刚刚开战就急需补给?…
就算赈济灾民收拢人心说得过去,但还没预期到战争的时间长短情况下便做这种不理智决定,实在不像他的作风,除非是他本身粮草够用,否则他不会冒着全军没有粮草的风险去赈济灾民,还不是他的子民…
恍然想到一早出发时李穆对他们说的话。
他说他们都是周国的好子民好士兵,将此等大任交给他们是陛下莫大的信任,望他们好好保护粮草,若是归来,定当论功行赏…
后来他亲执每个人的手鼓励,走到她身前的时候眼中似乎有遗憾,还说让她记住自己说过打仗是靠头脑的事情。
她当时愣了愣,见他走到下一个人的地方,而刘雄跟了过来,便没有多说地低下头。
现在想想,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不自觉地握紧袖中的匕首,又轻轻在粮草的袋子上划开一个口子…
入目之物让她的心凉了一半…
这哪里是粮草?!
邕哥哥难道是想利用这只队伍引诱齐军吗?…
好好保护粮草…这样齐军才能相信…
李穆的眼神和话,是在乎暗示他们要靠头脑才能脱险…
她下意识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四下望着,还不待寻找,便听到前方一声惨叫,而周围也飞来了箭矢。
“迎敌——”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剩余的周军立刻严阵以待,停了队伍,将“粮草”团团围住。
阿雕观察着周围,踱步到尘落边上,挥开飞来的箭矢,便将她推到车下:“你躲起来。”
“啊?”尘落被他一下推进了车下,不解地看着他。
“傻瓜,你一姑娘家。”他没有回头,只是继续用身体挡在她的前面。
她蹲在那里,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线,一时有些恍惚,下一秒便反应过来,钻出车子,挥着手中的匕首拉着他就跑。
阿雕一阵莫名:“你干什么?!”
“快走,这是陷阱!”尘落言简意赅,可是说完这话的时候,已经有很多躲在林中的人冲出来,向他们袭来。
她用匕首挡下随之而来的攻击,觉得手都被震得发麻…
她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在和齐军打…
她推开阿雕,似乎在对阿雕说,又似乎在对正和自己交手的人说:“快带大家走,那些不是粮草,是火药!”
阿雕一惊,愣在了原地。
“快走!”尘落吼道,又一次振开了眼前人的攻势,她招招忍让,不想伤对方性命,对方却步步紧逼。
不多时,周军已然死伤过半,剩下不到十人。
见阿雕还愣在那里,尘落着急起来,正在此时,又是一轮箭矢袭来,她忙抽身回去,甩开战甲,挡下了一片箭矢,但与此同时,腰侧也被箭矢划伤。
阿雕身上也负了伤,他反应过来,忙拉着她退后几步。
不一会儿,至少一千人的轻骑渐渐将他们包围起来。
尘落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塞在了阿雕手里:“你快走,拿着这个去周营,会有人愿意见你的,若是问起我,就说我死了。”
“小吕!”阿雕叫道,却见她突然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将一头青丝散了下来。
轻骑的部队一愣,不意周军中有女人。
她厉声道:“此处并无粮草,想必不久周国大军将至,你们人数不多,绝不是对方对手,不想丢性命的话就赶紧离开这儿!我愿束手就擒,随你们去见齐国陛下!但请许这位朋友回营。”
她气势逼人,竟让周围的人没有丝毫动作。
突然队伍里传来一声轻笑:“带上她,我们撤!”
尘落闻言望向队伍,却见那人已经转身策马,准备离去。
风声骤厉,她慌忙抬起头,却见空中划过火龙,向着“粮草”而去。
“快跑!”她惊恐地吼道。
下一秒,身后已经燃烧起来,大批的周军也突入而至。
林中火光冲天,喊杀声和兵器交接声霎时间此起彼伏。
她被爆炸带着跌倒在地,却突然被人卷上了马。
她刚想挣扎,却听那人说了句:“得罪了。”
接着,那人便策马冲入了敌军之中。
所到之处,只见金锏划过,或死或伤,不一会儿小队儿人马借着火和树的掩映,摆脱了包围。
五色鹦鹉看着主人被人带走,忙追了上去,一路盘旋。
尘落被颠得有些反胃,她勉强抬起头看向策马之人,却因为他带的头胄无法辨认。
行出不知道多少里,前方突然冲出大批红甲战士,两方合力,很快便摆脱了了周军的包围。
马的颠簸渐渐缓慢,终于停了下来。
那少年下了马,又将尘落扶了下来,接着便带领其他人跪地道:“见过淮安殿下。”
尘落诧异地望着一地人,算上两次的人马,恐怕也不过五千:“你们…认得我?”
