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第二十七章

十七章

姬艳指着李璟说道:“奴家也不要大帅赏赐什么,只要大帅收我这个兄弟为义子就够了。”

李蜂头顺他的手指看去,见那李璟面貌长得倒也有几分和自己相似,一拍大腿说:“好,如果能叫我舒服满意,就收下他为我的义子,将来带着他打天下。”

李蜂头扫了一眼厅里站着的八个大小女人,指着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肥胖女人大笑道:“假若你真有这个本事的话,本大帅另外还重重有赏。好,除了这老菜帮子肥婆外,今天这几个女人全都留下来陪我试试你的功夫。”

李贵财一听这话就急了,这些人中有二个是他的女儿,大的不过十七岁,许了诸城梁大户的儿子为妻,年底就要嫁过去,这一被李铁枪睡过了后,哪里还嫁得出去呀。小女儿才十三岁多点,还没有行笄礼呢,若是两个女儿都被李铁枪当着自己三个小妾和两个儿媳的面一起开了苞,今后还能嫁人吗,自己成什么了?

心里一急,脱口就叫出声来:“大帅,不行呀。其他的女人都任由大帅受用,只有这两个小女孩的是小人的女儿,就要嫁人了的,求大帅放过她们吧!”

“胡说,本大帅睡你的女儿是看得起她们,也是看得起你这头肥猪。你竟然还敢如此叫唤不休,啊,嘿嘿,嘿……”李蜂头这话说得不错,明天自己一走,除了这个叫姬艳的和那叫李璟的小子外,当然这得看今天晚上是不是真能让自己满意。这里的人还不是全部都要送去给蒙古人做奴隶,实在是生不如死,哪里还能由得你这头肥猪把女儿拿去嫁人?能在此之前受到本大帅的恩宠,得沾雨露,也确实是看得起她们的了。

李贵财心中暗暗叫苦,本来他想得美美的,只要讨好了李铁枪,自己就能成为这一带的大财主,欺男霸女任所欲为。谁知这次是自己引狼入室,把李铁枪引到李文镇来,不但在还没见到一点好处的情况下就骂名传天下,连自己的小妾、儿媳和女儿也要先赔进去。而且看这李铁枪的样子,有没有好处还不得而知呢。想来就是能得到一点儿好处,恐怕也是得不偿失。

如果他知道当初去和李铁枪勾结的时候,李蜂头就是要把这个李文镇财物收归已有,把全镇的男女老少一扫而光送去给蒙古人做奴隶的情况,他还能像现在般的想着能得到多少好处吗?天知道。

李文镇原属北宋京东东路高密郡安化节度使安丘县该管,如今则是属金国山东东路密州治所诸城县管辖。原是个有六百余户的大镇,但经过天灾人祸、兵匪烧杀,现如今仅余不足三百户,比户口最高的鼎盛时期减少了一半以上。

镇子北边紧靠浯水,镇北最外的房屋距河只有一百二十余丈,不足一里地。

浯水,前朝亦与下游一样称为潍水,发源于沂山东麓的穆棱镇附近,流经本镇汇入下游的潍水。

此刻正当子时末丑时初之间,缺了一点边的月亮高挂中天,距浯水河南岸二三十丈的草丛中伸出一个人头,略微探看了一下又向草丛内缩下。

草丛里隐约传出一个女声问道:“怎么样,满叔回来没有?”

一个孩子的声音回应道:“没见到有人过来,想来满叔还未与灰熊山的张头领会面,没有得到镇里的虚实。二姐,我们要不要出去寻找一下满叔,万一……”

“胡说,满叔不会有万一的。三弟你不得乱出主意,满叔说不定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二姐小声喝止住三弟。

一个男声劝道:“承宗,听你姐的话,别出去乱跑。五哥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了,他不会出什么事的。万一你去找他时,他却回来了,他不见了你又再去寻你。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聚到一起呀。听七叔的话,静静地在这里呆着吧。”

