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梁王请罪

临江王刘荣的死讯,很快便传遍了长安城。

刘荣作为皇长子,又曾经当了数年的太子,可谓身份尊贵至极,却被生生逼得投缳自尽,实在让人不胜唏嘘。

窦太后更是震怒不已,她虽不甚喜欢栗姬,累及刘荣也不得宠爱,但好歹也是自己的第一个亲孙子。刘荣出生后的最初几年,窦太后没少抱着逗弄,便是小猫小狗也是有感情的,何况是血脉相连的祖孙之间。

“皇帝!你且告诉哀家,荣儿是怎么死的?是你亲自授意?还是张汤自作主张下的毒手?”

窦太后满脸怒容,对眼前默然肃立的汉帝刘启厉声喝问道。

刘启躬着身子,诚惶诚恐道:“朕怎会授意此事,荣儿怎么说也是朕的骨肉……”

窦太后跺了跺拐杖,浑身哆嗦道:“莫要再诓骗哀家!当初召荣儿入朝问罪时,你曾信誓旦旦的向哀家担保,至多将他交由宗正府幽禁,不会坏了他的性命。如今看来,你是欺负哀家年老体衰,管不得你了!”

刘启面露无奈之色,急忙劝慰道:“母后莫要气坏了身子,朕决无此意,更丝毫不敢轻忽母后的教诲。”

窦太后丝毫没有理会,在内侍的搀扶下哆哆嗦嗦的坐下,浑浊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刘启的脸庞,冰冷的眼神如同利刃一般,试图戳破他伪善的面具。

刘启纹丝不动的躬身站在大殿正中,摆出专心聆讯的模样。

良久之后,稍稍平复的窦太后长叹一声,意有所指道:“虎毒不食子,皇帝今日所为,实在让哀家心寒。对亲生骨肉尚且如此,若是换了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想来会更是狠戾吧?”

刘启浑身一颤,沉默良久,方才缓缓挺直身子,毫无闪避的抬头和窦太后对视,沉声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祖制国法皆不可违!朕若是因私废公,如何统率天下万民,百年之后又当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如此说来,皇帝是想做个六亲不认的千古圣君啊?”

窦太后怒极反笑,满脸戏谑道:“舜是圣人吧?当初舜的弟弟像每天都谋划着要杀害舜,一次两次地下毒手,可舜当了王以后,没把他怎么着,反而把最好的地封给了弟弟。仁人对待兄弟,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只有亲近爱护,那不是圣人吗?”

刘启非但没有恼怒,反而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母后说笑了。朕虽不才,却有自知之明,从未奢望做那甚么圣君。朕只盼能为祖宗守住这如画江山,若还能给后人留下一个盛世,就更是死而无憾矣。”

窦太后见刘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也没了办法。毕竟他将祖制国法搬了出来,言谈更是滴水不漏,实在让人无法反驳。

“荣儿虽有罪孽,但罪不致死。如今中尉张汤生生逼得他投缳自尽,可谓执法严苛暴虐。”

窦太后心中怒火愈发暴涨,骤然想到个由头,发飙道:“何况中尉府执掌北军,兼顾京城防务,应专武将之责。此番却行御史之事,又干预刑罚,难道不也是违背了祖制国法?”

刘启闻言一愣,哑然无语。

太后的问法暗含机锋,属于两头堵。若是刘启承认张汤所为都是奉旨行事,违反法制的就是他本人;若是刘启表明对张汤所为并不知情,那张汤就是违法滥权,逼死皇子,不但中尉之职难保,甚至要接受极为残酷的制裁。

刘启沉默半晌,方才缓缓道:“荣儿性情懦弱,其侵占太庙也属大罪,既已投缳自尽,也是性情使然,于执事官员本无直接关系。朕会厚葬荣儿,以宽慰母后悲伤之情……”

窦太后冷哼一声,扭过脸去,显然很是不屑。

刘启见状,复又道:“刘武乃朕之胞弟,吴楚之乱又立下大功,虽被公孙诡、羊胜等小人迷惑,犯了些国法,本身却无大过,母后大可不必担忧。朕只求诛杀他身边的佞臣,还社稷安宁。”

窦太后霍地转脸,阴沉的老脸瞬间转晴:“如此甚好,这是老身日思夜想的,以兄弟的仁爱了结此事,也是符合天下的大义。”

刘启略作无奈道:“只是此番莫要让他觉得有母后撑腰,朕方才姑息于他。否则再捅出什么漏子来,便是朕肯相容,国法也不可容了!”

窦太后得到了大儿子的承诺,已达到了今日的目的,急忙颌首认同道:“对!得好好教导他!哀家这就下旨,让他立刻诛杀佞臣,进朝谢罪,闭门思过!”

