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妫

息妫

息妫,生卒年不详,比文姜小二三十年。妫姓,陈氏,名字不详,又叫桃花夫人,春秋陈国人(今河南淮阳)。

楚文王兴冲冲来到后宫,对息妫说:“夫人,告诉你个好玩的事。前些日子,齐桓公那小白,居然被一个叫曹沫的小子绑架勒索,吓得差点尿裤子。哈哈哈,笑死人了。”

息妫不吭声。

楚文王有点尴尬:“你不爱听呀。那好吧,我换一个。对了,国都到申地的道路已经修好,可以通车了,以后要去观光旅游,就方便多了;完全是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有,刚才小恽恽(恽念‘运’;楚成王的小名)会叫我爸爸了。好开心。”

息妫还是不吭声。

楚文王急了:“老婆,跟我说说话嘛。哪怕打我,骂我,掐大腿,跪搓衣板,跪榴莲壳,都可以。这样搞冷战,我会崩溃的呀——你不会还在想以前的老公息侯吧?”

息妫顿时泪流满面,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当初我被蔡哀侯调戏,之后又被他陷害,使你杀了息侯,灭了息国,把我抢进宫。我一个女人家,不能忠贞守一,矢心不二,却服侍了两个男人。现在身不能死,死不足惜,这样不信不义,有什么资格和别人说话。”

看着美人桃花带雨,楚文王心如刀绞,愣了半天:“对,都是那混蛋蔡哀侯,害得你这么伤心。我这就带人去扁他!”

(息妫:——你咋不想想你自己!)

。。。。。。

蔡哀侯:为什么今天我也有点心神不宁呢?

选自《左传•庄公十四年》。

息妫是当时陈国陈庄公的女儿,就是陈国的公女,身份也是极其尊贵。

在她出生时,文姜已嫁给老实人鲁桓公好些年了。待她渐渐长大后,出落得美貌绝伦,“目如秋水,面若桃花”,所以后人也叫她“桃花夫人”(也有说是她死后,葬的地方种满了桃花而得名的)。

不过,和文姜的美名扬诸侯不同,息妫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在宫中,看着春华秋实,燕来雁往,最亲爱的姐姐也嫁去了蔡国,她知道,怀春的少女情怀终将逝去。

那一年,她嫁给了息国的息侯,从此又叫息夫人。

息国在楚国的右上方,和顶上的陈国不远,隔着一个蔡国。它也是西周初期就建立的,不过小得可怜。因为小,所以很被无视,像虞国一样,它不仅没留下什么史料,连君王的名字称号都没有(所以只称息侯)。

不过,地盘虽小,但它的战斗力却很强很悍,就是有点不知死活。就在不久前,郑庄公小霸正风光时,它竟然敢去单挑郑国,结果当然是大败。不过从楚文王开始组建的“申息之师”(由申、息两地的兵力组成的队伍;申是原来的申国,被楚文王灭后置县),后来却成了楚国的王牌部队,为楚国之后的扩张,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可见当地人员的战斗力。

婚后的生活,幸福又美满,息妫和息侯你侬我依,相亲相爱。

但好景不长。可能是第二年,她回了趟娘家陈国,在返回息国时,顺道去蔡国探望一下姐姐。从此,人生的不幸就接踵而来。

当时蔡国的蔡哀侯(名献舞!),一看到美得不行的小姨子,顿时口水三千尺。在正式款待之后,他又以息妫姐姐的名义,私下摆宴请息妫,然后,就开始耍流氓了。据说他不仅抓住息妫的手不放,死皮赖脸要跟人家好,还钻到桌底下,去掀息妫的裙子。

要知道,当时人们是没穿内裤的。所以,这是相当要命的。在要命之前,简单说下春秋战国时的服装。

在古代,人们上身穿的叫衣,下身叫裳。从黄帝开始,一直到西周,服装都是上衣下裳制。

其中上衣的衣摆比较长,到大腿。而裳一般过膝,用来遮羞,早期只有两片,一片遮前,一片挡后,到后期才增加到六七幅。另外在小腿处,套着布或皮,叫胫(念“镜”,小腿)衣,就是套裤,主要用来防寒等。