此时,远远的传来三声蛙鸣,这草丛中一下蹦起五个人影,其中有人也发出三声蛙鸣。

这里的蛙鸣声落,十多丈外的草丛动了起来,一条粗壮的人影快步向此处行来,走到近前用粗沉的声音急促地说:“大家听好了,李蜂头正在镇子里安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次并没有像以前几次一样连夜把俘获的人口送走,而是在镇里停下。据灰熊山的张头领说,他们找到了当时没留在镇内的人,问清了他们灰熊山以前留在这里养伤的一个人,确实是被困在镇子里面。我已经跟他们约好,他们负责潜入镇南,寻机会救出他们的人。我们则从镇北进去,寻到李蜂头想法把他杀了。现在君蕙、承宗,你们跟着我从镇北潜入。七弟你带着八弟、九弟从镇西杀进去,记住,只要冲突一下马上就退出镇子,只要造成混乱给我们机会就行,千万不要和他们硬拼。天亮后我们在镇西五里的河边桃林会合,灰熊山的张头领他们也会到那儿去。”

“知道了,五哥放心。我们冲进去后,一有机会就放上一把火,让镇子里更乱一些,好让你们两路人有更多点的机会。”一个男声小声回答。

“好,我们分头行动。”满叔说完,扭头向李文镇走去。君蕙、承宗紧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七弟三个人绕了个大圈来到镇西,他们小心翼翼地潜近镇边的房屋,仔细地察看了一遍。李蜂头的手下竟然没有派出人巡逻,也没有守哨,大概之前只有他们袭击别人,从没遇到过受人袭击的经历;再就是以为这附近只有他们这一支军队,没人敢在他们的老虎头上拍苍蝇吧。

摸入最靠外的一所房屋。很幸运,李蜂头的兵卒都在房内呼呼大睡,甚至房内还点着灯火,就是有人从屋里向外面看也不能看清屋外的人,让他们三个毫不费事地进入了第一座房子的院内。

这座房子显然是个小家小户,院子不到半亩大,只有四间房,全都亮着灯火。

靠东道的一间房内有声息传出,走近一听,房内一个男人小声地恶狠狠地咒骂:“女人,给我乖乖地不许动弹,要是你敢让我不痛快,看我不把你的奶子割下来炒成菜吃了。”

一个有气无力的女声小声哭泣着哀求:“军爷,饶了我吧,你们十多个人每个都已经**了两次,受不了了呀……哎……哟……”

八弟听得怒火涌起,轻轻走上前推开房门,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赤裸裸地被绑在一条长板凳上,一个中等身材的兵卒赤着下身,双手紧握女人双乳用力抓捏,趴伏在女人身上不停地耸动。

听到门响,兵士并没有停止他的动作,头也不回地说:“急什么呀,老子还没完事呢,再过一刻过来就差不多了。”

正说着,他忽然从身下的女人惊恐的眼睛里看出了危险,一挺身就要站起来,张嘴要叫。可惜他发现得太晚了,连鼻子带嘴巴被一个手掌捂住,只能发出“依依唔唔”的声音。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只觉得喉头一凉,口鼻上捂得他气也透不过气来的手掌消失,依唔出声的嘴只能大张着,声音从割破的喉头处连血沫子一起喷出,变成一连串呼噜噜的杂音。

后面跟进的七弟和九弟各握着一把匕首,猛扑房内坑上睡得像死猪般的三个人,只一下就割开两个的咽喉。还有一个被这细微的响动惊醒,刚看清自己的人被杀,还没等他张口,八弟一甩手,那把匕首已经插到他的咽喉,这人只挣动了几下就断了气。

七弟他们的运气真好,这座房屋只有东首这间有四个李蜂头的人,其他三间房屋内关着五六十个青壮男人。

当他们打开第四个房间时,一条人影向当先进屋的九弟扑过来。九弟一惊,一挥手中的匕首就要向来人咽喉下手,七弟急叫道:“这是乡民,不可下毒手。”

听到叫声,那扑向九弟的人也止住冲势问道:“你们是谁?”

七弟没有回答这人的问题,端起窗台上的桐油灯,举到那人的面前看清他的相貌,问道:“你是灰熊山的人?”

那人正是王二倌,这时被人叫破行藏,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说:“正是灰熊山的王大爷,怎么样?”

七弟喜道:“果然被我们先找到灰熊山的人了,伙计,你们的张头领在镇南找你呢,快到尾上那间屋取来兵器,跟我们一起杀出镇去。”

王二倌迷惑的问:“看守我们的有四个人呢,都被你们给杀了?”

九弟说:“全被我们杀了,快去取兵器吧。”

七弟等二倌出门后向屋里的人小声叫道:“喂,你们这些人还不逃,想等死吗?”

