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缘鹤在客栈的房间里帮白凡往头上上着药,白凡看见他一脸阴郁,连呼痛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可那药敷在伤口上实在是刺痛难忍,终究还是疼得忍不住出了声:“咝——”
轩缘鹤手上顿了一下,关切得问道:“疼吗?”
白凡看轩缘鹤脸上变得柔和,连忙趁机怯怯得小声道:“我不是故意不回来的,只是当时身上实在是没有力气,才只好呆在那里……”
“别说了!”轩缘鹤打断白凡,将他抱在怀里。
轩缘鹤早上去给白凡送早饭,却没见到他人,心中焦急得寻了一整天,才在河边找到了他。看到暮色渐渐将那遍体鳞伤而又弱小的身体吞没,轩缘鹤心中忽然十分恐惧,上前去将他紧紧抱住,这一天的担惊受怕终于有了着落点,决堤的泪水便无声得涌了出来。
感受到轩缘鹤的体温这样子笼罩,白凡觉得前所未有的舒心,身上的疼痛缓解不少,心里的疼痛却更加清明起来,白凡把头埋在轩缘鹤怀中,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想要寻求安慰般小声道:“他们说我是怪物,还用石头砸我。”
听白凡这么一说,轩缘鹤想起刚刚看见他满头鲜血的样子,忽然心中升起一股怒意道:“你恨他们吗?”
白凡沉默一阵后,若有所思得回道:“……不恨!”
“为什么不恨?难道现在,你还希望他们平安快乐,希望看到那些伤害你的人露出笑容?”轩缘鹤有些不解得质问道。
又一阵沉默过后,白凡轻轻开口道:“他们那样对我,只不过是受观念上的约束对不合常理的异类作出的正常反应,而我希望看到他们真心的笑容,是因为那样的幸福可以感染到我,让我的内心变得很宁静……就像爹说的那样,周围的一切与我们都是休戚相关、紧密联系的;就像那时候,一个人孤独得躺在漆黑冰冷的山洞当中,直到夜莺开始鸣叫,我才能安然入睡。我知道我很脆弱、很敏感,感情容易受到影响,但也正因为如此,我能够很轻易得感受到周围的喜怒哀乐,若周围都是幸福而喜悦的,我的世界便能充满好多好多的幸福和喜悦。那样,凡儿不就是世间最快乐的人了吗?”
白凡说完露出了甜蜜的笑容,轩缘鹤将白凡搂得更紧,却有些无奈得喃喃道:“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
轩缘鹤虽嘴上这么说,可是心中却止不住得一阵柔软,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变质——冷俊的外表下本就藏着一颗热忱谨慎而又执着的心,此刻,这颗心被感染、被扩大,就像是太阳的金辉渲染了广阔无垠的海面,将冰冷无色的海水染上圣洁的光芒和温暖的颜色,虚怀若谷却理所应当的空虚被一种实质的温度填满。
似乎生命中缺少并在寻找着的那一半被补上,一直所渴求的那种沉稳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沉淀。承载的是全天下,也是这个小家伙最单纯美好的愿望。轩缘鹤现在真的觉得,拥有了他便等于拥有了全天下一般。而拥有,便正是承担责任的先决条件和开始。
轩缘鹤脑中正这么遐思着,却听白凡有些为难得开口道:“鹤兄,我……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白凡低头摸摸自己高耸的肚皮道:“莺儿都已经这么大了,是不是快要出来了?”
这么一问,倒真是难住了轩缘鹤,轩缘鹤斟酌着开口道:“呃……还早着吧?一般都是要十个月,孩子才会瓜熟蒂落的,这才才五个月而已!”虽然受《日月心连》力量的影响,孩子……是长得大了些——轩缘鹤一面思索着,一面把将信将疑的眼光落在了那座“小山丘”上——但五个月就出来,未免也太早了些吧?
“哦~“白凡有些苦恼得道:“可我真想莺儿早点出来,他长这么重,我已经带不起了,而且还经常会在里面动。小一点的时候还好,现在真是有些受不住……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里面练功,然后,在我腹中一阵拳打脚踢的,疼死了!”
轩缘鹤被白凡煞有介事的叙述模样逗得笑了起来,却见白凡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又问道:“那到时候……孩子从哪儿出来呀?”
“这个……”轩缘鹤彻底哑口无言,脸上笑容也瞬间冷凝住了。