除此之外,没了,所以下身里面是完全真空的。也因此坐的时候要跪着,蹲或盘腿坐,就会春光外泄(还特别光)。这坐姿习惯一直延续了几千年,后来在唐朝时,被小日本和大韩国给延续走了。

而到了春秋战国,开始流行深衣(深衣在西周末期应该就有了)。深衣,就是上衣下裳连成一件的衣服,有点像现在的连身式睡袍。它对春秋战国及后世的服装,有着巨大的影响,是汉服中最重要、也是影响最深远的服装代表。

至于裤子,当时指的就是胫衣,也叫袴(念“裤”;到汉代时才有了“裤”的叫法)。也就是说,当时是没有长裤的。直到赵武灵王时,在实行“胡服骑射”后,才开始真正穿上有裆长裤。之后,胡服(短衣长裤)也开始流行起来,并一直传之后世。

另外,关于三角裤,不仅中国,古代其它国家的人也一样不穿。而真正意义的内裤,是二十世纪初在美国才出现的,之后开始风靡全世界。当然,现在也有人返古,不过这是个人爱好,就不予评论了。

(其实在春秋战国之前,就已经有合裆短裤。一种类似于现在的三角裤,另一种比较宽大,类似于现在的短裤。不过上层贵族是不穿这个的,其中三角裤可能是奴仆、艺人等下贱人穿的,而短裤则是普通百姓穿的。请注意,这里的短裤不是内裤哦。)

这里再插一下,说下蔡国。它和息妫娘家陈国,完全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一对难兄难弟。

它们同一时期建国(齐鲁建立时期),同处四战之地(蔡国在陈国下面),差不多同时期被楚灵王灭掉过一次,又同时期被楚平王复国,最后还同被楚惠王所灭。稍稍不同的,是它比陈国少灭一次(陈国在夏姬时,被楚庄王短暂灭过一次),还多撑了三十来年才最终灭亡。好吧,比陈国不那么惨一点点。

另外,它也是蔡姓的主要源流之一。不过,相对陈姓,蔡姓的繁衍要差很多,以至人口、名人都少得多,甚至在春秋战国时期,好像一个有知名度的能人都没找到(耍流氓耍出名的蔡哀侯,不算!)

在蔡哀侯耍流氓时,息妫坚决抵抗,誓死不从。蔡哀侯虽然色急,但也怕出人命,没办法,最后只好放了息妫。

被严重性骚扰的息妫回息国后,把委屈跟老公说了。息侯当时就暴怒了。怎么说我也是一国之君,这么赤果果吃我老婆豆腐,太不把我放眼里了;亏他还是姐夫,简直禽兽不如!

但暴怒后也没用呀,打不过人家呀。当时蔡国比息国可是大了近一倍,军力也强,而且息国刚刚不知好歹地被郑国狂揍了一顿,正养伤呢。怎么办?

最后,息侯想到了一个点子。他派人对楚国的楚文王说,你假装来打我,我再请蔡国来帮忙,然后我们一起干他丫的;所有战利品都归你。

最后一句是重点。所以楚文王一听,还有这好事,正好自己也想往外扩张,于是带兵来打息国。

蔡哀侯正愁着没地方表现,这下正好可以在美人面前露露脸。在得到息国的求助后,他立马兴高采烈地来救息国。然后就被楚、息两国包了饺子,自己也被楚文王俘虏去了。

楚文王本来想杀他,不过之后还是给放了。蔡哀侯心里那个恨呀,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于是在临走前,他故意告诉楚文王,息侯的老婆有多美,多水灵。