屋内顿时一阵骚动,一个人说:“我们的老婆孩子父母亲人都在李蜂头的手里,我们一逃他们都会没命的。再说,李大帅讲过了,只要当他的兵,听他的军令,就把我们的家眷送到济南府去安置。”

八弟看他们没一个想走的,也出声劝道:“你们不要犯傻了,李蜂头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他是骗你们的呢。你们当他的兵为他卖命,他却要把你们的老婆孩子送去给蒙古人做奴隶,再也不会有相见的时日。不过,逃不逃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七哥,我们走吧。”

丑时正,李文镇西忽然冒起了一道火光,不一会又有两处火起。三处的火光不过片刻间就连成了一片,紧接着,火起处喊杀声大作。

从镇子北面悄悄潜入的满叔和君蕙、承宗三个人,直到李贵财的大宅后围墙外,除了刚到镇边时杀了一个到屋外小解的贼兵外,再没有见到一个人。

镇西火起前不久,他们三人潜行到李贵财大宅朝南的大门不远处,这个大门外倒是有二个守在门边的卫兵。

不过,这两个卫兵毫无一点责任心地在闲聊:“瓜瓢,今天拿到多少银钱,有二两银子吗?”

“才没有这么多呢,今天只分给我一百三十枚当三钱,他们说我没有找到多少银钱,只能分给我这么多。金刺,你呢?分到多少?”叫瓜瓢的卫兵反问道。

金刺丧气地说:“伙计,实话说我也没分到多少,只有四五钱银子,这次出来有点背时,得的钱财没有前几次那样多。不过,听大帅的亲卫说,明天把这财主的家一抄,恐怕能抄出几千两银子,大约多少能分到一点吧。”

满叔听这两个卫兵的话,估计李蜂头可能就是在这座大宅中住下,转身朝后返回到屋子背面。他人朝地上一蹲,把两手十指互扣对跟来的人小声说:“君蕙、承宗,你们到我手上来,上去墙头后再把我拉上墙去。”

那叫君承宗的男孩应声把一只脚踩在满叔十指扣成的手托上,双手扶住墙壁说:“好了。”

满叔站直身体,把双手用力朝上一送,承宗借力朝上一纵双手搭住墙头,翻身上了丈余高的围墙。

照样把君蕙送上墙头,满叔在二人的帮助下,轻松地翻入空无一人的后院。

两条狗无声无息地从菜园一角向他们的落脚步处悄悄地走来。

还好,在狗还没有扑到之前,满叔已经在月光下看清了是两头狗儿,伸手从腰间挂着的囊袋内掏出一块东西向狗儿一丢,二条狗儿一嗅到丢出去的那块东西,立即呜咽一声,夹住尾巴悄悄溜到墙角缩起身子颤抖。

承宗好奇地悄声问道:“满叔,那是什么,怎么狗一闻到就跑掉了?”

满叔忍住笑小声笑骂说:“傻孩子,这是满叔找来的虎粪,这二条只会欺负穷人的土狗,当然一闻就吓得屁滚尿流,躲起来动也不敢动弹。它不溜走,难道还会自动跑出来膏虎吻不成。闲话少说,我们找李蜂头报仇去。”

这后院是个菜园子,从围墙到屋子的墙壁有六七丈远。

三个人落地后,绕过悄无声息的菜园子,转到一个角门边,满叔用手轻轻一推,角门发出轻微的“依呀”声,被推开一条能侧身进入的缝隙。

门内的通道黑沉沉,过道里空无一人,可以看到数丈外有火光照到过道的另一头。

三人闪身入了门,轻手轻脚悄无声息地走到过道另一头,满叔探首外望。

这里已经是内院,过道口开在内院西北正房与厢房的交角处,院内空荡荡地不见一个人影。房屋两边的厢房传出许多人睡熟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震户外,正好掩盖三人行动发出的细微动静。正房连大厅有五间的长度,大厅内灯火通明,灯光从厅里直照出厅外,把个内院照亮几近四分之一。估计位于正中的大厅两边各有两间房间,靠东首的窗户还有灯光透出,隐约有人声从房内传来,想来那几间房内的人还未歇息。

满叔回身附在后面两人的耳边,用细微的声音吩咐:“你们在这里等候,我去看清厅中若是没人的话,注意我的手势再到那边有人声的房外查探。小心了。”