三言两语间,刘启和太后就达成了默契。

残酷点说,废太子刘荣的死不过是两人相互交锋的筹码,真正的重点不过就是关于梁王刘武的处置方式罢了。

窦太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自然不会再对刘启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这就是帝皇之家冷酷而血腥的利益交换。

翌日早朝,刘启下旨厚葬临江王刘荣于蓝田,中尉张汤执法过苛,受廷杖三十,罚俸三年。

圣旨一下,满朝文武尽皆心中一惊。张汤竟然没被罢官免职,着实诡异得紧,啥时候皇子的性命如此不值钱了?

更为诡异的是,朝堂各个派系的领袖,面对这不合理的圣旨,尽皆默契的保持缄默。即便是以直言敢谏著称的御史大夫刘舍,压根没有弹劾张汤的意思。老奸巨猾的群臣哪还不知道各大派系的首脑暗地里定然早已达成了协议,要保下张汤了。

数日后,梁王刘武同时接到长安密探传来的线报和太后的懿旨。刘荣的死讯和对张汤不痛不痒的处罚,让他惊骇不已。而太后特意点名要他诛杀羊胜、公孙诡两个佞臣,并即刻启程,入朝请罪。

被宣召入宫的羊胜、公孙诡早已闻讯,再无往日的锐气,满脸落寞,默然垂手候立。

“事已至此,为之奈何?”

梁王面色哀戚,大汉以孝道治天下,若说他对皇帝的诏令可以阳奉阴违,但是对太后的懿旨却丝毫不敢怠慢。否则便是不孝,失了大义。

这在后世也许算不得什么,但在大汉,便是人人唾弃的大恶,足以让他众叛亲离。

羊胜长叹一口气,躬身道:“臣有罪,连累了大王,若实在不行……”

梁王摆摆手,面露狠戾之色:“别说这丧气的话儿,皇帝着实逼寡人太甚,莫道我梁国兵锋不利乎?”

“大王万万不可再动此念!”

公孙诡闻言大骇,急忙劝阻道:“昨夜密探来报,济北王刘勃不但亲手斩杀了淮南王派去游说的使臣,还将郡国军务尽数交由朝廷使臣统帅,如今已发兵胶西国都高密,眼看胶西国覆灭便在瞬息间。如今梁国四周尽是周亚夫的锋利爪牙,此时再与朝廷对阵那无疑于自毁我梁国,也毁了大王您的前程。”

梁王本就是说的气话,登时气势一泄,苦笑摇头道:“寡人的前程?皇帝如此精心算计,步步进逼,分明是必致寡人死地而后快。莫说前程,便是性命怕也保不住了!”

羊胜惨淡地与公孙诡相视对看,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不由默契的点了点头。

“臣与公孙诡也许罪不可赦,但大王毕竟是太后的亲儿子,陛下的亲弟弟,祸闹得再大,也是家务事。”

羊胜恢复了平静,劝慰梁王道:“陛下如今胜券在握,却迟迟未出兵,可见对大王仍然心存忌惮,想来太后的意愿才真正是致关重要的。关键得有人出面斡旋,国相韩安国乃是太后亲自指派之人,想来能担此重任。”

公孙诡出言附和道:“大王,臣也认同此等做法。”

梁王沉吟片刻,无奈的点点头:“也罢,就将韩安国放出来,让他出面斡旋吧。”

羊胜和公孙诡见梁王采纳了进言,随即跪地叩首,告退而出。

梁王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落寞背影,长叹一声,缓缓的闭上了双眼,脸上尽是不忍的神色。

是夜,梁国国相韩安国刚被开释出狱,稍事梳洗,便怀揣梁王呈交太后的密函,领着众多侍卫朝长安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王宫内,梁王挥退了所有宫人,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内,品尝着鲜红的果酒,直到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方才稍稍提起精神,望向躬身行入殿内的内侍。

“启禀大王,羊胜、公孙诡已畏罪自尽,首级便在此处。”

内侍将手上捧着的黑匣子放在地上,缓缓打开,露出两颗斗大的头颅。

梁王眼中的哀戚之色转瞬即逝,他摆摆手,让内侍合上匣子,沉声下令道:“立刻传朝廷使臣,罪臣羊胜、公孙诡既已伏法,便将人头奉送长安!”

内侍急忙应诺而去。眼见殿内复又空无一人,梁王方才浑身一松,瘫倒在地,口中喃喃道:“你们两位是寡人的忠臣,却是朝廷的逆贼。唯望你们在九泉之下,莫要心怀怨念,怪罪寡人才是……”

待得风尘仆仆的韩安国怀揣太后的懿旨回到梁国,梁王已命人将国内政务尽皆交接给豫州部刺史周亚夫指派的官吏。

细细阅看完太后的回函,梁王得知刘启已和太后达成协议,不会害他性命,方才放下心头的大石。

诸事早已处置妥当,梁王没有给韩安国任何休整的时间,匆忙带着他登上了车辇,在大队车马的护送下,朝长安城踽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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