楚文王不信,毕竟自己后宫也有那么多美女。但是,男人嘛,总是色的,听说有美女,心痒痒总是有的。最后楚文王还是进了息国,想见一见。

在答谢的宴席上,息妫被请出来,给楚文王斟酒。楚文王当时眼就直了,手抖个不停(当时楚文王应该有五六十岁了),还想趁机揩油,要摸息妫的手。不过息妫没理他,斟完酒就退下了。

楚文王抖着手回到楚国,一年多来相思成灾,终于没忍住。在见息妫的第二年,他又发兵去打息国(这次是真的),抓了息侯,后来还把他杀了。至此,息国灭亡。

关于息侯,另有说法说他当了看城门的,后来还和息妫一起殉情自杀。当然,那是后人编的,没那么清新浪漫。

息侯被抓后,息妫也落入楚文王的手里。据说她曾经想自杀,但为了保住息侯(当时息侯还没死),只能委屈跟了楚文王。后来她还为楚文王生了两个孩子,其中小儿子就是绑架宋襄公、使楚国地盘扩展上千公里的楚成王。

虽然生了孩子,楚文王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息妫一直开心不起来。跟了楚文王后,整整三年,她从未主动和楚文王说过话。

于是,为博息妫欢心,楚文王又哗啦啦带兵去打蔡国,又把蔡哀侯俘虏过来,并一直囚禁到死。所以蔡哀侯的谥号,叫“哀”。不过,该!

两年后,楚文王去世了,息妫的大儿子楚堵敖即位。再三年后,两小兄弟和其势力互相砍杀,最后哥哥被杀,弟弟楚成王上位。

在又一次丧夫之苦、二子相残之痛的不幸之后,麻烦的事依然没完。小叔子子元(楚文王的弟弟),又开始对息妫进行骚扰。

当时息妫已经三十多了,但仍然风韵犹存。子元垂涎嫂子的美貌,就搬到王宫旁边,天天放情歌跳艳舞,挑逗嫂子。后来他还变本加厉,直接住进宫里,终于被实在看不下去的楚成王和一些大臣联合干掉。

这之后,据说息妫开始倾力辅佐小楚成王(当时楚成王才十来岁),对楚国进行改革教化,发展农商经济,促进楚地文化交流,并与诸侯休兵结盟,为楚成王日后大力开拓楚国疆域,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后来,她在楚国去世。

做为一个女人,尤其一个大美女,后人对息妫的评价是非常高的。

她出身王族,却命运多舛(念“喘”),风华绝代,却身如浮萍。曾严拒蔡侯,宁死不屈(和下面的夏姬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又为夫失身,三年不语;虽不能忠贞守节,求死成义,却自持操守,不忘旧耻。

再加上她聪慧善良,勤政亲民,有非凡的政治能力和远见。所以,后来许多文人墨客,对她青睐有加,写了众多诗句来赞美她。其中最出名的,是唐代王维的“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和明末清初邓汉仪的“千古艰难唯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哀伤而不屈。

当然,也有人说她祸国殃民,害两君(蔡哀侯也算)亡一国。现在我们都已知道,古代这种所谓的“红颜祸水”、“女色亡国”等说法,其实是相当无聊和无耻的。

如早期的妺(念“末”)喜、妲己、褒姒(念“四”),后来的张丽华、萧皇后、杨贵妃等,都被说成这种女人。其实,这不过是男人的责任推脱和无能借口而已(这里应该有女性掌声!)。不好的女人有,像之前的文姜、骊姬、赵姬,以及下面的夏姬等,但更多的则是被冤枉,被扣帽子的。

而且很奇怪的是,这种说法不只是中国,其它很多国家,也都有这种思想和习惯。看来,世界各地的男人都有这德性,都爱把自己的失误和过错,归咎于女人。

现在不是还有人说,女性穿着太暴露,才会导致男人去犯罪。这样的人要么是无赖,要么是心理变态,再么就是大傻蛋。

只要不违法,人家爱怎么穿就怎么穿,管得着吗!更何况,那么美的风景,不但养眼,还能锻炼口腔分泌系统。多好!

所以,美丽不是错,错的是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