满叔伏低身体,由暗影中潜行到能看见大厅的灯光边缘处向厅里看去。

只见厅里四个卫兵有三个伏在茶几上打盹,另一个则满脸心醉地侧耳倾听着什么声音。这个卫兵正是李蜂头的贴身侍卫之一,就是烧成了灰,满叔也能认出他来。

满叔恨恨地想:“这爪牙在厅里,李蜂头就一定在这厅两边的房间内。但这座房屋的格局不利一击后逃走,我可不能为了报仇把应家的两个后辈失陷在这儿。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先退出外面去才好。”

满叔朝角门方向招手,待两人来到身边后带着他们从下厅绕向东侧,走过下厅房时顺手取下一条挂在墙上的绳索。到了东墙下轻声说道:“你们俩听清了,现在我送你们上墙,你们垂下这条绳索给我留条退路。然后就到正房的屋顶上准备好暗器等着,见到有贼兵围上来时立即发暗器。我进那亮着灯的房间内,若是李蜂头在里面,得便即可对李蜂头行致命一击。无论得手与否,我们都必须在一击后远离险地。来,你们都上去。”

四五丈外的窗内传出什么东西击打在肉体上的“啪啪”响,还有似是被堵着嘴不大的呼痛,更夹有不时传出的女人压抑的尖叫。

踞高临下的墙头可以从开着的窗户看到房间一角的情景,名叫君蕙的二姐一看之下浑身一抖,站立不住地几乎掉下墙去。三弟承宗急忙伸手扶住君蕙,关心地问道:“二姐,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快去把绳索挂好,我们到屋顶上等候。”君蕙急促地说,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烧,好在这时没人能看见她的脸,否则定会发现她的一张脸像块红布。

脚上有鹿皮软底靴,十分利于夜间进行活动,只需小心些,上到房顶也不会有多大的声息发出,屋内的人在四周震耳的鼾声中并没有发现房顶有人在活动。两人悄然行到屋脊伏下身,静候事情变化。

满叔看他们已经隐身屋顶,只能见到屋上有两小块微微的突起,不细看决难发现房上有人,放心地低下身朝窗下潜去。

从窗底缓缓地探起头,房间内的景象让人看得心血沸腾,血脉贲张。

房间内的人除其中一个外全都精赤,一张大床上四个披散头发的光身女人围成一圈,为一个仰躺着的人揉捏搓摩。那个还穿有小衣梳发髻的女人蹲在床上,一手揪住个女子的发髻,一手托在她股部一上一下地掀动,使那跪骑在躺着的人胯上的女子上身前俯,能让躺着的人双手够得上她的双乳。

床头靠着一根七八尺长的铁枪,那不是李蜂头惯用的招牌铁枪是什么?

房间离床数尺远的另一边,有两个赤裸的女人各用一只左手掌掩住嘴,歇力不让叫声出口,眼中的泪水滚滚而下。她们的右手都拿着一根木尺向对方的乳房拍打,两人的双乳都被打得红肿充血,各有一只乳房红通通地挺翘在胸前,还有一只正被对方拍打的乳房却还是稍稍下垂着。两个女人不敢停下手,只是不时用求饶的眼光向床上看去,希望有人发善心叫她们住手。

此时,那床上蹲着的女人扭头看了一眼这互打乳房的两个女人一眼,叫道:“再打几十下,两边奶子就差不多一样,只要够硬挺不会下垂,你们可以来换下这两个小青果子,让大帅玩得更尽兴些。”

满叔这才看清,此人喉头有喉结,原来是个男的。

那人也在这时看到了窗外探出头的满叔,张大了口想要叫,却一时惊得叫不出声来。

满叔一见这人一脸的惊容,知道大事不好,若是让他叫出声来,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当下不再犹豫,双腿发力一蹬,“刷”地一下从窗外窜入房内,一个翻滚便蹲身而起。

床上躺着的人本就发觉身上的女人停下不动,心中有点火起,闭着眼睛正要出声发话。这一下轻微的声响惊动了他,收回抓捏在女人胸脯上的双手朝下一撑,挺身坐了起来,暴突的大牛眼中精光闪射,大喝道:“什么人,敢闯入本帅的房中?”

这人在喝叫的同时也看清了穿窗而入,刚站稳的满叔,再次亮声大叫:“快来人呀,有刺客。”

满面叔纵身朝大床飞扑,并发出一声虎吼:“应家堡的人报仇来了,李蜂头,纳命还债!”

