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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来人,给我把这摊儿砸了!”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林大小姐。

三人不由得往外看去,心中都道:这小妞的性子也太霸道了些。不知又惹了什么事。

只见驿道旁的榆树下坐着一个长衫的中年儒士,手上一个酒葫芦,身前一张木架,脚边一排笔墨,竟斜靠着书箱卖起画来。堵车的人等得很是无聊,不知不觉就在他身边围起一圈看热闹的人来。

就是这么个卖画的疯癫书生,也不知怎么就惹怒了林大小姐。

“嘿嘿,莫非是借她的脸画了春宫?”鲁冰花坏笑,“她这谁都欠钱的样子,画了也下不去口啊!”

林大小姐的家丁已经捞起袖子围过去。

一个围观的镖师看不过去了,忍不住说:“这位小姐,只不过是不肯画你,为何要砸人摊子啊?”

“就是,说不过去啊。”有人出头就有人帮腔。

众人都忿忿不平,不少人在劝林大小姐算了。

南烛三人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个中年疯癫醉酒书生不肯给林大小姐画像。

“你,为什么单画那林烟岚不画我!”林大小姐道,“还把她画得这么好看,简直岂有此理。”

林大小姐将手中的画卷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个林大小姐似乎容不得庶妹好上她半分。凡是庶妹有的,她都要有,而且要更好。她在家跋扈惯了,哪里容得一个醉酒书生对她“视而不见”。她比林烟岚美,凭什么不画她!

醉酒书生微微一笑,仰头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以袖拭嘴,然后醉醺醺地道:“我从来只画我想画的东西。”

声音不算太大,却任谁都听得出这书生骨子里的不羁与傲气。

车轿里的三人听到这话都是眼睛一亮,对视一眼。

“可恶,你今天画不画,若是不画,我就拆了你的摊子!”林大小姐道。此言一出,手下立刻叉腰瞪眼。几个丫鬟直接扑上去将各色画轴二话不说就撕开。那哗啦啦的声音听者心疼。

看到物品被毁,“你有酒吗?”醉酒书生斜眼问。

林大小姐以为他回心转意,拍拍手示意手下人停止,然后得意地道:“算你识相。早点答应也省得你那些破纸遭殃。识时务者为俊杰,酒,我有。但是,一定要把我画得比她美上一百倍。”

“如果有酒的话——我会把你的衣裳画好。”醉酒书生一边说一边倒酒葫芦,他确实没酒了。

“衣服?”林大小姐没反应过来。

“反正你也不要脸。”醉酒书生懒洋洋地道。

此言一出,周围哄笑一片。林大小姐哪里吃过这种奚落,当即就红了脸。竟然二话不说就拔过一个家丁腰间的护刀,道:“我教你再画不成!”

银光一划,直劈那书生的手臂。林大小姐是要砍书生的手!

围观中有那女子已经尖叫出声。

却见青影一闪,凶悍的长刀硬生生地停在半空。林大小姐身前横空出现一个青衣飘飘的俊美少年。那少年一转头,不少人心中皆是一跳,好个漂亮的人。

“莫闹了。一张画而已。”那少年对林大小姐道。

“你,你……”林大小姐显然也被突然出现南烛惊到,更吃惊的是她从未见过南烛这般好看的人。

“你放手!”林大小姐道。语气却平缓了不少。话音刚落,林大小姐就软软地倒了下去。“大小姐!”土拨鼠般的胖管家吓了一跳。“大小姐!”众家丁见林大小姐突然倒地也吓得不轻。要是林大小姐出了事,他们估计只有陪葬的命。

“没事,我们这有军医!”鲁冰花出现道。一双眼笑得不怀好意。林大小姐突然晕倒,无疑是他跟杜若的杰作。南烛敬重有才的人,出手是必然。可他是鲁冰花,他不可能让南烛孤身犯险。南烛救了人没错,却忘记会得罪林大小姐引火上身,林家这把火南烛承担不起。南烛这傻家伙,尽让他操心。

杜若大模大样地上场,佯装严肃地查看了一下,道:“没吃饭吧?”

“吃得不多。”土拨鼠管家点头道。

“经常头晕吧?”

土拨鼠管家点头。

“脚冷吧?”

土拨鼠管家点头。

“事儿特别多,脾气不好容易动怒吧。”杜若问。

土拨鼠含泪道:“神医啊!”

“控制饮食可防丰腴,却不可太过。你看,体力不支,晕倒了。这归根结底都是血气不足,血不养脾所致。”杜若边说便偷偷地将银针拔出。“我开个偏方,保管吃上一个月就好。肥鸭半只,肥鸡半只,五花肉一斤,煎炸烹煮不限,保管一个月后再不容易头晕脚冷。”

“这这这,是早上吃还是晚上吃?”土拨鼠管家问。

杜若想了想,严肃地道:“饭后吃。”

“这……”土拨鼠管家有点犹豫。

“想想看,一个主子,每天只绣绣花喂喂鸟,对你们温柔似春风,大度如春月。没有暴力,没有打骂,没有耳光与脚丫,只有平和的微笑。这是一种多么美好的生活……”鲁冰花充满诱惑力地说。

“这……”土拨鼠管家仍有点犹豫。

杜若一本正经地指着鲁冰花道:“看,吃之前他也跟你家大小姐一样。大小姐吃完之后跟他一样。”

鲁冰花一听呆住。美好的兰花指都忘了放下来。

这下土拨鼠管家看了鲁冰花一小会,猛地一拍大腿,眼泪汪汪地道:“我知道了!谢神医!”

鲁冰花顿时怒了。杜若当做看不见。

“噗!”南烛笑出声来。

“谢大夫,回头再备谢礼!”土拨鼠管家带着众人抬着林大小姐忙不迭地回去。一边走还一边遣人去做鸡汤。

“你不谢我?”南烛问那醉酒书生。

“我并未求过你。”醉酒书生道。话说如此,他的眼睛却在南烛脸上移动。

南烛一笑,转身要走。

“等等。”那醉酒书生站了起来,喊住南烛。

南烛停步。

“你……有酒吗?”书生摇了摇空空的酒瓶。

南烛闻言坏坏地一笑,撇嘴道:“有,不过,我可是要收酒钱的!”

书生嘴角一勾,道:“我用一个故人的礼物跟一个故事交换,你看怎样?”

南烛与鲁冰花杜若交换了一下眼神。

“可以!请上车!”南烛道。潇洒地回了自己的车。

书生闻言又是一笑。可鲁冰花却注意到他拨弄鬓发时不经意地露出了脖子上特殊的刺青。

这个人是……成国出逃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