为首的少年恭敬道:“下官秦爱,现为洛州府参军,在独孤将军麾下。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殿下恕罪。下官的父亲乃广宁王府中人,下官曾见过殿下几次,虽不确定,但在刚刚那种情况下还敢对敌军大喝下令的女子,属下也实在想不到其他人了。”
尘落闻言有些窘迫,努力回响了一阵才恍然大悟:“你是秦叔的儿子?”
“正是。”秦爱憨然一笑。
“原来是秦大哥,快快起来。”尘落扶起了他,又招呼着其余人赶紧起身。
一个侍卫感慨道:“殿下,当年您和兰陵王突入金庸城,守军们都见过您,听说您嫁去周国,我们这些守卫洛阳的士兵都很遗憾,不想今日殿下回来,又救了我们一次。”
“是呀,殿下,属下们很开心您会回来。”另一个侍卫接道。
紧接着又是一阵响应。
尘落微微失神,心思难以名状,或许有重归故土的欣喜,有被国人铭记的荣耀,但更多的确是沧桑…
一晃多年,当年她还是青涩的齐国公主,随着四哥第一次出征,如今却已是周国的皇妃了…而这样的见面方式也着实是…
“殿下此次为何会在周军中?”秦爱问出了疑惑。
“一言难尽,不过秦大哥放心,齐国是我的家,我虽已经是周帝的妃嫔,但绝不会做出对国不利之事。至于我出现在这里的事情还请你和各位大哥暂时不要传出去。”
“属下遵命。”秦爱觉得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还是应了下来。
“对了,秦大哥,你既是独孤将军属下,来这里想必是为了解河桥之围吧?”
秦爱点了点头:“河桥被围,独孤将军本派属下前来救援,不想赶到的时候外城已被破,周军势众,我等不敢妄动,便派人回去报告了将军,将军令属下留下几人刺探敌情,先行赶回洛阳,可在出发前不久,中潬城中传来傅大都督的消息,说周军急需一批粮草,若能打乱他们的计划或许可以解了城中之围。属下认为是个机会,但又担心是对方的圈套,所以留了大批人马在林外沟壑处隐秘,方便接应,不想果然是敌军之计。”
“还好秦大哥事先准备,不然,恐怕今日中潬也将受了重创。依我所见,周帝定是因为我齐军固守不出才出此计策。此事疑点很多,其一,河阴本是要地,并不需要劫粮,傅伏将军为何心生动摇?其二,中潬被围日久,如何能在此刻传信出来,恐怕是周军故意放行,而这城中恐有细作。秦大哥可否想法传信进去,告知傅大都督,留意先前建议之人,若有妄动,再行缉拿?”
“殿下所言甚是,属下会想办法传信进去的。”秦爱望着眼前的女人,她和她的哥哥们一样,是个令人敬佩的人,“殿下,此地不宜久留,不如随我等先行前往洛阳,再从长计议?”
尘落思虑片刻,便答应道:“有劳秦大哥了。”
秦爱请她上了自己的马,又接过侍从牵来的马,安排部署,整军返回洛阳。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黄旗的事情,《兰陵曲终》那节交代过。
关于死于河桥之战的高敖曹,欢哥宠爱的骁将之一,印象最深的部分在北史演义中他与贺拔胜荆州大战之时,只可惜虽有骁勇,却终被小卒们取了首级,可惜…
关于秦爱用双锏,请全当这是隋唐演义的前传~O(∩_∩)O~
这章女主突然智商上线开始和男主斗智斗勇…也要开启开虐倒计时模式…
另,立春先给大家拜个早年~下周因为on the way,所以可能停更一周~这章定时在2月4日17:30,还算羊年~等明天修整就该大圣年了~~
因为“操”连起来被屏蔽了。。。默默把题目改一个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