床上躺着享受淫乐的人正是李蜂头,一见穿窗而入的黑大汉手抡朴刀猛扑过来,急忙侧身挥动右手,把左边的一个女人当胸一掌打得离床向黑大汉飞去。双手一撑床面跃身而起,把被人捉住骑在身上的女人和那不男不女的家伙掀跌下床,晃动胯下还未垂软的物事向床的另一边跳下。

满叔挥舞朴刀急冲的身形被李蜂头打出的女人一挡,那一下狠劈的朴刀斩在已经半昏迷的女人身上,一蓬血雨洒得满叔满头满脸,一时间连眼睛也被血液糊住。等他擦拭掉眼睛上的血再睁眼看时,李蜂头已经跳下床取了铁枪在手。

满叔心中暗叹:“可惜呀可惜,这次如此的大好机会都不能杀得李蜂头报仇,以后要杀这恶魔就难上加难了。”

满叔心知自己决难抵挡李蜂头手中铁枪十合以上,此时若再不走,等到厅里的卫兵把外面一围,就是想走也怕是万万不能了。当机立断地返身一纵,重又穿窗而出,冲过厢房时听到各个房间内已经有人在大呼小叫,呼喝还在睡梦中的人起来抓捕刺客。

满叔急跑到东围墙下垂的绳索那儿,把朴刀往背上一插,抓住绳索就向上攀去。

正在此刻,好像听到屋外有人向这座房屋奔跑来的急促脚步声。

满叔站在围墙上四下一打量,可以看到远远的镇西火头升起,还隐约传来了喊杀之声,他十分无奈地朝屋顶上一挥手,示意屋顶上的人赶紧离开,然后跃身向墙外跳下。

三个人按进镇的原路急速退到镇外,满叔沉声说:“我们的大仇人李蜂头就在那间屋子内,可惜为叔无能,武功太低,没能在这里杀得了那厮。以后我们必须勤练武艺,再另外寻找机会想办法报仇。最好能联络更多李蜂头的仇家,一起向他寻仇才有可能杀得了他。现在我们去镇西,看看七弟他们的情况怎么样,若是能抽冷子多杀几个李蜂头的帮凶也是好的。我们走吧。”

两个姐弟相对无语,满叔的武功比他们俩高出很多,也还是感到武功太低,无法一举击杀李蜂头报仇。难道这李蜂头的武功竟然高到自己这些人无法抵挡,再也没法报却应家堡的血海深仇了么?

说到勤练武功,过去在应家堡时他们哪一个没有下过苦功,光凭自己勤练有用吗?若是没有明师指点,以自己姐弟的资质,恐怕再练上十年八年也无法在武功上有多大的进境。想要报仇,怕是不能一时半会办得到的了,难矣。

姐弟俩满怀心思地默默跟在满叔的身后,从镇外绕着走向镇西。正行走间,满叔忽然打个手势蹲下身,小声说:“注意,前面十多丈有人影闪动,不知是我们的人呢还是李蜂头的贼兵。你们小心了,慢慢靠向前去。若是贼兵不多,则下狠手杀得一个是一个。”

君蕙悄声吩咐承宗:“三弟,你跟在姐姐身后瞧准了再出剑,不要冲得太前,以免被贼兵伤着了。”

“姐,你也太小看人了,我已经十五岁,是大人了。报仇的事总不能不让我出手,在一边看着你们拼杀吧。”承宗不服地诘问乃姐。

君蕙柔声劝解道:“三弟,你是我们应家的根啊。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叫我这做姐姐的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妈,如何对得起应家列祖列宗啊。好三弟,你就听姐的,好好保重自己吧,为咱应家留下一条血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要先保住自己,再想办法报仇。姐可不想为了报仇,应家就此绝了后。”

满叔听了君蕙的最后几句话,心中大为震动,心中暗想道:“是啊,自己身为应家的长辈,确是不能光为了报仇,把侄儿他们小姐弟俩给带着一心报仇,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再怎么说也得为咱老应家留下一条根,以承继应家的香火。报仇的事就由自己兄弟出面就可以了,让他们姐弟俩好好地活下去。”

当下也回头对承宗说:“你姐说得很对,是为叔的以前考虑不周全,一心只顾着报仇雪恨,差点坏了我们应家传宗接代的大事。从今以后,再有拼杀时,君蕙你尽量的护着承宗,有机会就找个安定的所在,寻到合适的人让你们姐弟俩先成家,然后再专心练武,以便将来有后人能接手去杀李蜂头,报我应家屠堡灭门的血海深仇。现在且隐起身形,跟我走吧。”

前面不远的人也发现了他们三人,即时发出蛙鸣,是自己人。

三人快步走近,与七弟会合到一起。

和七弟一起来的还有从镇里救出来的灰熊山王二倌,他们四个人的手上除了兵器外,还带来了从镇中贼兵们手里夺来的六张弓和七八壶箭。

这些弓箭让满叔大为欣喜,有可以远程攻击的武器,就能多杀伤不少李蜂头的手下帮凶,说不定还能给李蜂头致命一击呢。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应家堡的六个人中,没有一个是射箭的好手,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灰熊山的张头领他们身上了。

“七弟,我们走。”满叔决定去找灰熊山的人,看看他们有没有箭术高手,便对众人说:“去找到张头领他们,商量一下明天怎么样给李蜂头再来一次袭击。顺便也送这位小兄弟去与他们会合。”

张头领,大名叫张得福,是张仲富的本家兄弟,也是出身于武休关张家寨。二个多月前奉张仲富之命,带着六个人到此李文镇,代族兄武休张家寨寨主张仲平送信,邀请潍水剑客李家平到武休关张家寨,商讨关系到大宋江山存亡和百姓生死的大事。至于商讨的是什么事情,张山主没说,张得福也不便出言相问。

可张得福到了李文镇以后,李家平已经于半年前举家迁往莱州的即墨去了。经过向镇民们打听,才知道李家平因为与本镇的财主李贵财有购买田地的纠纷,是被李老财使诡计逼走的。

听到这消息的当时,张得福不由得暗自叹息,无论你是平头百姓也好,或是江湖上大有名气的人物也罢,除非你比别人强大,比别人霸道。否则面对上有钱有势的人时,总免不了要吃亏。这不,就连名满山东的潍水剑客,也有被逼得背井离乡的一天哪。

张头领此刻正在李文镇的南边急得团团转,留在李文镇养伤的王二倌原本并不是他们灰熊山的人,只是因为这人曾经到过诸城一带而由张山主请来替他们带路的。临行前张山主一再交代过,灰熊山的什么人都可以折损,但这个王二倌是王家寨王永泰的本家侄儿,务必要保得他安全归来。

虽然前不久在即墨城把张山主交代的信交给潍水剑客李家平以后,张头领就听道上的人传说,灰熊山已经在二个月前被李蜂头攻破,山主张仲富以下全部战死,他们已经没法回灰熊山了。但山主临行前交代的事情,总不能因为山主已死就置之脑后吧。无论如何也得把王二倌救出李蜂头这汉奸的毒手,才能对得起自己灰熊山义薄云天反金抗蒙英雄的名声。

刚才,张得福他们六个人摸进镇内,寻找了十多座房屋也没有发现镇里的人被关在哪儿,只杀了十来个巡哨、小解的李蜂头手下兵卒。等他们还想再进一步搜索时,镇西已经燃起了数处火头,把全镇子里的兵卒都惊醒了。不得己,只好匆匆地撤出镇来。

正当张头领寻思着是否要去找到应家堡的众人,再商量如何进行救人大计时,满叔他们先找来了,连带着把王二倌也一同带到,让张得福喜不自禁。

“伙计,我们应家堡的人虽说都是练武的,但于箭术一途么,只能算是可以拉开弓、能射出箭,粗识箭术的新手,至于射出的箭能不能中的,那就不敢保证的。不知贵山的人……”

满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得福打断:“我说伙计,不是我张得福夸口,我们灰熊山来的人,除了这位王小兄弟原本是王家寨的,我不清楚之外,其余的六个人都是能射得一手好箭的,虽然不敢说能够百步穿杨,但在百步内也能射中标靶。”

“哪可好得很哪,我说,伙计,现在已是寅时前后,距天亮也没多少时间了。不如这样,明天我们……”满叔的话越说越低,几致低不可闻。

张得福一拍大腿,说道:“好,真是好主意。伙计,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我有个提议,不知应兄……”

满叔照张得福肩上轻轻打了一拳,笑道:“伙计,有话就直说,这样吞吞吐吐的,如何像是灰熊山英雄好汉的做派。”

张得福:“好,我说。依我看,我们应该分成两拨,我带灰熊山的五个人用弓箭袭击,引得李蜂头的马队追我们时,应兄再瞅个机会杀上去,然后顺浯水而下。我们在浯水入潍处会合,如何?”

“就是这样办,伙计,我们寻地方去睡上一会,天亮后再探清李蜂头如何走法,再商量到何处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满叔高兴地说。

“混账王八蛋,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李全的尖头上披散着头发,身上披了一件外袍,右手提着马鞭在跪着的四名亲卫面前不住走动。不时扬起马鞭向亲卫劈头盖脸抽上几鞭,然后再烦躁地走动、开骂:“竟然让刺客闯入老子的房间里,连小娘们也被刺客杀了一个。能够好好乐上一乐的夜晚,被你们这些饭桶把刺客放进来给搅黄了。说,老子要怎么处罚,才能让你们这些人记得今天的过失?”

“刺客已经被赶跑了,现在离天亮还早得很呢,大帅尽可以回房去再寻乐子。”一个跟随李全最久,也是李全同村的亲卫劝道:“大帅也不必为个把刺客就气坏了身子,小的们保证刺客再也不能进来惊动大帅了。”

这个亲卫一边劝说,一边心里大骂:“你这该死的李蜂头,霸住七八个娘们取乐子,让我们这些人为你守在门外听得火大,早晚你不是死在刀剑下,就是死在小娘们的肚皮上。”

李全被这亲卫一说,还真是觉得刚才的火气没刹掉,想到那些个小娘们红肿硬挺的奶子,胯下的物事又蠢蠢欲动。大声喝道:“若是还再让刺客闯到这座大宅里,当心你们的脑袋。”

说完,急急转身回房消火去了。

四个跪着的亲卫不敢怠慢,立时呼喝叫唤大宅内的所有三百余名亲兵,在这座大宅内外布下了三圈人墙。他们相信这样严密的防守之下,就是一只耗子也难从这些人的眼皮底下跑过而不被发现,更不用说是大活人的刺客了。

原先的房间内也在上演一幕打骂人的戏,不过打骂别人的却是那个男扮女装的姬艳,被折磨的是李贵财的女儿、儿媳和小妾几个女人。

那姬艳在李蜂头暴怒地叫骂着出房门之后,生怕李蜂头回来后会把一腔怒火发泄到自己的身上,飞快地转动心思要想出个保命并能得宠的办法来。

他看着在地上挣命的女人,原本清秀的脸色一变,把心中的害怕变成恨火,走近这垂死女人的身边,恶狠狠地骂道:“臭娘们,要死也不会爬远些,弄到一地的血让人恶心。哦,原来是李璟的大老婆啊。嘿嘿,以前呢看你奶大腰细也还有点风骚,能受调受教的服侍我和你男人玩得尽兴。现在么,快死的人是没用的了,看在你这女人以前对我还有点意思,能帮我说话的份上,我就成全你,让你少受些苦早点去吧”

地上的女人被李蜂头一掌击在胸部,胸胁骨已经断了二根,摔出来后又在半空中被黑大汉满叔的朴刀砍在后腰,现在血已经快流光,离死不远了,哪里还能爬得动。她眼里射出满是哀求的目光,想叫这个妖人看在过去相好一场的份上救自己一命,那知道换来的却是更早死。

姬艳骂着骂着,猛地抬腿一脚踩到那垂死女人的脖子上,女人双手下意识地抓住脖子上的脚,双腿蹬动了几下便安静了下来,眼见得是没命了。

床上互相搂抱在一起哆嗦发抖的六个女人,那曾见过如此凶狠的人。更不用说这个平日里和她们一起,与自己的男人一同寻欢作乐,显得娇柔如同女子般的人这时会露出这么一副恶魔般的凶相,

李贵财的两个女儿更是吓得哭出声:“爹妈呀,救救女儿,快来救救女儿呀。”

床上的一个女人恨恨地扬起手,噼啪两巴掌摔到李贵财两个十多岁的女儿脸上,凶狠地骂道:“你们两个臭丫头,平日里是多么地骄横呀,拿我们这些做妾的根本不当人看,动不动就打骂不休。今天你们也尝到味道,也知道怕了。知道被人奸污是个什么滋味了吗,去年你爹把我们姐妹几个强抢回你家的时候,你们姐妹不是拿着大把的柳条,打得我们体无完肤的,硬逼我们顺从你那个死鬼爹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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